第44章 第44章

这边艾则插钥匙开门，那边许诚一就对胖经理说：“钟经理，有需要的话，我再麻烦您？”意思胖经理不用再陪他进屋了。

        “许先生，祝您入住愉快！这是我的名片，有任何事情，您都可以打电话联系我。”胖经理从西服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过来。

        “谢谢！”许诚一双手接过来，看了看，放进自己兜里。

        胖经理点了点头，朝他们微微鞠躬，就朝电梯走去。

        艾则打开了门，朝许诚一问：“进去？”

        “嗯。”许诚一推门进去，艾则拎着粥店打包的食盒和医院配的药，跟在他后面进去，反手关上了门。

        里面的房子是装修过的，从十多年前的角度看，应该算是装修得很高档、很时尚，家具、电器一应俱全，而且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定期有人在打扫，许诚一的母亲为儿子考虑到了一切。

        “还拎着干什么？”许诚一朝客厅的茶几努努嘴。

        艾则默默地走过去，将手中的两袋东西放到了茶几上，看向许诚一。

        “陪我转转？”许诚一挑眉。

        “好。”艾则走到他的身边。

        许诚一推开了主卧室的门，两面墙是书柜，两面墙是衣柜，里面是一张大床，他走过去，伸手抚过一本本书册，那是母亲对他的期望。

        “哦——原来，学霸是天生的？你母亲早就预料到你会成为学霸？”艾则从书柜里抽出一本崭新的名著，翻了翻。

        “嗯，我的父母是大学里的同学，毕业后走向了婚姻，是校园恋爱最美好的结局。可惜……”许诚一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染上了一丝凉凉的悲哀。

        艾则的心抖了抖，这丝悲哀，像把匕首一般，刺得他生疼。

        “看看衣柜里是什么？”艾则推开衣柜，转移话题。

        “好。”许诚一过来，将所有衣柜都打开，不由楞住了。

        衣柜里摆放着一排排折叠整齐的衣服，装在密封塑料袋中，从最底下那层起，贴着标签，1岁、2岁、3岁……直到20岁，许诚一的手轻轻地在衣服上抚过。

        20岁后专门设了一格，里面并排放着两套礼服，一套白婚纱，一套黑西服。

        礼服上放着一封信，许诚一抓起来拿在手上，迟迟没有打开，盯着那套白婚纱出神。

        “这是什么？”艾则明知故问。

        许诚一将信放在一边，拎起装白婚纱的塑料袋，麻利地打开，抖了抖，长长的裙摆拖下来，是一件十多年前设计的时尚婚纱，上面镶满了钻石，代表了母亲对儿子的婚姻祝福。

        艾则上前，拿过信，在手上轻摇了摇，“我帮你拆？”

        “我可以，艾则。”许诚一把婚纱折叠了几下，塞回塑料袋中，放回衣柜，从艾则手里拿回信，撕开信口，从里面抽出信纸，看了起来。

        艾则在旁边静静地站着，并没有凑过头去看信，学神看字速度很快，一目十行，信纸有很多张，看完一张叠到后面，“唰唰”只听到翻纸的声音。

        “我妈祝我幸福，她说在天堂看着我。”许诚一快速地看完，转头朝艾则耸了耸肩，撇了撇嘴道，“可惜，她没想到，我会出柜。所以，婚纱，用不到了……”

        “也许吧？”艾则的视线扫过那套婚纱，目光转向许诚一。

        脑中迅速合成了学神的婚纱照。

        呃……一看到这张合成照片，艾则整个人不好了！他强行关掉脑中的画面，伸手将拉开的衣柜和书柜一扇扇关上。

        “艾则，谢谢你！就算你不需要这声‘谢谢’，我还是要说。”许诚一将信折起来，放回了衣柜，靠着衣柜门说道。

        “那……下次换个别的？”艾则单手撑在衣柜门上，隔着一臂距离，转头看许诚一。

        “比如？”许诚一的喉节上下动了动，反背在背后的双手握起了拳。

        再过来一点，就是标准的壁咚姿势，可能，艾则还没意识到？

        “比如，中午吃什么？”艾则收手转身，“去厨房看看？”

        脑中正在叫嚣着“扑过去、扑过去”，再不转身，就真的要扑过去了。

        厨房里放满了那个年代最时尚的厨具、餐具，全都是崭新未开封的，艾则挑选了一个大小合适的锅，拆开包装，洗了起来。

        “你要自己做菜？”许诚一倚着厨房门，看着水龙头下，艾则正轻轻地用抹布擦拭着新锅。

        “厨房里什么调料都没有，还是点外卖吧？这锅我洗好，给你热一下鱼粥。”艾则扭头，对许诚一说。

        “好，那我点外卖。你有什么想吃的？”许诚一问。

        “随你，我不挑。”艾则从许诚一面前经过，去客厅里拿了打包的鱼粥，倒进锅里打着了燃气灶，又找了烧水壶，接水插上电，然后又打开橱柜，从里面摸出两个玻璃杯，放到水龙头里清洗。

        “三菜一汤，半个小时后送到。”许诚一放下手机，看着艾则在厨房里忙碌。

        背后的目光太过焦热，艾则扭头向后，许诚一慌忙转过头去。

        “你可以背会单词。”艾则边洗杯子边说道，“开水好了，我给你冷一杯，等会吃药。”

        许诚一这才记想来，早饭吃好，还没吃药，进家门，被母爱灌溉了一下，把吃药这事给忘了。不过，他忘了，但有人记着，这感觉，真好。

        “我去收拾一下餐厅。”

        许诚一到餐厅，将餐桌和餐椅拖出来，把外面的塑料包装撕掉，然后弯腰一张一张收起来，团拢，扔到门外的垃圾筒里。

        等收拾好，再回进门里，他发现艾则已经找了一块抹布，在擦桌椅了。呃……真是干家务的好手……小时候，一定吃过很多苦吧？

        “吃药吧，这几种是餐前吃的。”艾则将塑料袋里的药挑了几盒出来，推到许诚一面前，“我去看看水烧好了没有。”

        许诚一看了看药盒，扭头看厨房里的人，艾则站在烧水壶面前，等着水烧开。

        “能不吃吗？”他问厨房里的人。

        水开了，茶壶“滴滴”地响起来，水汽氤氲中，艾则将热水冲进暖壶里，取过洗净的杯子，倒了一杯水。

        “你说呢？”艾则端水出现在厨房门口。

        “水太烫……”许诚一找了个不是借口的借口。

        艾则回身又进了厨房，拿了另一个杯子，将杯子里的水倒进空杯子里，然后再倒回来，重复了十几遍，用手掌试试温度，将杯子递过去。

        “温度刚好。”

        许诚一全程观看了艾则倒腾水，用水温阻挡吃药的借口看样子不成，他接过杯子，水温正好，手指蜷了蜷，将药盒弹了一下，说道：“配了新的药？那我得看看怎么服用？”

        “标签上有服药说明和剂量。”艾则相信学神一定搞得清怎么吃、吃多少。

        “叮铃——”门边的可视电话响了，许诚一放下药盒，刚要转身，艾则比他先动。

        “你吃药，我去拿外卖。”

        “哦。”

        “快点吃，吃完才能吃饭。”艾则扭头叮嘱了一声，接通了电话。

        “住户您好，请问您点了外卖吗？”可视电话里，是小区门口的保安。

        “是的。”艾则回答，又朝后看了眼，看到许诚一打开了药盒，正用食指尖抠胶囊。

        保安：“好的，请您稍候。”

        挂了电话，艾则回头，许诚一将五颜六色的胶囊摊在手心，全部塞进了嘴里，喝了一口水，仰头，微凸的喉节滚动了一下。

        许诚一又喝了一口水，将杯子放到桌上，隔着客厅，对艾则说：“吃好了。”

        “叮咚——”门铃响了，艾则还等在门边，开门接了外卖，提在手上，穿过客厅，放到了餐桌上，说道：“我去拿鱼粥。”

        他进了厨房，从橱柜里找了一个碗，放到水龙头下细细清洗完，将锅里的热粥倒进去，端出来时，许诚一已经将外卖打开，摊到了餐桌上。

        “吃饭了。”许诚一坐下，抬头看艾则的时候，眼神明亮。

        “先吃鱼粥，冷了会腥。”艾则将粥放到许诚一面前，坐到了许诚一的对面。

        餐厅设计得很温馨舒适，天花板上垂下来三盏流苏小灯，洒下温柔的浅黄色灯光，给桌边面对面沉默吃饭的两人渡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鱼粥很鲜。”

        “房子不错。”

        两人同时抬头，对视中，目光的漩涡在不停旋转，夹菜的筷子均是一停。

        时间静止了。

        艾则贪婪地盯着对面的人。

        学神的瞳孔很黑很亮，里面是自己的影子，此时此刻，仿佛全世界都没能入学神的眼睛，学神的眼里，只有艾则一个人而已。

        “呃……吃饭，吃完下午去教室自习。”许诚一先错开了目光，低头用筷子挑动着一次性碗里的一根青菜。

        “好。”艾则应允，也低头吃饭。

        刚才那片刻静止的对视，好像就是个错觉，两人都没有提及。

        许诚一停了筷子，艾则也停了，将桌上的一次性碗一个一个叠起来，站起来就要往厨房走。

        “我来吧？”许诚一也站了起来。

        他是房主，让艾则忙来忙去，算个什么事？艾则不说，但他总不能坐享其成？虽然，他特别享受这种两人安静吃饭、做家务的氛围。

        “还有餐后的药，半小时后吃。”艾则将餐桌上的东西都收起来，扔进了厨房的垃圾筒里，将暖壶拎了出来，给许诚一的杯子上续了一杯热水。

        “哦。那我……擦桌。”许诚一想进厨房拿抹布，被艾则堵在了厨房门口。

        艾则回身进厨房拿了抹布出来，绕过许诚一，将餐桌擦干净，扭头对许诚一说道：“学神的任务，不是学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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