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正的礼物。

楚念瑜有些惶恐。

        她听到了，刚刚陆别菡小声骂的那一句闭嘴，虽然她并没有说话。

        但是陆别菡那种暴躁的的语气，让她想起了这个人可怕。

        逆着光，楚念瑜看着那个名叫陆别菡的阴影越靠越近，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据说很可怕的陆别菡把外套脱了下来，她第一次感谢原渣的奇葩审美，最简单的夏日运动外套也是带着纱袖的。

        陆别菡伸手将外套围在了楚念瑜腰际，真是太瘦了些，两条纱袖打结之后多出来的部分，都可以绕着这小腰再围一圈了。

        陆别菡的身量比楚念瑜高上不少，围上的外套正好能将裙摆完全遮住。

        确认结打得很牢固之后，陆别菡退开了一些，楚念瑜这才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好了，那我们去下一个目的地吧。"陆别菡不知道楚念瑜脑补了什么，只能装作没有发现她的过分紧张。

        楚念瑜跟着陆别菡一路往前走，却发现越走越偏，渐渐看不见了人影。

        而且这条路

        "你要带我去哪？"尽管不远处还有摄影师跟着，楚念瑜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她不想再往前走了。

        "别怕。"陆别菡回头看向她，语气很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楚念瑜摇了摇头，她不要去！

        这条路正通向噩梦开始的地方。

        陆别菡上前拉住了楚念瑜的手，很凉，带着微湿的冷汗。

        楚念瑜就这样僵着身子任陆别菡拉着往前走。直到视线里出现那栋无数次出现在她噩梦里的烂尾楼。

        几年过去了，那栋楼更加破败，满地的荒草疯长，阴暗得仿佛再亮的光也透不进去。

        楚念瑜的手越发用力，指甲都嵌进了陆别菡的肉里。

        陆别菡却好似一无所觉，前进的步伐没有半点停顿。

        "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吧。"陆别菡轻哄道。

        楚念瑜仿佛是被魇住了，听话地闭上眼睛，任自己沉沦在黑暗之中，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拉着自己的那只骨肉匀称的手。

        楚念瑜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她再次听到了陆别菡的声音。

        "好了，我们到了。"

        楚念瑜睁开了双眼。

        入眼的不是她以为的阴暗房间，而是一片高低起伏的矮墙。矮墙上绘着风格迥异的涂鸦，艳丽的色彩冲淡了这篇废墟的颓败之色。

        "我以前还挺喜欢来这里玩来着。"陆别菡见楚念瑜还愣愣站着，又指着不远处准备好的颜料桶说道："你要不要也画画看？"

        楚念瑜看了看地上的颜料桶，又转头看向陆别菡。

        眼前艳色出众的人和多年前那张还尚显青涩的脸的重叠了起来。

        "小瑜，不要画画了好不好，就这样乖乖留在我身边。"有个声音这样说道。

        然后无情地向她挥起了锤子。

        楚念瑜猛得向后退了两步，将手藏到了身后，用力地摇起了头。

        陆别菡无视了那泫然欲泣的脸，从原料桶里捞起一把刷子，拉过楚念瑜的手，放进她的手心，替她合上了僵硬的手指。

        "你可以的。"陆别菡轻声诱哄道，引着楚念瑜走到一面空白的矮墙前，握着她的手画下了第一笔，第二笔

        楚念瑜像是终于清醒了过来，挣脱了陆别菡的手，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陆别菡耸耸肩，走过去把各色颜料桶都提到了楚念瑜身边。

        楚念瑜站了良久，终于将笔刷伸进了颜料桶里，颤抖着手涂抹出了第一抹颜色。

        开始还有些生涩，但很快她的动作越来越自如，进入了旁若无人的状态。

        她等这一天太久了。

        在医院醒来时的痛苦，对着画纸却不敢落笔的无力，直到最后放弃的绝望，统统都在这一刻释放了出来。

        她本就是为绘画而生。

        楚念瑜画了很久，陆别菡也看了很久。

        直到夕阳给两人镀上了一层暖光，楚念瑜画完了最后一笔，将笔刷重重地扔回了桶里。

        原本空白的墙上多了一个倒立着的女孩，黑发散乱，红色从衣服上蔓延到了周围，开出诡戾的花。一条毒蛇吐着蛇信缠在女孩身侧，充满着不怀好意的不详气息。

        "太棒了太棒了！画的真好！"陆别菡大力鼓着掌，为这幅画，也为画出这幅画的人。

        楚念瑜这时已经恢复了常态，无语地看着陆别菡，这个女人难道看不出来这画上画的是她们两个吗？

        不过，或许真的已经不一样了。楚念瑜看着凑她到她身边夸张求拜师的陆别菡这样想道。

        这个人现在不像一条毒蛇，倒像只粘人的金毛。

        "我可当不了陆老师的老师。"楚念瑜推开了陆别菡的头。

        "那么或许，你想要有一个老师呢。"陆别菡示意摄像师关掉了摄像机。

        "that''sgreat！"一个身材微胖的金发老外走了过来，楚念瑜开始画画后她就来了，只是楚念瑜沉迷作画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待看清了来人的脸，楚念瑜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玛丽安·韦切利奥！

        当代意大利威尼斯画派的代表画家，没有一个热爱画画的人会不认识这张脸。

        她的画册楚念瑜翻阅了不知道多少次，毕生梦想就是能够亲眼看一次她的画展，然而现在这个人就站在楚念瑜面前。

        "这位应该够资格当楚小姐的老师吧？"陆别菡和玛丽安打过招呼之后，见楚念瑜还傻站着，忍不住揶揄道。

        楚念瑜如梦初醒，连忙上前和玛丽莲问好。

        "你的用色很大胆，我很喜欢。陆拜托我收一位学生的时候我还很苦恼，如果是像她一样没有艺术细胞的家伙可怎么办，不过看到你的画之后我放心了许多。"玛丽安的华国语相当流利，并且十分健谈。

        "谢谢您，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画画了，您真的愿意当我的老师吗？"得到玛丽安的夸奖楚念瑜很兴奋，但是长久以来萦绕在她心头的阴影让她不再那么自信。

        她的手，虽然握着大支笔刷涂鸦没什么问题，但真正精细绘画的时候还是有影响。对于追求完美的艺术家来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玛丽安在见楚念瑜之前，已经听陆别菡说过她的情况，自然知道楚念瑜在担心什么。

        但玛丽安没有点破，只是点了点自己眉心说道："天赋是上帝礼物，而上帝显然偏爱你。"

        "上帝偏爱我？"楚念瑜怔怔地重复道，转头看向了陆别菡。

        "看我干什么，快叫老师啊。"陆别菡笑着推了楚念瑜一把。

        楚念瑜深吸一口气，向玛丽莲深深鞠了一躬，"以后就拜托您了！玛丽安老师！"

        "当然，我对学生可是很严格的，请你做好心理准备。"玛莉安含笑收下了这个小徒弟。

        两人很快就围绕绘画和以后的学习安排聊了起来，彻底把陆别菡晾在一边。

        陆别菡也不恼，就这样看着楚念瑜，此时的楚念瑜整个人闪闪发光，这才是她该有的样子啊。

        蹲在旁边喂蚊子的摄像师看着陆别菡温柔的样子啧啧称奇，人人皆知这位大影后脾气坏的很，没想到对人好起来居然这么大手笔。

        玛丽莲·韦切利奥的上一幅画可是拍出了天价，连他都有所耳闻。请这位画坛大佬当老师那可不是光花钱就能行的。

        陆别菡当然不止是花了大价钱，她还承包了玛丽安接下来在华国的画展筹备，确保所有的画展都能在最好的场馆开办。毕竟陆家是华国最大的房地产商之一，有资源不用白不用。

        楚念瑜和玛丽莲聊得相当投机，直到天色渐晚，摄影师不得不上前提醒节目还要拍摄，两人这才意犹未尽地道别。

        回去的路上，车已经开出好远，楚念瑜这才从兴奋中回过神来。

        "谢谢。"尽管楚念瑜的声音很小，陆别菡还是听到了。

        伴随而来的还有系统的提示音【好感度+320，当前好感度20】。

        嗯，不仅转负为正，还超出二十，从大仇人变成了不讨厌的普通认识的人。

        "不用客气，只是把真正的礼物交给你罢了。"陆别菡不觉得自己能担得起这声感谢，本就是起原渣的做的孽，她不过是尽力在补救，只能说楚念瑜是只好哄的小猫咪吧。

        不过，也许是楚念瑜对绘画的热爱打败了对原渣的仇恨。陆别菡看着偷偷嗅闻手上颜料气味的楚念瑜，不由这样想道。

        车越开越远，那栋烂尾楼终于彻底湮没在了夜色之中。

        -

        两个小时之后，车停了下来，遇见小屋到了。

        "到了，擦擦口水。"陆别菡笑道。

        楚念瑜猛得抬起了头，胡乱伸手在嘴角擦了两把，又心虚地看向了陆别菡的肩膀处。她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就倚在了陆别菡肩上。

        才没有什么口水！楚念瑜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狠狠瞪了陆别菡一眼，这个家伙还是那么讨厌！

        【好感度-1】，听着系统提示声，已经下车的陆别菡开心大笑出声。

        "你们今天玩得很开心啊。"正好出门的余可然听见笑声，幽幽说了一句。

        她手上还提着一双沾满黄泥的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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