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休假

最后我还是泪眼汪汪地被五条悟拎着衣领拎去医务室了。

        把我匆匆丢下，他就去和夏油杰一起扑杀蝇头去了。

        蝇头成灾，尽管他努力的想装的伤心一点，嘴角还是止不住上扬。他不说我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也就夏油杰会和他玩这种无聊的比赛。

        五条悟前脚一走，后脚我的眼泪就忍不住地飙。

        “硝子！！！！你快救我啊呜呜呜呜我好痛！！！！”虽然确实很痛，但我其实还是带了夸张的成分，刚刚结束那么糟心的任务，现在想和硝子贴贴。

        “别吵。”硝子试着给我用反转术式，咒力从硝子的指尖冒出，我的伤口却没有变化。

        硝子瞪大了眼睛又试了几次，淡定的表情变得不淡定，罕见的露出一副怀疑人生的模样。

        然后我怯生生地将我的手腕反过来，露出伤口。

        硝子长舒了一口气：“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的术式失灵了呢。这是血咒，反转术式不管用的，只能慢慢恢复了。”

        “啊～～～～～～！？”我一下子从病床上窜起来，连声音都走了调。

        “这就是随便用血咒的教训。”硝子毫不手软，一个消毒棉球就摁了上去。

        我发出惨叫声，眼泪再次飙了下来。

        硝子，好手法。

        我缠着满身的绷带在床上躺成了一条咸鱼。

        累了，毁灭吧。

        可是看看硝子给我绑的绷带上系着蝴蝶结，我的心情就又好起来了。

        硝子真好。蝴蝶结真好看。

        硝子在旁边叮叮当当地收拾器具，我抬头看着天花板。

        “硝子，你为什么要来当咒术师呢？”我看着她忙碌的动作，有些迷茫。

        硝子的动作一顿。

        “其实我没想过这种问题。”

        “哦。”我瘪瘪嘴，没说话。

        也是，硝子总是像个君子，洒脱又自在，不像我，每天一点点忧愁就能填满我的全部。

        “今天下午我还有解剖的工作，你一个人可以吗？”

        “没问题——”我乖乖答应，脑子里却乱七八糟的。

        这种时候最应该好好睡一觉。

        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

        睡不着。

        再闭上眼睛。

        睁开眼睛。

        还是睡不着。

        好烦躁。

        “咚咚”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我下意识将被子向上拉了拉：“请进。”

        进来的是夜蛾老师，手上还牵着熊猫，他们在床边的椅子坐下。熊猫奶声奶气地向我问好。

        “姐姐受伤了吗？”

        “啊，是小伤的。”我朝他笑笑。

        “胖达给姐姐带了水果。”

        我笑的更舒展了：“谢谢胖达。”

        圆滚滚的熊猫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熟练的削起了皮。

        “你答应了。”夜蛾老师却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心情不好，声音也沉沉的。

        “······”我没说话，烦躁的心情使我扬不起嘴角。夜蛾老师早就知道了我的事，却假装不知道，将我骗进高专。就连开学那天，天元的“探望”，也只是为了确认我的身份，确认我是不是他在找的那个人。。

        被蒙在鼓里了。

        “放平心态。这也并不是件坏事。至少你可以在回家之前尝尝特级的滋味。”夜蛾老师一个汉子，却难得软和了语气，带着歉意劝解我。

        “我又不稀罕什么特级。”我有些孩子气的顶嘴。

        “你可以不稀罕特级，但你有这样的天赋，总该爬到山顶去看看。看过了，才能说你不喜欢山顶的景色。没看过的景色，怎么能说不喜欢？”

        我很想反驳他，却又一时脑抽筋，想不出话来。

        讨厌大道理。

        还是这种明明有别的目的却偏偏要说对我有好处的大道理。

        “姐姐吃苹果。”熊猫递给我一碗切好的苹果。

        “谢谢。”我接过苹果，吃了起来。

        老师坐在那里，大大的块头一动不动。气氛渐渐沉默，病房里只剩下我咀嚼苹果的声音。

        我又吞下一口苹果：“老师您也不用担心。既然我答应了，就会把这件事做好。我不是半路逃跑的胆小鬼。”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带着点打趣的语气故意顶撞他，语气里带着一点点酸涩。

        “······”夜蛾老师没说出话来。

        “不说这个了。我用了血咒，还能在高专待吗？”我深吸一口气，主动岔开了话题。

        “可以，只要咒文不暴露给别人，是没有问题的。”

        “万一被发现了可能会连累您。”向总监部隐瞒血咒的使用者是大罪，到时候夜蛾可能连老师都做不成了。

        “没关系，这件事也有我的责任。”老师毫不犹豫地说。

        “晚～上～好～！！”我刚要张口，一个白毛就突然冒了出来，身后还带着夏油杰。

        “呦！老师也在呢！”五条悟身上带着欢脱的气息。

        “我先走了。悟，你们可以放三天假好好休整一下。但是报告要记得写。”

        “好诶！！”五条悟完全忽略老师的后半句，导致老师有些血压一下子升高。

        “我们记得了，报告会好好写的。”夏油杰只好将老师和熊猫送出病房。

        “吃饭吧吃饭吧。”五条悟打开盒饭的盖子，香气窜了出来，我端起盒饭，一边干饭一边和他们聊天。

        “理子他们呢？”

        “已经送回家了。”

        “哦。。。蝇头也全都清除了吗？”

        “当然。我和杰比赛谁祓除的多，你猜谁赢了？”五条悟兴高采烈地问。

        好幼稚。

        我抽抽嘴角，故意说：“我猜是夏油。”

        “明明是我赢了。杰比我少三只哦。”

        “悟，到处宣扬那种事有意义吗？”夏油杰有些忍不了，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变形。

        “当然有！我赢了嘛。”五条悟小小的得意。

        “放这三天假，百穗你说干什么好呢？”夏油杰生硬地转移话题。

        ”百穗受了伤，还能动吗？”五条悟在旁边补刀。

        受伤的总是我。

        “动不了，反转术式不管用，一活动伤口就有裂开的风险。”

        夏油杰我谢谢你。

        “······”他一时哑然。。

        “其实没什么，你们有什么安排就去做好了，这几天我只想好好休息。”

        “诶～无聊诶～”五条悟将凳子翘起一个腿悬空，慢慢地晃。

        “没办法。这下我可是长教训了，再也不敢用血咒了。”

        “扑哧，你也知道啊。”五条悟幸灾乐祸。

        “除了伤口，没有别的反应吗？”夏油杰有些担心。

        我知道他说的什么。

        血咒是会勾引人的，会不断放大人的欲望和恶意，再在合适的时候引爆它，就像会上瘾的毒品，只有零和无数次。这也是血咒被绝对禁止的原因。

        但是我是不一样的。

        “啊，暂时还没感觉。”我晃晃手腕，上面的符文仍在。

        “还是小心一点好。”

        “是百穗的话，应该没关系的吧？”五条悟不在意地晃晃椅子，比我还要自信我的能力。

        “大概？”反正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书上记载的状况。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五条悟他们拉着理子把东京逛了个遍，我的手机几乎就没怎么安分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传来几张照片。把手机调成静音也不可以，长时间不回消息夸一下他们是会直接被五条悟call的。

        “五条悟你这是扰民你知道吗！”

        “我这不是怕百穗你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会寂寞嘛！对了，我们刚刚买了珍珠奶茶的！吸溜～～好～好～喝～啊～”电话那头传来做作的声音。

        “······”

        “百穗你有听到吗～”

        “五条悟。”我冷静出声。

        “嗯？”

        “有多远滚多远好了啊你个欺负伤员的屑！”我忿忿然骂他一句，挂掉电话。

        其实五条悟也没有那么过分，给理子买的东西也会给我带一份，但还是好过分。

        我翻开相册。

        相册里满满的都是他们的照片。理子，黑井小姐，五条悟，夏油杰，甚至是常年足不出户的硝子都在镜头内。他们笑的开怀，有的是合照，更多的是恰到好处的抓拍，里面的笑声仿佛能溢出屏幕，洋溢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

        “前辈在看什么？”灰原坐在我旁边，有些好奇。这三天，我的前辈后辈们都是谁有空就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倒也没有真的无聊。

        “哦，是照片。是五条悟这个烦人精拍的。”我将手机递给他看。

        “哇哦～前辈真有活力，夏油前辈也是。”

        “是啊，他们总是这样的。灰原，你为什么那么崇敬夏油？”

        短头发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夏油前辈拥有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的能力，又有着温和的性格，那让我很羡慕。”

        “这样啊。”我点点头。

        也算是有点道理吧。

        这个学弟啊，可真是老实的过了头，完全没有发现夏油杰恶劣的一面呢。

        “灰原，你···”我还有问题想问，却堪堪止住了话头。

        漫画里有说过的，“努力做自己能做到的事感觉很棒”就是灰原做咒术师的理由。

        我做咒术师的理由呢。

        笑死，根本就不想做咒术师。

        “假期过的好快～”五条悟在旁边感叹。

        “因为过的很充实吧，这三天陪理子去了好多地方呢。”夏油杰说道。

        “还好？”我一边收拾床铺一边随口答着，胳膊上露出的绷带上有着很多可爱的花朵图案，是五条悟无聊的时候画在上面的，颇有可爱jk的风格。

        不过据五条悟自己的话说，是因为我是jk他才那么画的，如果是夏油杰，他一定给画满了皮卡丘。

        可夏油杰明明是伊布党，五条悟才是皮卡丘党。

        因为在硝子的病房里住了三天，所以我自告奋勇替硝子打扫卫生。

        “那当然，因为百穗整整宅了三天呢。”

        我无声地鼓起嘴，没再接话。虽然很不服气，再接下去话题又会转到我用血咒的事上，然后再次吵起来。

        “昨天和今天我和杰都被总监部叫去问话了，估计明天就会叫到你了。”

        天元主动取消同化这件事引起了大动荡，总监部没办法和天元直接联系，就想方设法地套我们这些学生的话。

        特别是我，到时候肯定是重点审问的对象。

        我皱皱眉头：“那你们都是怎么说的？”

        “嘛······实话实说了。”

        那我这边也实话实说好了，虽然具体内容由于契阔原因是没法说出口的。

        但是······

        “血咒怎么办？被总监部发现就完了。”

        “嗯······明天他们来接你的时候直接找个地方躲一下好了。”

        “总不能一直躲吧？就没有什么能挡住咒文的东西？”

        “哪有那种好事？”夏油杰失笑，似乎为我的天真而无奈。

        ······

        也是。

        那怎么办？

        “不过百穗就算被发现了也没问题，因为你现在是被天元推荐的术师，总监部顾忌天元也不会太为难你。”夏油杰又补充道。

        任务结束后，天元直接向总监部推荐我做特级术师，在咒术界也引起了不小的动荡，只不过我故意封闭自己的信息渠道，除了高专同学的善意的询问，再没有收到别的消息，算是平和的度过了这三天。

        “我倒不觉得这是好事。我的水平现在也就勉勉强强能够得上一级。天元这么做完全把我暴露了，就算总监部不出手，也会有别的势力出手。毕竟很少关注世俗的天元突然这么掺了一脚，从前勉强维持的平衡一下子被打破了。”

        “这有什么难的，想办法让自己配的上特级的称号不就好了？到那时就没有人能为难的了你了。”五条悟快乐地在一边晃凳子。

        ······

        特级要是真的那么好当我也不会现在还在二级打当啷。

        但是又没法责怪他。因为在他的眼里，这真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世界的参差无处不在。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

        “以后要认真起来了呢。”这样混下去是混不到特级的。

        “这也是你和天元谈判的内容？必须要当上特级？”五条悟说道。

        这三天他们俩旁敲侧击地问我天元突然取消同化的原因，全都被我用有契阔给糊弄过去了。

        虽然有契阔，但是并不是不能说。只是不想说罢了。

        他们总觉得他们是最强的组合，所以所有的事情都能做到。

        可是并不是这样的。

        就连28岁的五条悟都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更不用说他们两个一片空白，没有遭受过现实的毒打的少年。

        更何况那个交易还掺和着我真的不能说出口的身世，就更没有必要说了。

        “算是吧。总之之后要请你们多多指教了。”

        “哈。那是当然。我和杰的水平当然是没得说的。到时候你肯定也会变的很厉害。但是有一点。”五条悟比出一根手指。

        “什么？”

        “前提是你当特级不是为了伤害自己。到时候你要是再做出那么草率的事，我们可不会饶了你的。”五条悟慢悠悠地补充。

        草率吗？

        这句话我无法赞同。

        如果在必要的情况下，牺牲自己能换来我更看重的东西，那么我还是会做，就像血咒一样。只不过我会变的更加谨慎。

        我低着头收拾东西，没有出声，默默地用牙齿摩擦下嘴唇。

        “悟，说话不要那么难听。我们就是希望百穗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我们可以帮你做好。”夏油杰说，语气里带着强者的理所当然。

        这语气真让人不舒服。

        我终于放下手中的东西，微微扬起头与他直视，没有去管过长的刘海：“夏油杰，你以为你是谁？”语气不自觉地尖锐。

        为什么总是要自以为是的开解我？

        我知道自己不太聪明，可那么做是我在思考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能想出的最好的办法。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明天，不为每一个未知惶恐，不会像我一样每天都考虑着怎样改变未来。

        不管是觉得我在逞强的夏油杰，还是觉得我草率的五条悟，他们凭什么一遍又一遍，明显的，隐晦的，同情我？

        他们凭什么就觉得自己能做好那种事？

        我喜欢平等又自由的活着，而不是被他们当成什么忍辱负重又不自量力的小丑。

        我喜欢他们，因为他们有着我所没有的肆意的青春。

        我喜欢美好的东西，所以想让他们一直这样下去。

        仅此而已。

        我没有那样呛过夏油杰，所以他肉眼可见的无措起来。

        倒是五条悟，脸上露出了我读不懂的表情。

        我最后还是叹出一口气，主动道歉：“抱歉，是我反应过度了。夏油杰，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们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好的。”

        我最后将清洁用具摆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直接略过他们。

        我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可又不想就那么败了气势，直到快步走回了宿舍，我才瘫在床上，松了那口提着的气。

        花瓶里插的花枯萎了，花瓣紧紧地皱着，失去了颜色。我撒气似的从床上弹起来，一把将花朵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又光速瘫回了床上。

        脑海里又回想出夏油杰那时的样子，脸上带着愕然，带着不敢相信，带着一点茫然，带着慌乱。

        长这么大他应该是第一次被我这样说吧？

        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将脸埋进软乎乎的大熊抱枕里。

        还有五条悟，他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让人读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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