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选择

　　当看清那个黑影，所有人松了口气。

　　原来是顾正义在后面尾随，一直守护苏珊的安全。

　　对此，苏珊茫然不知。

　　林间的小路越走越窄，树影斑驳，死寂无声，无尽的孤独感会让人觉得总有一双眼睛在后面盯着自己，汗毛直竖。

　　苏珊胆怯畏惧，无措恐慌的四下张望，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

　　路边，看到一株似曾相识的小草，对照着书册认真研究。

　　又看到一朵新奇的花，她再次停下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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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珊一路走，顾正义一路跟，热泪盈眶。

　　“孩子，我也是迫不得已。”

　　“你没了亲人，这世上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想要凭借自己走出大山做出一点成绩，不读书怎么行。”

　　“这个世界并不公平，有人生来富贵，有人生来平凡。唯独学问，你不弃他，他不负你。”

　　“将来，你会理解我的。”

　　“不吃读书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

　　顾正义的这段呢喃独白让庭审现场所有人陷入了沉思。

　　所有人心中激荡着那句话：不吃读书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

　　面对读书的苦，大部分人都曾退缩过，逃避过。

　　岁月蹉跎之后，回忆往昔，能有几人不扼腕一叹，如果当初我再努力一点，如果当初我不玩物丧志……

　　生活哪有如果，成功从来都不是偶然……

　　如果在碌碌无为与锦绣前程之间有一道桥梁，那一定是知识。

　　很多人陷入沉思……

　　“唯有学问，你不弃他，他不负你……不吃读书的苦，就要吃生活的苦……同样的话，我父亲也说过……可我，没听他的话……”

　　“顾正义就像是一盏明灯，用行动来指引方向。虽然看起来残酷，可相比社会的残酷，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唉，有几个孩子能明白这种苦心。等明白了……也晚了！”

　　采了三株药草的苏珊再不敢前行一步，委屈到了极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恐惧袭来，仅剩的那点坚强如同决堤一般瞬间荡然无存。

　　苏珊扭头就跑，大哭着一路狂奔，摔了几跤才一身狼藉的回到那条山路，透过林间的缝隙，终于看到福利院的影子。

　　进入山林，苏珊不过走了区区几百米而已，可对她来说，茫茫深山如同可以吞噬一切的苍莽巨兽。

　　顾正义认真检查了苏珊带回来的成果，淡淡的问：“采药好还是学习好？”

　　苏珊抬袖擦干眼泪：“学习好。”

　　“那你想明白你的人生方向了？”

　　苏珊摇头。

　　“那你明天是采药还是放牛？”

　　“放牛。”

　　又是一天。

　　顾正义问：“放牛还是除草？”

　　“除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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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

　　苏珊黑了不少，双臂双腿出现一道道划痕，全都是干活的过程中不小心划伤的。

　　每天拖着疲累瘦弱的身体回去，顾正义只是轻描淡写的扫一眼，扔下一瓶消毒水，告诉她明天需要完成的工作便转身而去。

　　自始至终，苏珊都不知道，她从没离开过顾正义的视线。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了。黑石崖村能干的所有农活苏珊几乎都尝试了一遍。

　　“你明天……”

　　苏珊赶紧抢着说：“爸爸，我不想干活了，我听话，好好读书……”

　　顾正义满意的笑了笑，拿出一本书放到桌上。

　　“这些人你认识吗？”

　　苏珊茫然摇头。

　　顾正义指着一个面带笑容的老者：“这一位，是华夏元勋，他为万世开太平……”

　　“这一位，也是华夏元勋，他为往圣继绝学……”

　　“这一位，被人称为‘袁始天尊’，我们吃的就是他的大米……”

　　“这一位，是‘杂交小麦之父’……”

　　“这一位，是功勋彪炳的战斗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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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我们民族的脊梁，是我们昂首挺胸的底气，我不需要你像他们一样伟大，但要以他们为榜样。”

　　“人，最珍贵的品质是控制自己，坚定不移的一步一步迈向目标。”

　　“即便你的人生目标是放羊牧牛那也是可以的，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没有知识是不行的。”

　　顾正义把那本书送给了苏珊，小苏珊捧着书看了一整天。

　　顾正义远远的看着，眼角湿润，一个七岁的孩子选择人生方向太早了，可这就是苏珊的命。

　　没有父母亲人，也就失去了遮风挡雨的依靠，没有人为她谋划，没有人帮她选择，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入夜，孤儿院外，顾正义蹲在路边，面前是扭曲燃烧的纸钱。

　　“苏哥，苏珊是个好孩子，一点就透。你在天有灵，可以放心了。”

　　“如果她选择做一个平凡人，我带她离开这里，让她感受人间繁华。”

　　“如果她选择成就一番事业，我拼尽全力为他护航。”

　　缓缓起身，面对黑黢黢的大山，顾正义长长呼了口气。

　　“爸爸……”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小苏珊怀里抱着那本书，靠着大门看着顾正义。

　　“你怎么还没睡？”顾正义走到她面前。

　　苏珊仰着头，歪着脑袋问：“你说这书里的人都是伟大的人，为什么好多种田的？”

　　“种田一样可以伟大，但要看怎么种，种出来什么。”

　　“他们与村里种田的老农可不一样。”顾正义淡淡一笑，“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吃的那种绿色花菜吗？”

　　“记得，你说它叫西蓝花。”

　　顾正义说：“那你知道种子从哪来的吗？”

　　“一定是西蓝花长大了，开花结果。把果实收集起来，再种到地里。”

　　顾正义摇摇头：“西蓝花的种子，是我们从国外买来的，我们自己培育不出来。”

　　“珊珊，你知道吗？我们每年要进口种子七万吨，七万吨呐。”

　　虽然苏珊对七万吨没什么概念，但也能听得出来，这是一个大到难以想象的数字：“为什么我们培育不出来？”

　　顾正义笑，揉揉她的头：“你能问出这句话，就证明我的努力没有白费。”

　　“只要我们努力钻研，总有一天，他们有的，我们都有，而且还要更好。他们没有的，我们也要有。”

　　“只是，这个过程，会很痛苦，需要许许多多袁老、李老、吴老那样人年复一年的培育试种。”

　　“我们国家需要很多这种专家，需要很多很多。”

　　苏珊突然大声说：“爸爸，我想好了，我要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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