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偷个小书

陈扬呼噜呼噜地炫完了，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儿，才注意到未尘还没吃。虽然他知道未尘不饿，但还是习惯性地关心一句：“你吃什么？”
  “我？我下山搓一顿。你要去吗？”
  “好啊好啊！”陈扬激动不已。
  未尘便又带着小徒弟和滚滚下了山。秀水镇并不繁华，夜晚却也华灯点点，热热闹闹。他们找了一间馄饨铺，未尘点了碗小馄饨，还给滚滚加了餐，然后看向陈扬。
  陈扬还想再吃点儿什么。
  “年纪不大，胃口不小。”
  未尘要了只碗，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粉包，把白色的粉倒了进去，陈扬竟然警觉起来。毕竟未尘曾经迷晕苏上云的事还历历在目，陈扬心里一阵阵的慌。
  “你你你你要给我下毒？！”
  “对啊，好吃的。”未尘风轻云淡地顺口应了。这一应，可就把陈扬吓得不轻。
  “为什么？不会是因为我太能吃了你怕我把你吃穷了吧！？”
  “我想毒便毒了，哪有这么多理由？”
  “师尊！你太绝情了！”
  “是啊。”未尘一边逗着徒弟，一边还往碗里加了开水，用调羹搅拌，搅出一阵香味。
  “既然这条命是你救的，那你拿回去吧！”
  陈扬悲壮地看着碗里乳白的块状渐渐成型，居然下意识咽了口口水。他接过碗，闭眼，深呼吸了几下，慷慨赴死般挖了一勺子吃。欸？嫩嫩滑滑还有点甜甜的？好吃。
  他终于怀疑起这粉的毒性。
  “这是双皮奶！”
  “对啊，有毒而且好吃的双皮奶。”
  “未尘，你戏弄我！你太过分了！”
  陈扬边吃边含含糊糊地骂道。
  “吃你的吧小傻子，这都信。”
  二人吃完又逛了会儿夜市，就回去了。回到秀水苑，陈扬拽住准备回房睡觉的未尘：“师尊，今天你帮我洗澡吧！我自己够不到后背，而且我今天生辰！”
  未尘打了个哈欠，看着小孩亮晶晶的大眼睛，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放了热水，陈扬扑通一声跳进浴桶，溅了未尘一身水。未尘满脸黑线，陈扬却乐呵呵地嘲笑他半湿的衣服。未尘自暴自弃地想到等会儿给这小猴子洗澡肯定还要被弄湿，索性先不烘干了。
  白雾氤氲的热水下，能隐约看见陈扬还偏瘦的小身板。未尘纳闷这娃天天吃这么多怎么不长胖呢？未尘给他用手浇着热水，陈扬就自己拍水玩，果然弄的四处都水光淋漓。
  未尘忍不下去了：“陈扬，等会儿你自己把这块儿拖干净。”
  “哦。”一听要拖地，陈扬果然不那么皮了。
  看他还算乖巧，未尘才放下心来。“转身，给你洗背。”
  陈扬乖乖转过身，露出明显稚嫩的肩胛骨。未尘的手刚刚覆到他背上，就觉察出不太对劲。他用力按了按肩胛骨四周，问道：“陈扬，你在哪里长大？”
  “秀水镇啊。”
  “你爹呢？”
  “我从出生起就不知道我爹是谁。”
  “你娘没有提起过？你对小时候的事没有印象了吗？”
  “没有，我娘不愿提起我爹。但是她说我爹是个很好的人。”
  未尘细细按压摩挲着陈扬的脊骨，沉默了。“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从哪里来吗？”
  “我娘肚子里啊。”
  未尘放了手，凝眉沉思。片刻，他给陈扬洗完就把沐巾和衣服给了他走了。回到书房，未尘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了几下，没找到想要的内容。
  陈扬的脊骨和肩胛骨按着手感不太对，跟人体的构造好像有些不同，似乎……多出来了一些什么。他几乎是摸到骨头的瞬间就有了一些猜测，但又立马否定。未尘接连翻了好几本书，才找到一点线索。此夜难眠。
  接下来一个月，未尘给了陈扬好几本剑谱，又教他习了法术，便甩手叫他自己练了。而师尊本人呢，偷偷御剑赶往唐都。他不想被苏上云发现，偷偷穿了弟子的衣服混进了太玄门，借洒扫藏书阁的时候查阅古籍。太玄门作为最大的门派，储存了数不胜数的珍稀书籍，可谓门类齐全，浩如烟海。
  未尘找了许久才看到自己想要的书。他凝神聚心地翻看着，突然耳朵一动，一把捞下几本书放入芥子，偷偷挪到角落，听着外头的动静。只听到几声“参见掌门”的敬语，他心头一沉，暗道不好，当即推开后门偷偷摸摸地溜了。
  结果没溜多远，苏上云就察觉到书库里不慎留下的残存的灵力气息追了出去。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未尘叹了口气加速开溜，一边飞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在苏上云看不到的地方倒了一颗药丸出来吃下。结果没飞多远，他就被苏上云用捆仙锁一甩套住拽下来了。他华丽丽地在绳索刻意的保护下落了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未尘？怎么是你？上次没能把你请过来，这次你倒自己做贼似的送上门来了。说吧，又去我的书库里偷什么了？”

  “欸，‘偷’字说得多难听啊，我那是好学窃读。”
  苏上云噗嗤一声笑了：“你要看什么书哪里还需要窃，同我说一声我能不同意吗？你就是不想叫我抓着把你押去师尊那里吧？跟我走一趟吧未尘，这回你别想跑！”
  苏上云没耐心再跟他打太极，将他推的一个踉跄，逼未尘走在了自己前面。
  “你个不肖之徒，居然上次一别后一百年都不来见师尊！他说要给你检查身体你跑那么快干什么？莫非你入魔了身体异于常人？”
  “君子动口不动手苏掌门你作为一派之长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对我动手？别推别推，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未尘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捂住自己的腹部叫唤了两声：“上云你掌力太强了，我肋骨都被你拍断了。”
  “切，别装了，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未尘看他一脸决绝，只好放弃了表演。
  两人半推半走地来到一座耸入云端的高楼前，抬头望去，白玉生光，明珠生晕，圣洁清亮晃人眼，未尘心里难得地有点紧张起来。他轻轻推门而入，在略显昏暗的大殿中观察四周。忽地，大殿骤然明亮，室内四角的夜明珠闪烁出炫目的白光。
  未尘抬手挡了挡，便眯着眼朝大殿最前方看去，看见一个银发白须的老者端坐在玉台上。那老者轻咳一声，苏上云就把未尘拉到他面前。未尘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弟子礼后，又郑重其事地跪下磕了头：“徒儿不肖，还请师尊责罚。”
  老者叹了口气：“你终于想通了吗？”
  “哼，管你想没想通，既然来了，你不老老实实检查完就别想走！祖父，您只管放手去做吧。”
  苏上云的祖父苏上方就是未尘的师尊，他一同教导孙子和小未尘长大，看着他们出师，再看着未尘出事。神魔一战后，仙界元气大伤，未尘躲到了秀水镇疗养。疗养了一百年，听说师弟苏上云建立了宗门，才来贺个喜，顺便问候了师尊。
  苏上方给他把了脉，知他丹田受损，经脉寸断，便出手给他修复了灵脉和丹田，却隐隐约约觉得他还隐藏了什么。此后未尘每隔一段时间就回来看看，直到苏上方提出要再次探查他的灵脉，他居然以各种理由推脱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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