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装个小病

陈扬去看了她家里的米缸，又四处乱逛一通，跟未尘汇合。
  “陈扬，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陈扬诚实地摇摇头。未尘锁着眉，说：“我也没能看出什么。他的妖术除了吓人以外没有干别的事情，我不知道他想从这里得到什么。他的实力深不可测。”
  “没事，他总有妖怪尾巴露出来的那一天。今晚我就蹲在这里，他敢露面我就抓了他煲骨头汤！。”
  未尘哑然失笑：“好，我跟你一起。”
  陈扬有点想劝他回去，但他怕这话会伤到未尘，便默许了。
  ……许阿灵给他俩安排了最好的一间房睡，她们一大家子挤一间。未尘忙摆手婉拒，只让徒弟跟自己在进出最方便的柴房小憩一会儿，时刻准备缉拿妖怪。
  现在已经入夏，但这阴风却刮的人骨头寒凉。未尘坐在墙根处，仰头靠着墙小眯一会儿。陈扬也无聊，坐在门的另一侧，看一会儿未尘，玩一会儿木柴。他正兴致勃勃地看着蚂蚁搬食物，突然发现它们搬的东西有点奇怪。那是一只发黑且只有一半的蝗虫。
  不待他深思，未尘倏地睁开了眼。
  “陈扬，外头有动静。”
  说完，未尘召出飞雪，亲昵地抚摸了一把剑身：“老朋友，好久不见。”
  二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冲出房门。刚刚那点窸窸窣窣的声音无影无踪，举目四望除了黑漆漆的夜色和摇曳的树影，鬼都不见一只。他们各自握着剑，未尘给了他一个眼神，陈扬便结出一层感应陌生灵力的法阵，他们的背后忽的妖光大盛。
  陈扬一马当先地刺了过去，却剑剑刺空。未尘紧盯着夜色中那一团轮廓不清的黑影，避开陈扬一剑刺了上去，总算是划到了皮肉。二人对他围追堵截，灵力灵符双管齐下，那妖怪却跟泥鳅似的异常灵活。不过他没躲多久，就开始反击了。师徒敏捷地闪躲着，陈扬的攻势很猛，连伤他几下。未尘跟他配合默契，主要在他身后补刀，一把飞雪舞得密不透风。
  妖怪没能支撑多久，甩下一个威力巨大的烟雾弹。未尘早有防备，迅速撒开天罗地网，可就趁着他们处理烟雾弹的功夫，那妖怪就跑了。
  “追！”未尘落下一个字，率先运轻功追了过去。陈扬紧跟其后，与他并肩前行。
  那妖怪用了障眼法，所以二人能看到的只是一团黑影，极易跟丢。陈扬突然猛地加速与妖怪拉近到一个前所未有的距离，探身往前一扑，妖怪躲开他加速逃离。但陈扬反而悠哉悠哉地停下来，目送妖怪离开自己的视线。未尘赶到后，目光中只有黑色了。
  “你做了什么吗？”
  “当然！我撒了一把追踪粉在他身上。”
  “干的漂亮。”未尘满意地拍拍他的肩。
  ……接下来只要妖怪不能把那一大把追踪粉全部从身上掸开，他跑到天涯海角都没用。师徒告别了许阿灵向妖怪逃逸的方向追去，一路追到嵇州城下。未尘眼皮直跳，望着脑袋顶上“嵇州城”三个古朴的大字，说：“陈扬，我感觉不太对劲。”
  “停，你先别感觉，你每次这么说都要出事。妖怪现如今就在嵇州城内，趁着他还没动，我们赶紧抓了它。”
  未尘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只好跟陈扬先进了城。追踪粉显示妖怪藏在嵇州城的西南，他们是从北门进来的。二人疾行去追赶时饿了肚子，便先拐进一家馄饨店吃饭。陈扬饭量大，一连吃了四大碗才放下勺子。未尘也吃了两碗，这里的馄饨味道不错。
  吃完他们没有立即走，喝了两杯茶消食。陈扬看着吃完的馄饨碗，突然笑了一下。
  “怎么？你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未尘，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给我在馄饨铺泡双皮奶，还戏弄我说给我下毒？”
  “记得，你还真信了。”未尘闻言也笑。
  “那时候我傻，没有看清你的真面目。”
  未尘挑了挑眉，眼神带了些威胁的意味。陈扬并没有被威胁到：“狡猾的像狐狸，警惕的像兔子。”
  “去你的，没大没小。”未尘笑出了声。
  他喝了口茶，道：“你笑的时候像狗，委屈的时候像狗，生气的时候也像狗。”
  “你说谁像狗呢！”陈扬瞪圆了眼睛。
  “你看，你这个圆眼睛就很像狗啊。”
  “你！”陈扬把眼睛瞪得更圆了，未尘哈哈大笑。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一道富有磁性的女声从斜前方传来，未尘心头猛地一跳抬起头，糟了，晏华秋怎么也在这儿？
  陈扬疑惑地看看师尊又再看看这个陌生女子，未尘只好介绍：“这是人界的华秋将军，晏华秋。”
  陈扬有点儿耳熟，便拱手行了个礼：“他徒弟，陈扬。”
  晏华秋笑了笑：“久闻大名。”
  陈扬：？
  未尘给她添了杯茶，晏华秋也没客气自顾自坐下，喝茶的姿势贵气优雅：“未仙君，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蒙将军关心，已经大好。”

  晏华秋“嗯”了一声，下一秒，未尘的脑海就响起她的声音：“羽妖在此处有异动，我们一路追了过来，你们小心。”
  未尘闻言心里思量着，晏华秋看陈扬还蒙在鼓里象征性地解释道：“此处军粮有异，皇上派我特来查看。”
  陈扬“哦”了两声，用眼神催促未尘快走。未尘想直接带他走，又给不出解释，又怕他出意外，只好作难受状突然撑起额头：“等等，我好像吃坏肚子了。”
  晏华秋会意，忍俊不禁：“那仙君可注意点儿，我们就在附近，需要帮忙联系我们。”未尘“虚弱”地点点头。
  晏华秋告辞，陈扬忙窜了过来：“肚子疼吗？这个老板怎么做的馄饨？老板！”
  陈扬对晏华秋“我们”的措辞感到奇怪，但未尘的身体显然更重要，便没有深究今日的种种。只是那种挥之不去的被欺骗感又油然而生，就像未尘要去闭关的那一年，他的幺蛾子跟这一年一样多。
  未尘见他喊老板吓得咳嗽两声：“别喊老板，好像不是吃坏了肚子，只是腹部受凉。”陈扬皱起眉头。
  妈的。这小鬼越来越不好骗了。
  正当未尘以为他不上当时，一只温热的大手按上了他的腹部，未尘一激灵，痒得往旁边一躲，却慌不择路的离陈扬更近了。
  “别动，我给你揉揉。”
  说完就半蹲在他身侧，认真仔细地给他揉起了肚子，那力道相当舒服。未尘萌生出一丝罪恶感。
  揉了一盏茶的功夫，他抬起头来问：“还难受吗？”
  未尘又撑着额头“嘶”了一声：“感觉不只是肚子疼，头也有点不舒服。陈扬，我感觉我可能是得风寒了，你帮我找个客栈我们在里面休息一天。”
  未尘身子弱，陈扬还是起了疑心。怎么晏华秋一来，他师尊就这痛那痛的。但他不敢赌，只好照未尘说的做。到了客栈，未尘支开了陈扬，摸出通讯白玉联系晏华秋：“西南土庙里有只看不清轮廓的妖怪，烦请你们除了它，我不敢再带陈扬走了。”
  晏华秋应下，未尘松了一口气，疲惫地揉了把脸。若换作是以前，哪里能那么狼狈地被人追杀，还为此畏手畏脚不敢离开家。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除了妖怪保护好陈扬。但是现如今他是个需要徒弟保护的废物。
  阿喻说的没错，他真的是个废物，竟然要靠装病保护徒弟，他算个什么师尊。
  陈扬去买了未尘爱吃的炒栗子回来，一进门，就看见未尘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未尘猛地抬起头，他的眼里还有来不及化去的忧伤，但转瞬间又恢复如初。
  “啊，你回来了。”
  陈扬把栗子给他，皱起的眉没有松开过：  “你有事儿瞒着我？”
  “没有，我能瞒你什么？”
  未尘主动伸出手抚平了徒儿的眉毛：“会长皱纹，你跟我说的。”
  陈扬舒展了眉眼笑了一下。
  “未尘，你不舒服的话我一个人去，没关系的，拿下它只是时间问题。”
  “不行。”未尘坚决不同意。
  “妖怪那边我联系了当地的朋友，我们回秀水镇吧。这里很危险。”
  “我怕吗？而且你什么时候联系的？”
  陈扬回想今日的每一个细节，觉得问题就出在晏华秋身上：“晏将军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我那朋友很靠谱，说真的我的预感很准。”
  “所以你的病是假的，想把我拖回去才是真的？”
  “不。我真病了。”
  未尘摆出一副难受的样子躺了下来，结果下一秒，他猛地坐了起来拉上陈扬从窗户里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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