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往无前

　　夜里，听着逗逗浅浅地呼吸声，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千篇一律都生活，什么都没有改变，连同她那颗不安分的心此刻也悄然无声。

　　孩子，终究是母亲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逗逗，在这个世界，妈妈仍旧盼望你日后踏过千山万水，经历沧海桑田拥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先看清自己，再去爱别人。”

　　其实李素梅也经常说希望陈夕漫到处走走，但每次陈夕漫想独立出发的时候，李素梅总会担心这个那个，若是婚前李素梅就会提出来陪她，婚后有张书余在才安心，所以陈夕漫从来没有真正独立过，纵使内心想法万千却根本没有勇气迈出一步去实现。

　　“千山万水，先看清自己，再去爱别人……”陈夕漫凝望着落地窗上的水雾出神，“我，真的可以吗？”

　　第二天，陈夕漫起了个大早，本想无声无息走掉可一开门就看到厨房里的母亲。这个单元的房子虽然不大，但也是难得的好户型，所有角落都能照进太阳。以夫妻俩的工资这房子里的厕所怕是都买不起，应该是陈夕漫赞助的钱。

　　陈夕漫记得母亲以前总说等以后买房了一定要个大厨房大冰箱，她要做很多很多好吃的。后来她决定和张书余结婚了，母亲将全部积蓄拿出来，付了A市的一套两室的房子的首付，写上了她的名字，那时母亲很骄傲地说：“我的宝贝也有婚前财产啦！”陈夕漫却从没把那套房子当作是自己的，而是希望父母日后能够住在这里养老，过得舒心些。

　　“夕夕这么早就醒了，来吃早饭。”

　　李素梅一转身就看到倚在门框边发呆的陈夕漫，两眼空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母亲的声音将陈夕漫拉回现实，看了看时间，离起飞的还有三个小时，她点了点头坐在餐桌旁。

　　桌上有一小碗鸡蛋羹，一杯温开水。鸡蛋羹的表面用勺子划出了小格子，好让生抽和香油能够沿着缝隙浸入底部，她舀出一小勺鸡蛋羹，轻轻晃动勺子鸡蛋羹像果冻一般Q弹，入口即化，口腔中弥漫着香油与鸡蛋混合出的淡淡香味。

　　李素梅的鸡蛋羹蒸得极好，陈夕漫怎么学都没办法蒸出来光滑细嫩没有一点气泡洞，即便是震出气泡、用了保鲜膜，也是如此，不是老了，就是中间太稀。

　　年少时，对于这每日清晨的早饭，陈夕漫是十分厌恶的，所以母亲无论如何都会蒸一碗鸡蛋羹，不然她的宝贝女儿又会借故不吃早饭去上学，这一碗鸡蛋羹至少可以让胃酸分泌少一些。

　　陈夕漫细细品味着这独特的美味，李素梅坐在对面托着下巴看她，看着陈夕漫吃东西圆圆的脸蛋鼓起来像个小仓鼠，十分可爱。

　　“妈，你还是那么喜欢看我吃饭。”

　　“那是当然，你是妈妈的宝贝。”

　　陈夕漫冲着母亲笑了：“现在多了个小宝贝，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就不孤单了。”

　　李素梅表情一顿，以为陈夕漫又有些闹别扭，解释道：“夕夕，我们不是不爱你所以才生下逗逗的。你和逗逗都是我跟爸爸最爱的孩子。”

　　陈夕漫刮干净碗里所有的鸡蛋羹，喝完了温开水：“真好吃。”

　　“妈，从今以后你都不要再觉得愧对于我，以前是，现在也是，你跟爸爸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只觉得，你们太辛苦了。养育我时，家里条件不好，可你们从来没有短我吃穿，更是悉心照料我；生养逗逗累不累且不说，只是大龄生子需要的勇气就不少。妈，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日后，我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们。”

　　离开前保姆正好来了，陈夕漫事无巨细将生活中的事情安排妥当，背上背包轻松出发。

　　没有大包小包的牵扯，没有三五成群的羁绊，没有你侬我侬的情节，终于可以，一个人轻松出发。

　　陈夕漫的身影在机场众多送别之人中，分外特别。

　　  H市一直是夕漫冬季想去的地方，深远的海洋翻滚出的白色海浪，如同春天般温暖的冬季，都是她留恋过的照片中的场景。以前没有伴侣时她也有很多时间，虽然经济并不宽裕，但也足够她到处游玩，可她却向往一个作家说过的生活：“带着老公孩子一起去旅游，看最美的风景，做最幸福的一家人。”那时她觉得，有个家，真好。

　　在候机时，她前方有一对小情侣，看起来是上学时候的样子，俩人有点羞涩，肢体触碰不多，但表情语气都很暧昧。陈夕漫看着两人感觉空气都变成香甜的味道，这就是恋爱最初的样子，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这样甜甜的感觉了呢？

　　她低下头，手机响了。

　　“你走了？”

　　“还不算，在这里等着。”

　　“去多久？”

　　“一个多月吧，也可能更长。”

　　“嗯，我这部戏也得好几个月。徐导说最近就准备筹备开拍《奇幻霍兹堡》，你时间没问题吗？”

　　“没事，H市里B市很近，另外，前两天场景准备也有点不顺利，应该没有这么快开始，需要我的时候我就过去了。”

　　“嗯，你安排好就行。”

　　两边同时沉默不语。

　　“拍戏要照顾好自己，我也想像你一样，像一个战士一样，为自己出征。”

　　周禹棠轻笑：“现在的你，更迷人了。”

　　“那你可千万不要爱上我，我现在，只爱我自己。”

　　飞机起飞时在天空中画下了美丽的抛物线，就像此时陈夕漫的决心一样，她从来没有这样确定过自己的心。

　　到达H市已经是中午时分。

　　下飞机时她把羽绒服脱掉拿在手里，热辣的露背装勾勒着她姣好的身材，酷拽的墨镜衬得脸部的线条更加坚毅，引得周围男士不住地看她。生完孩子之后的身材惨不忍睹，如今能够引来别人的目光，陈夕漫内心是欣慰的，倒不是说希望有人来搭讪，只是很久没有对自己的相貌和身材有自信了。

　　这样的未来，必须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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