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王伊纯告诉他很多遍，“你一定不要动，不要管我的死活，如果你动了，这件事无法按我的方式解决，不仅你逃不掉，也会连累我，会连累我，你明白吗”，羽成担心的要死，也没敢挪动一下。

        这个计划其实十分冒险，有一点差错或者被人发现一点迹象，都会出问题，但他们顾不上那么多了。幸好那群小混混挺蠢的，而且当时他们好像神智有点不太清醒，事情都按照王伊纯想要的走向完成了，她活了下来，羽成才放下心来，在王伊纯挪动尸体时，掩护他撤走，整场布置中他就成了一个隐形人，监控可以拍到一切，却无法做到清晰无比，那些死人身上所有的线索也被王伊纯舔舐干净，凶犯落网，真相无从查起，而且从始至终羽成确实都没有伤过人，只不过一切从有预谋变成了表象的王伊纯被侵犯的正当防卫。

        云乐意和花高飞无法了解羽成在这个计划里的心境，但在他们看来，一个男孩子要加入这样的计划，不管怎么想，心情都不会是愉悦的，哪怕是他心甘情愿为了姐姐这么做。

        为什么王伊纯要划破羽成的舌头，云乐意明白，花高飞也懂，为了防止羽成乱说话，如果羽成心软，不愿王伊纯进精神病院受罪，他很可能会跑去顶罪，一旦案件发生变化，警察可能会深入调查，能不能蒙混过关，就不一定了。

        云乐意心惊，“这王伊纯不仅勇猛无匹，还智商爆表啊！”

        花高飞冷哼了一声，“人有时候还是蠢点好。”

        云乐意不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曲解了，“是啊，智商高的人做起坏事更加可怕。”

        花高飞一脸黑线，“聪明的人自有更聪明的人来治，可蠢的人幸福的多一些，比如你。”

        云乐意气鼓鼓的喝问，“你什么意思？”

        花高飞轻笑道，“有人护着，所以想的没那么多，不好吗？”

        云乐意，“呵呵……”

        花高飞没理会她的不痛快，接着教育她，“功夫倒是可以练练，防身，别像她这样全靠一阵歇斯底里的爆发力，那些小混混是不齐心，还脑袋不清醒，否则死的肯定是她，有时候还真是碰运气，但我觉得还是要打有把握的仗，运气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眷顾，你也锻炼下吧，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

        云乐意，“呵呵呵……”

        精神病院的房间里，设施十分简单，四面都是白墙，一床一桌椅也是白色的，蹲在墙角的王伊纯不断呓语，声大了些，清晰了起来，“我要喝水，红红的水……”

        本来只是呓语，谁知她跟着忽然暴起，冲到房间门口，不停拍打着门，疯狂的喊叫着，“我要喝红红的水，喝红红的水……”

        精神病院的护士铁青着脸，大骂道，“1243号，闭嘴”，说着正要用棍子伸进去打她，被羽成拦住，羽成含糊不清的说道，“鹅……香蚌蛤……”，加以动作示意，指指自己，又指指自己的脑袋，护士明白了，他说他来想办法，便不再为难，让他快点。

        羽成飞快的跑出去，很快又回来，手里拿着一瓶红红的液体，他们闻出来是番茄汁的味道。

        羽成把番茄汁递给王伊纯，她开心的吸了起来，依旧是吸的啧啧作响，却又不吞下，从嘴角流出来，像是唇角流着血，流了一地……

        护士每天要面对很多这样的病人，她们也烦，那护士看到地上一片狼藉，十分恼火，打开门，对着王伊纯的脑袋就是一巴掌，羽成忙也跟了进去，拿起桌上的纸就开始擦地，又帮王伊纯擦脸，护士这才作罢。

        羽成又说，“鹅……甜甜鹧鸪汤……”，向护士表示，他可以天天来这照顾王伊纯，希望护士不要再打她了，他们不会给精神病院添麻烦的。于是在精神病院的严密监控下，羽成每天都一大清早就来照顾王伊纯，一直到哄她睡下才离开，因为精神病院不准他在这过夜。

        在这段期间，王伊纯与心理医生斗智斗勇，接受各种测试和吃药、电击治疗，心理医生都没有发现任何她假装精神病的破绽，并且不知是因为治疗，还是在羽成的陪伴之下，王伊纯有了稳步好转的迹象，好转设计的都很合理，没有一点突兀。

        直到有一天，护士不小心在她房间里遗留了一面小镜子，王伊纯出现了疯狂的自残行为，大清早在羽成赶到前，她不断地在用手抠脸上身上的伤疤，像是想把那伤疤抠掉，虽然手指甲被剪的很秃，但还是把脸抠的红肿发紫，就快流血，被赶来照顾她的羽成制止，她又挣开羽成的手，自己扼住自己的脖颈，差点把自己掐死，羽成按不住她，几名医护人员赶到，合力将她按住，把她的手绑起来后，她又要往墙上撞，不得已还是把她绑缚在了床上。

        此时，没有人分得清王伊纯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了，羽成原本一直以为她是装的，此时也产生了怀疑，云乐意和花高飞也开始怀疑了，他们对心理学没有研究，看不出真假，若是她真的疯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疯的，是什么导致她疯了，更是弄不清楚。

        羽成也是一样不懂，他怀疑是精神病院的治疗方案有问题，大闹了一次主治医生办公室，但没有用，其一是王伊纯本来就有病，其二，王伊纯还有命案在身，她的人权早就大幅度缩水，治不治得好，院方是不担负责任的。无奈之下，羽成开始自己研究起心理学知识，并且全程跟随监控院方的治疗，原本治疗是进入单独的治疗室，羽成是不能参与的，但为了避免麻烦，院方同意羽成参与治疗方案。

        事情没有发生任何进展和改变，王伊纯还是有自毁倾向，依旧只能绑着，羽成现在连晚上都不敢回去，就蹲在王伊纯的房间外守着，因为院方也不能完全相信羽成，他们两方就像互相监视和博弈的关系。

        王伊纯发疯一周后的一天夜里，那是一个十分静谧的夜晚，精神病院的人都正常休息了，值班的人留在值班室，羽成在王伊纯房间外昏昏欲睡，王伊纯突然从床上僵直的坐了起来，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神迷蒙，眼仁里有一丝不同的光晕，仿佛黑色湖泊里的倒映着白色月亮的形状。

        她轻声又机械的开始念着，“我要变漂亮，我能变漂亮……”，声音很轻，却在不停重复，就在门外快睡过去的羽成还是听到了，他凑到门前，打开门上的那个小窗口，把脸凑过去，轻声问，“姐姐，怎么了？”

        王伊纯又机械地重复了几遍之前的那两句话，接着说出了一个地址，“伏义河村女娲峰”，又继续机械重复起那两句，“我要变漂亮，我能变漂亮……”

        羽成似乎懂了，他觉得要恢复容貌是王伊纯的心结，只要王伊纯恢复了容貌，她的疯病也会好起来，而去那个地方可能会找到方法，他轻声告诉王伊纯，“姐姐，我知道了，我会去那里的，你放心。”

        果然，像音频播放自动停止一般，王伊纯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僵硬后仰，倒在了床上，又睡了过去。

        云乐意和花高飞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么巧，又扯到了伏义河村，云乐意开始怀疑花高飞问他乾坤湾并不是一时兴起，反问他，“你想到了什么？”

        花高飞说，“还不清楚，我只是觉得那个地方有些古怪，可能与异魂之地有什么关系。”

        隔天，王伊纯醒来，仍是一惊一乍，羽成却跑去跟主治医师道了个歉，他说这些日子的治疗他都跟着看了，没发现有任何问题，王伊纯也不见有变化，一定是她本身的精神问题太严重了，他错怪了医生，很是抱歉，他也没办法一直陪着王伊纯，要顾一下自己的生计，还是把王伊纯托负给院里，请他们好好照顾。

        医生也原谅了羽成，答应了他的请求。羽成离开后，王伊纯又变了个花样，她见谁都喊，“我要把你变得像我这么丑”，稍微放松一点，她就要挠人，院里还是只能把她绑起来，护士还定期给她剪指甲，生怕被她挠花了脸。

        不久后的一天，羽成又来看王伊纯，因为在王伊纯的意念里，所有事都是跟着她的视角走，云乐意和花高飞也无从得知这之间发生了什么。

        羽成再次来看王伊纯后，她又开始好转，能够正常的和人做简单交流，但是时间长了还是会精神涣散，于是她终于得到了一个有监护人陪护，便可回家暂住的机会。

        羽成告诉主治医生，他觉得毁容是王伊纯的心结，所以这次他找了一个整容医生，想帮王伊纯恢复容貌。院里让羽成签了保证书，并要求王伊纯不可以离开本地，至于她是否去整容，院里不太在意，主治医生表示赞同，为了病人好，做一些尝试是可以的。

        羽成把王伊纯领回了他们的出租屋，细心的为她梳洗，换上了漂亮的白色蕾丝长裙。

        傍晚，日月交替时，夕阳正在下落，月亮已经升空，王伊纯站在镜子前，火灾的疤痕瞬时消退，她的周身皮肤光滑洁白，黑色披肩长发散下，笑容清甜柔美，宛若一个圣洁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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