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宁芷有些犹豫是否要将妖魔、仙人的存在透露出来。

        师父那句“不得干扰凡尘安宁”的话历历在目，想来也不想暴露自身存在，可是若不如实告知，她又怎么解释如何独自一人单枪匹马的寻回幼童？

        心中微叹口气，宁芷迎上宣城郡守热切清亮的眼眸，微微一笑，道：

        “郡守有所不知，此事非我一人所为”平静的将事情娓娓道来，至于对方信不信，就不关她的事了。宁芷也清楚对方在这等她不过是想要一个结案过程。

        那些已经懂得识事的孩子回家以后定然也会如实告知父母自己的遭遇，被掳的数目太大，宁芷也没法捂住所有人的嘴巴。

        郡守原本以为此事乃一场有组织、有纪律的阴谋，多半是外城一些不受管辖的山贼流寇所为，没曾想还与话本里的灵异志怪有关，又扯出了只以为存在于传说中的神仙人物郡守越听脸色越为僵硬凝重，到最后已瞠目结舌。

        好半晌，这位郡守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的吞了吞口水，道：“这，这，你是说，那位仙师现在还住在悦来客栈是吗”

        宁芷道：“正是。不过师父不喜人扰，所作所为不过是顺应本心，替天行道，郡守不必放在心上。”莫说古代人，就是在现代，谁没有一颗想要修仙长生的心，宁芷可以理解这位郡守大概是想见一见师父的风采，不过想到师父仙人气概，想必是不想理会这些俗事的。

        郡守闻言果不其然露出失望若有所思神色，不过很快振作精神，朝宁芷和蔼一笑，道：“仙师踏入我国宣城游历，若城中百姓有冒犯之处，还望宁道人替我等美言几句。”因得知她已是那位仙师弟子，郡守倒也很快换了称呼。

        宁芷闻言心中偷乐，有对即将前往修真界的憧憬向往，不过，她凝视着这位郡守清明的眼眸，脸上带了几分感激，正色道：

        “小道初入宣城，多谢郡守恩德。”

        看到这位严肃正义的郡守，宁芷就知道三个月前她突然出现在管辖严格的宣城城中没有被当做邪门异类抓起来是这位郡守的仁慈。古代每个人甫一出生便有一官府发放的照身帖，照身帖是一块打磨光滑细密的竹板，上面刻有持有人的头像和籍贯信息，国人必须持有，若没有便被认为是黑户或者他国间谍之类，宁芷还是在和月蓝掌柜签订佣契的时候发现要有这个的，但她一从现代穿越而来的人，哪来的这玩意，当然最后也不知月蓝掌柜是怎么想的，总之就随意的和她签订了契约。

        而城里突然出现一个奇装异服者，每天在街上巡视的士兵何其多，一城郡守不可能有所不知，但宁芷能平平安安在悦来客栈打工，也没人抓她审问，此番看来是这位郡守高抬贵手。

        郡守闻言一怔，而后浅笑道：“若我说我怀疑你是别国间谍，按兵不动监察你呢？”

        宁芷苦笑道：“郡守真是看得起我。”

        郡守眉间闪过若有所思，当时士兵禀报城里出现奇异之人，慎重的他本该先将其拿下堂审，但心里莫名的直觉让他决定先暂不扣押，而正因如此，才有今天宁道友的勇于相助，虽然宁芷同他道救人是无尘子仙师所为，但听完整个事件的郡守心中清楚，若没有她前面和那妖魔周旋，想必也要伤亡几个孩童。

        因为他的一次仁德，换来今天几百个孩童的平安，是为因果。

        想通这一切，让本对神志之事还抱有一丝怀疑的郡守心底彻底放下城防，对宁芷笑得更加温和了。

        宁芷见此事已了，便向郡守告辞：“小道不便叨扰了。”说完颔首转身离去。

        郡守在背后诚挚祝福她道：“便祝道友此去一帆风顺，假以时日得道成仙。”

        宁芷唇瓣微微弯起。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宁芷背着一个简易包袱，穿着一袭在古代布庄买的粗衣布衫，向悦来客栈的月蓝掌柜以及一干古代同事告别：

        “那么，我就先走了。”

        昨夜回客栈后宁芷便向月蓝掌柜请辞了，听闻她要辞工去修仙，月蓝掌柜刚开始还笑话她被哪个江湖人士坑蒙拐骗了，直到见她神色认真不似作伪，也有带着失而复得的孩子在客栈用饭的人家言辞凿凿的作证，月蓝掌柜才知这里是留不得她了。

        此时月蓝掌柜还是一身的风韵楚楚，婀娜多姿，闻言哼了一声，冷冷道：

        “哼，到了修真界可别给我们凡人丢脸，多长点心眼，别被道人卖了都不知道！修真界可是肉弱强食，你可别就光顾着瞧那些稀奇漂亮的风景，而忘记修炼了！”

        宁芷深知月蓝掌柜这是在语重心长教诲她，因此并没有被她的冷言冷语吓退，而是朝她深深望了一眼，面露感激柔和笑意，道：

        “虽然昨夜已经说过了，不过我今天还是要说，月蓝掌柜，我十分感谢您当初愿意收留我！”

        宁芷朝月蓝掌柜深深鞠躬。

        “您的大恩大德，我不会忘记的！”

        “还有我去到修真界也不会偷懒的，一定时刻牢记您的教导，勤奋修炼，假以时日，得道成仙！”

        “哼你修得大道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过仙界要是有什么容貌永驻的灵丹妙药，倒是可以给我捎一些来”月蓝掌柜悠悠道。

        宁芷抬头，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

        月蓝掌柜闻言却翻了个不甚文雅的白眼，道：“我随便说说的，你还答应了？你们修仙之人，不是像话本里说的那样最忌讳承诺因果吗？刚说你傻，你还真傻了！而且等你下次再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不定我早就化为一杯黄土了！”

        人是集天杰地灵，自古以来最受天道钟爱眷顾的生灵，而身怀资质能够修仙者，更是其中翘楚，但人修作为人类佼佼者，一言一行皆受天道所约束，因果报应，循环不爽。

        修道者，一入仙门，了却前尘往事，也有那修无情大道者，为了斩断人间因缘，将人间亲近之人杀之以来证道。

        宁芷心知如此，但她坦然一笑，道：

        “若有机会，我肯定是还会再来看您的！”

        月蓝掌柜摆摆手，示意她速速离去。

        而见相处了个把月的少女要走了，且可能此生都不会再相见，月风等人也是泪眼汪汪，不舍凝噎道：

        “呜呜，宁芷，你可要好好的啊”

        “再见不知何时了可惜仙师说我没有资质，不然我也一起去了”

        “好好修炼，做大神仙！”

        “”

        宁芷冲他们微笑颔首，而后不再留恋，转身离去。

        无尘子仙师早已在客栈门口等候。

        二人徐徐朝着城门口去，离开朝夕相处的同伴，宁芷心中也有些不舍，不过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来日有缘，想必还会再见。

        不过他们是走着去修真界吗？宁芷心中疑惑，正要向师父求教，却见不远处的城门口，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

        “这”宁芷咂舌。今日是什么节日吗？还是在举办什么活动？

        “出什么事了？”她不禁喃喃道。

        无尘子目光流转，却是毫不意外一笑，道：

        “徒儿，那些凡人是在此等候我俩的。”

        宁芷讶异的挑起眉头。

        不待他们走近，众人遥遥拜道：

        “多谢仙师、道人救我/我儿性命！”

        这些人有的穿着粗衣布衫，有的锦衣华服，但都个个言辞热切诚恳。

        宁芷心下了然，原来是那些被救的小孩和他们父母。

        但第一次遇上这种众人朝拜的场面，宁芷有些不自在，倒是无尘子像是经历了数百次似的，一派悠然，坦然接受了众人跪拜。

        “仙师，这些是我等小小谢意，不足挂齿，还望仙师笑纳。”

        只见一堆金银珠宝、奇珍字画、华冠丽服，更还有那宣城特产食物，一一摆放在他们面前。

        宣城繁华，商贩诸多，城内家财万贯者不在少数，这些商贾和权贵为了表示对仙人的尊重感激之情，以及内心那一点心照不宣的小心思，都将最大诚意呈现出来。

        希望获得仙人恩泽庇佑是其一，若是自己或家人幸运的被仙人看上，一起去那仙界修炼长生，便是散尽家财也不可惜。

        而那些被救的孩子家中若是家底差的，没有金银玉器，也力所能及的奉出食物。

        “仙师！宁芷姐姐！我们来送送你们了！”宁芷还在为眼前的奢华宝珠微迷双眼，又听到熟悉的呼唤，抬头一瞧，几个面熟的乞儿跪在边上，双目灼灼地望着他们。见周围的人没有露出嫌弃之色，宁芷心也稍稍放下，这些乞儿在她来之前都能活得好好的，靠的正是城里人的施舍，想必没了她的接济，这城里的人，还有那郡守，都不会真的放置不管。

        不过眼下的场面虽然一开始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不过回过神来，她便准备替师父婉拒，修真界里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师父贵为一派宗主，想必眼光极高，定看不上这些俗物的，这些俗物只会增加师父负担，扰了师父清修，想必师父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期然瞥见仙气飘飘的无尘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素色锦囊，正将一应物事往里装的宁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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