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一锅端

这下好了，裴家辉急得团团转，生怕自己儿子干了坏事要坐牢，简直寝食难安。

        方灼华当然要适当的劝两句，“爸，放心吧，明天一早我就去派出所接他，肯定没什么大问题。如果事情紧急的话，派出所的同志就不会让我明天再去了。”

        裴家辉六十好几了，思想还停留在六七十年代，他还是不放心，但担心有什么法子，他只好回床上辗转反侧。

        刚要上楼，他蓦地转身，愁容未展，“小方，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方灼华应下，裴家辉才稍稍安心上楼睡觉。

        “小方，你家裴远怎么会被抓呢？你不是说他每晚都和狐朋狗友出去吃吃喝喝吗？”等裴家辉没了身影，刘金兰才关切道。

        方灼华上哪知道去？她记得裴远总是跟她要钱来着，一要钱就说请人吃饭，怎么能跟违法乱纪的事情沾上边呢？

        “我也不晓得啊，刘姐，山镇有聚众赌博的地方吗？”

        刘金兰还真知道一个，“广场那边，就我租房的那块地方，再过一个街道，有一个小旮旯，里面就是。”

        “一对夫妻开的麻将馆，经常从巷子里传出搓麻将的声音，我家里那酒鬼时常去那打麻将，我进去过一次，他们确实玩钱，一把麻将下来能挣小几百，多则上千，要是输了，也是成百成百的输。”

        “玩这么大？”方灼华也打过麻将，不过用的是卡片做的筹码，没赌过钱，“开这家店的老板恐怕要锒铛入狱了。”

        “这么严重？”小山镇的居民法律意识淡薄，刘金兰也如此。

        方灼华点点头，“情节严重的少则三年，多则十年。”

        刘金兰面露惊讶，话到嘴边刚想说点什么时，同样接到了电话。

        “喂？刘金兰吗？张三是你老公吧？”

        刘金兰心头一震，不安感随之袭来，她颤音道：“是……”

        “我们刚刚抓获了一群聚众赌博人员，张三也在其中，但由于我们的疏忽，让张三趁机脱逃，我们想问一下，他回家了吗？”

        “我不在家，”刘金兰瞟见方灼华鼓励似的眼神，她突然有了勇气，“不知道他回没回去，他是死是活，也跟我没关系！”

        电话那头显然愣了下，随后和蔼的说：“好的，谢谢配合。”

        挂断了电话，刘金兰的手腕还在发抖，方灼华上前拍拍她的后背。

        又安慰几句刘姐，方灼华才带着裴薇回房间睡觉。

        这时候的小裴薇还不知道爸爸出了事，反正每天晚上只有吃饭的时候能看见爸爸，之后就得第二天早上才能看到。

        所以她还是和妈妈亲一点，至于爸爸嘛，可有可无。

        方灼华才刚把裴薇哄睡着，手机蓦地响了，她连忙抽身而出，轻轻关上房门，在走廊上接听。

        她没仔细看来电人，还以为又是派出所，但听了声，却发现是陈姐。

        “小方，我老公被抓走了……”还能听见陈姐小声抽泣的声音。

        “我想跟你请一天假，明天我得拿身份证去派出所一趟。”

        好家伙，这是一锅端啊！

        方灼华立马柔声安慰，“陈姐，别担心，裴远也被抓了，应该就是同一拨人，明天我们一起去。”

        在陈姐“这可怎么办”“这下如何是好”“我老公会不会坐牢”的担惊受怕中，方灼华安抚过后，才挂了电话。

        方灼华轻叹，眼睑微抬，目光慢慢地拉远。

        星星点点的星光黯然失色，清冷的夜空骤增几缕薄雾，皎洁的月光逐渐被遮挡，今夜注定不太平。

        第二天一大早，方灼华刚起床，裴家辉就已经整装待发，她都来不及好好洗漱，急急忙忙把裴薇送给林雪，让她帮忙带一带。

        今早的摊位勉勉强强开了张，刘金兰和林雪两个人忙前忙后，两个小孩坐在折叠床上玩纸牌——小猫钓鱼。

        方灼华带着裴家辉，在坐车的路口遇见了陈姐。

        山镇只有保卫科，没有派出所，所以他们需要花钱坐车去乡镇派出所，也就是管辖山镇的上一个行政区。一人五块钱，车程二十分钟，这种出车最大的诟病就是人坐满才能走。

        路口停着很多小车，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招揽客人。

        陈萍心里那个急哟，大早上也没几个人坐车，她差点想包车过去。包一趟车子就是二十元。

        可正巧除了他们仨，唐恒一的老爸也风风火火地上了车。

        “老唐？你要去三叉乡么？”三叉乡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以三条重要交通渠道而得名。

        老唐挠挠头，显然是没洗漱就急匆匆来坐车了，“我那个小背时儿子1，昨晚被派出所带走了，大晚上派出所打电话给我，让我今早去领人。”

        好家伙！方灼华摸摸额头，搞不好唐恒一就是跟着他老大哥裴远上的道呢，裴远可真是害人精！

        这下好了，四个人，车坐满了，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把车开到了三叉乡派出所门口。

        四人一前一后进去。

        出来的时候，裴家辉干脆一巴掌呼在裴远的头上，怒骂道：

        “小背时！天天出去玩嘛，结了婚还死性不改，麻将有什么好玩呢？”

        说着，裴家辉仍旧恨铁不成钢，用手指狠狠戳了戳裴远的脊梁骨，“你还带唐恒一去玩！人家才多大啊？以后你再去，再被逮着，没有人会来接你了！你就在里面蹲着得了！最好让人家带你做劳动去，一辈子都不要出来！”

        唐恒一也被老唐训了几句，只是要等回家，老唐才正儿八经的收拾他。

        还好这次几人情节较轻，每人只罚款了五百元，派出所的工作人员登记了他们的身份信息，批评教育了一顿，收了罚款，就把他们放了。

        倒是经营麻将馆的两口子，罚款不算，还要等着量刑，一时半会是出不来了。

        裴远无话可说，一个劲朝方灼华眨眼睛，可能是想她出言相劝。

        方灼华装作没看见，走到陈姐身边，唠嗑去了。

        没多大一会儿，方灼华就接到了张教练的电话，“小方，你还不来练车么？科三你报名了没有？”

        最近琐事一堆，方灼华差点忘了驾照一事，她确实抽不开身，只好说：

        “张教练，我练不了了，最近家里有点忙，科三报名我倒是报了，我想着我直接去考试吧。”

        张教练那边略显吃惊，犹豫半响，“可以是可以的，就是可能花销有点大，不过你的技术么，相当欧克，你练科二的时候我就让你开过车了，开的很好。”

        “那这样吧，你们不是一月七号考试吗？驾校需要你们提前两天去训练，你到时候直接去南川县，我给你发住宿地址，和胖哥他们三个汇合，考场那里有我们驾校专门负责练车的教练员，他们会带你们的。预祝考试顺利嘎！”

        这样下来，方灼华就有充足的时间准备第一批货了。

        还好没费多少时间，一群人坐了两张车才回到山镇。

        方灼华直接去了商铺，昨天损失了一百斤的原味腊肠，还得重新赶工。

        刘金兰收到方灼华的短信，立马去买了一百斤猪肉，用竹篓背着前往商铺。

        “幸好不是豆腐肠，不然我们真的没法在规定时间内完工。”方灼华庆幸道。

        陈萍心情好了不少，舀水冲了下机器，“对啊，豆腐不好买，只能提前一天跟豆腐老板预定。”

        等刘金兰一来，三人陷入忙碌，一早上就把一百斤腊肠装完。

        装完腊肠还不算，还有很多腊肠需要真空包装呢。

        下午些时候，太阳还没落山，王敏晃晃悠悠地走进来。

        “小方，我看你们快完工了呀。”

        方灼华笑着给王姐抬了条板凳，客人就坐在台阶下面，有健康证的工作人员才能在店里工作。

        “对啊，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王敏翘起二郎腿，直入主题，“小方，我看你粘贴的招聘启事，还要招多少员工呀？”

        方灼华当时印刷得匆忙，确实没写找多少人，招聘信息很是简陋，“灌装腊肠的员工肯定是越多越好，王姐，难道你也想来我这帮工？”

        “害，我每天给小摊小贩开单子，挣不了几个钱，当然想来了。”王敏说，“这不是怕你招够人了吗？”

        “那肯定是没有，你要想来我当然欢迎了。”

        “小方，不止是我，我也想帮我儿子问一问。他之前是那种线上教育的辅导老师，前段时间这行不是被严厉批评了吗？公司就实行裁员，我儿子被裁了。”

        方灼华愣了愣，“王姐，你儿子这么好的教育水平，来我这种工厂当小工？”

        “他是有教师资格证的，但是他的学历去不了好中学，你也知道，现在老师这行严重饱和，没点关系还真进不去。”王敏很头疼，“我儿子心态比我好，我这急死了，他还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一听说我们镇上开了个腊肠工厂，就让我来问问还要不要人？”

        这心态可能是不想娶媳妇了吧？方灼华倒是很欢迎，“我这里很缺人，那你儿子会用电脑吧？社交如何？要不让他当当销售？”

        王敏一听，竟还觉得可以。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吗？”

        王大妈的身影越来越近，脸上尽是夸张的惊恐，她歇了口气，赶忙说：

        “麻将馆附近的井口里，打捞出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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