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恶作剧

搞什么！许馨第一反应想骂人，可是下一秒，仰头隐约看到洛煜惊慌的双眸以及红到耳根的关公脸。顿时没了火气，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我……不是想不开。”

        “对……对不起。”之前的动作都是没有经过思索，完全凭着本能完成的，当洛煜发现自己已经把许馨揽入怀中的那刻，大脑一片空白。

        一阵沉默后。

        “趁着还没开始拍，我们可能需要去换一身衣服。”许馨感觉每次近距离跟洛煜对视，都好像被施了魔法，感觉自己说话呆呆的，就像现在，傻傻地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我们各自去换一身。”

        洛煜的喉结上下滚动，艰难的从喉咙里飘出“嗯”的发音。

        又是一阵沉默。

        “那……你是不是应该先放开我。”许馨说完低头偷笑。

        “啊，噢~”洛煜惊醒，像个机器一般，僵硬地打开手臂，抬着的胳膊却没有放下，“对……对不起。”

        太可爱了，这呆呆的样子完全没有之前见到的儒雅大气，许馨笑得收不住，肩膀抖得不可控：“洛老师，你这段要是放在正片中，专业性和可观性都不高啊！。”

        “是洛煜。”之前已经说了改名字，这会儿听见许馨又叫老师，洛煜低声纠正。

        话音末尾，伴着许馨一声压过洛煜音量的尖叫，他们又感受了一次海浪的热情。

        有些窘迫，但洛煜还是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踉跄的许馨，见许馨笑得开怀，嘴角也跟着扬了起来，等许馨站稳后，收回手脱下西装外套递过去：“大半夜的，别着凉了，把我外套披上。”

        “不用，陈辰的车子应该就在下车的地方附近，你也赶紧找个地方把衣服换了吧。”许馨推回洛煜递过来的衣服，拔腿往原来的方向跑，跑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大声喊：“洛煜——”

        “啊。”洛煜转身应答。

        许馨把手卷成喇叭放在嘴边大喊道：“你再不跑，下一波浪就要打过来了——”

        “哗——”已经打在了身上，听着渐远的清脆笑声，洛煜知道许馨是故意的，满脸笑意的摇头，也往车的方向走去。

        远处，一个中年男子按下手机录像的暂停键，保存，自我夸赞：“瞧咱这职业素养。”

        洛煜在临时搭的帐篷里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灯光、摄影灯都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上前搭手帮了一把正在铺坐毯的工作人员，起身就看见许馨远远走了过来。

        许馨的马尾被放下来，顺滑的长发随着夜风轻舞，此刻她换了一身白色系脖长裙，批了一条红色羊毛民族风披肩，手里拎着细跟凉鞋，赤着脚缓缓朝这边走来，倩丽的身姿如同广告画面的唯美。

        跟大明星合作，最大的好处是几乎不用告诉他们要怎么做，他们就能给你呈现最完美的构图画面，摄像师们赶紧扛起机子，找好角度，拍了正面的，再绕到身后，把许馨和洛煜装在一个画框里。

        洛煜虽然在看着许馨笑，但是抿着的嘴唇有些用力，所以……他这是在紧张！摄影师恨不得上前给洛煜放在身侧握紧的小拳头一个特写。

        许馨走到洛煜面前，两人隔着坐毯的距离，同时开口：

        柔声的：“好看吗？”

        担忧的：“穿这个方便吗？”

        同时愣住，又异口同声：

        发自内心的：“很漂亮。”

        一本正经的：“方便，我有穿打底裤……”

        许馨小嘴一撇，肩一垮，双手捂脸，得，又砸了，这恋爱真够难谈的。

        洛煜突然明白过来刚才许馨款款的走姿，盈盈的微笑，甚至略带诱惑的眼神，都是因为在镜头前。

        只要摄像机的灯一亮，许馨就会不由自主地进入某种有点端着的状态，也就是她所谓的工作状态。

        许馨有些气馁的坐下来，洛煜挨着她，仰头看夜色，月朗星疏。接下来又是一场生疏、礼貌且官方的聊天，许馨总感觉哪里差了一点，又说不上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许馨的眼皮越来越重，身子好几次朝洛煜的方向轻轻摇晃。

        “都怪你。”许馨的声音接近呢喃，“来之前想做个功课的，结果追你的剧追了两个通宵，几乎都没怎么睡。”

        “那……你要不靠着我？”洛煜隐藏着那份小心翼翼，低声问。

        许馨犹豫了一会儿，但是最终睡意打败了意志，眯着眼睛靠向了洛煜，带着撒娇的口吻：“我好困，不想说话了，你唱个歌吧，别冷场。”

        洛煜真是哭笑不得，稍转头看了一眼已经眯起眼睛，还在努力微笑营业的许馨，低声清唱起抒情的歌曲来。

        俄罗斯民谣的曲风，伴着一声声海浪，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悠扬。

        许馨睡着了，洛煜拿出手机，单手给导演发信息，让工作人员拍一些近远景，就可以回帐篷休息。

        导演看着手机短信就傻了，想张口说些什么，被洛煜一个眼神阻止了，只能用手语配口型，问洛煜难道打算坐一晚上！

        洛煜怕吵醒许馨，点头的幅度要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工作人员一个个撤了，空旷的沙滩就剩下许馨、洛煜和几台架好的摄像机，诺大的沙滩，只有他们这一块是亮的，围着他们的彩灯闪烁着，像窃窃地说着小秘密。

        许馨大概是觉得冷了，皱了一下眉头后，不自知的往洛煜的方向靠。

        这样靠了几次，洛煜把右手伸到许馨背后，纠结了又纠结，犹豫了又犹豫，最后还是紧紧环住了许馨，又把外套从左手脱下，环着许馨的右手没脱，直接兜到许馨前面。

        如果许馨是坐在洛煜的左边，那洛煜现在夸张的心跳声说不定能把许馨吵醒。

        洛煜的目光一如这月色，清朗而温柔地盯着许馨瘦削白皙的脸庞，它不曾历风霜的洗礼，却有执拗的坚毅。

        许馨很幸运，用小孩的好奇攒下了立足演艺圈的底气，初具名气就抓住机会把这地基打得更坚实，当盛誉和风雨袭来的时候，她已经躲进了象牙塔，不被声名所惑，沉沉稳稳一呆就是四年，出来又有许安安的保护。

        所以，清醒和纯粹是许馨的底色，而她唯一的缺点，或者对洛煜来说的难点在于，太早看过世界的繁华和人性的凉薄，她很难信任一个人，更难交出那一颗心。

        洛煜脑子里闪过了很多画面，想着想着，天空逐渐变成了鱼肚白。

        最先出帐篷的是节目助导。在瞄了一眼两人的方向，看到许馨已经缩进洛煜怀里的画面后，又迅速钻了回去，很快又钻出来，也顾不上避嫌，从另一个都是男生的帐篷里逮出了睡眼惺忪的摄影师。

        作为一个有职业素养的摄影师，在看到同一个画面后，揉了一把脸，眼神发光地扛起了摄像机。

        洛煜在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对摄影师友好地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被助导一闹，工作人员陆续都醒了，只有女主角还在沉睡，大家索性在沙滩盘腿坐下，静静等待日出。

        青色的天、海间出现了一条橙色的线。

        渐渐地，粼粼海面泛起了金光，天空一片橘黄。

        摄影师疯狂积累素材，其他工作人员拿着手机疯狂拍照。

        洛煜搂着许馨，看着日出，觉得踏实而满足；

        而许馨，对这一切，全然不知。

        当太阳露出半张脸的时候，许馨的意识苏醒了，闻着陌生但好闻的气息，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敢轻举妄动，侧耳听了一下，周围一片安静。

        这又是什么情况？

        怎么能够自然不做作地起身，离开这个人？

        怎么面对工作组？

        许馨现在想撞墙，又想钻地缝，更想原地消失。

        当许馨身体僵硬那一刻，洛煜就知道她醒了，给了她足够的缓冲时间后，低头出声：“醒了？”

        这下不想面对，也要面对了，捂脸直回身子：“对不起，不小心睡着了。”

        挥挥小手，带着一脸心虚的笑容对每个工作人员点头示意后，许馨用胳膊碰了碰洛煜，有些埋怨：“人都齐成这样了，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啊。”

        “看你睡得那么熟，没忍心。”洛煜一边穿着外套，一边回答。

        “可……”许馨想说这是工作时间啊，但是一想不敬业的好像是自己，没理由指责别人，“说好要拍看日出桥段的，现在是不是……搞砸了。”

        “放心吧，该录的都录了，素材是够的，你不要总操心这些事。”洛煜安慰道。

        “怎么会睡得这么熟呢！”许馨仍然懊恼，看看已经跃出了大半的金灿灿的太阳，小声嘀咕：“日出也没看到，白来一趟不说，还挨了一晚上的冻。”

        大的照明灯已经关了，天色虽未全亮，更有晨间的安静氛围，工作人员都已经就位，导演张妍冲他们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不白来。”洛煜笑得温柔，站起了身子，左右脚在原地轻踏了两步算是做了一晚上靠垫的舒展，马上把手递给许馨，“来。”

        打量了一圈周围的人，好像大家都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只有自己不知道。

        许馨狐疑地把手放在洛煜的手心，借着洛煜的力站了起来，拍了拍裙子，又理了理头发，有些困惑又有些警惕的问：“这是要干……干嘛？”

        “寄放的。”导演把一个蓝色绒质首饰盒递给洛煜，“物归原主。”

        洛煜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对精致的尾戒。

        然后，洛煜深情款款地看着许馨，右膝盖一弯，单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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