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被迫与时间赛跑

　　刚叫出亚当这个名字，疤痕少年身上的变化迷雾立刻出现不协调的地方。

　　可无名渔村已经被封锁起来，对方需要的“变化”迟迟没有出现。

　　察觉到少年的气质开始转变，他无奈摇摇头。

　　这么针对他的扮演机会就很不地道了。

　　在“混乱领域”已经展开的情况下，亚瑟没有和“观众”玩猜谜游戏的兴趣，用精神幻境覆盖现实，遮掩超凡碰撞的痕迹，然后对着少年的额头轻轻点出一指，直接把一道人形变化迷雾震退出去。

　　强行分离出这部分隐藏的“变化”，亚瑟立刻知道是什么情况。

　　“虚拟人格”！

　　给迷雾城预设过“心理学隐身”能力的超凡构件，他对“观众”途径并不缺乏了解，这种相当隐秘的非凡能力并不适合用在神灵信徒身上。

　　尤其是能随时获得神灵回应的信徒。

　　因为只要进行祈祷，对应神灵就能通过信仰光点发现问题。

　　即便管理信仰的对象只有序列3位格。

　　就算以亚当的位格能随手放出成千上万个“虚拟人格”，能做到的事情也很有限，同样是前支柱的半身，祂们对彼此实在太熟悉，阴谋诡计的作用会降到最低，就连原本那些帮手也会在祂们的内战中，立场变得模糊。

　　最关键的是，“真实造物主”是一位真正的神灵，而亚当还差很远。

　　留给亚当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当然，这句话把目标换成亚瑟也一样。

　　叶夫卡的准备超出所有存在的想象，有很大可能，再过半年祂就不需要迷雾城维持状态，到时候局面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

　　亚瑟并不像在凯撒和白鸽13面前表现的那么坦然。

　　不过是除了赶时间先达成目的这个方法，他没有别的办法而已。

　　大概猜到亚当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缘由，他没有立刻毁掉这道“虚拟人格”，不是怕对方的本体知道些什么，在“混乱领域”顺利展开的时候，无名渔村就已经和现实隔绝开，地球上没有存在能强行突破进来。

　　除非有谁能直接闯进迷雾城的至高殿堂，去影响本体具象的“启示录”。

　　是的，展开“混乱领域”的并不是这具神灵化身。

　　早就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弱点，他当然会想办法解决。

　　当前就是以“迷雾降临”能力作为核心，组合“混乱之眼”和向神灵祈求获得回应的方式，来规避施展核心能力前摇过长的缺陷。

　　思路就是自己当自己的信徒，然后设置只针对自己的自动回应，超远距离具象“启示录”并展开“混乱领域”，在有“混乱之眼”的情况下，他连颂念祈祷语句的步骤都不需要，直接就能发动能力。

　　等身处精神幻境中的孩子们被忽悠着去干活，他凭空端起一杯醇香咖啡，并具象出一个罗塞尔记忆中的因蒂斯人，让脱离宿主已经开始消失的“虚拟人格”重新获得存在凭依。

　　意识重新恢复清醒，神情淡漠的亚当看了眼悠闲喝咖啡的亚瑟，然后转过头看向远处围着图纸讨论什么的孩子们，好一会儿才说道：

　　“很奇怪，你到底在等什么呢？乔治三世已经快准备好‘黑皇帝’的仪式，威廉一世，卡斯蒂亚和教会都不会给你机会，而祂……很快就不需要你了。”

　　张嘴就是白嫖的味道。

　　早猜到这家伙根本不会长记性，亚瑟抿了一口加糖加奶有些过量的咖啡，毫不在意地说道：

　　“都说过谈合作要带着诚意，你确定这次是来谈合作的？”

　　用接续上次话题的反问把试探挡回去。

　　至于话语里他对“真实造物主”复苏的真正态度，就看亚当怎么理解了，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他和叶夫卡的合作还没破裂，自己旧日化身的身份就不会暴露，唯独对这一点他很有自信。

　　毕竟，再好的伪装都比不上这位前支柱做内鬼帮忙遮掩。

　　回过头深深看了眼亚瑟，祂留下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就自行消散不见。

　　“巴德海尔没有继承‘巨人王’之名的资格。”

　　刚听到这话时，亚瑟也是一头雾水。

　　巴德海尔是“战神”的真名，而古神“巨人王”是祂的父亲，就算曾是那位前支柱的敌人，祂也已经彻底陨落在那个黑暗年代，成为巴德海尔登临神座的基石，怎么还能和现在的前支柱内战扯上关系？

　　又不是神位空置的非凡途径，揭棺而起哪有那么容易。

　　放下只喝了一口的咖啡，亚瑟陷入沉思。

　　就算只是个“虚拟人格”，亚当也能发现这里已经和现实隔绝，祂的本体收不到任何消息，除非亚瑟愿意放祂离开。

　　只可惜，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合作的可能。

　　现阶段，主动贴上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他不过是想知道叶夫卡到底谋算到了哪一步。

　　免得叶夫卡联合亚当一起演他。

　　这是有可能的。

　　不管怎么样，亚瑟都是星空旧日的化身，自己内战让敌人捡便宜这种操作，不会出现在祂们身上，先联手把亚瑟吃干抹净，是大概率会发生的事情。

　　在这个前提下，如果亚当不是针对叶夫卡，那就只能是针对自己。

　　结合祂前面跟威廉一世和卡斯蒂亚同时提起的教会，亚瑟猜到某种可能。

　　唯一性！

　　“审判者”途径的唯一性很可能就在战神教会。

　　他通过在神战遗迹的集体梦境中使用迷雾回溯看到过，那份唯一性在远古时候就是“巨人王”奥尔米尔的武器，说是“巨人王”的王权象征也没问题。

　　至于为什么说“战神”没有资格……

　　不重要！

　　重要的是“审判者”唯一性的下落。

　　那是被源质“失序之国”侵蚀的关键物品，不仅能补上晋升“审判者”的最后一块拼图，还可以让亚瑟最终面对“混沌之子”时获得巨大优势。

　　明白亚当要做什么，亚瑟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居然真有比他还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这个消息必然不只是告诉了他，卡斯蒂亚和威廉一世肯定也知道了，很明显，亚当是打算让地球的局势乱上加乱，把所有人都拖入乱局中，强行破解所有存在的布局。

　　这才是魔女教会选择在弗萨克帝国引发末日灾祸的目的。

　　虚弱的弗萨克帝国是在给“黑夜女神”机会。

　　虚弱的“战神”教会是在给卡斯蒂亚和威廉一世机会。

　　祂们难以拒绝这样的机会。

　　而亚当没有给祂们太多犹豫和思考的时间。

　　正在贝克兰德酝酿的巨大风暴，就是缓慢割肉的软刀子，或许永远都不会真正爆发，但只要它还在，就会是悬在所有存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要么冒险往前走，要么停在原地等待被削弱，最终成为其他存在前进的食粮。

　　战争已经无法避免，这将是一场席卷北大陆所有国家的战争。

　　真正的神战！

　　但即便是这样，亚当依旧不满足，祂还要让更多存在加入乱局。

　　神战一旦爆发，“守护之神”的信徒首当其冲会遭遇毁灭性打击，具体是谁做的不重要，但这种事一定会发生。

　　面对神战，神灵不会退缩。

　　而“守护之神”背后的“真实造物主”同样需要这场战争。

　　祂的入场会让战争迅速升级。

　　“黑夜女神”和“战神”必定要开启鲁恩与弗萨克的战场，以到处都是的“守护之神”信徒为导火索，“永恒烈阳”、“风暴之主”和“知识与智慧之神”必然加入战场，面对清醒的“真实造物主”，祂们已经顾不上亚当可能晋升序列0的威胁。

　　以国家为单位开启的神战，就是一辆刹车失灵的疾行蒸汽火车。

　　只能前行，不能停下。

　　信仰“永恒烈阳”的因蒂斯共和国参战，出于维护信仰稳定和有可能的扩张，“蒸汽与机械之神”也必须参战，就算不直接面对“真实造物主”，祂会参与到正面战场，有亚瑟这层关系，祂可以会做得更多。

　　而面对这种动摇神灵信仰的机会，“隐匿贤者”不会放过。

　　有亚当抛出的诱饵，“战神”和“黑夜女神”开启的神战，费内波特王国必然参战，卡斯蒂亚想要集齐晋升序列0的魔药材料必然会帮“战神”，一旦合作达成，不管“大地母神”和“战神”之间有什么嫌隙，“大地母神”都会坚定站在费内波特王国的立场上。

　　至于费内波特王国是攻打伦堡、马锡和塞加尔这些小国，还是直接攻打鲁恩王国，都会严重倾斜战场的胜利天平。

　　“嘿嘿嘿，还真有意思。”

　　想到这场战争的混乱程度，亚瑟不自觉笑出了声。

　　他可不觉得亚当会漏算那几位麻烦存在。

　　掌握着神灵化身的那两位旧日，还有喜欢搞事的“原初魔女”怎么会放过这种好机会，祂们才不会正面与战争大势碰撞。

　　那太蠢了！

　　祂们更擅长隐蔽的把战争伤害不断扩大，并让这些伤害隐藏起来，等所有人都觉得一切结束的时候突然爆发，给这个世界留下难以治愈的伤痕。

　　甚至是无法治愈！

　　“魔女”那种毁灭生态的“瘟疫”，还有“深渊”诱人堕落的“恶魔低语”已经是非常难缠的邪恶力量，然而这些还不是祂们的全部力量。

　　当他梳理清楚后续局势的脉络，某种难言的紧迫感将他笼罩。

　　直觉告诉他乱局不远了。

　　必须在机会来临前，找到扮演“迷雾天使”的有效方法，不然他会错过很多东西，叶夫卡那些小动作看似在帮助他扮演，但真正了解过“守护之神”的信仰传播方式，就会知道祂是在间接分享信仰。

　　现在看似是叶夫卡给诸神打工，诸神从多出的信仰里分点“汤水”给祂。

　　之前亚瑟也是这么认为。

　　但西索恩对“信仰”的纠结给了他启示，联想到第四纪南大陆对“死神”、“冥皇”和冥界信仰的细微差别，他才发现真相。

　　就是发现得稍微有些晚。

　　叶夫卡传播信仰的实际情况是，祂在通过信仰间接调整自己与诸神的关系，共享和分享看似没有区别，主动权都在最初发起者手中，但也要看是谁，属于这位“远古太阳神”的荣光实在过去了太久太久，祂们已经忽略了这位前支柱尊名的内容。

　　“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

　　您是一切伟大的根源，您是开始，也是结束；

　　您是众神之神，您是浩瀚星界的支配者！”

　　祂尊名中的第三句就是关键，只要能为自己重塑“众神之神”位格，哪怕只是虚假的，祂也能在接下来收回权柄的争夺中获得优势。

　　亚瑟就是祂“众神之神”位格的重要支撑。

　　迷雾城也逃不开这种关联。

　　从叶夫卡费尽心思想要进入迷雾城开始，这一切就注定了。

　　这是专门针对他精心布置的阳谋。

　　成功有成功的思路，失败有失败的玩法，只要亚瑟还想补全自身，他就一定会跳进这个坑里。

　　有叶夫卡的帮助，亚瑟什么时候消化掉“迷雾天使”魔药都有可能，但祂给亚瑟那些信仰支撑的帮助越多，这种关联就越深，就连“混乱”权柄也无法彻底解决问题。

　　因为“混乱之源”的位格确实比“上帝”低，这是绝对意义上的现实，亚瑟无法通过逆转这种关系解决问题，就只能暂时削弱和转移，而且时间有限。

　　他们现在就是在赛跑。

　　如果在叶夫卡重回支柱位格前，亚瑟还没晋升序列0真正执掌“混乱”权柄，那他就连用“混乱”权柄甩锅也无法做到。

　　这么看起来，他就更感觉是叶夫卡和亚当联手演他了。

　　察觉到自己计划的进度居然会落后于地球局势，他稍显烦恼的用手指轻点紧皱的眉头，这样加速地球局势其实对他有好处，会让他的晋升和扮演变得更加容易，只是需要他放弃后路和谋划，像个赌徒般一往无前。

　　这是他无法做到的事情。

　　亚瑟的最终目的永远都是补全自身，每一步都应该是为了最后的成功，如果被紧迫的局势裹挟着单纯去图谋下一步，只会打乱自己的前进节奏，让自己距离最终的目的越来越远。

　　“堕落母神”在发现无法毁灭他后，用的就是这种方法。

　　利用各种外在因素影响他。

　　逼迫他浪费时间，或是引诱他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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