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无面人

　　花了些时间平复心情，克莱恩暂时把思维从贝克兰德的乱局里抽离，放在自己最初的目标上，战斗经验不是想有就能有，非凡者之间的战斗既诡异又凶险，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别人的战利品，更别说是现在的贝克兰德。

　　他当初来到贝克兰德的主要目的只有两个，寻找变强大的机会，还有拯救老尼尔的方法。

　　自身成为序列6“无面人”，又得到序列5“密偶大师”的魔药配方和非凡特性，已经是当前能做到的极限，通过对罗萨戈进行通灵，他已经明白得到半神层次魔药配方的难度，序列5就是他当前能走到的终点。

　　现在只剩下拯救老尼尔的办法。

　　想到每次占卜结果都是相同的贝克兰德风景，克莱恩没什么期待的具象出纸笔，熟练写下占卜语句再次进行“梦境占卜”，结果没有任何意外。

　　贝克兰德的风景依旧。

　　既是与占卜目标的位格差距过大，也是占卜要素不足的原因。

　　就算以奇迹侦探身份混迹于贝克兰德的各个阶层，他也没能得到半点拯救老尼尔方法的线索，明白这才是没有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影响的正常情况，克莱恩自嘲地笑着摇摇头，他没想到自己都有些习惯被安排的“方便”了。

　　随着心中的思绪快速流转，他很快写下新的占卜语句：

　　“维持夏洛克·莫里亚蒂的身份有危险。”

　　使用的是灵摆法。

　　让黄水晶吊坠自然垂落，保持无限接近纸面的静止状态，然后闭上眼，在心中反复默念七遍占卜语句后，他睁开双眼就看见黄水晶吊坠在做顺时针旋转，但幅度并不是很大。

　　这个结果让克莱恩有些意外。

　　有危险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变化幅度。

　　他之前晋升“无面人”做相同占卜时，结果是接近必死的极度危险。

　　没想到只是杀死罗萨戈，危险就大幅度降低了。

　　稍作思考克莱恩就知道了原因，他把一个因蒂斯大使的权力想得太大了，这里是鲁恩而不是因蒂斯，默尔索那件事根本没有证据，贝克朗再怎么怀疑也只能动用自己的人手进行处理。

　　可当前是超凡隐藏的第五纪。

　　序列5已经是各个势力明面上的中高层，不是什么大白菜，损失掉罗萨戈，贝克朗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得到类似助力，就算重新获得支持，是“占卜家”途径的可能性也很很小，任何势力都是会评估风险的。

　　而成为序列6的自己也不算是弱者，大部分危险已经能够应对。

　　那件“蠕动的饥饿”很强大，但每次使用都需要吃人的副作用，让克莱恩在贝克兰德不能随意使用，如果得到其他能弥补自身短板的神奇物品，他就算放在整个神秘世界里，也算得上是一位强者。

　　对现在的他来说，危险并不完全算是一件坏事。

　　想到这些，克莱恩决定继续使用夏洛克·莫里亚蒂这个身份。

　　他打算借助危机逼迫自己快速成长。

　　想得到拯救老尼尔的方法，然后抽身离开贝克兰德这个麻烦旋涡，他必须更主动一些，短时间无法缩小位格的差距，那就去补全占卜要素。

　　借助灰雾世界力量的占卜并没有失败！

　　如果能补全大部分占卜要素，他的占卜大概率会成功。

　　现阶段最重要的，就是利用夏洛克·莫里亚蒂这个身份接触到更多的人和事，在补全占卜要素的同时，接触到更多超凡圈子。

　　在这个过程中，会有许多扮演机会。

　　决定今后的行事方向，克莱恩把从迷雾城得到的《初等通识课》内容具象在眼前，他在重新阅读关于扮演法的部分。

　　对于扮演“无面人”他还有不少疑惑。

　　非凡者通用的扮演法或许能给他一些参考。

　　因为扮演克莱恩·莫雷蒂的成功，他成为“无面人”没有感觉到太多压力，有丰富的神秘学知识打好基础，周明瑞能接受克莱恩·莫雷蒂是自己，自己就是克莱恩·莫雷蒂的事实。

　　但对于夏洛克·莫里亚蒂这个身份，他心中很迷茫。

　　原本就是临时使用，达成目的就会舍弃的伪装，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序列6会是需要伪装成其他人的“无面人”。

　　最关键的是，他居然扮演得还不错。

　　刚成为“无面人”就发现魔药消化了一部分，可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扮演。

　　明确本我，要认清“我”的表与里，是《初等通识课》里介绍扮演法时写下的第一句基础描述，而跟在后面的第二句就是，你只是你，不要沉迷于扮演。

　　白银城的通识课里也有类似描述。

　　不确定带来魔药消化反馈的分别属于哪个身份，克莱恩打算先以“表演”为核心扮演扮演“无面人”，有过扮演“魔术师”的经验，他可以把所有身份都作为自己，作为周明瑞完成对应表演的“皮肤”。

　　这是他熟悉的方式！

　　至于更具体的扮演细节，只有真正得到扮演反馈时再调整。

　　拿起桌上的纸笔，他写下克莱恩·莫雷蒂和夏洛克·莫里亚蒂两个身份的所有特征，用这种如同做角色设定的方法清晰区分两个身份，不仅能降低表演穿帮的概率，还能避免他自己扮演时串戏。

　　至于周明瑞？

　　不需要！

　　如果一个“演员”连做自己都需要扮演，那大概率已经失控了。

　　整理好两个身份的所有信息，克莱恩就带着“猎杀者·改”返回现实。

　　决定维持夏洛克·莫里亚蒂这个身份，那他的很多布置就不再需要，“智慧之眼”老先生的非凡者聚会可以继续参加，马里奇那边的关系可以进一步加深。

　　比如……帮阿兹克先生送信！

　　他已经提前写好了一封给泰尔·邓普西的信。

　　只提到有一位“收尸人”途径的半神想见一见对方背后的那位大人，考虑到和马里奇两人建立的信任可能还不足够，他没有在信中泄露其他信息，就算中间环节有人看到信也没关系。

　　他已经猜到对方是玫瑰学派的叛逃者，对陌生人的提防估计比自己还严重。

　　这是个主动展现善意的好机会。

　　因为成为“无面人”不再需要使用易容药水，克莱恩对着镜子微调好夏洛克·莫里亚蒂的容貌固定下来，就随便换了幅普通样貌离开临时落脚的旅馆，用正常方式乘坐公共马车前往贝克兰德桥区域。

　　“无面人”的变化拥有记忆能力。

　　不管是接触过的其他人，还是凭空创造的虚假身份，记下就能直接变化，不需要每次都重新调整。

　　夏洛克这个身份经不起查，能小心还是要小心些。

　　……

　　贝克兰德桥区域，勇敢者酒吧。

　　变化样貌的克莱恩刚抵达这里就发现了不对，他刚进来的时候，有不少视线隐晦的打量他，那些都是酒吧里的“陌生”面孔，不仅是优秀外貌上的陌生，还有气质上的格格不入。

　　没有在意打量自己的那些视线，环视一圈没有看到卡斯帕斯的身影后，他神色古怪地坐到吧台前，拿出四又二分之一便士的硬币，对酒保说道：

　　“一半一半。”

　　这是一种他相对能接受的酒，是口感和价格双重意义上的能接受。

　　也是这种做黑市生意地方的一种入场门票。

　　看了眼整齐排在吧台上的黄铜色硬币，明白是懂规矩的新人，酒保也没问是用哪两种酒调“一半一半”，直接转身去挑选调酒原料，而在他转身调酒的过程中，克莱恩就像个熟客般神情自若的低声问道：

　　“我想买些东西，应该找谁？”

　　听到这句话，酒保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一位眉清目秀但混混气质十足的男子直接接过话题，“嘿嘿”笑着就想用胳膊搭住克莱恩的肩膀，可还不等他说什么，他就看见克莱恩熟练地伸手外套内侧，宛如被尖刀抵住后脖颈的恐惧感，伴随那双侧过头看过来的冷漠眼眸，让男子立刻僵在原地。

　　是杀意！

　　他有种感觉，如果自己继续去搭对方的肩膀，对方一定会掏出枪干掉自己。

　　常年混迹在灰色地带，他很清楚哪些人是虚张声势，哪些人是真的不能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他尴尬地笑着收回手，脸上带着些讨好地说道：

　　“额，那个，这里的生意现在归我们了，您需要些什么？我们老大可比卡斯帕斯那个瘸腿老头子要厉害多了。”

　　意识到马里奇两人一直准备应对的麻烦已经出现，克莱恩丝毫不做掩饰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拉生意的男子，直到对方脸都有些笑僵了，他才抽出手收回气势压迫，不急不缓地说道：

　　“是谁都行，只要价格合适。”

　　正好需要和马里奇他们进一步建立信任，可以先观察霸占勇敢者酒吧黑市交易的普通人势力，如果发现什么问题，可以顺手解决掉，作为交好的小礼物。

　　现在的他有这个底气。

　　这张随便捏的脸反正也没人认识。

　　“当然，当然，唯一的要求就是……”说到这里时，那位男子抬手在嘴巴前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克莱恩刚想答应，“一半一半”就被摆在了自己面前，铜便士则被酒保收走了，考虑到刚才塑造的冷酷人设，他短暂犹豫片刻，缓缓站起身对酒保说道：

　　“请你的。”

　　非常唯心地说完这句话，克莱恩就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用眼神示意那位男子带路。

　　这种表现让那位男子更加恭敬。

　　因为看起来就是大生意的客户，也是目标不好惹的认知得到了更多佐证。

　　到这会儿，落在克莱恩身上的视线才全部离开。

　　先一步走在前面带路的男子，把克莱恩带到卡斯帕斯之前常待的三号桌球室，在抵达门口时，他笑着向克莱恩示意稍等，就分三次轻敲桌球室的门，然后才推开门。

　　就像是解除了什么封锁般，里面扑面而来的浓重血腥味，让整个勇敢者酒吧都陷入死寂。

　　鲜血勾画的五芒星阵纹上，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躯干在中央，脸色青紫，表情异常扭曲的头颅，还有苍白如同活尸的四肢分别落于五芒星顶点。

　　这种明显的恶魔崇拜风格吓坏了所有人。

　　“老大！”

　　“杀人啦！”

　　“老大被杀啦！”

　　响亮又凄厉的尖声呼喊打破了死寂，那位带路的男子已经被吓得瘫软在地，恐惧摧毁了他的理智，除了不断呼喊，加上没有意义地在地上乱登意图远离死亡现场，他什么都做不了。

　　极静到极动的变化只有一瞬间。

　　酒吧里那些“陌生人”最先赶到，紧接着是看热闹的人，最后是知道些什么但不想惹麻烦的人，远远看过一眼就赶紧离开。

　　克莱恩也是第三种人。

　　在人们杂乱涌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隐蔽的通过厨房后门离开勇敢者酒吧。

　　再次变换容貌的克莱恩指尖翻转着一枚金币。

　　从“太阳”先生那里知道关于“恶魔”的情报后，他已经知道贝克兰德那几起连环杀人案是怎么回事，那既是“恶魔”途径晋升序列5的仪式，也是这条非凡途径中序列非凡者的扮演方式。

　　刚才的血腥凶案现场出现在别处可能是“恶魔”行为，但出现在勇敢者酒吧就不一定。

　　“异种”和“恶魔”是相邻途径。

　　如果马里奇他们的麻烦来自“恶魔”，那伏击反杀就不是最好的办法。

　　“恶魔直觉”这种非凡能力，让他们能在一定范围内清晰感知到针对自己的恶意，并通过这种能力反过来追踪对自己有恶意的目标。

　　对付他们必须要能隐藏恶意，不然只能靠偶遇和意外。

　　当然，这是针对个人而言。

　　换成教会这种大势力，他们必然能做到隔绝普通人大范围封锁区域，然后一点点收缩包围圈强行抓捕“恶魔”。

　　所以，举报也是对付他们的好办法。

　　通过幻术找人去报警后，他就跟着占卜启示一路行走，刚走出巷子口，他就看见一辆棕色马车在夜色里缓缓驶来，笑着收回用来占卜的金币，也没有变回夏洛克的模样，就这么站在这里等待。

　　就像他猜想的那样，马车停在了他眼前。

　　从打开的马车车窗里，他看到了马里奇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面孔，他看着容貌陌生的克莱恩，只是微微皱眉就指了指车厢，示意他上车。

　　克莱恩没有直接上车，而是侧过头看了看马里奇身边的位置。

　　就在他看过去的时候，马里奇身边浮现一道女性身影，她有着淡金头发，蔚蓝眼眸，身穿复杂黑色宫廷长裙，戴同色小巧软帽，正是他知道存在，但从未正式见面的莎伦小姐。

　　微笑着点点头，他上前两步打开车门，进入了车厢。

　　等马车缓慢地行驶起来，克莱恩像是熟悉的老朋友般说道：

　　“你们好像遇到了麻烦，需要帮忙吗？”

　　没想到会被反客为主，马里奇已经准备好的话语卡在了嘴边。

　　正在观察克莱恩陌生容貌的莎伦，稍显疑惑地微微歪着头，不只是想到了什么，她以坐着的姿态缓缓飘起，像个精致人偶般行了个提裙礼，简洁说道：

　　“莎伦，初次见面，你为什么过来？”

　　用微笑颔首回应对方的打招呼，克莱恩坦然回答道：

　　“这次我想拜托两位寄一封信去迷雾城，送给一位名为泰尔·邓普西的守护骑士，另外，我想购买一件具备强大破坏力的神奇物品，副作用相对可以承受的那种。”

　　听到这种明显展现出信任的请求，两人突然有些沉默。

　　这次连莎伦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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