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个决定

作为一位被知识追逐的摩斯苦修会成员，一位学识丰富了解众多隐秘的海上强者，且达到了序列5最接近半神界限的层次，嘉德丽雅瞬间就根据时间和事件的描述，联想到历史上最出名的概念之一……  
      大灾变！  
      这就是所谓“神弃之地”出现的根源。  
      女王曾说过，祂的父亲、也就是那位凯撒大帝生前一直在寻找“神弃之地”，寻找这个有可能藏着所有事情最终答案的地方。  
      而“太阳”就来自那里……  
      不，不对！  
      应该说是“愚者”先生可以连通那里，连通埋葬一整个众神时代的失落历史。  
      震惊又疑惑的嘉德丽雅刚想到这里就莫名感觉到一阵心悸，因为关于“神弃之地”的众多传言中，还涉及另一位活跃着的邪神……  
      “真实造物主”！  
      极光会的成员在集体隐匿前，曾多次宣扬他们主的圣所就在“神弃之地”，并留下数次朝圣记录，这件事还引发过几场规模可怕的海上大战。  
      嘉德丽雅就是那几场战斗的目击者之一。  
      不止是一场！  
      从极光会成员集体隐匿后的种种表现来看，“真实造物主”确实如传言中说的那样，已经重临大地，并降下新的神谕，要从末日的劫难中救赎一切。  
      虽然别的不好下结论，但“真实造物主”至少是暂时摘去了邪神标签，能归类到中立无害的隐秘存在中。  
      那“愚者”先生和祂……？  
      思绪自然而然游走到逻辑合理的地方，嘉德丽雅刚产生看向“愚者”先生的念头就立刻掐灭了它，整个人顿时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看着“太阳”，倾听他后续的讲述。  
      精神的麻木差点让她触犯禁忌。  
      在神秘世界，有很多存在是不能妄想、不能非议、更不能直视的。  
      即便“愚者”是真的仁慈！  
      被灰雾环绕的宏伟宫殿中，“太阳”的讲述还在继续，他说：  
      “探索失败的消息传开后，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六人议事团暂停了所有的对外探索计划。  
      “每天都有很多人遥望天边那颗‘亮星’，训练场从来没有输过的洛夫特落败了，负责文书记录工作的纳威大人也写错了页码……  
      “直到两天前，六人议事团恢复了下午镇往巨人王庭的探索，我也在这里探索队伍中。  
      “对了，我有从奇奇科尔那里听说一件事，他们这次返回就不需要再前往营地驻守了，而是会被编入扩充的巡逻队里。  
      “好像是巡逻队发现有陌生怪物出现在白银城周边的痕迹，就好像是……迁徙？啊，对的，就是迁徙这个单词，原本不在这个区域活动的怪物，出现在了白银城附近。  
      “到今天为止，我已经看到有3个营地的驻守人员返回白银城了。  
      “他们都是被召回的。  
      “这期间，首席来看过一次阿兰朵，洛薇雅长老来过三次，可阿兰朵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但有件事让我很在意，首席把‘德鲁伊’的魔药配方交给我时有问过我，是否对更高序列的配方感兴趣？  
….

      “我说需要考虑后，首席就离开了。  
      “‘倒吊人’先生，您说，阿兰朵真的是重启的‘命运天使’乌洛琉斯吗，那她为什么不愿意开口说话呢，她不是主最初的天使吗，我们……不是主的信徒吗？”  
      最后来自“太阳”的询问更像是在质问。  
      却不是在质问“倒吊人”，而是在质问他自己，质问自己的……  
      信仰！  
      这是他在外界不敢想、更不敢说的话语。  
      虽然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但另一位造物主之子阿蒙不惜花费数十年时间来戏弄他们，现在连创世神话中最初伴随主左右的“命运天使”也这样……  
      他很迷茫，更有种幻灭。  
      有那么一瞬，他都怀疑会不会是因为自己信仰了“愚者”先生，才发生这些漫长岁月里不曾有过的变化，才让被遗忘的白银城重新被注视。  
      他感觉有些委屈。  
      不知道白银城为什么要遭遇这些。  
      已经有无尽漫长的诡异黑暗带给他们恐惧，有天生背负的弑亲诅咒赐予他们绝望，还有延续千年的虔诚信仰重复他们的麻木……  
      难道还不够吗？  
      感受到小“太阳”情绪气场的剧烈波动，克莱恩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白银城会被“真实造物主”注视，会被阿蒙注视的根本原因就是他，也是因为他逐渐逃脱对方的掌控，才让白银城的处境更加艰难。  
      这是一种提醒，提醒他要前往“神弃之地”。  
      但比起提醒，这更像是威胁。  
      这也是克莱恩至今没有处理掉和叶夫卡之间那份契约的原因。  
      哪怕有过数次机会，他都没有这么做。  
      在踏入超凡的初期，他们给予了稚嫩的自己，也给予了稚嫩的塔罗会不计其数的帮助，让他们能安全跨越一次次危险。  
      他不可能舍弃小“太阳”，更无法坐视已经足够悲惨的白银城再因为自己被沉入绝望的深渊。  
      “神弃之地”他是一定会去的。  
      威尔和“黑夜女神”都告诉过他，有一份“占卜家”途径序列1的“诡秘侍者”非凡特性遗落在那里，那是他成为“愚者”的重要拼图，而神弃之地的失落历史和旧时代遗民也能帮助他更快成长。  
      虽然已经不是很需要后面那两种好处，但他很需要别人这么认为。  
      这样就可以再争取到一些时间。  
      经过反复的思考和斟酌，他最终决定利用契约里的漏洞，让自己成长到足够应对危险的层次再去面对。  
      序列4是半神之后，天使之王也是半神之后，不管是主观还是客观，他都没有违背契约。  
      迷雾城一行，确实开拓了他的思路。  
      这个方案理论上很好，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也不确定自己提前扮演“奇迹师”能有多少效果。  
      迷雾城那本《非凡者百科全书》对高序列的描述太过概念化，他实在消化不了干成石头的干货。  
….

      本想着卡BUG成为天使之王后再履行契约。  
      现在看起来，不太可能了。  
      克莱恩不确定神弃之地那些怪物是来自“真实造物主”的影响，但他能确定一点，只要自己敢继续拖延，“真实造物主”就能用白银城给他点场“烟花”，而这绝对不会是结束。  
      明白迷雾城是种什么存在，他可不会把叶夫卡的状态和“真实造物主”画等号。  
      效果打对折还差不多。  
      就在克莱恩思考应该由“愚者”还是由“世界”对“太阳”做出回应的时候，数次欲言又止的“倒吊人”阿尔杰还是开了口，他看着“太阳”以一种奇怪的断句方式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刚才说……是首席，亲手把你兑换的‘德鲁伊’魔药配方，交给了你，而且是在，阿兰朵面前？”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小心。  
      小心翼翼引导“太阳”的思绪去思考。  
      他是在暗示“太阳”这件事本质上是“愚者”先生和“真实造物主”之间的博弈，而他们的首席正在两者间犹豫和衡量。  

      “太阳”戴里克得到提醒，终于察觉首席亲手给他送“德鲁伊”魔药配方这件事是哪里不对，但他没有理会到“倒吊人”更深层的意思，只能有些迷糊的回应道：  
      “是，是的，‘倒吊人’先生，原本是不需要的，虽然序列5这个层次的兑换需要审核，但还不需要首席亲自……”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就弱了下去。  
      他能感觉到有问题，就是不知道问题在哪。  
      可“倒吊人”阿尔杰已经不敢说更多了，这也就是“太阳”，要是换成其他成员，他根本不会冒险议论神灵。  
      还是当面议论！  
      感受到“倒吊人”先生内心的顾虑，“正义”奥黛丽看看“太阳”又看看“愚者”先生，她眨动好看的眼睛接过了话题，对“太阳”轻声说道：  
      “‘太阳’先生，不用担心，首席应该是在通过你向‘愚者’先生展现善意，然后间接试探阿兰朵的反应，既然阿兰朵没有对你们展现恶意，那就说明祂背后的‘真实造物主’不希望和庇护你的‘愚者’先生发生直接冲突。”  
      “正义”奥黛丽并没有“倒吊人”那么多顾虑，在她的认知里，“愚者”先生一直都是宽容的、仁慈的、善良的，不会介意他们的小小僭越。  
      其中最关键的是，她和“倒吊人”的认知出发点就是不同的。  
      “正义”奥黛丽认为在这件事情里，“真实造物主”是加害者，“愚者”先生是拯救者；而“倒吊人”阿尔杰则认为双方只是随手选择以白银城进行博弈，“太阳”和白银城从来都不重要。  
      死亡还是毁灭，从来都不重要。  
      这是分歧，却无需解释。  
      有她的说明，“太阳”的思维终于转过弯来，只见他呆呆抬起头，看向端坐于青铜长桌最上首的“愚者”先生。  
….

      期待着、又害怕着一个答案。  
      在场除了“隐者”嘉德丽雅一脸凝重沉思，其他包括克莱恩和“倒吊人”在内的所有成员都一脸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被打开思路的克莱恩也意识到一件事。  
      既不需要自己打开西大陆封印，也对“源堡”没有需求的“真实造物主”不一定就是自己的敌人。  
      是叶夫卡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从廷根到迷雾城。  
      就像威尔说的，他的思维稍微有些走极端了，他们之间其实是存在沟通可能的。  
      阿兰朵跟着“太阳”他们回白银城有可能不是威胁，这有些太看轻“命运天使”了，祂或许只是在重启调整状态之余，顺便阻止自己利用“源堡”以取巧的方式晋升“奇迹师”。  
      念头碰撞的刹那光景中，克莱恩快速做出了决定，“愚者”先生看向“太阳”，依旧温和、淡然地说道：  
      “告诉祂，我的眷者将前往那里取回历史。”  
      听到这句话，“太阳”戴里克先是愣了会儿，一时间没明白祂是指谁，但反应过来这是“愚者”先生对自己说的话，他立刻知道了这个祂必定包括自己的养女阿兰朵。  
      而且，而且……  
      “愚者”先生的眷者要来神弃之地了！  
      神灵终于眷顾他们了！  
      他们没有被抛弃！  
      就像是有一股暖流涌向心口般，“太阳”戴里克将脑袋埋得更低，近乎狂热的回应道：  
      “是，遵从您的意愿，‘愚者’先生！”  
      做出这个决定的克莱恩也感觉一身轻松，永远会有意外发生，永远都不会有准备好的时候。  
      十里坡剑神这种事只存在于段子里。  
      超凡道路不是打怪升级，序列越高要对抗的疯狂就越可怕，现阶段是因为占了迷雾城的便宜，他的状态还不错。  
      但如果跨越天使层次，以及面对那位“诡秘之主”意识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他不可能一直躲在迷雾城里，亚瑟也不会允许，还有很多人在等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总是要前进的。  
      ……  
      “愚者”先生的眷者即将前往“神弃之地”这个消息造成了一阵轰动，不止是“太阳”心潮澎湃，其他成员的心情也很振奋。  
      只有“隐者”嘉德丽雅淡然旁观这一切。  
      “哦，原来‘愚者’先生可以自由出入‘神弃之地’，原来‘愚者’先生是可以与‘真实造物主’平等对话的存在，原来八大天使之王之一的‘命运天使’是‘太阳’的养女……”  
      她的内心十分平静，毫无波动。  
      即便“倒吊人”说到大海局势时也一样。  
      “鲁恩军方和风暴教会并不是要处死所有违逆者，而是要将恐惧烙印在所有踏入海洋者心中，时间不需要很长，3年、5年就足够了。  
      “至于入侵他国海域？  
      “抱歉，他们并不害怕挑起战争，局势发展到这一步，他们反倒是希望能先一步开启战争。  
….

      “掌控天空、海洋与河流的风暴教会并不害怕凡人之间的战争，没有什么是一场天灾带不走的，如果有，那就两场！  
      “他们更害怕敌对的神灵做好准备，比如‘永恒烈阳’，近期关于处死‘光明神’之子瓦尔丁的讨论已经进行了数次，至今没有结果……”  
      “哦，原来风暴教会是感觉到危机了，看起来是其他几方做了什么。”  
      “隐者”嘉德丽雅的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接下来，“正义”小姐简略讲述了关于鲁恩王国的变化，她说：  
      “各位，你们听说过一位名为道恩·唐泰斯的先生吗？他来自南大陆，在罗斯德群岛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商会，得到了很多扶持，崛起速度很快。  
      “我不知道是他在鲁恩引发了一场无形变革，还是他刚好在鲁恩变革的时间节点出现，恰好符合了时代潮流的发展，现在教会和国王已经决定做出改变，这会不会是……？”  
      “抱歉，‘正义’小姐，请原谅我的打断，道恩·唐泰斯其实是我和几位同伴共同建立的一个身份，目的是为了融入当前时代，并在接下来的神战里庇护更多人。”  
      “世界”结束了“正义”小姐的担忧。  
      “哦，原来是‘愚者’先生的布置，融入当前时代的意思是指他们原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隐者”嘉德丽雅的平静内心荡起一圈涟漪。  
      接下来是“魔术师”小姐。  
      她讲述了自己要参加老师家族的集会，要去见证他们一族的命运转折，然后得到了“世界”的嘱咐，让他们尽量不要接触那些禁忌知识。  
      “咦，禁忌知识，什么禁忌知识？”  
      接下来就像是经过了一段迷梦，随着“隐者”嘉德丽雅麻木的精神配合着麻木的身体起立行礼，然后告别。  
      她回到了现实世界。  
      在书桌前呆坐超过十分钟，嘉德丽雅才意识到聚会已经结束，茫然地四下张望一圈，突然间，她的眼睛缓缓睁大，她的嘴巴微微张开……  
      她想起来了！  
      想起自己刚刚到底听到了一些什么。  
      越是回想，她就越是恐惧，越是深思其中的细节，她的身体就越是止不住颤抖。  
      直到一封信凭空出现在她的书桌上。  
      没有署名，也没有印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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