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专注事业的反派

随着神战步入高潮，灵界深处的一片暗红血海出现了7艘船。
  它们以逆十字阵型自血海深处上浮，逐渐显露出缝合千百生灵皮革的风帆，血肉与植物相互纠缠、“生长”着大量鲜活五官和脏器的船身，以及“打磨”亡灵骸骨和怨灵制作成的漆黑船桨。
  从上浮到向前航行，它们没有引发丝毫波澜，仿佛血海和船不存在于同一个空间。
  每艘船的船头都站着一个穿黑袍、戴兜帽的神秘人。
  在这个除了颜色深浅不同，就再没有其他不同的血色世界里，他们会轮流点亮手中的提灯，用那微弱但诡异的青白火光领航。
  这是他们保证不会迷路的方法。
  每当领航者发生交替，其余6艘船就会安静的变换阵型，重新组成逆十字继续航行。
  同样不会在血海留下丝毫波澜。
  一次又一次。
  这样的航行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从7艘船轮换到6艘，再到5艘、4艘、3艘……到最后只剩1艘船的领航提灯还能勉强点亮，他们才终于抵达目的地。
  那是一扇倒映在血海海面，外表华丽神圣，点缀鲜花、黄金和宝石的巨大门户。
  仿佛门后就是各个教会圣典中描绘的神国。
  但它此时只是个倒影。
  随着七艘船的靠近，这个倒影突然出现变化，忽闪忽现的。
  按理说，这种时候产生变化才是正常的，可眼前发生的情况，比起重现，它更像是要消失。
  看到这一幕，位于七艘船船头的黑袍神秘人明显慌乱起来，负责领航的那位直接拿出3只肥硕蠕虫用力挤压，让蠕虫往提灯里吐出大量怨灵维持那朵青白火苗的稳定，其他几艘船上的黑袍人或是颂念隐秘存在的尊名，或是取出风格迥异的神奇物品，或是脱下衣袍、以自残的方式唤醒伟大存在赐予的力量。
  仔细分辨他们的行为就会发现。
  这是7位半神！
  分别是“罪犯”、“囚犯”、“药师”和“怪物”四条非凡途径。
  也就是所谓的恶魔、异种、吸血鬼和先知。
  当前能凑出这种阵容的只有玫瑰学派放纵派，拜血教，以及被“原始月亮”信徒掌控的生命学派分支。
  之前就有传闻，被“欲望母树”影响的玫瑰学派放纵派和拜血教正计划打开“深渊”，迎接“宇宙暗面”这尊邪神回归现实，风暴教会也在追查这件事。
  现在看起来，这个传闻只是吸引视线的烟雾弹，风暴教会也被误导。
  而真相是，涉及“欲望母树”和“堕落母神”两位邪神信仰的隐秘组织合作了。
  明面上就出动七位半神，规格已经高到不可思议。
  在这个正神教会抽不开手，诸神也各自陷入困局的时候，他们的计划本该顺利，也应该成功。
  可问题就在于……
  灵界的主人一直盯着他们！
  于是，当他们完成带路任务时，狩猎正式开始！
  原本维持手中提灯光芒稳定的黑袍人身体突然一僵，然后虚化，染上淡红，变成一道朦胧月光瞬间破碎，化成一片片红鳞，消散在原地。
  “月光化”！
  这是“药师”途径序列5“深红学者”就具备的非凡能力，对一位半神来说，几乎成为了本能，根本不需要时间来反应。
  而他刚才所在的位置，一道人影飞快勾勒出来。
  祂头发金黄，眼睛猩红，身穿铭刻有无数神秘花纹，缠绕邪异藤蔓的黑色哥特式长裙，皮肤没有人类该具备的那种光泽，就像一个巨大的布娃娃。
  是蕾妮特·缇尼科尔！
  状态不佳的“异种”途径天使，曾经玫瑰学派节制派的首领，“被缚之神”的眷者！
  吸血鬼半神提前察觉到危险避开袭击，却没能带走那盏重要的提灯。
  蕾妮特·缇尼科尔完全没有追击的意图，而是目标明确的攻向那盏提灯，一击将其震裂，两击让其哀鸣，然后在周围接连响起的愤怒嘶吼中，用第三击将其摧毁。
  青白转黑的光雨散落了一地，倒映在血海海面的大门立刻就要消失。
  是右侧船上飞出的一根纤细银链“拉”住了它，然后牢牢束缚住它，用力把它扯出海面，让一颗晦暗不明的光团飞入位于中央位置的船上。
  蕾妮特·缇尼科尔没有再出手，绯红月华和污秽暗影袭来时，祂已经消失不见。
  那是接受祈祷隔空降下力量的两位天使。
  仓促出手的祂们根本拦不下准备充分的蕾妮特·缇尼科尔。
  随着一轮微睁邪异眼眸的红月升起，暗红血海展开一方山峰层叠的暗紫色世界，同样是血色的雾气从血海边缘围拢过来。
  前两者是因为有天使在尝试隔空降临，而后者却是这片血海本身的特殊。
  拥有扰乱空间和隔绝内外的力量。
  “源堡”中的克莱恩正在引导这股力量形成封锁，阻拦星空中那两位施加影响的同时，也把所有敌人都困在这里，逐一断去他们的退路。
  就是在这个时候，位于中央位置的船上炸开一股血肉喷泉，一条怪异的、巨大的手臂从其中伸了出来，手臂表面流淌着漆黑黏答的液体，就像一株常年浸泡在石油里的巨大树木，那伸展开的数百“树枝”是祂凸起一个又一个奇怪事物的手臂。

  “树枝”上，有哭喊嚎叫的骷髅脑袋，有滴落腐蚀性粘液的带刺舌头，有或叠加、或拥挤在一起的立体眼睛……
  “树干”上，粘稠的黑色液体表面，一个又一个布满血丝的黑白眼珠到处滚动着，逸散着恐怖而诡异诅咒，仅是看见它们理智就会被瞬间清空，变成没有智慧的兔子、山羊、肥猪等动物。
  是“神孽”斯厄阿！
  这位玫瑰学派放纵派的首领，序列1的天使，正借助提前的布置真身降临！
  一颗半边鲜活金黄半边腐烂生蛆的虚幻心脏被祂拥在“树枝”间。
  这就是那扇门真正的样子。
  到这时，其他6艘船上的半神也都陆续准备好了战斗。
  他们集体看向左前方。
  那里有一艘极具代表性的大船破开血色雾气向这边驶来。
  “神秘女王”贝尔纳黛的旗舰……
  “黎明号”！
  出现的当然不止是船，贝尔纳黛、蕾妮特·缇尼科尔、格尔曼·斯帕罗、西索恩、嘉德丽雅、莎伦都站在船头。
  场面上3位天使3位半神对3位天使7位半神，看起来是贝尔纳黛这边弱势。
  但随着格尔曼·斯帕罗召唤出洛蒂、阿兹克先生和一副金红配色机甲的“历史空隙影像”，再加上5个半神层次的密偶后，场面瞬间就反转了过来。
  洛蒂依旧是立刻意识降临。
  看了眼现场状况，简单向西索恩和莎伦两位熟人打过招呼，又问候过贝尔纳黛和蕾妮特·缇尼科尔两位天使，祂对格尔曼·斯帕罗说道：
  “既然已经有这种阵容，那我把意识撤走了，我那边正在追查‘猎罪天使挑战赛’，已经查到‘恶魔大公’迪尔班的踪迹，牵制住祂也算是帮您们的忙，这次算便宜点，一件2级委托吧，记得结算~”
  说完祂的双眼就变得空洞无神，没有了自我意识。
  没有人在意这份战力缺失。
  战斗也已经开始。
  随着洛蒂抬手拍击虚空，对面七艘船立刻被分割到七处不同空间，虽然绯红月光阻挡了这种分割，但它们所处的空间却变成或在上、或在下、或重叠、或拼接的混乱结构。
  虽然结果不够完美，但能控制住“神孽”斯厄阿制造的污染也算是达成了目的。
  毕竟半神连直视祂都做不到。
  场地变化的时候，贝尔纳黛抬手撕下一块空间幕布，将那轮光辉越发璀璨的红月卷入自己预设的隐藏战场，那里的“死亡”几乎要“撑”破空间溢出来。
  微睁邪异眼眸的红月刚要进行对抗和反击，就被那尊金红色机甲隔空一拳轰进了隐藏空间，然后被阿兹克先生操控“死亡”淹没。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针对性的童话魔法。
  那片在血海展开的暗紫色世界里，原本已经出现一尊体型比山峰更巨大的蛛魔，可祂在即将真正降临过来时停了下来，只是隔空降下力量缠住那尊看不出底细的怪异机甲。
  看上去就像是在划水。
  最后的“神孽”斯厄阿由格尔曼·斯帕罗和蕾妮特·缇尼科尔联手对付。
  克莱恩的主要精力也是放在这边。
  面对靠近过来的两人，斯厄阿没有使用会被蕾妮特·缇尼科尔轻易干扰的能力，那几十上百条漆黑手臂疯狂舞动起来，小半用来护住那颗心脏，其他的部分封锁高空，部分探入血海，部分探入蛛魔所在的暗紫色世界，部分探入那轮红月的绯红中汲取力量。
  一瞬间，附近的血海沸腾了，逐渐覆盖上黏稠的黑色液体，不断向远处蔓延，侵蚀这片灵界空间，扰乱克莱恩施加的影响。
  紧接着，一个个类似树人的漆黑魔物从血海飞出，展开虚幻的蝠翼，迎向格尔曼·斯帕罗和蕾妮特·缇尼科尔。
  这些体内充斥绯红月华的漆黑树人是祂的造物，介于活物与死物之间，本身既没有可以让克莱恩操控的灵体之线，也不具备蕾妮特·缇尼科尔操控死物的特质，体表的“壳”还能有效抵挡净化、驱邪和破魔类非凡能力。
  是糅杂神灵特质的另类“神孽”。
  力量分别来自祂们三位天使，每个都能释放一次天使层次的攻击，类型各种各样，用完就会自爆，释放出可怕的诅咒。
  绝对能造成麻烦，却无法击败两人。
  拖延的意图很明显。
  单纯是个“历史孔隙影像”的洛蒂无法有效阻止祂。
  眼见局势这样发展，格尔曼·斯帕罗示意蕾妮特女士退后，直接招来“闪电风暴”和“火流星”两种半神能力覆盖性打击，进行物理意义上的摧毁。
  初次交锋，战斗就进入相互消耗的节奏。
  而半神战场这边，两尊“银骑士”密偶找上两个最擅长对付的“魔鬼”，莎伦找上一位放纵派仇怨颇深的老熟人，嘉德丽雅找上那位生命学派的“怪物”途径半神，西索恩找上对面唯一一位序列3的吸血鬼半神。
  “药师”途径序列3“召唤大师”的“召唤之门”能力还是很麻烦的。

  他们不怕人海战术，但能少些意外总是好的。
  剩下一位吸血鬼半神和一位放纵派半神被克莱恩的三尊半神密偶找上。
  洛蒂没有参与任何一处战场，主要负责支援和控场。
  而战力上的优势并没有让战斗一边倒。
  首先，半神本身就很难杀死，恶魔、异种、吸血鬼尤其如此，这类超凡生物的基础值本来就高，其次是敌方还有七艘被邪神力量改造过的幽灵船，斯厄阿降临时散播邪异的气息瞬间就让它们变得疯狂，展现出超越自身极限的强大力量。
  这在祂们几位天使眼中不是秘密。
  七艘船以斯厄阿为媒介，和玫瑰学派放纵派的另一位天使连成了一个整体。
  很麻烦！
  面对这种连接，在真正解决斯厄阿之前，这七艘船不仅无法毁灭，还能时不时爆发出天使层次的力量。
  借助那尊金红色机甲降临的罗宁正在破解这种关联。
  “囚犯”途径的特殊加上“欲望母树”赐予的力量，导致祂的进展很缓慢。
  天使战场为此放缓了战斗节奏，如同下棋般让每一个下一步都变得更加凶险，反观半神战场却在不断加速。
  有洛蒂频繁往来各个战场，对上克莱恩三尊密偶的两位半神即将变成队友。
  全靠几艘幽灵船的协助勉强支撑。
  斯厄阿能像剧毒刺猬般让自己的灵体之线散播诅咒，其他人可不行。
  优势始终在克莱恩这边。
  随着战斗的进行，不等“历史孔隙影像”抵达时限需要补充，斯厄阿就敏锐察觉到自己和七艘幽灵船的关联在被破解。
  而这时候的解析进度才走到接近三分之一。
  迟迟无法打开“深渊”沟通到“宇宙暗面”，祂意识到是“深渊”那边出了问题，于是决定向“被缚之神”祈祷，借助神的力量先离开。
  谁知祂刚要向“被缚之神”祈祷，不知什么时候展现神话生物形态的蕾妮特·缇尼科尔就出现在祂侧后方，张开了紧闭的嘴巴。
  似是在嘶吼。
  虽然没有半点声音传出，但那些覆盖漆黑液体的扭曲“枝丫”却像遭遇决堤洪水的冲刷般出现晃动，扬起一条条凸起奇怪事物的手臂。
  这是祂沉默许久、积攒许久的诅咒。
  根源是当初遭遇袭击，被杀死、被分解时涌现的愤怒、痛恨和怨毒！
  只可惜，斯厄阿并没有出现明显变化，身体仅是晃动了一下，大概僵直一秒就恢复了正常。
  没办法，同途径的高位存在总是特别克制较低序列的非凡者们。
  但祂只需要这一秒。
  恰好出现在斯厄阿另一侧的格尔曼·斯帕罗掷出了一柄由光凝聚的纯白长枪。
  “无暗之枪”！
  因为这一秒的僵直，斯厄阿根据灵性反馈本能做出的反应比意识更快，直接分出部分护住那颗虚幻心脏的手臂抵挡具有威胁的攻击，导致防护出现个微小缺口。
  于是，雷霆从天而降！
  瞄准那颗心脏！
  在这个瞬间，蕾妮特·缇尼科尔再次行动，只见祂突然缩小身形，让缠绕在身上的邪异藤蔓长出深灰色荆棘刺破身体，很快开出朵朵血色玫瑰。
  这些血色玫瑰同样开在斯厄阿身上。
  趁斯厄阿无必须先面对雷霆的时机，祂对斯厄阿使用了许多年前“被缚之神”赐予的力量。
  刚从僵直中恢复过来就被愤怒情绪支配，斯厄阿发出一道直刺灵体的嘶吼，让来到附近的两人都出现片刻僵直，几十条漆黑手臂裹挟恐怖诅咒和灵性束缚层叠挥舞，拍散即将触及那颗心脏的雷霆，泯灭在身上留下伤口的“无暗之枪”，焚灭存在方式诡异的血色玫瑰，将蕾妮特·缇尼科尔和格尔曼·斯帕罗撕碎，变成燃起金色火焰的纸人碎屑。
  是自带净化效果的替身纸人！
  能给使用者争取到短暂应对诅咒和污染的时间。
  刚才斯厄阿那声嘶吼并不单纯是攻击，而是由一个个古赫密斯语单词以超出人类想象的方式重叠组成，本质是在向“被缚之神”祈祷。
  然后，祂成功获得了回应！
  一幕虚幻而朦胧场景在祂上方缓缓显现。
  随着画面逐渐清晰，在那密集的棕褐色树枝和一朵朵血色玫瑰间，能隐约看见一位被无数树枝束缚着悬吊于半空，身体缠满发黄绷带的木乃伊。
  是“被缚之神”！
  是玫瑰学派信仰的神灵！
  是容纳了“异种”途径唯一性和两份序列1非凡特性的天使之王！
  在被“欲望母树”侵蚀生下“神孽”斯厄阿后，祂失去了一份序列1非凡特性，就此被隔离于现实之外，成为“欲望母树”影响地球的工具，直接导致后续玫瑰学派的毁灭性分裂。
  可现在看起来，祂的状态似乎没有那么糟。
  祂正隔空看向这边，视线逐一扫过每一个人，既没有释放诅咒，也没有帮助斯厄阿。
  ……
  灰雾之上，端坐于“愚者”高背椅的克莱恩将信仰光点摆成一排，分心操控密偶战斗之余，还同步处理着其他事情。

  祂不是不重视灵界的狩猎，而是个人风格就这样。
  高序列“占卜家”其实都差不多。
  而且，灵界这场狩猎也不需要祂投入全部精力。
  自从真正成为“源堡”的主人，祂不管在不在“源堡”内部都能获得位格加持，不仅能随时随地切换密偶，更改非凡能力的配置，还能像洛蒂那样套娃，把密偶穿身上、藏体内，完全消除掉密偶的短板，实现另类的全能。
  祂对付斯厄阿使用的就是这种技巧。
  诡异多变，充满神秘，永远在敌人预料之外！
  如果按照祂过往定制狩猎计划的风格，斯厄阿这会儿已经该想着怎么逃跑了。
  但祂不是。
  今天这场狩猎祂只是协助者，负责封锁这处灵界区域和持续给予斯厄阿压力，真正制定计划的是贝尔纳黛和蕾妮特女士。
  祂们是因为各自的目标合作才决定合作，要达成的目并不相同，面对意外情况终止计划的底线也不同。
  因此，在合作中同步计划的流程、目标和风险很正常，交底就没必要了。
  每个人都应该约束自己的好奇心。
  其实克莱恩也很疑惑，放纵派成员明知自己会帮助节制派成员，居然还选在和自己主场无异的灵界行动，祂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要么是集体疯到没有了理智，要么是祂们的神希望他们完蛋。
  当然，只是些猜测。
  也是因为这场狩猎进入了自己的节奏，祂才会分心在别处。
  这个时间有很多事需要关注和处理。
  恰好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种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奇异触感出现在祂的左手腕处，仿佛空荡荡的手腕上佩戴着什么。
  可不等祂抓住这种感觉，它就已经消失，仿佛之前只是错觉。
  低头看向左手腕。
  他还记得。
  那里……是祂之前习惯性佩戴“命运绳结”的地方。
  意识到这种灵性启示代表什么，祂立刻神色凝重地闭上眼，将投放在外的密偶快速过了一遍，没多久就捕捉到一尊位于南大陆西拜朗最南边的密偶。
  祂在沙滩边看到了一些被海浪送上岸的死鱼。
  数量不算少。
  奇怪的是，这些死鱼身上找不到伤口，明明堆成一片却没有任何一条鱼出现腐烂迹象，也没有海鸟啄食，更没有赶海的渔民捡走，它们就这么堆在沙滩上，鲜亮的鱼鳞反射着太阳光，如同点缀在沙滩上的一捧银星。
  通过分析死鱼堆起的形状和方位，克莱恩更换一个“水手”途径的密偶，再穿上一件“怪物”途径密偶变化的衣服，做完准备祂就传送进入海里。
  海中什么也没有。
  克莱恩跟随着名为好奇心的灵性启示前进，等越过贫瘠的海床，下潜到光线微弱仿佛经历过“大扫除”的荒芜深海，祂终于看到了那种死鱼。
  只有一条！
  就像是指引前进方向的路标，远远的飘过来。
  观察过这条死鱼，发现它和沙滩上那些没有区别，克莱恩就沿着指引继续前进。
  借助海流前进，祂很快来到一处海底山谷。
  夜视能力让祂能清晰看见下方仿佛被陨石砸出来的巨大陷坑。
  稍微靠近一些，祂就隐约察觉到多种神灵力量残留的气息，与神弃之地和神战遗迹给人的感觉很像，但是弱了太多，像是已经被处理过，远没有前面两个地方那么诡异、那么危险。
  祂有预感，自己在寻找的东西就在陷坑中央的位置。
  但不是因为“占卜家”的本能，只是猜想。
  自从靠近陷坑，包括灵性预感在内，祂的占卜类非凡能力就彻底失效了。
  方便变成神秘学意义上的瞎子、聋子。
  大概猜到目的地有什么，克莱恩进入陷坑范围就向下游，过程中还有心思分辨这里残留神力的构成。
  祂发现除了疑似“风暴之主”的力量外，其他力量已经衰弱到无法分辨，只能大概确定在这里留下力量的神灵至少有4位。
  越是向下，这些痕迹就越少，直到完全消失。
  等来到陷坑底部，看见的东西立刻让克莱恩脸上出现放松的笑容。
  这里盘着一串蛇。
  是的，一串！
  最外圈是一条恐怖故事里那种怪物般的银白巨蛇，祂口中吐出一条稍小的银白巨蛇，就这样一条接着一条，咬着尾巴，形成一个巨大的银白螺旋。
  这幅画面克莱恩似曾相识。
  祂曾经占卜“命运绳结”来历的时候，见过一位即将蜕变成功却最终死于被神灵混战波及的古老天使。
  那是“命运绳结”这件活着封印物的起源。
  眼前这一幕很有既视感。
  过去与现在仿佛重叠，犹如经历了一个循环。
  走到螺旋尽头的最后一条白蛇面前，看着一只艰难从蛇口里伸出苍白小手，看着还在努力使劲向外伸的手指头，克莱恩脸上的笑容里多了些玩味儿，只见祂伸出手，握住那只小手，然后撑开白蛇的嘴巴，从其中拉出一个皮肤苍白，浑身湿哒哒的婴孩。

  像是仅剩最后一口气的溺死者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婴孩夸张的、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整张脸都因此皱成了一团。
  “咳咳咳，咳咳咳，好……好险，差点……就死了。”
  经过好一阵儿咳嗽，婴儿终于睁开一双银色眼眸，说道。
  也不在意婴孩身上的粘液弄脏衣服，克莱恩轻拍婴孩背部，开玩笑般说道：
  “怎么样，我这笔投资很值吧，现在应该叫你什么，还是威尔？”
  是的，克莱恩从蛇口里救出来的就是威尔！
  那位命运议会的议长！
  成功容纳“怪物”途径唯一性的“水银之蛇”！
  总算把气喘匀，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威尔依偎在克莱恩怀里，即便已经疲惫到随时会睡去，祂还是努力争辩道：
  “别，别乱说，我那是天真，纯洁，善良，有爱心，做好事不求回报，什么投资，投什么资？千万别乱说，幸运是会逃走的，我好不容易赢乌洛琉斯那傻蛇一次，真是太难了……”
  笑着摇摇头，克莱恩收走威尔遗留在这里的蛇蜕，打算先带状态不佳的威尔离开，问道：
  “我这会儿还有点事要忙，你有什么打算？”
  微抬眼眸，注意到克莱恩眼角和嘴边的笑意，威尔没好气地说道：
  “哼，想做我父亲还早呢，我又没有重启，还是威尔·奥兰卡，过两天就能恢复了……
  “既然我活了下来，那送我去比德曼城吧，瑞乔德会在那边等我1年，我也想亲眼见证拜朗帝国的命运转折。”
  两句话交代完自己的事情，威尔休息了一会儿，等恢复些力气，祂强打起精神伸出手，一点点攥紧克莱恩的衣领，用那双突然变得黯淡的眼眸看着祂，无比郑重地说道：
  “在勇者斗恶龙的故事里，勇者挑战恶龙是命运，勇者战胜恶龙最终成为恶龙也是命运，结局已定的故事无法再更改，你接下来也会面临这样一个选择，将决定是……咳咳咳，咳咳咳……”
  这话听到一半，克莱恩就意识到这是一个预言。
  直白到犹如当面揭晓答案的预言。
  所以威尔立刻就遭遇了反噬。
  见祂苍白的皮肤如同蒙上一层灰暗，额头和脖颈处凸起根根暗红泛青的血管，银白双眼的瞳孔都开始扩散，气息快速滑落到一个非常危险的区间，克莱恩立刻制止还想继续说的威尔，极其严肃地说道：
  “停下，足够了！”
  可威尔就那么死死攥住祂的衣领，强撑着不睡着，依旧吐出三个单词：
  “匕首，盾牌，无脚鸟……”
  说完这三个单词，祂瞬间就像被抽干所有力气般瘫软在克莱恩怀里，彻底昏死过去，两道血泪从祂紧闭的双眼中缓缓渗出，气息也衰弱到几乎没有。
  立刻为密偶搭配好治愈系密偶套装，逐步稳定住威尔的状态，“源堡”里的克莱恩陷入深思。
  因为威尔宁可承受巨大代价也要告诉祂的预言。
  也因为这个时机。
  仿佛完美吻合的两枚齿轮，祂刚得到预言，另一边的“被缚之神”就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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