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超级闯关王 上

9月13日，迷雾城诞礼日的第一天。
  与过去惯例的环城花车表演不同，今年诞礼日的首日开场表演是一场音乐会。
  来自不同世界，不同种族，不同文明的特色音乐在这里激烈碰撞，发出一道道代表“我”的最强音。
  当格尔曼·斯帕罗模样的克莱恩到来时，音乐会已经接近尾声，由知名歌手钻石小姐携经典歌曲《不死鸟》登场。
  那热烈的欢呼声像是要掀翻整个迷雾城。
  钻石小姐极具力量感的嗓音，和颇为熟悉抓耳的旋律，让克莱恩有一瞬梦回旧时代。
  但也只有一瞬。
  毕竟在祂那个年代，可没有谁敢把怨灵尖啸加入摇滚乐的编曲中。
  就算有，也没人有命听。
  见时间还早，克莱恩扫了眼边上休息区，街道边，店铺前……一伙伙居民自行开启高清光屏欣赏表演的景象，祂摇摇头，停在原地，让视线越过人潮看向最前方。
  那里是音乐会的主舞台。
  就搭建在水晶阶梯前的广场上。
  即便相隔这么远，克莱恩也能把舞台上的每一分细节都看的清清楚楚。
  舞台上，一片闪亮的银灰色云海快速蔓延，托起一颗颗璀璨亮星，钻石小姐身披银色风衣，立于云雾高台，拨动发出金属铿锵强音的吉他弦，带动暴躁的鼓点，切入意外和谐的亡灵大和唱，唱响一曲点爆热情的歌谣。
  “好久不见，‘愚者’先生~”
  就在克莱恩跟着节奏有点想抖腿时，一个祂意想不到的家伙来到了自己身边。
  是罗塞尔！
  罗塞尔·古斯塔夫！
  祂穿一身黑银相间的华贵长袍，嘴角和眉眼都挂着浅淡的微妙笑意。
  在克莱恩异常平静的视线看过来时，祂勾起嘴角，将一枚水晶单片眼镜戴至右眼，开玩笑般说道：
  “我主，您虔诚的‘时天使’何时才能为您敲响天国之钟，是否，要准备一把镶满宝石的黄金钟锤？”
  是阿蒙！
  于先前那场神战中隐秘晋升序列0“门”的阿蒙！
  说实话，突然遇到这位已经跨途径成神的造物主之子，克莱恩不意外，对方能进入迷雾城不被规则网络发现，祂也不意外。
  “门”拥有什么权柄祂还是很清楚的。
  可被当面调侃自家信徒编撰的圣典，祂多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嗯，只有一点。
  圣典里关于“时天使”是“愚者”座下天使是戴里克等人的误会，但克莱恩知道后没有进行修正。
  算是默认。
  祂原本的想法是给阿蒙设下陷阱。
  以自身晋升序列0“愚者”为契机吸引对方出手，然后联手威尔和罗塞尔借助神灵间的相互牵制完成猎杀。
  这个计划的成功率不低，却被不得已延后了。
  因为，罗塞尔出了问题！
  这么说不够准确，罗塞尔的问题一直存在，是“完美者”的权柄让祂与“问题”强行兼容，复活方式太过粗暴埋下的隐患并没有被解决。
  现在阿蒙主动挑明，还使用罗塞尔的样貌出现，就代表连威尔都无法确定结果的猜测成真了。
  罗塞尔出问题和祂有关！
  大概率就是藏在罗塞尔最后一座陵寝里的东西。
  已经对这种可能有过心理准备，本就没什么侥幸心理的克莱恩情绪很平静。
  一个天使层次的阿蒙分身也不具备这种威慑力。
  祂依旧看着音乐会的表演，反向调侃道：
  “你知道的，‘诡秘’一直很不安分，我需要更多准备哄祂‘睡觉’，毕竟，你也不想面对祂，对吗？”
  抬了抬单片眼镜，阿蒙不以为意地回应道：
  “那你要快一点，那条小蛇的命定时刻就快到了，可别让这场游戏变得太无聊，我会失望的。”
  说到这里，钻石小姐的演唱刚好结束，两人非常配合的鼓着掌，像是相约来看音乐会的朋友。
  只有收到消息前来接引的休知道不是。
  刚走出传送门，她的视线就立刻被罗塞尔模样的阿蒙吸引。
  这张脸实在太特殊，不管是在迷雾城内还是迷雾城外都拥有足够高的识别度。
  身处迷雾城内，作为高权限者，又是在距离这么近的地方，休很快发现阿蒙的身份，分身的本质，以及祂潜入迷雾城而不被规则网络惩戒的过程。
  她看见也意味着迷雾城看见。
  但迷雾城很“安静”，所以她也选择“安静”。
  不卑不亢向两人行礼问候，休对阿蒙说道：
  “阿蒙先生，欢迎光临迷雾城，今年诞礼日我们准备了许多节目和娱乐玩法，您也是来玩的吗？”
  她原本只是来接克莱恩。
  这是约好的。
  因为有太多人对“玩家”途径半神的力量感兴趣，她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在诞礼日期间公开展示自己的力量，邀请所有感兴趣的存在前来体验，顺便帮自己挖掘“混乱”的真谛。
  迷雾城为此专门在诞礼日新增了一个环节。
  名为：超级闯关王！

  这是能让所有人一起愉快玩耍的娱乐项目。
  诞礼日期间，迷雾城内共计设立了51个游戏项目，所有居民和造访者都可以通过挑战获得积分和印章，积分可以参与抽奖，最高可以获得10万贡献点的巨款，收集印章则可以挑战更高难度的项目。
  每个游戏项目都设立有独立排行榜，获得单榜第一和总榜前百的排名就能被规则网络的所有用户看见。
  包括世界泡里的用户。
  而在诞礼日最后一天，迷雾城会根据游戏的总榜得分评出一位“超级闯关王”，赐予“迷雾君王”的祝福。
  为此特地来到迷雾城的大人物有不少。
  只是有的明着来，有的偷着来。
  再多一个乱入的阿蒙分身不算什么，就算是祂本体前来，对现在的迷雾城也不算什么。
  既然没有触发圣裁，那就是合法的、合规的。
  作为情报官，休没有义务、也没有权利驱逐乱入者。
  目光深邃的打量一眼休，发现破开对方身上的“混乱加护”探查本质会闹出不小动静，阿蒙就没有继续尝试，而是神色挑衅地看向克莱恩，说道：
  “我主，一起吗？”
  祂们来到这里都是为了“玩家”的规则力量，克莱恩的目的是获得，阿蒙的目的是破解，需求不同却一起行动，克莱恩完全能想象阿蒙会怎么恶心自己。
  于是祂直接略过这个话题，向休询问道：
  “我想先自己体验一下，你的项目在哪，参与有什么条件？”
  像是准备好般，问句刚落下最后一个音节，休就凭空拿出两个封面画着可爱笑脸的彩色小册子递上前，熟练介绍道：
  “这是游玩手册，记录着这次诞礼日所有娱乐项目的基础信息，每完成一个项目都能获得一个印章，印章分为金、银、铜3种，可以重复挑战，获得9个黄金印章才能挑战我的‘游戏’，就在灾祸博物馆，两位可以先在网上观看其他玩家的游玩直播了解流程。”
  见两人都接过游玩手册开始翻看，休继续说道：
  “设置游玩条件的目的是为了保证安全，两位自然是不需要的，想体验随着可以。
  “当然，如果对其他‘玩家’的能力感兴趣，可以去手册里标记笑脸符号的项目。
  “最后，希望两位玩的愉快。”
  休说完就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开，半点没有陪同的意思。
  “果然，迷雾城都是一群没有敬畏心的家伙，真是个有趣的地方……”
  合上手里的游玩手册，阿蒙神色愉悦的自顾自走开，丝毫没有先前要和克莱恩一起行动的意思。
  莫名松了口气，克莱恩当然没有自找麻烦的怪癖，凭借“占卜家”的本能随意翻开游玩手册的一页。
  “抽鬼牌”！
  手册左上角的笑脸符号代表这是某位“玩家”的“游戏”。
  看了眼阿蒙离开的方向，克莱恩往相反方向走去。
  一枚鲁恩金币在祂指间翻转。
  耳边是音乐会逐渐走到谢幕环节的热烈欢呼声。
  祂感受到了缘分的汇聚。
  ……
  抽鬼牌项目在小麦图书馆附近新搭的一个大帐篷里。
  看上去规模不太大。
  因为音乐会刚结束不久，这会儿排队等待的人并不多，克莱恩到来时刚好和其他人组成一个4人局。
  而另外那3人恰好就是戴莉、伦纳德和老尼尔。
  这是巧合。
  也可以说是必然。
  看到彼此，双方都愣了下，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现阶段，格尔曼·斯帕罗这个身份实在是有些敏感，不管是官方势力，还是隐秘组织都有些躲着走的意思。
  因为祂是愚者教会已经明确身份的两位天使之一，另一位是“死亡执政官”阿兹克·艾格斯，七大正神教会对这个新兴教会的态度是……
  没有态度！
  既不接受，也不反对。
  不是某一个正神教会的态度，而是所有正神教会，这是一件极其反常的事情。
  连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伦纳德都知道要避讳，不敢表现的太热络，担心被认为是黑夜教会的立场，戴莉和老尼尔自然就更加小心谨慎了。
  成分复杂的伦纳德对内情有一些猜测。
  关于神战，也关于末日。
  作为执掌着圣物的黑夜教会圣者，“愚者”座下塔罗会的“星星”先生，序列1“时之虫”帕列斯·索罗亚斯德的寄生容器，他知道越多，敬畏就越多。
  因此，他在这种时候表现的最紧张，远没有戴莉和老尼尔轻松。
  主要是戴莉和格尔曼·斯帕罗只见过几面，不熟，老尼尔明面上直接不认识格尔曼·斯帕罗，两人保持最基本的礼貌和体面就行。
  他们刚打完招呼就被一位须发皆白、穿一身侍从服饰的老者请进帐篷。
  老者就是主持“游戏”的“玩家”。
  克莱恩通过占卜进行了确认。
  层次不超过序列8。
  老者把他们带到仅有一张圆桌的隔间里，将一副牌背画着笑脸图案的扑克牌放在桌子正中央，温和说道：

  “顺序轮流拿牌，成对掷出，剩下的牌按顺序抽取下家的手牌，成对则继续掷出，最先跑光手牌的牌手获得最高分数，最后手中只剩下两张鬼牌的牌手是输家。
  “规则就这些，各位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本来就是扑克牌的一种玩法，四人并不陌生，因此没有再让老人讲解规则，准备直接开始游戏。
  确定所有人都没有问题，老人点点头。
  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他张开嘴说了句什么，但谁也没听见，包括克莱恩在内，谁也不知道老人刚才说了什么，有一道特殊的规则力量将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副扑克牌上。
  力量不强，层次也不高，克莱恩能感觉到，只要自己稍做对抗就能挣脱，但祂没有这么做，反而跟随指引去抽第一张牌。
  祂是先手！
  猜测这是自身“幸运”的原因，克莱恩主动配合起规则的运转。
  但随着手里的牌越来越少，即将成为天胡选手，克莱恩微微皱起眉，看向手牌最多的戴莉和手牌第二少的伦纳德，故意捏住一对牌不掷出，主动舍弃天胡开局。
  祂还不清楚“玩家”的“游戏”是怎么回事，打算主动成为输家。
  游戏继续！
  克莱恩的行为没有违反规则。
  等所有人都完成抽牌和扔牌，伦纳德手里剩1张牌，克莱恩剩2张，老尼尔剩7张，戴莉剩8张，克莱恩凭直觉确定两张鬼牌分别在伦纳德和戴莉手中。
  一个是故意，一个是运气差。
  等克莱恩把伦纳德手里的那张鬼牌抽走，祂就清晰感受到规则力量的交织，锁住祂、戴莉和老尼尔的部分灵性。
  这一刻，因为灵性碰触了规则力量，克莱恩察觉这场“游戏”有得到外在力量的加持，不完全是老人自己的力量。
  应该是迷雾城。
  “那位……应该没有这么闲吧？”
  在心中猜测这种加持力量的来源，克莱恩并没有鲁莽的进行占卜，担心直接撞上那一位。
  最先跑光所有手牌，伦纳德自然成为这场游戏得分最高的赢家。
  他，获得了少许强化。
  类似RPG游戏里角色体质+1这种。
  这种强化赢家的力量来自其他3位玩家，不完全是由输家支付代价，所谓的分数胜利是个语言陷阱，除了胜者全是败者，不过是输家承担最多代价。
  大致搞清楚抽鬼牌游戏的底层规则，克莱恩没有扔出手里的对牌，凭借“魔术师”的手法，祂始终留住鬼牌，继续陪着戴莉和老尼尔把游戏进行下去。
  最后在戴莉的复杂神色中，克莱恩把仅剩的另一张鬼牌从她手牌里抽走。
  拿到两张鬼牌的瞬间，规则力量达到极致，克莱恩感觉像是后脑勺被针扎了一下。
  但没有破防！
  仔细体会这股力量的强度和生效方式，祂很快把握到“玩家”与“仲裁人”和“律师”的不同。
  通俗的说，“仲裁人”和“律师”……不，不对，是22条魔药途径都属于超凡力量归于自身的类型，但“玩家”有些不同，它是属于超凡力量归于外界的类型，超凡力量的展现依赖于其他目标，如果只有“玩家”自己，有可能大部分非凡能力都无法正常生效。
  相对的，被拉入游戏的目标也会提升“游戏”本身的力量。
  这是伦纳德能得到直观好处的原因。
  正常情况下，在这种低层次“游戏”里，已经是半神的伦纳德哪怕获得胜利，最多就获得0.0几的属性奖励。
  毫无感觉才正常。
  会有现在这种明确可感知的提升，是因为达到天使之王层次的自己太配合了。
  解析出需要的信息后，克莱恩向3人微微欠身，准备告别再去另一位“玩家”那里，戴莉和老尼尔都选择了侧身避开，只有伦纳德傻站着，没有反应。
  “等等……”
  就在克莱恩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戴莉叫住了祂。
  克莱恩驻足，面无表情，并没有回头。
  祂已经知道戴莉要问什么。
  “……冕下，我想见‘死亡执政官’阁下一面，不知道怎样才能获得这样一个机会？”
  一个尊称明确了她说这句话的立场。
  “拜朗王国的事找戴安娜。”
  平淡留下这么一句后，克莱恩离开了帐篷。
  戴莉没有再开口。
  伦纳德神色复杂地看着克莱恩离去的背影，老尼尔则是默默收拾桌上的扑克牌，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
  ……
  离开帐篷，克莱恩默默往齿轮工坊的方向走。
  手已经唤出了信息面板，却没有点开休之前提到的游戏直播。
  祂在思考刚才戴莉说的话。
  不管那是“黑夜女神”的意思，还是戴莉自己的意思，祂都无法给予明确答复。
  首先是阿兹克先生还在沉睡，没有醒来。
  其次是拜朗王国的局势很复杂，祂做不了主。
  在那个信仰“死亡”的国度，迷雾城，黑夜教会，蒸汽教会和永恒烈阳教会都在争夺新拜朗这块“蛋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黑夜女神”在神战中的惨胜，蒸汽教会和永恒烈阳教会这次的态度格外强硬。

  此外，南大陆还有一个立场未知的“被缚之神”。
  祂的沉默让其他人更加大胆。
  如果只是这样，克莱恩还不至于为难，完全可以选择中立，不去干涉南大陆局势的变化。
  但事情麻烦的地方就在于……
  祂无法中立！
  迷雾城这边，祖拜尔创造了一个绑定南大陆，拥有特殊“轮回”机制的冥界送给阿兹克先生，死在这里的生命都属于祂，而塞西选择戴安娜成为新拜朗的皇帝，他们已经划分好了“蛋糕”，半点都没有给别人留。
  事关阿兹克先生，祂无法中立。
  到黑夜教会、蒸汽教会和永恒烈阳教会这边，问题就更严重了。
  “黑夜女神”是祂的盟友，祂不可能损害对方好不容易获得的利益，而蒸汽教会……
  蒸汽教会参与进来，一部分是罗塞尔的授意，一部分是受前“蒸汽与机械之神”的影响。
  在永恒烈阳教会的裹挟下，祂们的意志高度统一，都决定争夺新拜朗的利益。
  克莱恩的立场因此变得尴尬。
  包括立场未知的“被缚之神”在内，每一方都算是祂的“自己人”。
  帮、不帮、中立和拖延都不对。
  都属于内耗！
  严重些甚至会影响诸神对“诡秘之主”的选择倾向。
  威尔告诉祂，这像是“智慧”的谋划，结合罗塞尔的情况，应该是“那边”有了结果，必须尽快做出取舍。
  克莱恩很纠结。
  隔离罗塞尔和外界的关联，确定“被缚之神”对南大陆局势的态度，然后让黑夜教会和迷雾城协商，用大势逼迫永恒烈阳教会放弃，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佳解法。
  所有人都不会满意，却会选择接受，选择退让。
  其中“被缚之神”明确表示，在“诡秘之主”的竞争中，祂会站在克莱恩这边，但对于南大陆，祂没有回应。
  罗塞尔的情况不乐观。
  祂知道自己有问题，但因为“完美者”的特殊，祂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是什么，又该怎么解决。
  立场混沌的迷雾城更是无法预测、难以干涉。
  这样的问题还有不少。
  克莱恩能做的，就是让种种隐患在祂失败前不会爆发。
  至于之后的事……
  祂管不了。
  现在戴莉问出这个问题，就代表到了需要祂做选择的时候。
  做出那个……自断手脚，注定孤身一人的选择。
  克莱恩就这么来到齿轮工坊附近，放任众多思绪在脑海激荡，既不去梳理，也不去抚平。
  今天先是遇到罗塞尔模样的阿蒙，又要做出艰难的选择，即便是内心已经足够强韧的克莱恩也感觉到窒息。
  但祂习惯了。
  不习惯，祂也走不到今天。
  挥手散去信息面板，克莱恩跟随灵性指引来到齿轮工坊侧面的广场。
  这一眼，直接和回过头罗塞尔模样的阿蒙对上了视线，在心里吐槽一句真晦气，祂才看向被阿蒙遮住大半身体，正瑟瑟发抖的恩维。
  玫瑰学派加入迷雾城的那位少年。
  看了眼不远处正在进行游戏的十个人，不确定阿蒙想做什么，祂还是走上前，决定帮恩维解围。
  前行过程中，这处游戏的全貌落在祂眼中。
  广场中，红发少年站在最前方，其他人按远近不同站在少年背后，少年时不时就会回过头，而在他回头时，所有人都会静止不动，等他把头转回去，其他人会快速靠近，一旦没有及时停止动作就会被一道金光笼罩，强制退场。
  这是一个克莱恩非常熟悉的游戏。
  是木头人！
  主持游戏的“玩家”大约在序列6这个层次。
  比部分序列6强，但不到序列5。
  翻开游玩手册，名为“反抗与猎杀”的游戏信息落入眼中。
  游戏规则和木头人基本一致，分为“奴隶主”和“反抗者”两个阵营，仅有的不同机制就是多了个死斗环节。
  成功抵达“奴隶主”身后的人不会直接获胜，而是会触发死斗时刻，胜者赢下所有，败者失去所有。
  看到关于死斗时刻的描述，克莱恩感觉到一丝违和。
  这和他解析抽鬼牌游戏获得的信息不同。
  看起来，掌握“反抗与猎杀”的“玩家”，是超凡归于自身的类型，游戏规则兼具防守和进攻，能力比“仲裁人”和“律师”途径同层次的非凡者更全面、更强大，也更加灵活。
  有些奇怪。
  这种质变的跨度已经接近“秘祈人”这种强势途径从序列6到序列5的提升。
  以这个世界超凡力量的底层逻辑，获得的力量越强需要支付的代价就越多，不存在无代价获得力量的可能。
  因为承载力量的是人。
  而人很弱小。
  克莱恩很好奇这位“玩家”获得超规格力量的方法。
  毕竟连休小姐都没有在中序列做到这种事。
  她也可以通过扮演“身份”变得很全面，但使用各种能力必须通过“换装”，这个行为和过程无法跳过、更无法省略，做不到直接组合不同能力，让自身变得全能。

  在克莱恩的认知里，休小姐作为非凡者能获得的资源已经达到了极致，有祂自己、罗塞尔、威尔、洛蒂女士和迷雾城的支持，祂已经找不出更高规格的配置了。
  看着靠近过来的克莱恩，阿蒙转过身对克莱恩说道：
  “我主，看起来，您也想不明白呢~”
  也是在这个时候，克莱恩才知道阿蒙之前抓着恩维的肩膀，看到这一幕，祂摇摇头，神色很是感慨地说道：
  “原来梅迪奇不是乱说，你是真的很幼稚，居然还欺负小孩子，啧啧啧……”
  对阿蒙特攻：梅迪奇的大实话！
  听到这话，阿蒙脸上的笑容加深，淡淡说道：
  “没办法呀，回不了家的孩子不就是野狗、野猫么，谁都能踢两脚，我又没有一堆野生父母照护，不坚强点，怎么行？”
  对克莱恩特攻：无家可归的事实！
  两人各自瞄准对方的痛处发起一次重击，并打出一次超高的真实伤害。
  这不是夸张化描写，而是实际情况！
  借助游戏场地的加持，恩维看见了两人头上连续蹦出“暴击9999”的超大符号，以及一边黑炎乌鸦振翅，一边灰雾猫咪炸毛的氛围特效。
  为了避免两个假笑男孩打起来，恩维鼓起勇气跳出来，来了个完美的90°鞠躬，大声说道：
  “两、两位大人！要试试小乔治先生的游戏吗，可以随时参与，随时退出，非常安全，非常有趣，还能获得丰厚的奖励，要……试试吗？”
  越说到后面，他就越没底气，声音小的像蚊吟。
  所幸，恩维说的话虽然没用，但克莱恩和阿蒙都不想在迷雾城动手，愿意下这个台阶。
  “呵，粗劣前菜不合我的口味，我还是去吃正餐吧，您慢慢玩。”
  瞥了眼依旧90°鞠躬的恩维，阿蒙径直往前走，完全无视还在面前的克莱恩。
  克莱恩没有因为对方孩子气的行为选择让开，而是抬起手打了响指，强行把阿蒙的位置转移到十步外。
  才天使层次的阿蒙分身无法对抗等同神灵的克莱恩。
  两人的视线从交汇到远离。
  没有再发生冲突。
  作为争夺“诡秘之主”位格的死敌，到了祂们这个层次，正面冲突中的每一次主动退让都可能成为之后落败的关键，本就稍落下风的克莱恩一丝一毫都不敢放松。
  等阿蒙离开，克莱恩才仔细打量恩维，说道：
  “看起来，你快要跨越半人半神之门了。”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作为“反抗与猎杀”的游戏主持者，恩维确定阿蒙是真的离开才小心翼翼抬起头，直起身，擦擦额头的冷汗，换上一副笑脸对克莱恩说道：
  “斯帕罗先生，好久不见，您也是来玩的……额？”
  下意识说出招呼游客的话，恩维说到一半就立刻顿住，强行把原本的话语咽回去才稍显尴尬地笑着说道：
  “抱歉抱歉，练习太多次，习惯了……
  “多亏您和塞西老师愿意给我机会，再有半个月我就能准备好仪式晋升半神，到时候您需要制作什么神奇物品都可以找我，不收您手工费。”
  听到有免费的半神级“工匠”可以用，克莱恩的心情有变好一些。
  罗塞尔的麻烦已经压在祂心底很久了。
  看着这个比小“太阳”戴里克更加单纯的男孩，克莱恩伸出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还是你足够努力。”
  祂没有接免费打造神奇物品的话题，而是看向正常进行、丝毫不受祂和阿蒙之间小冲突影响的“反抗与猎杀”游戏，继续说道：
  “我想试试‘反抗与猎杀’，应该怎么做？”
  听到克莱恩要玩游戏，恩维立刻认真起来，抬起手，指向挑战者末端处画在地面的白线，相当熟练的顺出一段话，说道：
  “好的，您可以选择直接参与这一局，也可以等待下一局。
  “从起点出发，向奴隶主前进，成功抵达奴隶主身后并赢得死斗即为胜利，在这个过程中，奴隶主会以不同速度、不同频率倒数3秒，倒数结束则可以选择回头，这时候奴隶们需要静止不动，一旦被发现活动便立刻淘汰……”
  确定具体规则和自己了解的差不多，克莱恩点点头，转身走向“反抗与猎杀”的游戏起点。
  “……等一下，斯帕罗先生。”
  可恩维叫住了祂，并快步靠近过来。
  又一次被叫住，克莱恩神色古怪的回过头，稍显疑惑地看着来到身旁的恩维。
  见恩维扭动左腕的金属手环，连续张开三重隔绝内外的结界，克莱恩微微眯起眼。
  祂还真不知道恩维能有什么隐秘信息要告诉自己。
  不管是玫瑰学派还是迷雾城都不应该是他。
  做完数种保密措施，恩维才抬起头与克莱恩对视，稍显紧张的深吸一口气，说道：
  “谢谢您为南大陆做的一切。”
  刚听到第一句话，克莱恩就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连阿蒙都没能撼动的内心荡起一圈波澜。

  为南大陆做的事？
  祂只是作为一个“小丑”完成被神灵安排的表演，真正拯救南大陆的是那位只见过一面的戴安娜公主，自己的付出和对方相比……
  不值一提！
  “有件事我觉得您需要知道，您虽然没接触过塞西老师，但自从祖拜尔大人发现阿兹克大人的存在，老师就一直关注着您，关于您的档案有整整一个房间，西索恩先生打造那枚专属魔戒时，老师也有参与……”
  到这里，恩维并没有说他担心什么，但克莱恩听懂了。
  这位陌生的迷雾城高层也是自己的天使投资人，只是对方需要的回报比较特殊，根本不需要自己配合。
  一些祂曾想不明白的问题得到了解决。
  可恩维的讲述还在继续。
  “老师有给我一个任务，等我成为半神就要离开迷雾城回到南大陆，配合戴安娜公主完成对整个南大陆的国土炼成，建造一个全新的拜朗帝国……”
  听到国土炼成这个说法时，克莱恩不由得多看了恩维两眼。
  祂很想问这个国土炼成是哪种国土炼成，恩维、又或者是塞西是不是获得了神启。
  毕竟现在“通识者”途径顶点的序列0是罗塞尔……
  有些事，很难说。
  但祂没有打断恩维的讲述。
  “老师对您的态度很奇怪，很看重、又很蔑视，老师他……是一个非常偏执的人，讨厌所有贪食蜜糖却不愿履行职责的蚂蚁，所以，您最好不要参与南大陆的事情，老师已经把所有事都安排好了。”
  话语在最不该完结的地方完结了。
  克莱恩看着恩维，恩维也看着克莱恩，结束的结果并没能被改变。
  克莱恩点点头，什么都没说，继续走向“反抗与猎杀”的起点，准备开始游戏。
  祂明白，恩维的善良让他想要帮助自己，可他不是这场神灵棋局的棋手，知道的、能做的都有限，把这些零散信息告诉自己已经是他的全部，已经冒着莫大的风险。
  但足够了。
  作为迷雾城仅有的几位高权限者，塞西的态度某种态度上就是迷雾城的态度，知道他对南大陆的真实态度，恰好能解决克莱恩两难的困局。
  又是一个恰好。
  就在祂最为难的时候，有人主动站出来成为反派，承受所有人的恶意和怒火。
  克莱恩除了平静，不知道该有什么情绪。
  经历过洛蒂、赛丽亚、祖拜尔和西索恩4位麻烦人物的“帮助”，祂很清楚这些家伙的风格。
  那是……根本不讲道理！
  不管当事人愿不愿意，他们都会完成自己的目的。
  除非能彻底杀死他们。
  克莱恩还做不到，也不认为有必要，自然只能接受。
  平静的接受。
  刚来到开始游戏的起点，正好有3个失败的挑战者被传送到不远处，因为没站稳“哎呦哎呦”摔做一团，扫了眼3人身上逐渐消散的规则力量，克莱恩就走向前。
  越过那条起始线的瞬间，远超“抽鬼牌”游戏的规则力量就压的克莱恩肩头一沉。
  祂和“源堡”的关联变弱了！
  如果这次来迷雾城的不是本体，在刚才那个瞬间，祂已经失去对外界密偶的控制。
  仔细感知，克莱恩很快发现真正压制自己的是迷雾城，掌控“游戏”的“玩家”并没有这么强大，是类似主场优势的规则让对方强行“借”来了力量。
  这种“借”很巧妙，是捆绑参与游戏的所有人一起“借”。
  有很大概率，支付代价的“还”也是一起。
  隐约猜到这位“玩家”力量超规格的原因，克莱恩趁“奴隶主”少年回过头，顶着规则压制，身形闪烁3次直接来到少年身后，把迅速完成倒数再次回头的红发少年吓了一跳。
  两个惊愕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红发少年是没想到克莱恩突然出现，克莱恩则是被规则力量强行阻止了拍红发少年肩膀的动作。
  死斗时刻触发了！
  这是与“反抗与猎杀”不同的另一种规则。
  等红发少年回过神儿，立刻神色挑衅地盯着克莱恩，只见他一边的嘴角高高翘起，手掌握成拳，抬起，就像是要发起攻击。
  同一时间，克莱恩明白了死斗时刻是什么。
  看看红发少年满是挑衅的脸，又看看少年高高举起却不落下的拳头，祂很是无奈的也举起一只手，握成拳，然后……一起落下。
  红发少年依旧握着拳，而克莱恩是五指张开。
  所谓的死斗时刻，就是石头、剪刀、布！
  红发少年输了，可死斗时刻没有结束，对方脸上的挑衅表情也没有半点减少，他像个“猎人”般非常欠揍地说道：
  “三局两胜！”
  猜到少年的底气是什么，克莱恩笑容意味深长的再次抬起手。
  又是一次石头、剪刀、布！
  剪刀对石头，红发少年又输了！
  呆愣愣看着这个结果，少年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强撑着笑容，再次说道：

  “五局三胜！”
  看着自己又一次输掉，少年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看着克莱恩，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嚣张笑容，一滴冷汗从脸颊滑落，“七局四胜”的话语怎么都说不出口。
  看着少年这幅表情，克莱恩模仿对方之前的表情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歪嘴龙王笑容，弄的少年一阵恶寒。
  “还继续吗？”
  克莱恩给了少年一个台阶，少年立刻收拾表情，很是硬气地说道：
  “哼，是您赢了，去找恩维大哥盖章吧！”
  当少年认输时，规则力量散开，克莱恩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点变化。
  通过占卜祂才知道是自己的寿命增加了10秒。
  侧头看了眼身后保持不动的9位挑战者，祂彻底明白了“反抗与猎杀”是怎么回事。
  这不是一个游戏，而是……
  两个！
  它们的能力本质和“抽鬼牌”差别不大。
  原本“反抗与猎杀”的胜利条件就是抵达“奴隶主”身后，但少年用另一个游戏“死斗时刻”给前者的失败加了个判定条件，只有赢得“死斗时刻”的胜利，“玩家”在“反抗与猎杀”里的失败才成立。
  赖皮的地方就在这里。
  “死斗时刻”这个层次相对弱一些，惩罚也弱一些的游戏可以多次进行。
  因为经过“反抗与猎杀”的洗礼，敌人挣脱“死斗时刻”的难度会大幅度提高，使用次数越多，自己的胜率也会越高，就算还是输掉，也会因为所有人一起承担输掉“游戏”的代价，强制削弱大部分敌人。
  大部分敌人被削弱，“玩家”自然能更加轻松的在“游戏”外战胜敌人。
  如果搭配具备强大单体破坏力的符咒，这会是一个对群的BUG级能力。
  仅有的问题就是压制敌人力量的真实强度。
  尝试数次，确定自己能复现这个能力后，祂就从恩维处获得一个黄金印章，离开了游戏场地。
  看着手册里金灿灿的笑脸印章，克莱恩多了几分玩性，告别恩维后，祂又去参与了8个低层次“游戏”，按规则集齐9个黄金印章才前往位于城东的灾祸博物馆。
  灾祸博物馆是一座形似罗马角斗场的环形建筑，周边坐落着一圈兽形与人形的巨大石膏像，但在大门口，一左一右蹲坐着两尊格外生动的青铜狮子。
  与其他游戏场所不同，站在外面就能听见里面的人声鼎沸，显得很是热闹。
  克莱恩刚走到附近，视线就被门口左边的青铜狮子吸引。
  青铜狮子背上坐着一个半人高，穿粉蓝色蕾丝裙，模样很是精致的金发人偶。
  祂看着人偶，人偶也看着祂。
  是洛蒂！
  不是秘偶，不是本体，只是一个远程操控的人偶。
  见对方不说话，克莱恩缓步上前，笑着说道：
  “需要我先走过去，再由您叫住我吗？”
  祂在吐槽前两次被人叫住。
  人偶歪着头，似乎没读懂克莱恩的幽默，好一会儿才用颇为生硬的女性声线平淡说道：
  “你原本可以在几个月前就晋升序列0，断绝阿蒙成为你竞争对手的可能，破坏‘真实造物主’补全自我的计划，拥有充足的时间调整状态面对那一位……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明明我们做的一切都对你有利，为什么你会这样抗拒？”
  洛蒂不是在指责，也不是在提问，只是在倾诉。
  所以克莱恩没有回答，安静等待后续。
  “知道吗？我花费了很多心思和资源准备仪式，要在关键时刻从阿蒙身上强行剥离一份先祖的序列1非凡特性，从而帮助你奠定胜局，可你耽误了太多时间，我的状态已经糟糕到无法主持仪式，无法靠近你，甚至连留下都无法做到了……
  “现在该怎么办，你，有把握吗？”
  这次是提问。
  对于洛蒂女士的这份遗憾，克莱恩摇摇头，说道：
  “女士，您做的已经足够多，但面对阿蒙，面对祂，我需要更多自我锚定，来自您的助力，多一点不如少一点，您应该明白的。”
  克莱恩只回答了最后那个问题。
  至于其他的，祂其实早就回答过，没必要重复，洛蒂也不是真的需要。
  洛蒂没有反驳克莱恩的话语，祂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祂依旧想多做一些，总是想多做一些。
  它低下头，陷入了沉默。
  基于佛尔思和部分改信“愚者”的亚伯拉罕成员，克莱恩对亚伯拉罕家族的过去了解个七七八八。
  其中当然也包括洛蒂的过去。
  克莱恩能感觉到，洛蒂并不是想拯救亚伯拉罕家族，至少现在的洛蒂不完全是，祂的行为更像是在弥补遗憾。
  一份无法被弥补的遗憾。
  因为祂父母的死亡，也因为……
  “占卜家”！
  上前来到与人偶平齐的位置，克莱恩目视前方，主动提出一个问题，说道：
  “说起来，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您能否为我解惑？”

  听到这话，人偶抬起头看着祂。
  没有说能，也没有说不能。
  知道这是可以的意思，克莱恩再次向前两步，背对着人偶说道：
  “我听说亚伯拉罕家族有一种特殊的传承方法，能让‘学徒’安全的获得大量知识和前人经验，从而平稳渡过相对弱势的几个序列。
  “但从班杰明为亚伯拉罕带回‘占卜家’途径的中、低序列魔药配方开始，这个传承就对各个支脉的家主和长老开放了更多高层次的神秘学知识，其中甚至包括一些涉及神灵的危险知识，帮你们规避风险的是‘安德罗图书馆’施加的一种‘封印’。
  “而这是不可能的，无人主导的‘封印’没有这种能力，您能为我解答这个疑惑吗？”
  其实听到开头洛蒂就知道克莱恩要问什么。
  那是一个隐秘。
  当前的亚伯拉罕家族，大概只有祂才知道的隐秘。
  等克莱恩说完，被洛蒂操控的人偶就缓缓爬起身，离开青铜狮子背上跃至地面，拍拍小裙子，轻声说道：
  “这是一个……谎言？
  “大概吧。
  “从一开始，接受这种‘特殊’传承的就只有班杰明先祖这一支，到后来是传承‘占卜家’途径的族人，其他支脉的家主和长老接受的只是普通传承，呵~”
  说到这里，洛蒂突然笑了下，人偶也抬起小短腿往外走，留下一段让克莱恩深思的话语。
  “具体的去问罗塞尔吧，那时候，没有其他存在能做到这种事，也只有‘知识皇帝’的统御，才能让特定的‘知识’变得安全。”
  刚听到和罗塞尔有关，克莱恩有过一瞬惊讶，但很快就接受了。
  因为这很合理。
  罗塞尔在逐渐变得疯狂的晚年做了多少荒唐、残忍、乃至邪恶的事情祂还是知道的，真要说祂通过班杰明在亚伯拉罕家族布置了什么后手，既符合逻辑，也符合利益。
  目的也很容易推理。
  亚瑟！
  罗塞尔复活后有和祂说过，当年亚瑟还是“混乱之子”的时候就是在祂手中，面对困局祂同样把对方当自己的救命稻草之一，为此提前做了许多针对性布置。
  现在洛蒂作为这道后手已经发挥了作用，罗塞尔却没有告诉祂。
  是遗忘，是忽略，还是隐瞒？
  克莱恩心中又多一个疑惑。
  结束话题，洛蒂就操控人偶离开了。
  没有再次拜托克莱恩照护亚伯拉罕家族，只是安静的、头也不回的离开。
  克莱恩没有回头，同样向前走，进入灾祸博物馆。
  在自己的众多“天使投资人”中，祂对洛蒂的观感最复杂，有感激，但更多的是恐惧，即便是到了今时今日，祂依旧恐惧着代表迷雾城的洛蒂会夺取“源堡”。
  能这样告别就很好。
  许下的承诺祂不会忘记，但帮助，真的还是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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