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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血流成河


昌城位于策州东南角,沧澜江则在北面东西贯通,相隔尚有数百里之遥。

        涝灾和流民远未涉及此地,清晨的城门前,进出人群熙熙攘攘,大多是四下乡镇的商贩,显出一派宁静繁华之景。

        然而这些人纷纷在城门绕路而行,甚至远远驻足观望,皆因正对门洞的地上,整齐排列着二三十具担架,其上皆蒙白布。

        一看便知,那布下是尸首。

        县丞孙君扬收到消息,带了十数差兵自府衙风风火火赶来,高呼:

        “不知宣抚使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殿下莫怪。”

        上京城周边,无数人寻了十余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策州宣抚使晟王殿下,竟就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昌城这么个小地方,过往行人的目光追随知县大老爷,一同望去。

        萧钰一改之前的低调,一身金丝蟒纹玄色王服,清贵出尘,彰显出独属皇家的威仪气度,负手而立,淡声反问:

        “孙大人不知本王到此?”

        孙君扬跑得满头大汗,这时堆出谄笑,“这、下官确是不知……”

        语声未落,面前的担架被人一一揭开,其下横死的尸首皆着黑衣,面罩掀起,露出一张张透着诡异的面孔,引得孙君扬身后一众差兵发出惊呼。

        其中几人尤其熟悉,分明是昨日还曾一起共事的同僚。

        晟王微一抬手,“这些人昨夜偷袭本王驻地,难道不是……孙大人你派来的?”

        “不、不是……怎么可能,下官全不知情。”

        孙君扬语无伦次,连连否认。

        他昨夜收到消息,竹镇冼家大宅来了一批不速之客,防着这桩陈年旧案事迹败露,这才派人前去查看。

        他深知自身的勾当见不得光,但昌城偏安一隅,山高皇帝远,正是乐得自在。

        前几日收到京中密信,要他留意宣抚使行踪,还曾嗤然自嘲,晟王代天子巡视策州,怎会来他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万万没想到,天使入策州的第一站,就在他这昌城。

        “先前下官接着邸报,道殿下此行不大顺畅,没想到昨夜竟也遭遇敌袭,此事既出在下官管辖治地,必会彻查,给殿下一个交待。”

        孙君扬急急说着,延请天使入城,“还请殿下先至县衙安置,下官立刻派人给郡守报信,寻到宣抚使下落,曹大人那边也可松一口气。”

        得先把人稳住,方好徐徐图之。

        萧钰踱到一抬担架前,这具明显是西肃人的尸首,身形硕大,最为显眼,正引得围观民众不住指指点点。

        “还需查么?你身后这些人,当场便能指认刺客身份,再有这西肃人……”

        他缓缓露出个冰冷的笑容,“孙大人这两年治理昌城政绩斐然,想来曹郡守没少替你上奏请功。”

        孙君扬变了脸色,后退一步,“晟王殿下,您初来乍到,仅凭几具尸首,就要让下官背这么大个罪名,凡事都得有证据,下官受朝廷任命值守昌城,便是有罪,也须得由郡守府、知州府共同议定。”

        巡抚虽是天子指派,但下到各州郡,强龙难压地头蛇,在未摸清地方上鱼龙混杂的各派关系之前,一般不会兴师动众。

        孙君扬还不信了,如今策州各方吃紧,流民遍地、盗匪横行,动乱几乎一触即发,他晟王真敢不管不顾,上来就拿自己开刀。

        然而,他才刚盘算到这儿,就听见晟王冷声道:

        “请尚方斩马。”

        身后韩落应声出列,手中黄绸扯开,露出象征至高皇权的尚方斩马剑。

        宝剑寒光凛冽,惊得孙君扬霎时腿软,一个趔趄瘫坐在地。

        他万万没想到,晟王出巡策州,竟带了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

        热血高高扬起一道弧线,带得昌城县丞孙君扬的头颅飞上半空。

        远处马车中,梁明赫眼见这一幕,震惊对梁妧道:

        “小姑,王爷还真是……杀人不眨眼。”

        一直以来,晟王给他的印象从浪荡纨绔、到体弱多病,直到昨夜一箭之威,梁明赫这会儿真的相信,冯青疏死于三箭连珠,只怕正出自他姑父之手。

        眼下一言不合,就把县丞大老爷给斩了。

        梁妧也从未见过萧钰这般冷酷无情的一面,他在京城时,对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对政务、争权毫不热衷。

        策州眼下正是大乱,离开昌城后,行程不再隐蔽,一路向着涝灾严重的北面而去。

        路上拖家带口的灾民越来越多,每至一地,迎接的地方官员无不两股战战。

        只因短短半月,宣抚使所过之地,不问而斩的官员已多达十数人。

        如此大张旗鼓而行,几日后,江羽所带的队伍赶至,加上韩落的人手,队伍扩张到三四十人。

        刺客偷袭成了家常便饭,几乎每日都有,亦或途径山匪聚集的荒山野岭,还要主动出击,入山剿匪。

        这一路可谓血流成河,无数人的鲜血汇入怒涛翻涌的沧澜江。

        待抵达刺史府所在的夷凉城时,整个策州东境,晟王杀人如麻的名头,已深深烙印在各地官吏心头,如噩梦般难以摆脱。

        然而,每有鱼肉乡里的狗官死于尚方斩马之下,周围城池、乡镇的百姓无不拍手称颂,直呼大快人心。

        沿途剿荡匪患,更是于乱世还一方安宁。

        刺史府正门前,傅况率一众属官迎接宣抚使驾临。

        晟王此时温文有礼,丝毫不像大杀四方的刽子手。

        “表叔,多年未见,您身子骨硬朗如昨。”

        傅况见过萧钰两次,十年前奔赴边关的少年郎,途经策州曾在他这儿小住,五年后归来,已如一把出鞘利剑,锋亮慑人。

        他未曾目睹过萧钰病中乖戾怪诞的形状,眼前的杀伐果决,倒与五年前相应吻合。

        “王爷的身体如今大好了吧?我这些年着实挂怀。”

        先是亲戚间的关怀问候,傅况并未自居长辈,寒喧过后,仍是说到正事:

        “这次王爷频频遇险,也是策州政务积重难反,实乃本官失职。”

        策州一摊乱局,饶是傅况牧守多年,各派系间的倾扎也难以厘清,宣抚使这一路倒真不是乱杀,掀翻得恰恰是傅况最为忌惮的一系——

        西北督使谈严,掌策州境内兵马,与傅况这管辖政务的刺史同级,两相掣肘。

        这位谈督使私下里拉拢不少郡县官员,与傅况打擂台,搞得他政令难行,很是被动。

        接下来,傅况又介绍身后两人,秦主簿是他真正的左膀右臂,典领文书、参与机要,现如今管着筹粮赈灾事宜。

        “这位是西北督护府的潘参军,此次受谈督使之命,特来协助本官参赞剿匪诸事。”

        赈灾、剿匪,本就是此次宣抚使下来的两项要务,傅况特意点明参军潘卫驰的出身,实际是划清界线、表明立场。

        “一向听闻王爷神勇,病体初愈亦是无人能及,今次沿路剿匪无数,抵得上督护府半年之功,卑职既感钦佩,又觉汗颜。”

        潘卫驰虽是武将,却长了张和气的团脸,伸手不打笑脸人,萧钰和颜悦色颔首:

        “参军客气,此次本使到来,还需督护府倾力协助,万莫推辞。”

        这次萧钰斩杀的官员中,起码有一半与西北督护府勾连甚深,可以说,一举将谈严布置在东境的地方官吏杀了大半,然而此时两人把臂言欢,交情好得直如相见恨晚。

        梁明赫跟在萧钰身后,被引荐给傅刺史。

        傅况眼中含笑,认真打量几眼这个有可能成为女婿的后辈,他与梁翰多年交情,此时待梁明赫如子侄般亲近,好生询问几句后,引着宣抚使一行入府中正堂。

        梁妧则早由二门进入内府,刺史夫人安氏亲自招待。

        “前阵子接到吴夫人来信,我这心里可算是踏实了。”

        安氏笑说,话虽未挑明,回头看一眼跟在后面的幼女,实际也是满含欣慰。

        傅况膝下三子二女,其中长子、幼子和傅晓鸯这幼女,皆是安氏所出,前头的庶女已嫁,只剩最小这个,才是让她操碎了心。

        傅晓鸯今日穿了件豆青藕丝罗裳,显得格外恬静乖顺,跟在母亲身后抿唇露出一对细小梨涡,上前与梁妧见礼。

        “见过王妃。”

        这丫头小时候性子更活泼些,古灵精怪的禀性外露,三年未见,收敛在端庄柔顺表相下的,依旧是跳脱不拘世俗常理,敢主动递信给梁明赫,便可见一斑。

        梁妧其实很喜爱傅晓鸯这样的性情,深觉与梁明赫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她此次来策州,因已出嫁又是长一辈的身份,若傅家真有意向,倒也可代嫂嫂一谈。

        不过眼下策州动荡,不是谈儿女亲事的时机,与安氏母女叙了阵家常,说起路上见闻。

        一路裹挟腥风血雨,这些事女眷中委实不好多说,说得最多的,仍是灾民无家可归、急需求助。

        安氏道:“夷凉是一州首府,近来接纳流民已过万数,之后只会更多,朝廷运来的赈灾粮实在有限,如今已要告罄,我先前号召城中各家官眷筹集过一次,响应的人虽多,拿出来的东西却多少不一,如今还想再筹些,却是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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