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一轮圆月高悬于夜空，乌云逐渐遮盖住星光，然后又把月亮挡住，午夜的森林变成无光的世界，生物们有默契的躲进可以隐藏的地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就像时间停止了一样，山脉黑暗无声。

        如画面静止般的世界里，一个黑色长条的身影，正缓慢地在林间移动，那是人类，不过跟靠着光源活动的人类不一样，这是个被黑色的瘴气包裹住的人，无法看清面貌，眼睛的部位发出嗜血的红光。

        动物们都瑟瑟发抖，尽管已经努力隐藏自己，但还是逃不过猎人的眼睛，只要被看到，就会被射杀，他所经过的地方，动物尸体随意的散落在地上，而他却没有得到满足，依然继续前行，寻找着更加让人兴奋的猎物。

        这是个贪得无厌的猎人，他的贪婪没用终点，必须要驱逐他，茅透过猫头鹰的眼睛盯着猎人，张开翅膀，悄无声息的接近，试图夺走猎人的眼睛，猎人突然转身，长长的刀刺入猫头鹰的身体，“这种伎俩，我可不会上第二次当了，山主。”

        茅满头大汗的睁开眼睛，刚刚那个猎人叫她山主了，错不了，这个猎人以前已经被驱逐过一次，可他又回来了，而且身上还带着满满的恶意，人已经被吞噬掉了，成了贪婪杀意的躯壳。

        现在仅仅是驱逐已经无法制猎人了，只有死亡才能结束，可是茅的身份和力量本身没有杀意，根本无法杀死生物。

        刀剑们为她在大和室内隔出了一个小房间，让茅独自使用，房间内摆设简单，只有一个矮桌，上面放着油灯，不过茅一次没用过，被褥也干净柔软，是茅以前没有接触过的那种绵软，那些刀剑们总是有办法把生活过的很舒适。

        茅小心的起身，拉开卧室门，门外面果然有刀剑守在那，刚开始的时候还疑惑的问过，刀剑们的回答是：“嘛，就当是我们表达亲切的方式吧。”虽然无法理解他们说的意思，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不过，在需要他们的时候，就能在很近的地方找到，这种感觉还是很好的。

        今天在门外守候的刀剑是龟甲贞宗，好像是物吉贞宗的兄弟，两个人的气质很像，不过这是一位喜欢说些莫名其妙话语的人。

        可以找这位帮忙吗？茅安静的蹲在龟甲贞宗的身侧，有些犹豫的伸出手，让他帮自己去杀一个人类，这算不算是违背了规则？但如果再犹豫下去，就会有更多无辜地生命死去了，现在每分每秒茅都感受着来自动物的恐惧心理。

        龟甲贞宗睁开眼睛，就看到茅犹豫的眼睛，“是出什么事情了吗？需要我的帮忙吗？”

        茅听见龟甲贞宗的问候，下定决心，“跟我走”。拉起龟甲贞宗的手，两个来到庭院，风卷起两个人消失不见。

        两个人再次出现时，是在猎人前方的树梢上，龟甲贞宗刚想要问问题，一个箭矢射过来，眼看着箭矢就要射到茅，但现在拔剑已经来不及了，龟甲贞宗想要用身体挡住，两个人又消失了。

        这一次出现不在猎人的视线内，茅和龟甲贞宗躲在灌木丛中，茅小声的说：“这个人现在很危险，因为我无法伤害生物，能拜托你出手吗？把那个人类杀死。”

        龟甲贞宗看的出来茅最后说的有多犹豫，诧异之后，单腿跪地到：“谨遵吾主之命。”

        茅上前握住龟甲贞宗的手到：“去吧。”一切嘱托都在不言中。

        金属的光芒闪过，那是箭矢射过来的弧线，这一次，龟甲贞宗做好了准备，拔出刀剑迎战。

        猎人看到出现的陌生男子，但是身上有山主的气息，更加兴奋，拔出刀剑与龟甲贞宗对峙，“真不错，总算来了一个能尽兴的猎物啊。”

        龟甲贞宗躲避着猎人那毫无章法，却又很难回击的攻击，这个人类被无形的黑暗笼罩住，在这样的黑夜中，让人看不清身形，也许不应该称之为人类了，即使被砍到，也没有留下血液，完全就像是怪物一样，还有一种很淡很淡的，让人熟悉的味道从猎人的身上传来。

        茅站在高处观察着猎人，这是个被自身的恶意吞噬的怪物，它没有恐惧，只剩下杀戮的本能，“砍掉它的头。”茅提示龟甲贞宗。

        猎人听到山主动饿声音，注意力被吸引，只要杀死山主，那么自己就能得到这座山，到时候猎人的眼里只想要杀死茅，龟甲贞宗趁着空挡，砍掉了猎人的脑袋，果然，没有血液喷出。

        茅出现在尸体旁边观察着，龟甲贞宗有些抱歉的说：“可能是因为没怎么锻炼过，没有办法快速的解决这个怪物，真是非常抱歉。”

        茅无所谓的摇摇头，指着怪物的心脏部分问：“你来感觉一下，这种气息是不是很熟悉？”

        龟甲贞宗上前，闻了闻味道，‘这是？！’又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尸体，手上占着黑色的灰烬，“这是暗坠之力！可好像弱化了好多？”

        “暗坠之力？”茅追问到。

        “就是在沉睡之前，大人您帮忙驱逐的那个力量。”

        茅也用手沾了些尸体的灰烬，小心的辨别着：这是瘴气！因为之前的事情，森林里大部分动物都死亡，冬天之后，天气回暖，动物尸体伴着雪水形成了有毒的瘴气，可是自己已经将那里隔绝了呀，怎么会？

        再加上之前那种黑暗之力不是全部都驱逐了吗？那这又是从哪里出现的，再联想到‘规则’一直没有出现，总觉得之前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茅心里的焦虑又多了几分。

        茅拉起龟甲贞宗的手。“再跟我去个地方。”

        两人出现在瘴气的发源地，那是腐败气息极为浓厚的沼泽地，龟甲贞宗受不了的捂住鼻子，原本就黑暗的森林，再加上弥漫的黑色瘴气，现在一点点光线都没有了。

        龟甲贞宗怕有什么闪失，握紧茅的手，不让她走远，“还是等天亮之后再来查看吧，这么黑什么都看不见啊。”

        茅感受着空气中若隐若现的那种暗坠之力，想要伸手抓一些沼泽泥带回去，被龟甲贞宗制止了，好像龟甲贞宗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包裹了一些沼泽泥，“好了了大人，我们先回去研究一下，等明天再来看看吧。”

        茅抬头看看出现的月亮，可这里被瘴气环绕，依然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同意龟甲贞宗的提议，牵住龟甲贞宗的手，两人回到了本丸。

        本丸内，龟甲贞宗看着几乎所有的刀剑都聚集着，等待着他们回来。

        鹤丸国永还是那么活泼，第一个飞到茅的身边，“大半夜的，只有你们两个人出门，很可疑呀。”

        龟甲贞宗富有意味的一笑，把和茅握着的手展示给他们看，“只是去约会而已，大家不必担心。”

        加州清光眼里寒光一闪，手已经抚摸上刀剑，“你跟在身边才会让人担心，老实说吧，把大人带到哪里去了，之前问你你也不回答。”

        “没忘记今天我是近侍吧，跟在大人身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可恶！早知道今天就我来当近侍好了。”

        茅看着刀剑们之间的谈话，陌生的词语一个个冒出来，让人无法理解他们之间的语言，茅有些焦虑地扯扯龟甲贞宗的手，让他说正事。

        龟甲贞宗拿出被污染的手帕，上面沾满了沼泽泥，刀剑们一下都被那上面带的暗坠之力吸引住了，表情都严肃了起来。

        “暗坠之力，怎么会？！”

        “去光亮的地方说吧，山主大人还要观察一下。”龟甲贞宗牵着茅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让大家跟着一起进到大和室内，点亮油灯，好让山主仔细看看。

        趁着山主看那个沼泽泥的时候，龟甲贞宗大概说了一下刚才的事情经过。

        刀剑们一起陷入沉思，心中隐藏起来的不安终于浮出来。

        茅抬起头，“就跟看到的这些泥一样，暗坠之力还是残留在这个世界里了，与瘴气结合，并带有污染性，我之前已经把沼泽地隔离开了，只是那个猎人是如何接近沼泽地的，我还是不知道，或许是我的能力减弱，隔绝效果不好吧。”

        之前在沼泽地的时候感觉到，瘴气又蔓延开的趋势，要趁早强化隔离才行。

        “说到瘴气，其实我们之中，带有神性的刀剑男士们或许能出一份力呢。”三日月宗近想到自家石切丸，也许是经过了历练，神性也提升了不少。

        “对呀，不止带有神性的刀剑男士，还有佛性的刀剑男士呢，肯定可以帮上忙的。”膝丸想到数珠丸恒次，还有江雪左文字，宗三左文字，经过重生之后，就好像佛性也得到了升华。

        应该是不怎么见面的关系，他们说的名字茅都觉得好陌生。

        刀剑们讨论着应该会有哪些人能帮上忙，同时也觉得自己帮不上忙，真是让人气馁呢，看向茅的眼光都带着歉意，”真是抱歉呢，之前因为我们的关系，才让您和大山遭到重创，没想到事情还没有结束，也许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只要您还需要我们，我们一定会拼尽全力的，请一定！一定不要顾虑我们。”

        茅看着在座的刀剑男士们低下头，感受到了他们的真诚，那颗焦虑不安的心安静下来，呼出躁动的废气。

        “所有的事情都是互相影响有关系的，你们的出现，我相信必然有它的理由，任何事情也都是不能突然独自存在的。明天就让我们一起找找源头，然后解决它，如果不能，那就接着找原因，直到解决问题。我是山主，保护大家是我的责任，我不会顾虑任何人，包括我自己。”茅那显得冷漠没有感情的话语说出口。

        刀剑们看向茅，从刚开始认识到现在住在一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孩子看向刀剑们的眼睛从来没有变过，就像看大山中的任何生物一样，刀剑男士们也不是特殊的存在，她自己更不是。

        山主的重任，眼前的这个小小的少女为了这个重任，所放弃的东西，刀剑们渐渐有了认知。

        茅自然看不懂刀剑男士们那疼惜又复杂的眼光，自己起身回到屋子里。

        “从开始我就觉得，这种责任不应该是那孩子应该负担的，也不知道大山是怎么选中她的，如果可以”鹤丸国永想的事情，有些刀剑们也想到了，‘如果可以只当个普通的女孩就好了。’

        刀剑们自嘲的笑了，然后沉默的各自回屋。

        如果茅真是普通女孩，那谁来救赎他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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