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做个朋友

因为在高中，所以周日下午两点之前就要到校，上完最后一节晚自习之后才能回家，这个是高中统一的事情，所以哪怕许晨曦再不愿也得去。

        在清吧待到了一点半，老板娘好心的塞给了许晨曦一块面包，许晨曦在路上一边着急忙慌的将面包往嘴里塞，一边大步地朝学校赶。

        路过医院的时候，碰巧遇见了正准备骑车去学校的谢言和他的妹妹，大概率是送谢言出来。

        唐霜看到她了，兴奋地朝许晨曦挥手大喊：“晨曦姐姐好！”

        谢言一开始是在低头跟唐霜讲话，听到了唐霜的叫声，随即抬起头朝唐霜挥手面对的方向看过去。

        许晨曦也友好的朝他们挥挥手。

        唐霜拉着谢言小跑过来。

        准确来说是谢言大步往前走，唐霜反而拖着她的哥哥略显吃力的往前小跑着。

        看见唐霜过来，许晨曦也只好往前走了几步。

        唐霜依旧是扬着明媚灿烂的笑容看着她，眼睛亮亮的。

        可是许晨曦却能敏感的察觉到。

        瘦了许多。

        明明是十二岁，却比任何的同龄人要矮上许多。许晨曦虽算不上有多高，但是也有167的身高，可这会小姑娘却才到她的腰部。

        在短短几日消瘦的这般厉害，大约是在医院发病吃了些许苦头。

        许晨曦弯下腰来，手撑在膝盖上，带着微笑，笑容和煦春风：“小糖霜下午好呀。”

        唐霜问许晨曦:“晨曦姐姐是要去上学了吗？”

        许晨曦答道：“是的呀。”

        之间唐霜手用力一拉就把站在唐霜身后的谢言拉到前面来，言语中带这些不怀好意和俏皮：“正好我哥哥也要去，就让他送你吧。”

        末了还觉得不够随即马上又接上了一句：“他骑车超级快，很省时间的。”

        许晨曦觉得突然，正准备拒绝，谁知谢言直接径直往前走，经过许晨曦的时候，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走了。”

        许晨曦下意识的说出“啊？”，然后反应过来那句话是确确实实是对她说的，就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耸耸肩朝谢言的方向走去。

        唐霜说的不错，谢言开车确实很快，上次他应该是顾及她受了伤，开的还比较。

        委婉？

        这次就比较。

        豪放。

        许晨曦的发丝都在空中舞动，她还得时不时地用手将脸上的头发拨到后面去。

        快到学校的时候，许晨曦用力拍了拍正在开车的谢言，谢言没理，大概是想到学校的时候再停。

        许晨曦看着他的样子，开始急了起来，用继续拍了拍，谢言这才停下来，将头盔往上拉，露出一双眼睛，看着许晨曦发问:“快到了，你让我停下来，你有病？”

        许晨曦也不是个好脾气，直接翻身下了车，摘下头盔，直接了当的对他说:“有陈晓静，我不能坐你的车到学校。”

        谢言说了句:“随你。”

        其实他很想问她。

        为什么你什么事情都要深思熟虑，都要权衡利弊？

        但他终究没有问。

        他用力转动车把，头也不回的开走了，甚至故意的往许晨曦的方向拐了一下。

        许晨曦皱了皱眉暗骂他幼稚。

        下午要周清，考到晚自习，因为许晨曦不住校，所以她考完了之后还得去医院看看奶奶。

        到了傍晚。

        夜色降临，城市上空灯火辉煌，教室的灯从外望去零零散散的开着，宿舍楼的灯一排一排的亮着。

        又是相同的拐角，只不过，陈晓静这次并没有在后面踢她下楼，而是叫了三五人堵在那。

        许晨曦下意识的往上跑，没跑两步，上面也来了三个人，一步一步的将许晨曦逼到角落。

        她目光阴冷，越过众人看着陈晓静，她突然一笑，笑的凄惨，在黑夜中显得诡异:“你说我今天死在这，你会有什么下场。”

        前面的人二话不说踹了她一脚，许晨曦吃痛的捂住肚子，弯下腰来，实在受不住又蹲了下去。

        陈晓静的嘴角泛起了一丝阴冷，她的眼睛直视着许晨曦，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眼神。

        她上前来，故作夸张，长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问刚刚踹她的女生:“你干嘛这么用力啊，让晨曦疼了可怎么办啊？”

        “谢言会心疼的吧哈哈哈哈哈。”

        身边的人也都开始发笑，许晨曦也觉得全身发冷，他们看见了，他们看见了！

        陈晓静嘴角弯弯，迫似一副好人样，身体弯下去，用手将许晨曦扶了起来，还“好心”的拍了拍她的衣服。

        她语气随意，但是却透露出一股不善:“周末的时候，我爸在公司里办了晚会，你猜我碰见谁了？”

        她放声大笑，笑声在走廊里回声荡荡，显得格外恐怖，陈晓静转身有些癫狂的问:“你们猜我碰见谁了？”

        又马上转过身来，死死的看着许晨曦:“我看见你妈了，她牵着的小妹妹真可爱，阿姨看上去可疼她了呢，是你妹妹吗？”

        许晨曦听到这句话，浑身血液倒流，身体发冷，慢慢的开始发抖，眼睛里开始布满了红血丝，她看着陈晓静，眼睛里像是裹着刀子。

        陈晓静被她看的有些不舒服，她眯了眯眼睛，上前握住许晨曦的下巴，用力发猛的往旁边甩，许晨曦被她甩的踉跄了一下。

        陈晓静拍了拍手，问道:“今天，你的谢言会来吗？还有上次那个转校生，叫什么来着？”

        她转身问众人，她是真心的不知道那女的叫什么。

        “戚挽。”有一个女生回答她。

        许晨曦暗道不妙，抬眼，又落下，听说戚挽家大业大，父母很是疼爱她，她应该，不会出事吧。

        她怕，她怕极了。

        那天来的人是谢言也就罢了，偏偏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戚挽。

        她怕啊，怕戚挽会是下一个许晨曦。

        许晨曦帮了秦宁，陈晓静开始针对她。

        戚挽帮了许晨曦，那么陈晓静会去找戚挽麻烦吗？

        许晨曦咳嗽了两声，眼中带泪:“你别去找她。”

        陈晓静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没事，我不找她，我现在不是在你跟前吗？”

        “许晨曦，我问你。”

        许晨曦看她。

        “你有多少年，没跟你妈说上一句话了？”

        多少年，多少年……

        连她自己，都有些恍惚了，被人问和自己的妈妈多久没说过话了，这句话无疑是最尖利的那把刀。

        “我让你跟你妈妈说句话，怎么样？”

        许晨曦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晓静，拼命摇头，话咽在喉咙里就是发不出来，她现在，就只能一昧的摇头。

        陈晓静倒着往后退了几步，拿出手机，马上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的铃声在安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一声不落的入了许晨曦的耳朵。

        许晨曦反应了过来，想跑过去抢手机。

        陈晓静厉声大喊:“摁住她。”

        电话接通了，许晨曦立马安静下来，她不敢说话，就愣愣的看着陈晓静手上的手机，她看到陈晓静在屏幕上点了一下。

        手机的声音开始响亮了起来。

        她开了免提。

        手机那头传开声音:“喂？是静静吗，有什么事情要找阿姨啊？”

        就那么一瞬间，就妈妈说话的一瞬间，许晨曦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流落了下来，她整个人瘫了下来，跪坐在了地上。

        陈晓静回答道:“阿姨，我有一个朋友，想跟你说一句话。”

        陈晓静走上去，和几个女生将她拎了起来，许晨曦挣扎的时候摔在了地上，几个人按住她。

        陈晓静将手机放在她的嘴边，许晨曦顿时动都不敢动，生怕发出来一丁点声响。

        “说啊，你他妈到是说啊！”

        许晨曦紧闭着嘴巴，摇着头，流着泪，为了不让妈妈听到她的声音，连哭都是无声无息的。

        手机再次传来妈妈疑问的声音:“静静？出了什么事吗？”

        陈晓静对着手机说了句:“没事阿姨。”

        陈晓静摁断了电话，将手机递给别人:“听见你妈的声音了吗？她现在过得可真好，榜上打款啦哈哈哈。”

        “你说我把你带去她家，她会不会认你？”

        “我带你去找你爸，他会不会要你？”

        “许晨曦，你活该，你有娘生没娘养，你有爹不能依赖，有奶奶生重病，爷爷早逝，你活该啊，你就是个扫把星。”

        许晨曦不说话，几个人也放开了手，许晨曦瘫倒在楼梯上，哭的泣不成声，她用嘴咬住手腕。

        陈晓静的目的达成了，手向前一扬，说道:“我们走。”

        她就在这躺着，看着天，黑黑的，正如她现在的处境，身在黑暗中，全都是黑的。

        人心冷漠，亲人无情。

        楼上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哎，言哥，你说你今天怎么丢了魂似的。”

        “卧槽，你干嘛不理我，你试卷丢了还是我偷溜进办公室给你打印的呢。”

        “哎哟我去，等等我，你别走那么快啊。”

        谢言骂了他一句，让他闭嘴。

        不知道她走了没有。

        楼上传来的声音越发的大，越发的清晰。

        两人走到拐角的时候，鹿玺突然大叫了起来:“卧槽他娘的，这他妈什么东西啊？”

        谢言心里隐隐不安，快速按下墙壁上的开关，上方的灯亮起。

        鹿玺看到人，震惊的喊:“许晨曦？！”

        许晨曦的脑袋向上抬，看了他俩一眼，继续躺了回去。

        谢言让鹿玺先走，自己则留在离许晨曦的几级台阶上，向上而下的看着她。

        她在哭。

        表情无力，噙着泪水。

        许晨曦突然发声:“谢言。”

        谢言:“嗯。”

        许晨曦吸了吸鼻子问:“我能不能跟你做朋友？”

        谢言懂了，他的表情复杂:“你想靠这个身份不挨打？”

        许晨曦直起身子坐在台阶上，收起四肢环抱着自己:“不，是省事。”

        挨打对于她来说，一直是无所谓的。

        可是今天，许晨曦除了挨了一脚，并没有出什么事，但是陈晓静的话，却比打她还要令她发疼。

        过了良久，谢言才开口说:“好。”

        去医院的路上，谢言载着她，这次骑的也慢，一辆机车，因为顾及她被弄成这个速度，也是委屈了。

        在许晨曦一步一步走上去的时候，谢言叫住她。

        许晨曦回头。

        谢言说:“要开心。”

        简单的一句话，三个字，却让许晨曦的眼眶立刻布满泪水，她回头，继续往前走，不想让谢言看到她的样子。

        可谢言却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她哭了的。

        许晨曦进入病房，照常给奶奶收拾房间，把水杯填满水，防止奶奶半夜起来渴，没水喝。

        许晨曦坐在病床旁边，奶奶问她:“在学校还顺利吗？”

        许晨曦点点头。

        过了良久，她发问:“奶奶，我是不是个扫把星，好像谁跟我，都会变得不好。”

        奶奶沉默了很久。

        就当许晨曦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

        奶奶说。

        “不是，希希不是扫把星，希希是奶奶的开心果，是奶奶心尖尖的宝贝。”

        “希希，人这一生，会发生很多很多事情，或喜，或悲，奶奶不能陪你一辈子。”

        “但奶奶要告诉你的是，无论遇到什么困难，记得要向前看。”

        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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