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回过神来，温晴有些不好意思捂起了脸。

        “这是你说的那个孩子？”沉静而不失温和的嗓音落在温晴耳朵里。

        “是，三岁多了。”赵则城站在他面前，向上拖了拖温瑞。

        “你好，我是季凡，你可以叫我季老师。”季凡的大手握住小人鱼的手。

        同类之间的讯息在一瞬间交换。

        熟悉的人鱼信号让温瑞小脸怔楞了片刻。

        这么多人类气息的地方有一个人鱼出现，让小人鱼原本忐忑别扭的心情，在此刻稍稍缓和下来。

        他好奇的盯着脑袋有点发亮的季凡，这是他记忆里……嗯，发型最别致的雄性人鱼。

        这个人鱼是人类的老师吗，不是教导他们如何在海底生存，而是教导作为人类怎样生活。

        温晴揉了下在赵则城怀里的温瑞：“叫季老师。”

        “季老师。”温瑞乖巧道。

        “你是孩子妈妈？”季凡望向温晴沉吟道。

        “对。”温晴点点头，没有多言语，尽管十分好奇这个气质沉稳，却中年秃顶的雄性人鱼。

        “你跟我来一下。”

        季凡示意让赵则城和温瑞在这里等待稍会，领着温晴走进里面的一间房间。

        他坐在椅子上，拧开水杯：“坐吧，好久不见了。”

        “嗯？您认识我吗？”温晴疑惑，这个雄性人鱼也是曾经和自己相处过的吗。

        “你不记得了呀，也是，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十六年了，那时候你还是一个小不点，瘦瘦小小的，现在就已经有人鱼小崽了。”季凡感慨道。

        他眼神恍惚，陷入回忆中，轻声：“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季凡回过神来：“你姐姐还好吗？”

        什么！

        温晴脸色兀变，噌的一下站起来：“我还有姐姐？”

        “怎么回事？你不记得你有一个姐姐？”季凡微微皱眉。

        “我不记得了，我失忆了，我只有这几年在内海域生活的记忆，这段时间刚带着崽崽上岸。”温晴呼吸急促，内心开始恐慌。

        她之前没有把记忆当回事，只想带着崽崽在人类居住地生活下去。

        上了岸，才知道自己忘了多少人，多少记忆。

        似乎每个人，都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却不是天各一方，就是了无音讯。

        她迫切的想回忆起过去。

        她好像有什么急事要去做……若不然，也不会匆匆离开赵家。

        她的姐姐如今在哪？是在人类的地方生活，还是在不知情的海域。

        她直视季凡的眼：“您见过我的姐姐吗？她也是蓝尾人鱼吗？”

        “嗯，她应该还不算是一个完整的人鱼。”

        “什么意思？”

        “她身上虽然有人鱼基因，但并不能幻化鱼尾，所以没有能力回内海域的人鱼族地接收转化，她只能身为人类生活。”

        外海域和内海域是两个世界，虽然人类科技不断发展，但大海何止宽广，何止深厚，蕴藏着无数的奇迹和神秘之地，至今还没发现内海域，只有在深海称霸的成年人鱼才能跨过内海两域分界线

        “她身上一半的人鱼基因，一半的人类基因，应该是你同母异父的姐姐，”

        温晴震惊在原地。

        她可是唯一的纯血蓝鱼人鱼，父母都是蓝尾彩鳞，而她的姐姐的父亲是人类？

        “那您知道我的人鱼父母吗？族人告诉我，他们去世好多年了，为什么我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

        “嗯……”季凡犹豫了下，沉凝道：“你母亲刚成年时跑出内海域和一个人类孕育了生命，便是你姐姐，后来不知为何，又独自回到内海域，和你父亲结为伴侣，诞下了你，只不过后来……你父亲在你哺乳期间，葬身于海兽，你母亲便带着你消失了。”

        “等我再次见到你，便是你姐姐带着你来到沥南村，把你……遗留在这。”

        他沉思半刻道：“我和你养父赵钦认识很多年，他是个心肠很好的人类，是我拜托他照顾你，没想到他直接把你带回家，认作了女儿。”

        “虽然他不说，但我想他或许隐隐约约知道我们的不同。”

        温晴如今才知道自己的身世，心头一阵乱麻，焦灼不已。

        她有一个已经养育自己多年，却早离世的养父，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和不知生死的母亲？

        季凡敲了下桌子，严肃道：“人鱼生活在深海不是永久的秘密，这段时间有人在黑市斥巨资悬赏海洋神秘物种，这不简单，你在这里一定要小心，况且你还是唯一纯血的蓝尾彩鳞人鱼。”

        温晴听后沉重的点点头，她和蓝纱前段日子就险些惨遭毒手，若不是歹人内讧，她们恐怕不知道被绑去哪？

        临走之际，温晴还不忘看了下那程光瓦亮的颅顶，忍不住道：“季叔，那个……深海里的赤血草护养头发挺有用的。”

        温晴葱白手指摸了下自己浓密的秀发：“您看，蓬松又水润，关键……还养发。”

        “我拿了一些藏在岩石洞里，您需要不……”

        温晴看季凡不说话，犹豫片刻：“要不我给您买头假发？”

        依美貌著称，并且引以为傲的人鱼，秃了顶，这太让鱼难以接受了。

        “……”

        “不用！谢谢！”季凡沉稳的气势瞬间破了防，身形晃了下，头顶更亮亮了，咬牙切齿道。

        这时，门口路过一个吃着棒棒糖的小胖子跟旁边的小伙伴说道：“我已经学会了季老师的武功秘籍！一灯大师的一阳指，指谁谁倒霉，指谁谁挨批，看我！秘籍最终式，大威天龙之让你作业超级加倍！”

        季凡额头青筋抖动。

        秃了，也是让几个人类小王八蛋气的！

        赵则城看到温晴沉思着走出来。

        当即上前询问：“怎么了？”

        温晴摇头说没事，又斟酌道：“哥，你知道我被收养前还有一个姐姐吗？”

        赵则城也略感惊讶：“对于你收养之前的事，父亲什么也没有提到过。”

        “好吧……”温晴长吁了一口气，蹲下对温瑞说：“崽崽，今天你先在这里适应适应，妈妈放学回来接你，季老师会照看好你的，手机放在季老师那里，有什么事可以给妈妈打电话。”

        “还有啊，不要偷偷幻化鱼尾，很危险的，”温晴把他抱在怀里偷偷说道。

        小温瑞抿着小嘴没说话，小手紧紧攥住温晴的衣服。

        “这是男子汉保护妈妈跨出的第一步。”赵则城认真的和温瑞对视。

        “好吧……”小人鱼有些沮丧的，恋恋不舍的被一个年轻的女老师牵着走进了里面的教室。

        回到自己摆摊的小地点，温晴心底有些杂乱无章，不知道小温瑞能不能适应人类学堂，不知道自己姐姐和母亲是否还安全的活着。

        “我的天呐，这是温晴吧！”突然摊前面有两个年轻的女孩，指着温晴大声喊道：“是温晴！”

        “你不认识我们了吗，我们高三一个班的，十七班，你忘啦，我是肖晶灵。”

        她指着另一个身穿白裙长相清秀的女孩：“她是王慧，我们都是一个班的。”

        温晴笑道：“啊，是你们呀，不好意思，不太熟的人我记不住。”

        她才不会和这两个人说自己失忆的事，上下打量的眼神让她感到不舒服。

        “不是吧，我听人说你跟着亲人出国了呀，怎么在这摆地摊呀。”

        “这可是个辛苦钱，风吹雨晒的。”

        这阴阳怪气、幸灾乐祸的语气让温晴眯起眼睛：“没什么不好的呀，你看那上面的条幅。”

        王慧和肖晶灵顺着她直的方向看过去：‘地摊经济,让勤劳致富不再是一句空话。’

        “……”

        王慧和肖晶灵唇角抽动，肖晶灵控制住表情：“就是，工作没有贵贱，我还以为你出国回来怎么也得去大企业上班去了，哪能在这。”

        “对了，我们也在这工作，这里要拍摄一部以蓝海虐恋为主题的偶像剧，你还记得肖驰宇吗，他现在可是这部剧的副导演，我俩这几年混娱乐圈多亏他关照，这不，有两个重要角色，安排给我们了。”

        肖晶灵略显得意。

        从小她就长得晶莹可爱，还被人称她名字的谐音——小精灵，谁知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有一个温晴，都说这才是清纯魅惑于一体的人间精灵，她的外号就成了被吊打的笑话。

        “有空咱们聚聚，喊上肖驰宇，他当年可是追了你三年。”

        原本不想搭理她们的温晴，此刻心神动了动。

        追了她三年，成功了没？有没有可能是崽他爸？

        “那他……”

        还没等她说完，就被王慧打断：“人家是副导演，忙着呐，等我给你牵牵线，咱们几个吃个饭，好好聚一聚。”

        说完就拉着肖晶灵走了。

        “你还真给肖驰宇说温晴在石淙岛啊，温晴可比当年还漂亮，万一他把重要角色给温晴怎么办！依她那颜值，肯定能火。”

        “别慌，怕啥，你不看看女主是谁，路安岚，她能把一个颜值盖过女主的演员放在同一部剧里吗，不可能的，就她经纪人也不可能。”

        “也是，你说就温晴长那样，怎么会在摆地摊，当年要不是她哥哥，不知道有多少人追她，当年知道她出国，还真感叹她好命，长得好，有哥哥疼，最后还能出国深造，没想到啊！呵呵，这人的命可说不准。”

        “听说她那个哥哥坐牢了，可惜了，长得好，学习也好，当年是咱学校唯二考上燕大的。”

        王慧和肖晶灵幸灾乐祸又唏嘘不已。

        中午的时候，温晴早早收了摊，和赵则城打好招呼，去学校接走了小温瑞。

        商店的店长也是温晴的房东，昨日在阁楼装了一个半旧的空调，设备内件都不坏，小凉风嗖嗖的。

        温晴想着租都租了，吃过饭带着小温瑞去那里睡午觉。

        她躺在床上想事情想的出神。

        崽他爸到底是谁？

        她想到和温瑞五官相似，气质天差万别的赵则城摇摇头，应该不是，赵则城明明就像照顾妹妹一样照顾她。

        那有没有可能是她们口中的肖驰宇，温晴皱着秀眉，深觉不是……一想到这，心里抵触的很。

        还有不知任何讯息的姐姐和母亲，算了，她裹上被子什么也不去想，一会便睡过去了。

        小温瑞从床上爬下来，因为颜值太高，在幼稚园大受欢迎，还被人送了礼物，其中一个就是小鲤鱼形状的红色气球。

        他拿起气球跑去阳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神好奇地看着它。

        突然，一阵风，把他手中的气球吹跑，挂在了隔壁人家的苹果树枝上。

        小人鱼崽崽扭头看了一眼在床上熟睡的温晴，沉思了下，挺起身子慢慢的从楼梯上爬下来，跑到那户人家门口，垫着小脚往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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