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5 余情未了

手机里是纪宁远跟夏禹的对话——

        纪宁远：夏禹，我要你送去的东西送了吗？

        夏禹：我已经派人给韩小姐送过去了，我没有署名是老板您，但我想，韩小姐收到礼物的时候，她会知道是您送的。

        纪宁远：好。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段录音，她听完后，整个人处在了怔忡的状态。

        “你跟我说过，纪宁远已经答应你会遗忘过去，在未来的日子里一心一意对你……现在看来，他对你说谎了。试问，如果纪宁远真的已经把韩念芯忘记，为什么在韩念芯生日之际，他即使匿名都要送生日礼物给韩念芯？这段默默守护的感情真的感人肺腑啊！”一扬脸色铁青，愠怒地道。

        她没有说话，经历过昨天，她似乎已经对其他的打击免疫了。“你是怎么得到这段录音的？”她问一扬。

        她并不是怀疑一扬，只是，她想要更确定这段录音的真实性。

        “我自然监视不到纪宁远，这是我派人监听夏禹手机说得到的纪宁远和夏禹的对话……我知道我单方面地跟你说纪宁远洞悉你的一举一动，甚至传真的内容都被纪宁远换掉了，你恐怕不会相信，但这段录音的存在，说明我并没有欺骗你。”

        原来是真的，他对念芯，一直都没有放下……

        他在骗她……

        他由始至终都没有打算过跟她开始，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放下念芯，他不过是别有目的跟她在一起罢了。

        所有的事，似乎在这一刻全都回到了原点……

        他不爱他，他只是“逼不得已”跟她在一起。

        她苦涩的喉咙无法逸出只言片语，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的球一样，无力地靠在椅背上。

        一扬继续劝说，“妍希，这个世界有很多很多优秀的人可以选择，你何必要把时间浪费在纪宁远一个人身上？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对他……相信我，远离他，你一定会比现在过得更好的。”

        ......

        她不知道她是如何回家的，把自己关进房间后，她一直都没有再出房间。

        母亲是上来询问她是否已经收拾好去巴黎的行李，才发现她一直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

        母亲从昨晚就一直担心她，叫了她很多声她都没有回应后，母亲随即叫来了纪氏夫妇。

        她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谁也不想见，对敲门声和叫喊声置若罔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人从外面踹了开来。

        然后，所有人的身影都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包括纪宁远。

        母亲看到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心有余悸地道，“妍希，你吓死妈了……也不应答一声，妈还以为你在里面……”母亲哽咽着，大概是以为她还在伤心难受昨晚母亲跟她说的事。

        不明状况的纪母也走了过来，轻声安抚她，“妍希，是不是宁远又欺负你了？如果宁远欺负你了，你跟妈说，妈现在就替你做主。”

        自从上一次纪宁远亲口对父母说他和她不会离婚后，纪母对她似乎就变成了接受。这些日子，纪母再没有跟她提过介绍其他女孩给纪宁远的事。

        “我没事，妈，我想跟宁远单独谈谈，可以吗？”她终于转过头，平静地对纪母道。

        纪母见她肯开口说话了，彻底轻松了下来，慈爱地道，“好……你们两个人好好聊聊，我们都出去。”

        母亲似乎有些担心她，在纪氏夫妇往门口退去的时候，母亲依旧杵在原地，不放心地看着她。

        纪父道，“亲家母，就让他们两个年轻人好好聊聊吧……你放心，宁远若是敢欺负妍希，我绝对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母亲神色担忧，却又莫可奈何，最后，在挣扎和犹豫中，跟着纪氏夫妇一起慢慢退出了房间。

        ……

        偌大的房间只有她和纪宁远两个人。

        这一刻，她已经相信了一扬所说的，

        纪宁远对她的行踪及一举一动都是了若指掌的，否则，他此刻凝望她的眼神不会这样的平静。

        至少，他会疑惑她此刻反常的行为和情绪，但他，似乎对她没有任何的疑惑。

        “我想我和一扬见过三次面，你已经了若指掌，我和一扬今天的谈话内容也必定已经知悉……所以，我不想费功夫了，我只想你回答我三个问题。”

        纪宁远面容温和，跟平日温文尔雅的模样没有很明显的区别。

        她直接开口问第一个问题，“我知道一扬的怀疑是多余的，你既然能跟顾承域话干戈为玉帛，你不可能去怪责一位帮凶，所以你选择跟我在一起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报复……你能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吗？”

        纪宁远依然没有开口说话，他薄薄的唇瓣抿成一条很好看的线。

        “你也不需要再说你没有理由之类的话……我只想听你的实话，请你如实地告诉我。”她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像以往深情注视他一样。

        “我以为外人不应该在你我的婚姻里充当任和角色，而你显然，视江一扬为你的救赎者。”纪宁远终于开口，却是淡淡地道。

        “是吗？”她轻笑一声，“那你本来可以阻止我去见一扬的，为什么你不阻止？”

        “因为我也认为我需要开诚布公地跟你谈一次，或许，我此前擅自作决定而没有跟你商量，是错误的。”

        “你没有跟我商量什么？”她问。

        “我应该问你是否愿意跟我走到一起的，但是，似乎没有过问你，就已经擅自决定。”他回答。

        她怔怔地望着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曜黑的眸底没有一丝波澜，如叙述一件平淡的事情，“你问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是的。”

        “好，我回答你。”他顿了一下，继续道，“因为我无意间得知你在两年前我们分开的时候曾经有过我的骨肉，但你当时没有来找我，跟我述说这件事，你选择了独自去医院拿掉孩子，在手术时，你遭遇了大出血，但当医生要你通知自己的亲人和另一半的时候，你仍旧没有让人通知我……得知这个事实后，给我的感触很大，我甚至开始反思……你很清楚若你当时以你怀有身孕来找我或是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父母，你必然会有很大的胜算在当时就嫁给我，但你那时候并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一个人去面对这一切……说实话，这个事实让我十分有感触，过去我似乎从未深入去了解过你，但是在我得知这个事实后，我开始意识到，我似乎忽略了一个在我身边一直默默无闻付出且从来不求回报的美丽女人，她原来是那样的善良大度。”

        “这就是你突然转变的原因？那顾承域发给你的那份传真上究竟写的是什么？”她有些质疑地看着他。

        他沉静地回答，“顾承域发给我的那份传真只是和公事有关，对你我之间的关系，无半点影响，也无半点关联……我突然转变，只因为我得知了这个事实，人非草木，不可能做到铁石心肠，何况，是一个一直在我身边默默付出的人。”

        她无语凝噎，感觉鼻子涌起一阵的酸楚。

        “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你说的话，都是我正在尝试做的事……在日本那几天，或许是你人生中最愉快的几天，但也是我人生中最轻松的几日。”

        酸楚终于涌上鼻尖，让她的喉咙一阵的哽咽。

        “我跟你说过，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够彻底放下念芯，但我会努力，并且，在未来的日子里我都会履行我作为丈夫的责任，照顾你，呵护你，守护你。”

        她轻轻摇头，声音终于冲破喉咙的哽咽，她嘶哑地出声，“如果你真的在尝试，又怎么会去医院看念芯？还在念芯生日之际送礼物给她？”

        “我去医院看念芯，是出于对一个朋友的关心，只是为了避免顾承域误会，我才没有在他的面前出现……至于我为什么会在念芯生日之际送礼物给她，我想当你看到我送给念芯的礼物时，你就会明白，我只是借由这个礼物，作为我对念芯的一个终结。”

        她愣愣地望着他，其实相信他此刻对她的话，但觉得他这样的回答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

        她轻轻咬了咬唇后道，“我能问你第二个问题吗？”

        “嗯。”

        “你不是因为我尚妍希这个人而选择跟我在一起，你是因为你需要一名妻子，而我符合你对一个妻子的所有要求，再加上你得知我曾经为你流产过两次，出于同情，你选择了跟我走到一起，对吗？”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声线是沙哑的，嗓音微微颤抖。

        纪宁远思虑了片刻，而后情绪没有任何起伏地回答她，“不可否认当我决定跟你走下去的时候，的确是出于你所说的这两个理由……但是，在近日我真正跟你相处之后，我发现，你身上的确有着一股特质，吸引着我。”

        “是身体方面的特质对吗？”她凄凄地笑，“我对你来说，一直都有这方面的吸引力，不是吗？”

        “我现在还搞不懂这股吸引力是什么，但你若给我机会，我相信我很快就会弄明白。”

        “给你机会？”她笑得更悲伤了，这一刻双眸赤红，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两年前你也告诉我，我对你来说有股致命的吸引，但到头来证实，我对你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床伴……我已经等了这么久，等到的依然是我的身体对你来说有吸引力，除此之外，你的心并没有对我有半点的动容，而现在，你却还要我继续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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