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6 我不及他

尚妍希摇摇头。

        江一扬带着一丝伤感逸出，“我曾经为了维护自己的骄傲，而选择暂时离开了你……如果我当时但凡有一点觉悟，我就应该不顾一切跟你走到一起，这样，你也不会在未来的日子里遇到纪宁远，更不会因为他而承受了那么多的艰辛。”

        尚妍希的喉咙被更多的哽咽堵住。

        江一扬伸手温柔地把她鬓角的一缕秀发挽至耳后，轻声道，“我知道你希望我能够放弃跟纪宁远的斗争，不是因为你害怕我们之间任何一方输，你只是在乎我和他罢了……你是这样的善良，你希望看到这个世上每个你在乎的人都能好好的，但你从未考虑过你自己，时至今日，你依然还希望那个把你伤得伤痕累累的人能够过得好。”

        尚妍希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江一扬倏地将尚妍希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江一扬怀抱里的气息依然还是尚妍希幼时记忆里的那股令人信赖的气息，令尚妍希禁不住把身体所有的重量都交给了他。

        江一扬紧紧地抱着她，蓦地，在她的鬓边轻轻吻了一下，他沙哑地道，“我爱你，妍希……我会为你做任何一件事，只要你可以过得轻松一些，快乐一些。”

        尚妍希闭上眼，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慢慢下滑，沾湿了江一扬的西装。

        好几秒后，江一扬这才轻轻把尚妍希松开，他疼惜地替尚妍希把脸颊上的泪液拭去，柔声道，“你真的决定离开，再也不回来了吗？”

        尚妍希已经停止眼中的眼泪，她深深吸口气回答，“不管是巴黎，还是纽约，都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我只想找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江一扬似乎经过了一番心底挣扎，才在犹豫中开口，“但我以为，妍希你若离去，会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尚妍希有些不明白。

        江一扬接着说，“我不知道你和纪宁远刚才交谈了什么，以致你最终还是决定跟纪宁远分开，但我觉得……”

        江一扬的话还没有说完，尚妍希已经出声打断，“实际上，我并不是因为跟纪宁远刚才的交谈而选择跟他分开……应该说，我一直都觉得我和他不可能再走到一起。”

        江一扬目光深沉了起来。

        尚妍希笑意里带着伤痛解释，“他拿孩子的抚养权来要挟我，让我不得不跟他来到巴黎，当然，我必须承认，我内心也渴求他对我是存在着一份真挚的感情的，所以，当他告诉我，他会弥补给我一个婚礼的时候，我的内心虽然纠结，但依然不想要拒绝……然而，我跟他在一起的感觉就像是镜花水月，在跟他分开这几天，我始终还觉得我自己是在做梦，直到你找到我，告诉我纪宁远对我可能只是为了报复我爹地，我这才清醒过来，明白了为什么在这么幸福的时刻，我却觉得我和他之间是镜花水月，原来只因为我由始至终都没有感受到他对我的爱。”

        “但……”江一扬吐出这个字后顿了很久，“一个人眼睛是隐藏不了的……纪宁远他每一次看你的目光，过去我没有说，但现在我想告诉你，他看你的目光，和我看你的目光，是一样的。”

        尚妍希又笑了一下，但漾着笑的脸却比平常哭还难看，“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的演技有多精湛……”

        “我认为这不是演技。”江一扬平静地吐出。

        尚妍希怔了一下，

        江一扬跟着说，“妍希，我敢跟你保证，你明天不会离开的。”

        尚妍希微微蹙眉，愣在原地。

        江一扬脸上呈现一抹疼惜的笑，“还记得我离开洛杉矶时，我手机发给你的那条短信吗？”

        尚妍希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一扬的那条短信里说——妍希，我不及他……

        “你没有疑惑过我为什么会发这条短信给你吗？”江一扬正色地问她。

        尚妍希摇了下头，“事实上，我直到现在仍不明白你这句话的意思……”

        “我没有想过祝福你和纪宁远，因为一直以来我都希望从纪宁远身边把你抢回来，所以这条短信，其实并不是我发给你的，而是厉靳衡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用我的手机发给你的。”江一扬平静地解释。

        尚妍希定在原地，耐心地听他说下去。

        “妍希，你知道厉靳衡为什么会用我的手机替我发这条短信给你吗？”江一扬眼睛微微眯成一条线，带着一丝狡黠问。

        “我不知道。”

        “我想你应该是知道的，厉靳衡曾经跟你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尽管那时候他是奉了我的命去保护你，他不应该对你有非分之想。”

        “你的意思是？”尚妍希清漾的双眸稍稍瞪圆，似乎会晤了某个事实。

        其实她此前也疑惑过，既然厉靳衡是江一扬的手下，那当初厉靳衡跟她在一起，必然就是奉了江一扬的命的，但是那时候，厉靳衡却似乎是真的想要跟她走到一起，这点从那一晚厉靳衡喝了酒后失控就能够看得出啦……

        她此前一直不明白，但现在……她明白。

        江一扬点了下头，“我此前并没有察觉到这个事实，直到我发现厉靳衡用我的手机给你发去了信息……”

        尚妍希整个人处在怔愣之中。

        江一扬笑了一下说，“我应该把这个觊觎老板女人的人碎尸万段的，但，我饶恕了他……”

        尚妍希呆呆看着江一扬。

        江一扬进一步解释，“因为，他并没有错……爱一个人，从来就没有错。”

        尚妍希想起了厉靳衡，他的体贴，不羁，温和，绅士，时至今日依然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中。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厉靳衡为什么宁愿背着忤逆我的危险，也要用我的手机给你发去短信……”江一扬望向远处，轻叹了口气道。

        尚妍希瞪大双眼望着他。

        江一扬从遥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拉回自己的目光，望着尚妍希道，“真正爱一个人，会摒弃自私，只希望她能够幸福。不幸的是，我比厉靳衡更晚明白。”

        ......

        江一扬离开了，这一次，他是真的离开了。

        在酒店的大门前跟江一扬道别的时候，尚妍希看到了厉靳衡。

        站在江一扬身旁的厉靳衡，依然拥有着当初尚妍希第一眼看到他时的那些气质，但，厉靳衡的眼神没有跟尚妍希有任何交汇。

        直到厉靳衡替江一扬打开车门，在江一扬上车之后，厉靳衡才转头看了尚妍希一眼。

        尚妍希亦看着厉靳衡。

        厉靳衡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透露任何情绪，只看了她一眼，但眼睛深沉得不可思议，而后才上了车。

        尚妍希目送着江一扬的车子离开，眼睛里莫名泛着泪，一直到尚父的声音在她的身边响起，“我们也去机场吧，妍希……”

        尚妍希跟父亲点了下头，这时候，刚巧一辆计程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酒店的侍者替他们把行李放在了车子的后备箱，尚父坐进了计程车副驾驶位。

        就在尚妍希弯腰准备上车的时候，尚母道，“妍希，你真的决定离开？”

        尚妍希因为母亲的话而身子一震。

        清姨抱着谦谦跟着坐上了计程车的后座。

        尚母轻轻扳过尚妍希的身子，嗓音带着一丝沙哑道，“抱歉，女儿，昨天你和一扬的对话妈咪听见了……妈咪想说，妈咪的看法和一扬一致。”

        尚妍希望着母亲，微失神。

        尚母疼惜地望着尚妍希，“宝贝女儿，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错的……妈咪不相信，宁远他对你没有感情……”

        尚母并不知道，她的话好像在尚妍希的心头上捅了一刀。

        尚妍希隐忍着心头的疼痛道，“妈咪……你并不知道，我也试图去相信，但，他没有给我满意的答案，在我亲口问他，要他如实回答我的时候。”

        “你是说，昨天你和他谈话的时候，他依然承认他并不爱你？”

        尚妍希痛苦地道，“他说过他爱我，但……”尚妍希摇摇头，喉咙里的哽咽教她艰难得难逸出声，“他终究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妻子，并不是他爱的人。”

        尚妍希依然还记得他说，她太过于执着“爱”这个字眼了，难道这还不能说明他并不爱她？

        尚母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妈咪只是不希望你后悔……但如果你已经想清楚了，妈咪不会阻止你的决定。”

        …….

        因为他们所乘的这趟飞机误时，尚妍希和尚氏夫妇来到了机场大厅的VIP室休息。

        此刻，尚妍希站在VIP室的落地窗前，眸光没有焦距地望着外面的机坪及天空的万里无云。

        她的脑子里，全都是纪宁远最后跟她说的话——

        你爱我，而我也需要一个妻子，我愿意珍惜你，陪伴你，照顾你，未来给你和孩子衣食无忧的生活，并且对你父亲做所的事不计前嫌，只希望能够跟你保持一段美满的婚姻，为什么你始终要执着于‘爱’这个字眼？……

        “尚小姐，一切都已经办妥了。”一道恭敬的男声打断了尚妍希此刻的思绪。

        尚妍希回过了身，目光落在了江一扬派来给她的司机兼保镖的年轻男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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