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日出

华泽元走近看到谭迁，就开口喊道：“天边有点亮了，曾池在那边也休息够了，咱要不先上去了再歇？”

        看着泛白的天空，谭迁暂时放过阮游，应声跟着华泽元出去。

        见谭迁也出来了，四个人又继续往山顶走去。

        往上爬着，脚下的水泥路渐渐走到尽头。临近山顶变成了一段夹杂着石头的土路，分布在一片高低错落的石头中间，陡峭程度也增加了许多。

        四处打量了一圈，几人也没找到一条平整的路，只能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柯和昶第一个爬了上去，看到微微泛白的天空下隐约可见的山脚景色，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才转身拉了把下面还没上来的几个人。

        谭迁在最后一个，也跟着借力翻了上去。

        把三人都拉上来后，柯和昶一屁股坐在地上，谭迁撑着膝盖看着狼狈的三个人笑了起来。

        四人也没管地上干不干净，各自东倒西歪地在地上瘫了一会儿。

        “快看！太阳升起来了！”

        谭迁正躺在石头地面上享受清晨山顶的空气，听到曾池喊了一声，赶忙坐起身来。

        向东方望去，只见那一抹鱼肚白逐渐变亮，却不刺眼，只将将把夜色的黑沉驱散开。仔细看向地平线上，一点红色正悄悄地探了出来。

        几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清晨的太阳。刚刚探出头的太阳不像白天那般刺眼，出乎意料的温和，完全不需要任何遮挡就可以直视。颜色也不似正午那种发白的金色，只是红彤彤的，细细看去才能从中发现那一点正午的金色的影子。

        约摸从地平线上探出了半个身子，太阳才开始渐渐将锋芒显露出来。整座山也开始变得清晰，阳光洒落向山间的每个角落。

        谭迁扭头看了眼阮游，竟一时恍惚起来，甚至没能看清他的脸。

        阮游被笼罩在太阳的光辉中，谭迁觉得他仿佛更加飘忽起来，有些朦胧的梦幻，少了些实感。

        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谭迁伸手抓向阮游的方向，只从他身上偷得了一点一吹即散的晨辉。

        “谭迁，你看什么呢？”

        突然被华泽元喊了一声，谭迁这才回过神来，只留着加速跳动的心脏还在影响着他。

        “哦，没什么”谭迁避开阮游看向他的眼神，跳过阮游向他身后看去，“我在看那边的景色，真的很美。”

        三人闻言也都顺着谭迁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远处山脚下又一潭湖水，旁边被树林围绕。潭水看起来没被污染过，晨光映着一种透亮的蓝色，和一旁的树林相互辉映。

        “确实很美。”曾池应和了谭迁一声。

        不过刚刚谭迁看的方向，哪有这么低，他看的应该不是这一潭湖水，应该是些其他的景色。

        曾池心下这么想着，但是见谭迁没说便也没问。只是一旁华泽元和柯和昶两个傻子看起来丝毫没有怀疑，智商高地曾池表示深深担忧自己的两位室友。

        谭迁很快收回目光，转向背着几人早饭的柯和昶，“老柯，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闻言柯和昶翻了翻背包，看起来不大的背包像哆啦a梦的口袋一样，柯和昶从里面掏出了几个面包摆在眼前。有海苔肉松的，紫米的，还有咸蛋黄的。

        柯和昶大手一挥，“看！三种口味，随便挑！”说完还又掏出一瓶水放到旁边。

        谭迁一种口味拿了一个，走到一边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谭迁见阮游目光盯在自己身上，忍不住心想是自己吃相太差了吗，手上的动作更加斯文起来。

        一边用手撕下面包慢慢吃着，谭迁一边用余光瞥向阮游。吃了一会儿，谭迁突然感觉哪里不对，他晃了晃手里的面包，发现阮游的目光跟着面包也转了个圈。

        也不知是哭是笑，不过谭迁见阮游不是在看自己，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他背对着华泽元三人，把手藏在身前，朝阮游勾了勾手。

        阮游见状做到谭迁身边，眼神依旧没离开谭迁手里的面包。

        谭迁刚想将手上还没怎么吃过的面包递过去，就看到阮游突然将头凑过来，把他手上那块刚刚撕下来的面包抢走。

        谭迁身体僵了一下，阮游虽然没有化出实体，但刚刚捏住面包的指尖似乎蹭上了某人温热的体温。

        虽然谭迁经常凑到阮游耳边逗他，但这是第一次被人凑到眼前，更何况还是类似于喂食这种亲密的动作。

        谭迁想自己大概是疯了，他认清自己对着眼前之人无法控制地有些心动。谭迁活了二十多年，终于体会到了心动的滋味。

        只是两人身份不同，更何况阮游现在还处于失忆的状态，谁知道他之前会不会有什么恋人。更何况阮游平时的举动，谭迁分不清究竟是对自己有没有感觉。

        只可惜谭迁的这些心思没有人能够帮他旁观者清地分析一下，他只能在脑子里胡乱分析了一圈，最终理成一团乱麻。

        胡思乱想了半天，谭迁努力压下脑袋里的各种念头。他假装清了清嗓子咳了一声，收起手将头转向一边。

        谭迁听到阮游就在他耳边发出低低地笑声，瞬间耳根爬上了一片绯红。

        为了遮盖住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谭迁猛地站起身，踢了踢腿，往华泽元三人方向走去。

        看到三人齐刷刷投来的目光，谭迁露出一个尴尬地微笑，“我就是坐久了，腿有点麻，站起来活动一下。”说完还踢了踢腿，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三个人点了点头，瞥到谭迁手里还攥着的面包，赶紧收回目光，把包里带来的面包都摆了出来，各自挑着自己喜欢的口味吃了起来。

        日出也算是看完了，几人将面包分着吃完，就起身准备下山，打道回府了。

        山顶的路上来的时候虽然几人是手脚并用，倒也不算太难爬，下山的时候却是难走了许多。就算是运动细胞最为发达的柯和昶，也要跟人互相搀扶着，才免了脚下一滑滚下山的命运。

        谭迁走在最后，前面的华泽元才刚下去，还没来得及转身回来扶他。谭迁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就要向前面的华泽元扑过去。

        阮游见状急忙化出实体，也顾不上瞒着谭迁，伸手握住谭迁的手腕，帮他稳住了身体。

        下意识回握住阮游，一直到华泽元在下面站稳了转身来扶他，谭迁这才松开手。

        从一场虚惊中缓过神来，谭迁这才反应过来什么，瞪了阮游一眼。前两天不还说跟着住持没学到什么，现在倒是暴露出来了。

        毕竟也算是被阮游救了一命，谭迁虽然面上一副要找阮游秋后算账的样子，心情却是大好，连带着下山的路都没觉得艰难，一路脚步十分轻快。

        “在这儿上了好几年大学，还真是第一次好好欣赏这里的景色。”曾池一边下山，一边转头跟三个人感慨。

        “别说你了，我在这儿活了二十多年，除了小时候来过，长大后也是头一次来。”华泽元一路踢着脚下的小石子，随意地回着曾池。

        柯和昶也附和道：“可惜孟邵没跟我们一起来，回去就告诉孟邵，让他下次可以带他女朋友一起来。”

        谭迁没有参与三个人的感慨，只是跟阮游不紧不慢地跟在三人身后。听到三个人的对话，还冲着阮游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暗示的意味。

        下到半山腰，谭迁瞥到了路边长出的荠菜。

        “喂——你们吃不吃荠菜饺子，这儿好多荠菜。”

        三人听闻又能吃到谭迁的手艺，也没管谭迁在问的究竟是什么菜，连连点头答应。

        谭迁从包里翻了翻，想找几个装荠菜的袋子，却一眼看到了今早装进去的鸡蛋。在山顶被阮游搞得大脑一团浆糊，竟是把这些鸡蛋都给忘了。

        不过几人都已经吃完了早饭，谭迁也就假装忘记，从一侧的暗袋里掏出几个自己平时一直扔在里面备用的袋子，伸手递给华泽元三人，让他们把挖到的荠菜装进去。

        递到三人手里的瞬间，谭迁猛然想起三人在厨房大眼瞪小眼的样子，急忙补充道：“我先教你们认清荠菜，你们再去。”

        三人听着谭迁在路边教了他们半天怎样辨认荠菜，信心满满地表示自己已经认得了，各自走向路边整片空地的一角，专心地挖了起来。

        有道是“宿舍齐心，其利断金”，总归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几人没多一会儿就各自将袋子装满。柯和昶还抢着拎过阮游手里的袋子，打算以此换得回去能多吃几个饺子。

        四人收工下山，三人正畅想着跟阮游点菜，什么辣子鸡、水煮鱼、鱼香肉丝……谭迁只是听着嗯嗯啊啊地应付了几声，刚要回他们说今天除了荠菜饺子什么都没有，就听到前面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你看那边，那是不是个人啊？”

        四人闻言感觉有些不对劲，也没了继续说笑的心思，脚下加快步伐向惊呼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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