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约

　　经过周三晚上的高峰收银和师父的谈话，朱玓在周四晚上的表现会比周三更收放自如以及得心应手，态度也没有那么急躁。但其实有一半的原因是周四晚上人流量不大。

　　周五是嘉哥值晚班，江靡吧台，大约收银，朱玓用餐区。朱玓是九点下班，所以用餐区是大约打烊。

　　朱玓这段时间经常上班，所以她的身体在工作后很容易产生饥饿感和疲惫感。当嘉哥提议打烊下班后一起去吃串串，朱玓立马答应，没有丝毫的犹豫。朱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口就答应，她脑子里甚至没有想晚上怎么进宿舍。

　　她们校区宿舍和大约的不一样，晚上十一点后，她们刷卡也没用，因为舍管阿姨已经从里面用锁头锁上了。跟他们去撸串，肯定是要喝酒的，如果自己喝多了肯定没办法翻墙，那么又要去哪里睡，大约的舍友已经有点嫌弃她了，她又没带身份证没办法去开房……

　　她已将这些后顾之忧全然抛之脑后，她就想去疯狂的吃一把，喝一把，疯一把。

　　到了九点下班时间，朱玓没有立马去打卡，换工服。而是帮大约把能收的桌子都收了，反正自己也要在餐厅等他们十点下班。她的速度会比平常更快，一想到等下可以去吃串串就止不住兴奋。她帮大约把该收的桌子都收完，就打卡，换上自己的衣服坐在员工室里戴上耳机听音乐。

　　“朱玓，下班了怎么还不回去?”沙拉吧大姐进来员工室拿杯子喝水。

　　“等下跟嘉哥他们一起去吃夜宵。”朱玓把耳机摘下来。

　　“这么冷的天吃一顿热夜宵很舒服啊！”沙拉吧大姐喝了一大口的水。

　　“我也觉得！”朱玓想到火锅又兴奋起来。

　　“那我回去沙拉吧了，你好好休息。”

　　“好的。”

　　大姐将水杯放回架子上，就走出去了。

　　朱玓又戴起耳机听音乐。

　　她身上的疲惫感像一块从山顶上滚下的巨石，猛烈又快速。伴随着音乐催化，她趴在桌子上迅速入睡。

　　大约和江靡两个人在外场不慌不忙地进行打烊。两个人都是餐厅的老手，就算他们在那里聊个十分钟的天，都不用担心他们打不完烊。

　　朱玓虽然睡着了，但是潜意识里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她在九点四十五分左右醒来，中间大概睡了三十分钟。这三十分钟的睡眠已帮她的整个身体和精神充好电，就等他们打烊完出去吃夜宵了。

　　她走到外场，看到他们两个还在打烊整个人便懒洋洋地趴在长沙发上玩着手机。大约已经在做最后一项拖地的工作。她拖到朱玓的旁边，看到朱玓在玩手机，就拍了一下朱玓的屁股。

　　“吃我豆腐……”朱玓依旧趴在沙发上。

　　“但是你的豆腐不是很好吃。”大约的手臂搭在拖把顶头，拖把直直地站立在她旁边。

　　“吃完了说不好吃，那就是好吃！”

　　“这是什么道理?”

　　“这是我的道理！哈哈哈……”

　　“好好好……那您继续趴着，我得赶紧打完烊。”大约将搭在顶头的手臂放了下来，两只手握着拖把柄一前一后地拖着地。

　　朱玓笑了笑就继续看她的手机。

　　江靡和大约在十点之前就将他们各自的区域都打烊完成。他们把卡拿到办公室给嘉哥签完就出去外场等他。

　　嘉哥手头还有一点工作上的事，所以还要再耽误个五分钟左右才能下班。他们三个帮嘉哥把外场该关的电器都关掉，然后都瘫坐在沙发上各看各的手机，时不时会蹦出几句话。

　　“我好了，你们先出去吧，我把门关下还要去后门骑车。”嘉哥一边穿外套一边向他们走去。

　　“我先去后门骑车。”江靡走向后门。

　　大约和朱玓跟嘉哥一起往前门走，她们俩去前门的马路边等他们，嘉哥先把前门关了，再关后门，最后去骑车。

　　江靡骑车跟朱玓她们同时到达马路边。他将车停在旁边，下车站在她们旁边。

　　“小可爱，你要不要摸摸你师父的腹部。”大约看着江靡贼笑。

　　“为什么?”朱玓瞄了一眼江靡，透露出一丝的羞涩。

　　“他有腹肌。”大约使了一下眼色。

　　“真的啊！”朱玓那一丝的羞涩瞬间消失，浮现的只有兴奋。

　　江靡穿着宽松的黑色外套，双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若无其事看着朱玓。

　　朱玓将手从外套下面伸到他的腹部，轻轻摸了一下……

　　“真的有腹肌！”朱玓的手迅速地从里面抽出来。

　　“是吧！”大约露出了略带得意的笑容。

　　江靡还是神态自若地站在原地，但是从路灯打在他侧脸的光可以发现，他的嘴角上扬了一点。

　　在他们玩闹间，嘉哥骑着车向他们驶来。

　　“怎么坐?”江靡骑上车。

　　“我带朱玓，你带大约。”嘉哥无奈的看着江靡，“上次大约坐我的车差点没把我的车胎坐爆。”

　　“那就要把我的车胎坐爆……”

　　“哇……你们当着我的面说这些真是太过分了！”大约一屁股坐上了江靡的车。

　　朱玓看着江靡的车胎下压了一些。

　　“朱玓，上车。”

　　“好。”朱玓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嘉哥的肩上，坐上了车。

　　他们四个都坐好后，就向古街的方向前进。

　　古街是这座城市的旅游必去之地。那里有各式各样的店铺，餐厅。到了晚上更是热闹，有许多的摆摊和大排档。他们要去的是古街里一家通宵营业的串串店。

　　马上就要到十二月了，夜晚的寒风紧紧地咬着江靡和嘉哥握在车刹和车转的手背。

　　“太慢了……”江靡咕哝一声，转动车转，载着大约一下就将嘉哥和朱玓甩到车后。

　　“他们会冻死的。”嘉哥缩了缩脖子，依旧按照刚才的速度行驶。“我们慢慢开。”

　　“嗯。”朱玓不自觉地咽了下嗓子。

　　坐在嘉哥身后的朱玓，略显拘束。

　　嘉哥骑车带朱玓穿过各个街道、马路、商场。这一路上，她们虽然聊得不多，但是嘉哥已慢慢将寒夜笼罩在她们身边的凄冷气氛打破。很快，她们也到达了古街。

　　古街已没有刚才的凄冷，带给她们的是喧嚣和热情。

　　“朱玓，你饿吗?”嘉哥的车已经开进了古街。

　　环绕她们周围的是夜市的叫喊，还有各个摊位在路灯下一团又一团上升的白色雾气。

　　“饿！”朱玓看着周围的摊位。

　　“前面有一家煎包很好吃，我们先去买两个吃吧。”

　　“好。”

　　她们提高了一点速度，驶向煎包店。

　　煎包店的老板穿着围裙站在店门口，嘉哥停了下来。

　　“老板！还有煎包吗?”嘉哥看着煎包店老板。

　　“真不巧！刚才还剩下五个都被人买走了……”老板憨憨地笑着。

　　“好！谢谢老板！”嘉哥开起了车，向一条热闹的巷子里拐去，“我们只能去吃串串了。”

　　“好。”

　　江靡和大约已经在串串店门口等她们。

　　“江靡，你车停在哪里?”

　　“前面拐角。”江靡往嘉哥她们刚经过的拐角指了一下。

　　朱玓扶着嘉哥的肩膀从车上下来，走到他们旁边，嘉哥又拐回去停车。

　　“这边几位啊?”店老板已经站在门口招呼他们了。

　　“四位。”江靡说。

　　在他们说话间嘉哥已经停好车向他们小跑过来。

　　“进去吧。”嘉哥说。

　　由于里面和楼上都坐满了人，店老板便给他们安排在店门口靠墙的位置。嘉哥和江靡坐一起，大约和朱玓坐一起。朱玓和江靡都坐在里面。

　　“这边锅底需要什么锅?”服务员站在桌边。

　　“你们能吃辣吗?”嘉哥看向朱玓和大约。

　　“我不会吃辣。”朱玓摸了摸鼻子。

　　“那就鸳鸯锅。”

　　“好。”服务员走向厨房。

　　他们点完锅底后，朱玓和大约就去旁边的冰箱拿串串，嘉哥和江靡叫服务员拿了一箱啤酒和四盒骰子。

　　朱玓拿了三趟，一盘荤菜，一盘素菜，最后拿她最喜欢的猪脑。荤菜装得满满当当。她坐进去之后，看到大约和嘉哥面前的酱碟，又出去拿酱碟。

　　“要不要你坐外面，我坐里面，你拿吃的也方便。”大约起身让朱玓坐进去。

　　“不用不用！我食量不大……”朱玓把酱碟放在桌子上坐进去。

　　“师父，你不蘸酱吗?”朱玓看到师父的空盘。

　　“不蘸，直接吃。”

　　服务员将锅底端上来，不辣的锅放在里面。他们把串串下了一半，两锅平均，都有荤有素。朱玓把猪脑放在辣锅里煮。虽然她不怎么会吃辣，但是猪脑放在辣锅里煮能去腥。

　　烫串串还是需要一点时间，在这点时间里，他们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满了酒。虽倒上，但是大家没有马上喝。

　　这个时间段的串串店门庭若市，骰子声，喝彩声，十分嘈杂。

　　朱玓闲坐着觉得太无聊，就用筷子敲打面前的杯子和碗，“叮叮当当……”，又增添了一种声音。

　　嘉哥和大约都不以为然，但是江靡发声了。

　　“把筷子放下。”江靡用威慑的眼神盯着朱玓。

　　“不要。”朱玓瞥了师父一眼。

　　“放下。”江靡加重了一点语气。

　　嘉哥和大约看着师父教育徒弟，不由在一边偷笑。

　　朱玓瞄了一眼嘉哥和大约，不甘心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将筷子放在碟子上。嘴里嘟喃着：“放下就放下……”

　　江靡看到朱玓把筷子放下，正经的五官慢慢张弛开，他拿起面前的酒，小酌了一口。

　　锅里的串串几乎都熟了。饥肠辘辘的朱玓在不辣的锅里拿了一串又一串开始填肚子。嘉哥，江靡和大约是一点一点吃着辣锅的串串。

　　“玩骰子吧！”嘉哥拿起面前的骰子在桌上摇了起来。

　　“可是我不会玩……”朱玓吃着串串，含糊不清地说。

　　“我教你。”江靡摇起面前的骰子。

　　“好。”朱玓在不辣的锅里又拿了一串出来吃。

　　江靡跟朱玓讲了骰子的玩法，并跟她玩了几局，朱玓在师父的讲解和带玩下大致了解骰子的玩法。在他们教学的过程中，嘉哥和大约已经玩了几盘，大约连连惨败，已经喝了好几杯酒。

　　“朱玓，怎么样，可以一起了吗?”嘉哥问。

　　“应该可以了吧……”朱玓心不在焉回答着，眼里都是串串。

　　“好。”

　　大家都开始摇起骰子……

　　朱玓由于前面一直吃串串感觉到口渴，她漫不经心地摇了两下，把面前的一杯啤酒都喝了。

　　嘉哥将筛打开一点，开喊：“6个3。”

　　江靡喊：“7个3。”

　　大约喊：“8个3。”

　　朱玓翻开自己的筛，只看到了一个3。作为一名新手，面对这些高手，她犹豫了，不知道自己该喊什么，他们这一个一个3的往上喊，不知道会不会是在诈她。但是她也不在意，看到自己2个4，就喊了“8个4”。

　　“开。”嘉哥打开自己面前的筛。

　　江靡和大约也打开自己面前的筛，朱玓喝了一口啤酒再打开。

　　嘉哥盒子里是3个3，1个4，1个1；江靡盒子里是2个5，1个3，1个2，1个6；大约盒子里是3个1，2个6；朱玓盒子里是2个2，2个4，1个3。所有人加起来只有5个4，所以朱玓输了，要喝一杯酒。

　　“等下。”江靡拿起桌上的酒瓶往朱玓的杯子里添满了酒。

　　“切。”朱玓拿起填满的酒杯喝了一口，断断续续又喝了两口，这才把杯子里的酒都喝完。

　　朱玓喝完把杯放下后，江靡又在她杯里添满了酒。

　　他们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这一轮朱玓开喊。

　　“6个2。”

　　嘉哥喊：“7个2。”

　　江靡喊：“7个5。”

　　大约喊：“8个3。”

　　朱玓看到自己只有1个3，便开盘。

　　朱玓盒子里是2个2，1个3，1个4，1个5；嘉哥盒子里是顺子；江靡盒子里是3个1，2个5；大约盒子里是2个3，1个4，1个6，1个1。一共有7个3，大约输了，她将杯里的酒一口全喝下，又再倒了一杯。

　　在接下来的游戏里，他们玩了三十几局。朱玓输了将近二十几局，大约输了将近十局，嘉哥和江靡两个人几乎没怎么输。所以朱玓喝了二十几杯的酒。

　　大约将朱玓放在辣锅里的猪脑捞起来，放在朱玓的碗里。

　　“小可爱，你的猪脑熟了，可以吃了。”

　　“是该多吃点猪脑，吃哪补哪。”江靡调侃道。

　　朱玓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温热的气流在整个店里不停盘旋，朱玓灌了二十几杯的酒下肚，慢慢兴奋起来。

　　她迷离地看着江靡和嘉哥忍不住一直笑，然后又抱着大约，将头埋在她肩膀上不停地笑。她捏了捏大约手臂上的肉，笑着断断续续，“你手臂上的肉肉好好捏……”

　　大约笑着说：“男朋友养的太好了……”

　　朱玓缓缓抬起头，鄙视地眯着眼“哼”了一声，又倒了一杯啤酒喝下去。

　　“开始醉了。”江靡笑着看着朱玓。这笑里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疼爱。

　　朱玓此时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迷离不定，她脸上的笑意却是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她只要一喝上了酒就会开始自顾自的喝，到后面她连倒都不倒了，直接拿起酒瓶喝。

　　服务员见他们锅里的汤底少了，便为他们再加汤。朱玓耷拉着下垂的眼皮盯着服务员，忍不住地开始哈哈大笑。服务员看到朱玓这副模样，被吓得加完汤便立马走开。

　　他们三个在服务员走后用手顶着额头，无奈地笑了。

　　“今晚谁吃的多谁付钱。”江靡微笑地看着朱玓。

　　“我不吃了……”朱玓看着锅里剩下的串串，偷偷地瞟了一眼江靡。

　　“还说你食量不大！你看看我们三个人这辣锅的串串还剩下一半，你一个人把这不辣的锅里串串吃得只剩两串……”江靡看着朱玓摇了摇头。

　　朱玓又瞥了一眼锅，咽了咽嗓子。

　　“开玩笑的……还是AA……”嘉哥笑了笑。

　　朱玓松了一口气，拿起不辣的锅里的串串，刚想入口，又放了下去。她拿起旁边的啤酒又喝了一口。

　　江靡看着她忍不住地又笑了起来。

　　“真该叫杨秋过来一起喝，肯定很好玩……”嘉哥拿起手机翻到秋姐的聊天界面，跟她说他们正和朱玓一起喝酒。

　　大约吃了几串也开始喝起了一点酒。江靡看了看手机，时不时小酌几口。

　　朱玓整个人又再次被酒精俘虏了，胆子也因为酒精再次壮大。她又拿起桌上的筷子开始敲打碗，“叮叮当当……”

　　“放下。”江靡的神情又变严肃。

　　“不要！”朱玓提高了嗓门。

　　“放下。”江靡依旧保持着他那严肃的神情，语气不变。

　　“放下就放下，那么严肃干什么……”朱玓不情愿地撅着嘴。

　　嘉哥和大约看到这一幕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朱玓虽然很兴奋，在不停地笑，但是她的身体开始渐渐变软，她一边大笑一边趴在桌子上，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的杯子打碎到地上。

　　“咣”的一声，全场的客人看向他们那一桌。

　　朱玓已经醉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但是他们三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没事吧……”服务员过来询问。

　　“没事没事，不好意思。”嘉哥说。

　　“我……想上厕所……”朱玓把头靠在大约的肩上。

　　“厕所在二楼。”服务员说。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大约扶着朱玓出去。

　　朱玓扶着楼梯的扶手一步一步走上去，大约紧抓朱玓的另一边手臂避免她滚下楼梯。

　　已经十二点了，江靡去柜台付了钱，坐回位置和嘉哥一起等她们。

　　朱玓上楼进了厕所后，立马方便。完事后，大约也进去方便，并叮嘱朱玓在门口乖乖等她，朱玓便蹲在门口乖乖地等她。

　　大约出来后，把朱玓慢慢地扶下了楼梯。朱玓下楼后看到楼梯口旁边放着一家微波炉，便过去打开看，里面放着粉丝蒸生蚝。

　　她伸手进去拿，大约立马抓住她的手。

　　“不能再吃了，我们走吧……”大约关上微波炉的门，带着朱玓回到座位上。

　　“账结完了，我们走吧。”江靡说。

　　他们走到店门口，朱玓蹲了下来：“我不想回去……”

　　他们三个看着蹲在地上的朱玓，互相看了一眼。

　　“我是不行了，我得先回去了……我快要困死了……”嘉哥疲惫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你先回去吧，我们照顾她就好了。”江靡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朱玓。

　　“行，那你们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

　　嘉哥看了看朱玓，就跟他们挥挥手走向拐角骑车回去了。

　　“不想回去也不能一直蹲在这里吧……”江靡也蹲了下来，温柔地摸了摸朱玓的头。

　　朱玓开心的立马起身，“那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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