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薄纱

　　“朱玓，醒醒……我们到了……”江靡轻轻捏了捏朱玓的脸颊。

　　朱玓揉着没有睡醒的双眼晃晃悠悠地坐起来，“我们到哪了?”

　　“师父的家啊……”江靡温柔地摸了摸朱玓的头，莞尔一笑。

　　朱玓双眼惺忪地看着窗外，没有说话。

　　江靡将钱转给司机师傅，打开车门下车，朱玓随即也跟着师父下车。

　　深夜的冷风一遍又一遍地拍打朱玓和江靡的身体，没有睡醒的朱玓走在室外，冷得直打哆嗦。但即使冷风刺骨，朱玓依旧无法抬起她那沉重的眼皮，她只留了一条缝跟着师父的步伐前进。

　　“师父，我好冷……好困……”朱玓低着头，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子。

　　“马上就到了。”江靡放慢了脚步，转身搂住她继续向大楼走去。

　　“但是我真得很冷很困……”朱玓不耐烦地再次强调。

　　江靡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

　　朱玓这次喝得酒比上次的更多，而且还吐一塌糊涂，此时的她早已筋疲力尽，就算她在车上睡了一觉，也补充不了多少的体力，现在的她全靠意志力在支撑。

　　江靡一路搂着朱玓进入电梯，朱玓进入电梯后直接将头靠在电梯墙壁上。电梯里的温度没有室外的那么低了，朱玓将身子放松了下来，但是她已经彻底被困意与倦意打败，她靠在墙壁上就睡着了。此刻的江靡也很累，他扶着电梯上的栏杆闭目养神。

　　“叮……”

　　电梯门渐渐拉开，朱玓拖着沉重的身子跟着师父出了电梯走到家门口。

　　江靡掏出钥匙开门开灯，然后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他原本以为朱玓会跟着他一起进门，可是回头看了一眼，只有Lin在他身后用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还“喵”了一声。

　　江靡走出门口，只见朱玓上半身靠着走廊的墙壁，下半身坐在地上呼呼大睡了。他把朱玓抱起来放在床上，然后帮她把鞋子和袜子脱掉，又将她扶起来帮她把外套脱下，最后掀开被子把她抱到床里面，帮她盖好被子。

　　忙活好朱玓的事，江靡还是像往常一样喂猫粮，然后去洗澡。

　　水蒸气将浴室中的镜子悄悄地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看着镜子里模糊不清的自己，回想着自己跟朱玓认识以来的一切事情，回味着跟朱玓在一起的那种微妙的感觉……

　　朱玓在师父的床上睡得很熟，Lin在电暖气旁在毯子上也睡得很熟。江靡关下浴室的灯坐到床边，他的心里七上八下，迷蝶乱舞……

　　他回头注视着朱玓熟睡的脸庞，他的心不禁又被撩拨了一下。

　　他不停地在心里念叨：她是我徒弟，我是她师父……

　　“就算我之前说你没身材，但是你一个黄花大闺女，你的心怎么能这么大呢！”江靡叹了一口气就把房间的灯关上，然后躺在朱玓的旁边准备睡觉。

　　朱玓早已漂浮在梦乡里，怎么会听到师父的无奈。

　　他在她旁边一遍又一遍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他睡不着。

　　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但是这个意志像是一个弹簧，越想下压克制，却越克制不住，而他体内分泌的荷尔蒙如同泡沫，不断壮大。

　　他转向朱玓，撑起自己的身子，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她。

　　“你脸上的肉肉怎么会这么多……”说着，江靡就开始捏起朱玓的脸。

　　朱玓被师父给捏醒了。

　　她抬起一半的眼皮，模糊地看着在她上方若隐若现的师父，“师父，你在干嘛……”

　　江靡停止了对朱玓脸颊的捏弄，他不尴尬，也没有被惊到。他看着朱玓半睁半闭的双眼，用拇指轻轻地滑了滑她的脸颊，“睡觉吧……”

　　他躺了回去准备睡觉。

　　朱玓再次闭上了双眼睡觉，并且把头钻进被子里，但是她被冻的睡不着了，从她躺进被窝到江靡捏她脸颊的这段时间里她的手脚依旧冰凉。她很想抱抱师父那温暖的身体，但是她不好意思凑过去。

　　她在心里不停的纠结，不停的纠结，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师父……我冷……我能不能抱抱你……”

　　江靡二话不说就转身把朱玓直接抱进怀里，他用脚碰了碰朱玓的脚，惊讶道：“你的脚怎么这么冰！不会都没热过吧！”

　　“嗯……”朱玓抱着师父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膛。

　　江靡用他的两只热脚掌在朱玓的两只冰脚上不停地摩擦，然后把朱玓抱着他腰的手放进他的衣服里，贴在他的皮肤上。他深切的感受到朱玓的手像是一块在他背部融化的冰。

　　“把另一只手也放进来。”江靡把朱玓抱着更紧了，“要是还冷，就用手在上面不断地摩擦。”

　　朱玓把手伸进师父的衣服里，感觉手上的那一层冰在慢慢的融化。

　　江靡像往常一样一遍又一遍摸着朱玓的头，他很享受她依偎在他怀里，蜷缩在她胸前的感觉，现在这样他就心满意足了。

　　屋外的寒风在天地间尽情驰骋，游弋在月亮前的云层逐渐被驱散开。

　　朱玓紧紧地抱着师父，她也很享受这一刻，她的身体因为师父的温度，师父的怀抱渐渐地暖起来，她多希望时间就这样停留，不要继续走动。

　　江靡感受到朱玓的身体渐渐地暖了，便不再抱得那么紧。

　　他将身体放松下来，心情也随之放松，他感觉得出来朱玓对他的感情，他明白他是她的师父，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将心里的话问出来:“你喜欢师父吗?”

　　“不喜欢……”

　　朱玓这句否定句像是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的，可事实却是与之相反，她喜欢师父，她很喜欢师父！但是她担心自己对师父的情感是不是只是因为失恋才产生的一种依恋感，她担心自己说喜欢后将来与师父在工作中的相处变得拘束尴尬……

　　她不是很懂得处理感情的事，她认为情侣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一点小事而分手，但是师徒是可以一直相处存在的，她不想再次承受失恋的痛苦，她不想失去对她这么好的师父。

　　但是江靡被朱玓这句话扎到了。

　　“那你冷着吧！”他略带愠怒直接转到另一侧，连带着被子一起扯了过去。

　　朱玓一半的身子裸露在冷空气中，她扯了扯被子，但是被子被师父紧紧拽着，扯不到一点过来。

　　她整了整自己的思绪，组织了一下语言，戳了戳师父的肩膀，乖巧又委屈的解释：“师父，其实我特别特别的喜欢你，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你可是我在整个餐厅最敬爱的人呐！”

　　“不需要！”江靡又拽了拽被子。

　　“师父……你说我像小孩子，你怎么比我还小孩子气……”

　　“那又咋地！”

　　“没有啊……”朱玓看着师父依旧没有动摇的后脑勺，也转向另一侧，“不盖就不盖！反正我感冒了不能上班就说是你害的……”

　　江靡直接坐起来，“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呢！”

　　朱玓转头看了一眼师父，反唇相讥道：“我怎么就认了你怎么个师父呢！”

　　江靡气得直接转身跨在朱玓的身子上，将她的肩膀紧紧地按在床上，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训道：“你说你个女孩子怎么能喝成这样到男生家里睡呢！你的心怎么这么大！”

　　朱玓呆呆地看着师父的眼睛，咽了咽喉咙，强装镇定“师父，我错了，下不为例。但是我相信你……”

　　“但是我相信你”这句话瞬间把江靡波澜起伏的情绪抚平了，他松开了朱玓肩膀，眼神柔和了许多，翻身躺回原来的位置，把被子拉到朱玓身上帮她盖好。

　　“你这样出去社会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这不一样，这是要看对谁。我心里对你就是有种莫名的信任感，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朱玓侧头认真地看着师父。

　　“假装你说得都是真的。”江靡也侧头看着朱玓，并对她假笑。

　　“真的！”朱玓特地加重了语气。

　　“好咯……”江靡起身帮朱玓把被子的边角压好，“睡觉吧，晚安。”

　　“谢谢师父，晚安！”朱玓微笑地看了一眼师父，和师父一起闭眼并肩睡下。

　　屋外的寒风渐渐平息，云在风的叫嚣下都已从月亮周围消散开，明月释然高挂于夜空之中，在黑夜里洋溢着澄澈、透亮的光，每一个物体的影子都被照得轮廓分明。

　　虽然朱玓那句“不喜欢”是脱口而出的，但是作为师父的江靡已经明白朱玓对他的感情，他也不敢表白，他害怕真的跟朱玓在一起之后工作会变得不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逗她玩，他也害怕……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们各自睡着，有种默契让他们心照不宣的认为现在这样的师徒关系很好，没必要去掀开中间那层薄薄的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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