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替班

　　朱玓在元旦放假三天上完之后给的班次比之前少了很多，因为放寒假前的时间里她要准备期末考试。

　　平常她除了在学校上课就是在餐厅兼职，课堂上因为过于疲惫经常睡觉，所以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要好好复习，保证期末考试不挂科。

　　彭湃和大约也是因为要期末考所以给的班次少了很多，陈希还是像以前一样只给了周末的班次。所以在他们努力复习的这段时间里，外场都是江靡、邹敏、王谙和那位被朱玓偷拍的男生在上班。有时候人手不够，经理不得不把内场的大哥调出来帮忙上一小段时间的班。

　　“朱玓，明天晚上你能不能帮我上班?”正在公司上班的邹敏发了条消息给朱玓。

　　在图书馆复习功课的朱玓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便拿起看了一眼，“替班?”朱玓心想，“看下是什么班。”

　　她打开收藏在微信里的班表，找了一下邹敏的班次，是六点到十点的打烊班。

　　这个班她没办法上，彭湃又没上班，餐厅又没有给她报销打车回学校的费用，就四个小时也赚不了多少钱，所有的不利因素都告诉她没必要去上这个打烊班。

　　“不好意思，这个班我没办法帮你上，晚上打烊我没办法回学校。”朱玓发好消息后放下手机又继续复习刚才的内容。

　　邹敏看到朱玓的回复后她又去找了王谙、彭湃和陈希，结果也都是拒绝的。

　　兼职人员如果在已经排好的时间段里没有办法上班，需要找人帮你上班，并且要提前跟经理沟通好。但是她实在找不到人了，她没有办法了，于是她又回头找朱玓。

　　“朱玓，其他人我都找过了，但是他们都没办法上班，我明天晚上公司要加班到六点，没办法过去上班，你能不能帮我上一下，拜托了。”邹敏焦急地等待朱玓的回复，她将最后这一点希望寄托在朱玓身上。

　　但是朱玓还是坚决地拒绝了她，这个班对她而言弊大于利。不是她不想帮她，她总得为自己打烊后怎么回学校考虑，帮忙也是要分情况的。

　　邹敏见朱玓再次拒绝她也不再强求了，走投无路之下她只好跟明天晚上的值班经理说明她的情况，请个假了。明天晚上的值班经理是老唐，老唐理解邹敏的情况，所以批准她的请假。

　　他也像邹敏一样去找她找过的人看看能不能替她上班，但是结果还是一样，都被拒绝了。这些人里老唐没有找朱玓，因为邹敏已经跟他说过她找了朱玓两次，朱玓都是拒绝的。

　　无可奈何，老唐只好找大约，虽然之前她们闹过不愉快，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没办法了，明天是星期三，如果明天晚上整个外场只有两个人的话，那绝对是忙不过来的。但是大约也拒绝了老唐，她也要复习功课。

　　“算了算了，明天再说吧……”老唐疲惫地放下了手机。

　　星期三的生意果然很好，中午的高峰期就让他们忙得不可开交，晚上要是就两个人在外场，其中一个还是新人，就是上次在公交车上被朱玓偷拍的帅哥，就算江靡在场，也撑不住高峰期的客流量的。

　　“朱玓是因为要打烊，没有公交回学校才不上班，如果就让她上到九点，她应该会上吧?”老唐手指已经点到朱玓的聊天界面。

　　“可能。”江靡看着老唐满是忧愁的面容。

　　“死马当活马医，朱玓很好说话的。”老唐进行了简单的自我安慰，便给朱玓发消息了。

　　江靡笑了一嘴便回去吧台。现在整个外场只有他和被朱玓偷拍的那个男生。

　　“朱玓，今晚能不能帮我上六点到九点的班，不用打烊。”老唐焦躁地等待朱玓地回复。

　　朱玓此时躺在床上刚睡醒不久。

　　冬天的被窝是从早到晚最舒服的地方，她懒洋洋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一打开手机就看到老唐给她发的消息，她很犹豫，虽然不用打烊，但是就上三个小时，而且还是高峰期，来来回回公交已经很麻烦了，最重要的是她还要离开这么温暖的被窝。

　　“那今晚谁打烊呢?”老唐给了朱玓一条退路，朱玓现在不好拒绝，只好跟他兜圈子，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拒绝他。

　　“我打烊。”

　　老唐的回复把朱玓迷迷糊糊刚睡醒的脑子惊醒了，经理自己打烊?这是多缺人经理要自己打烊，这也太辛苦了吧！

　　朱玓刚才坚定无比的决心被老唐这个话给软化了，早知道就不问了，真是多嘴！

　　现在的她平躺在床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到底要不要帮帮老唐，他都自己打烊了，他都给我退路了，这都第三次问我了，到底要不要去上班……这些话在朱玓的心里反反复复地来回打转，她很纠结。

　　“好吧，我上到九点就下班。”朱玓在纠结了一分钟左右还是决定帮老唐一下吧，怎么说老唐平常对她也不错。

　　老唐看到朱玓的回复，顿时精神振奋。他立马把这件事告诉江靡，事情终于解决了，他终于可以去做其它的工作了。

　　答应老唐的朱玓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之后就起床去洗漱，梳了梳杂乱的头发，涂了点素颜霜、口红，最后穿上她那厚重的黑色大衣就急匆匆地赶到公交站等车。

　　在他们认为一切的事情都解决了，都安排妥当了，邹敏却来餐厅上班。

　　老唐和江靡看到邹敏的到来十分惊讶，这是什么情况?

　　邹敏解释她提前完成了工作，不用加班，她担心餐厅忙不过来，所以就来上班了。

　　“我刚给邹敏发的消息，结果她就来了，这下怎么跟朱玓解释……”老唐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悬起来了，现在的他里外不是人。

　　江靡看了看面无表情但内心七上八下的老唐说：“我去吃饭了。”

　　江靡说完便进去员工室打卡，瞥了一眼正坐在桌前吃饭的邹敏，一声不吭地拿着点好的外卖去后门外摆吃。

　　正在赶来餐厅的朱玓对现在餐厅的情况全然不知，老唐没有告诉她邹敏到餐厅上班的事。

　　他知道现在这个点朱玓一定在来的路上了，如果他现在把这件事告诉她真的就是把她当猴耍，他是想等朱玓到餐厅后也让她一起上班。虽然这办法有点欠缺，但是总比让朱玓白跑一趟要好得多。

　　朱玓在“遇”广场的公交站下了车后，先去附近的面包店买了两个面包。她刚才急得赶来餐厅怕迟到了，所以肚子空空的便坐上公交。因为面包店离餐厅的后门比较近，她这次便向后门外摆的方向走。

　　“师父好。”朱玓一到后门就看到江靡坐在外摆上玩手机。

　　江靡抬头盯着朱玓看了一会儿，表现出一脸从容的样子说：“邹敏来上班了。”

　　“什么情况?”朱玓满脸的疑惑。

　　“她不用加班了，所以就来上班了……”江靡依旧保持的从容不迫，两只眼睛紧紧锁住朱玓接下来将要变化的情绪。

　　朱玓的情绪变化比江靡想象得要来的快。她的怒气从心头立马向四周开始迸射，怒火所点燃的燥热直逼她的脸颊，遏制不住地蹿上她的发际，最后将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点着了。

　　这是耍她吗?

　　她怒不可遏地冲进餐厅，冲到收银台。老唐此时正在帮客人点餐。

　　“老唐！”朱玓看见老唐在帮客人点餐，压低了嗓门，但还是遮盖不住她的面红耳赤。

　　在点餐的两位女士被朱玓吓到了，疑惑不解地看着努力压制怒气的她。

　　“等我一下，我帮客人点完餐。”老唐尴尬地对朱玓笑了笑，又转头继续为客人点餐。

　　朱玓急躁地站在旁边等待，每一分每一秒对她而言都是煎熬，她向四周张望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一个熟悉的面容突然闯进她的视线，这不是上次她在公交车上偷拍的那个男生吗?真是冤家路窄！她朝他胸前的工牌瞧了一眼，李威。他朝她一步又一步地走过来，最后站在她的面前。

　　“上次在公交车上你是不是在偷拍我?”李威小声地说着，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面对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朱玓跟他只剩下了僵视。

　　“反正他都知道了，直接承认吧，撒谎不是更丢人。”朱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没错。”朱玓紧紧地咬着嘴唇，等待他的嘲笑。

　　但是李威只是礼貌性地对她表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然后便走开了。

　　朱玓狐疑地盯着他的背影，没有发现老唐已经帮客人点完餐，江靡也进来走到她旁边。

　　“朱玓，不好意思，这件事我确实没交接好，我没想到她会突然跑来，因为她之前一直说她今天公司要加班没办法来上班……”老唐满是歉意的语气把朱玓的思绪拉回到原来的事情上。

　　朱玓平静地看着满脸歉意的老唐和面无表情的师父，她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发脾气?谩骂?指责?

　　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算了算了，平常老唐对她不错，有好吃的经常分给她，至于邹敏，不想再想了。

　　“没事。”朱玓很想再多说点，很想挤出一个笑容，但是她做不到，表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一张平静到扭曲的面容。

　　“要不要留下来上班……”老唐想安慰一下朱玓，但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今晚吧台给你上，正好复习一下。”江靡微微地笑了笑。

　　“不用了。”朱玓依旧保持着平静，“我先走了。”

　　朱玓转身要走想起自己提在手上洗好的工服，她又回头对着他们说：“可不可以帮我把工服放到我的柜子里，我懒得进去了。”

　　“好。”老唐接过她装着工服的袋子。

　　“谢谢老唐。”朱玓看了一眼师父，然后默默地走出了餐厅。

　　老唐帮朱玓把她的工服放进她的柜子里，他瞥了一眼还在吃饭的邹敏，也像江靡一样一言不发地出去了。出来后他便立马给朱玓发了一个红包再次表示他的歉意。

　　江靡看着朱玓一步一步地走出餐厅，一身黑色大衣的她渐渐消失在餐厅外黑色的夜色中，消失在他的目光中。

　　他没想到朱玓没有发脾气，她没想到朱玓居然这么平静就走了。朱玓这次的表现在他的意料之外。

　　如果朱玓能发脾气，他还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让她开心一点；但是她这个样子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说多了好像是在可怜她被耍了……

　　他宁愿她发脾气，她这个样子让他感觉心里像是有无数细细小小的银针在不断地扎着他的心，似乎想要把他的心扎破才甘心。

　　“终于出来了。”走出餐厅的朱玓自言自语在安慰着自己。

　　她很委屈，很无奈，很想发脾气，但是自己为什么要这样的忍气吞声，这不是她。不知不觉间她走到天桥上，纵目远看，川流不息的车辆在她面前出现，好像也没什么必要生气，只是一件小事，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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