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见

　　染漫绕过守卫的巡逻，四象星使彼此制动，形成了强大的阵法。

　　这个深山中的云杳阁，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安静祥和。四处都弥漫着危机。

　　是红守在门外。染漫穿过书架，进入石室却没有见到那个人。转身出来，却看见了角落里一声不坑的神。

　　黑猫绿油油的眼睛在暗夜里转动。

　　“桔些子，我……对不起。”

　　桔些子没有搭理染漫，而是纵身离开，消失在窗外。

　　“我在等你。”佰弃说话了。他薄唇微启，静静的看着染漫。

　　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我知道你在等我。”

　　“你变了很多。”稍稍一顿，佰弃接着牵动嘴角，“是变强了很多。”

　　染漫忽的转向佰弃，“你当真没有一点点关于我的记忆？”

　　佰弃修长的手指拈着那枯树枝，树枝上的花儿正艳。“没有。不过，我总觉得我落了什么在你那里。”

　　隔了一会儿，他接着说：“每一次我想伤害你或者杀了你，我都会受到严重的反噬。我想，你有我缺失的部分。”

　　染漫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跟我走吧，阿离，或者说，小白？”

　　“战乱已起，我不能走。”

　　“你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你应该清楚，祭坛有你没你没有差别。你知道，知守明促成了这一切。

　　以前我不明白，直到后来，我获得了神母真正的力量，我才渐渐理解你，理解你作为这世间的神无尽的孤独和哀默。

　　你什么都不能做，而且你还没有感情。你活着和一块石头一抔泥土没有区别。”

　　佰弃默认了染漫的话，他抬头看着下弦月，“好。”

　　*

　　无尽空间和染漫离开的时候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月相守统一五陆，常年征兵，开采物资，而圣教崛起，人间尽显鬼样。

　　“你怎么样了？”染漫伸手去扶佰弃却被他推开。

　　“你灵魂残缺，这海水对你的伤害最大。”染漫将他带到海边一个小客栈，“先休息一下吧。”

　　佰弃随着染漫进入了“芸芸客栈”。小二面黄肌瘦却扯出鬼一样的笑脸迎上来。

　　“二位客官，来点什么？”

　　“土豆炖牛腩，鸡蛋烧番茄，爆炒椿芽加两碗白米饭。”染漫许久没有正儿八经的吃过饭了，自然不能亏待自己。

　　只见小二面露难色，“客官，小店实在是……”

　　染漫瞟了眼左右的饭桌，上好的都只有小青菜配白豆腐。

　　“怎么了？这里是染冉大陆吧？怎么落魄到这个地步？”

　　小二一脸震惊：“看客官这衣着定是大户人家吧？您也知道，盟主和大主教说了，我们要争取在五年内团结所有的力量去往真正的天国，这不，五陆人民共同努力呢！”

　　随后小二又挤眉弄眼，“小姑娘，我跟您说，您可不能违背教义，做哪些奢侈之事，要把钱财交到盟主手里去……”

　　小二还在说什么盟主是天龙下凡云云。

　　“你说的盟主可是月亮源的月相守？”

　　小二立刻捂住染漫嘴巴，“盟主的名讳可是你能随便叫的！”

　　染漫掰开他的手，接着问道：“那大主教可是蓉玘？”

　　小二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冒犯，一把拉起染漫要将她推出去。

　　染漫也预见到了他要去附近的神庙告发她的想法。

　　伴随这个想法出现的还有一股雾蒙蒙的力量，升入天空，朝着某一个方向飞去。

　　染漫认得，那是邪气。

　　然而这个邪气又与单纯的邪气不同，这股邪气中带着一种更加邪恶的力量。

　　染漫渐渐意识到，那是恶意的力量。

　　佰弃不耐烦了，他冷冷的一瞥，时间静止，空间停顿。他拉起染漫的手穿过人群，来到附近的树林。

　　“你干嘛？”

　　“我饿了。”陈述句。染漫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说什么？”

　　“我饿了。”

　　这次不会是幻觉了。染漫看着那面无表情的脸，精致绝妙的五官。

　　“你想吃什么？”染漫屈服了，她不想花时间去纠结这位绝情绝恋的神父为什么会说自己饿了。

　　“刚刚你说的那些东西。”

　　“现在？我怎么做？”

　　佰弃示意了她的不世镜。

　　“可是我没有办法自己进去做啊？”

　　佰弃不理会，反而一个瞬移坐到树枝上去了。

　　染漫败给了他，她从不世镜取来厨具，又找来蔬菜为他做吃的。

　　“下来吧，可以吃了。”一个纵身他已经来到染漫身后。

　　他笨拙的拿起筷子，面无表情的将食物推进嘴里。

　　“你不会没吃过饭吧？”

　　佰弃放下碗，薄凉的语气，“因为情魄散失，所以我的其他魂魄无法粘合，经常会出现认知困难。”

　　“我并不是饿了，我并不知道饿为何物。但是，”佰弃不说话了。

　　“但是什么？”

　　“但是我知道你饿了。而且……”

　　“而且什么？你话别总是说一半啊。”

　　“而且我知道，你很懒，你有时候愿意饿着也不愿意自己做饭吃。”

　　染漫一愣，这说话的语气有那么一瞬间让染漫以为是小白回来了。

　　从小白到阿离到佰弃，染漫见证了不同的他。这个他太复杂了，每一个都是他又完全不像他。

　　而无疑，染漫对小白的感情是最深的。

　　对小白是依赖，对阿离是疼爱，对佰弃……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挺复杂的。

　　“嗯，筷子不是这样拿的，我来教你。”染漫变了变神色，低头纠正佰弃的手指。

　　忽然间，风云大作，巨龙腾跃，翩翩白衣，少年窈窕。

　　“漫儿，你回来了。扶风来接你。”

　　染漫将佰弃拉到身后，一如她多年来做的那样，尽管现在的佰弃比她高大很多。

　　佰弃定定的看着那娇小的背影，脑海中有画面重叠。他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绞痛。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情绪。

　　“月相守，你要做什么？”

　　月相守的眼神暗了暗，他故作伤心：“漫儿的父亲可是很想念漫儿呢，多次嘱托我一定要找到漫儿。”

　　染漫的身子一紧，“哈哈哈，我真是傻，我以为当年你真的会为我报杀母之仇，原来你就是那个幕后黑手，又怎么可能帮我报仇。”

　　染漫眼色一冷：“你要是敢动我爹，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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