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人入伍不亦乐乎（2）

　　又过了两日，这天，天上下起了小雨，雨势虽不大，但在这寒冷的季节里，又增添了不少的寒意。那个带头造反的人，姓李名石，他还真的拉起了一百来号人浩浩荡荡地从隔壁县往汉阳城里进发，途经许溪地时，本来打算再喊喊口号，看有没有人要加入的，但是一停下来，他后悔了。

　　许溪地里大部分住着老弱妇孺，这是一支从奇丘铁蹄子底下逃出来的百姓，大多数青壮少年，不是被奇丘人抓了去，就是死在其刀下。他们一路从北往南走，又遇上朝廷内征兵，其实有很多人都是直接被抓走的，不论老少，只要是男的，就抓。可怜她们无依无靠，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在南方有一座城，听说没有外敌侵犯也没有参与朝内纷争，还是座吃得起的城池。也不管消息是不是真的，就径直跟着大伙儿走到了这里，可是那座城的官员又不让进城，无奈之下，大家只能扎堆在许溪地里生活。

　　李石看了看，要这群妇孺何用，要打仗不会打仗，就只会吃白米饭，看了一眼之后，转头便要走。

　　“这位小哥，身上有没有吃的，我的孙儿已经好几天没吃上东西了，再这么饿下去，会死的。”那是位头发发白的妇人，其身上的衣服也都破了好几个洞，这一路下来，大都靠着乞讨走过来的，所以她的双手看着很粗糙，面容很憔悴。她的身旁有个年龄看着不是很大的孩子，其脸色也是乌黑乌黑，四肢纤细，非常的瘦弱。那妇人一把拉住李石的衣角，乞求他的可怜。

　　“没有，没有。”李石有些生气地挡开了那妇人的手，虽说自己也是逃难而来的百姓，但他一家老小也不会像这妇人这样肮，脏落迫。他急忙地想要拉开她，他还要赶着去宣传口号，召集其他人一起起义呢。

　　“这位小哥，可怜可怜我们吧。”那妇人眼看着已经被李石推倒在地了，于是直接抱着他的脚。李石一看，怎么还粘上自己了，自己怎么看也不像有钱人吧，我还饿着呢，哪来吃的给你。另一条腿抬起来便要踹向那妇人。

　　“李大哥，大家都是逃难而来的百姓，你这样做，不好吧？”李石刚要抬起脚，一听到这个，连忙把脚放了下来。

　　一时被冲昏了头脑，“这位大娘，我们也是逃难的百姓，哪还有什么吃的，你快放开我的脚。”李石抖了几下被抱住的脚。

　　那大娘指了指旗帜，“你们不是隔壁县高举着【分良田，共家产，推倒王权，共建新生】的黑巾起义军吗？”

　　“哦！大娘听说过黑巾起义军？没想到我们的威名都传到这里了。”

　　“那可不，听说那领头的，还有三个头，六只手臂呢，简直就是无所不能，无人能及。应该是上天派他下来，救我们的。“

　　那李石一听，饶有兴趣地蹲下去，扶起了大娘，并且还帮她拍了拍身上的污渍，仿佛这一切跟他没关系一样。

　　不过大娘说的这话可过了哈，什么三个头六只手臂，你说的是哪咤吧。其他人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还拍了拍李石的肩膀，示意他早点走，别跟一大娘瞎咧咧。但是李石听得正开心呢，这大娘会说话，而且句句都说到自己心坎上呢。这起义之路还没开始，就有拥护的人，未来之路那是得多平坦呢，而我注定就是那人龙啊。

　　正当他笑得不亦乐乎时，来了两个人，直接想架着他走，那大娘一看，哎哟喂，我们俩好不容易谈得这么高兴，你把人架走了，还怎么聊得下去，当下，又抱住李石的大腿不让走。

　　那两人一看，好想好想踹了她，但现在有好几百双眼睛正往这边看呢，不能出脚，不能出脚，否则就要前功尽弃。

　　“这位小哥，你能让我加入吗，我们祖孙俩无依无靠，从北方走到南方，男人死的死，被抓的抓，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那汉阳城里的狗官又不让进城，我们就要饿死在这里啦。”说完还挤了几滴眼泪出来，再那看那孙儿，黝黑黝黑的脸色，两眼无神，四肢无力的，那真叫一个辛酸。

　　李石还想伸出手把那大娘扶起来，奈何被人架着，手够不着。

　　“一直在期望着有人能搭救我们，好不容易盼来了你们，你们当真要救我们于水火之中啊。”这话一说完，其他逃难的妇孺，还当真朝李石跪了下去。

　　“求求你了，让我们加入吧，就算让我们煮饭做衣，我们也愿意，只要有一口饭吃，一口水喝就行了。”

　　“就是啊，求求你了。”

　　另外两人一看，这些妇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加入了也没用，现在当务之急，是到那汉阳城去。然后他们示意其他人，把那大娘拖走，真是碍手碍脚。

　　“大人，大人，对了，对了，我们这边还有好几百人是男子哦，如果你不能让我们加入，那他们可不可以加入？”那大娘灵光一闪，拼命地朝李石点头。

　　“人呢，在哪？”在场的这几百人当中，大都是妇人以及孩童，哪里还有男子的身影。

　　“大人随我来。”这大人叫着叫着，越听越顺耳，李石也是高兴得很。

　　架着李石的那两人也很好奇，这放眼过去，都是妇女，老人跟孩子，哪还有什么其他人。当下也放开李石，欲随着那大娘看个究竟。

　　李石同样也是逃难中的一员，他是因为征兵，不想吃那苦头，所以拉家带口地从家乡逃离到此。当时在家时，天天有人过来抓人，起先塞点钱还能解决，但越到后面，那些官员就越过分，钱银越涨越高，他把家中值钱的东西都典当了出去，还是填不满那个坑，于是没办法了，也只能加入这漫漫逃难之路了。

　　他对那大娘的话还是很动容的，毕竟都是从底层里出来的，大家也是因为不得已才背井离乡来到这陌生的土地上。

　　大娘把人带到了一处山洞里，那洞口还用芭蕉叶盖着，如果不看仔细，还以为只是一处凸起的石头。那大娘点了一根火把，往里面一照。黑黝黝的洞里至少有上百人正生无可恋地坐在地上，被火光这么一照，有些不适应地用手挡着火光。

　　李石以及其他人一看，哟嗬，人还真不少，这起义队伍又壮大了不少嘛，赶紧让他们跟着自己走。

　　“大人，他们可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也希望大人能让我们参加，我们真的不想饿肚子啊。”

　　“只要他们跟着我们走，打下那汉阳城，城里的东西，到时大家平分，不要怕，不要急，我们就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而来的。”这一翻话说得在场的人都快流泪了，有很久了，根本就没有人理过他们，也没有人看到过他们的艰难，而那些朝廷官员，天天打来打去，打到家不成家，国不成国。

　　现在听到“我们就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而来的，”那种同理心，不觉得让他们心里安定了下来，有人愿意陪着你走过最艰难的时刻，向着美好的生活，谁能不感动呢？

　　当下，上百人走出洞穴，与李石的队伍朝着那汉阳城的方向而去。

　　林源看着那么一群人，还挺有模有样地打着口号，摇着旗杆。

　　“不是让你不动声色地把人塞进队伍里，没让你做那么多事。”

　　“我刚刚演的不是挺好的！！”四当家一边从脸上，手上，把涂有滕汁的假皮撕拉下来，一边可怜兮兮地求表扬。林源一抬脚，踢了过去，少装了。

　　“不过倒是小瞧了李石，说话还挺有鼓动性的。”

　　“是啊，我差点就被说动了。尤其是那句我们就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而来的，在场的人，还有不少真的流泪了。”

　　“那你有没有很感动？”林源睨了一下四当家的。四当家立马做决裂状，我生是黑风寨的人，死是黑风寨的鬼。嘴里溜溜地没个正紧。

　　“少废话，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那李石是石泉县人，家里世代都是以种田为生的，这次举家搬迁，也是受到了官府的压榨，再加上朝局越来越不稳定，想来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到这里来的吧。”

　　“那他的家人现在在哪里？”

　　“就在隔壁县的一户农家里，上有两老，下有两小，还有一媳妇。”最后一块浆膜撕了下来，疼得四当家脸都变了形，这滕汁可以改变容貌，但就是撕下来会特别地疼。

　　“你派人监视起来，还有，李石身边出现的那几个人也要查清楚了。”

　　“二当家，会不会是你想得太多了，也许真的没什么呢。”

　　“我也希望是这样啊。”如果没问题还好，如果是有问题呢，到时发觉了再做打算，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汉阳城里，迎来的不是李石这支队伍。在城门口，有四个人穿着普通便装，拿着文牒以及一份公文，那守城的将士一看，不敢怠慢，一边放人进城，一边派人去通知了府官高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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