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拜访

　　叶君武和秦书香坐在临雀厅的上座，顾远之和叶长骁坐在下座。

　　“顾将军今天怎么来了，莫不是来看望小女的？小女的伤可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秦书香对着顾远之轻描淡写地说，虽然是用平和的语调，可话里话外都带着火药味。

　　“伯母，小侄今日前来是来拜访伯父伯母的。”

　　顾远之接过童立递过来的、用红布抱起来的礼品后，转身对着叶君武和秦书香说。

　　秦书香偏头视而不见，叶长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叶君武怕被顾远之连累得罪自家夫人，也没有收下礼物，而顾远之的手就这么扶着礼品横在他们面前。

　　这是代矜进门时看到的样子，也是叶吟欢进门时看到的样子。

　　叶吟欢看着平日神采飞扬的子柏哥哥，现在低着头，将手中的礼品递给自家爹爹娘亲。

　　又看见自家爹爹娘亲没有理会他，急忙上前为他解围，

　　“宁儿给爹爹娘亲请安，给二哥请安。”

　　叶吟欢这么一说，便将顾远之伸长的手给唤了回来。

　　“宁儿给顾将军请安。”

　　顾远之侧头看向叶吟欢，笑着点点头，“宁儿不必多礼。”

　　叶君武、秦书香和叶长骁望向他们两人，见他们彼此看着彼此，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爱意，都蹙紧眉头。

　　代矜看见这一幕，在心里为自家师兄汗颜，啥时候不可以含情脉脉，偏要当着人家爹爹娘亲的面。

　　为了避免自家师兄等一下吃脸色越来越黑的秦姨的闭门羹，她上前两步，抱着长剑对叶父叶母、以及叶长骁躹了一礼，说，

　　“拜见叶伯父、秦姨和叶家哥哥。”

　　上次认完亲后，秦书香便唤回其他几位叶府公子，举办了一场家宴，并将叶家的人都介绍给代矜认识。

　　本来秦书香是想直接认代矜为干女儿，可是代矜不同意。

　　她当时说的是，若是让她重新回到那种家庭和睦的感觉，便会让她忘记血海深仇，会让她忘记曾经经历过的事。

　　所以，代矜喊秦书香是秦姨，喊叶君武是叶伯父，其他除了叶吟欢被称为是宁儿外，其余皆是比她大便是叶家哥哥，比她小便是叶家弟弟，这才让秦书香稍微满意点儿。

　　代矜转过身，打断叶吟欢和顾远之的对视，说，

　　“师兄。”

　　“嗯”顾远之收回与叶吟欢对视的眼眸，点点头，表示知道。

　　“宁儿、矜儿，过来。”秦书香将款款站着的两人叫到身边。

　　听到矜儿这个称谓，顾远之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按道理说，代矜不可能认识叶君武或者秦书香，不然当初代矜也不用孤身一人到鬼谷山，狼狈之极，可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叶吟欢和代矜站在秦书香身后，一个拉着她的衣袖说，

　　“阿娘，子柏哥哥精心准备了礼物，您若不收，岂不是让人笑话不知礼数。”

　　另一个则搭着她的手说，“秦姨，师兄他来了许久，若不然让人给他上盏茶水？”

　　“你们俩，真是的，快把我这个老婆子的耳朵给念叨出茧子了。他都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呀，竟让你们都这般为他说话。罢了罢了，新竹，接了礼物下去，给顾将军煮一盏茶待客。”

　　“是，夫人。”

　　新竹捂着略显笑意的嘴角，笑话两位姑娘越来越小孩子气，也笑话自家夫人被两位姑娘缠得无奈而又满足。

　　“顾将军坐吧，无须客气。”

　　秦书香说了一句客套话，这才将俩位姑娘给‘哄’满意了。

　　“多谢伯母。”

　　顾远之走到叶长骁对面坐下。

　　“顾将军前两天刚接了圣旨，近日恐无法脱身于军务，今日前来此，应当不仅仅是来拜访我爹爹娘亲的吧。”

　　一直垂头思虑、未曾言语的叶长骁，终于抬头看向顾远之。

　　顾远之抬头看叶长骁，眼底闪过一抹诧异，转瞬之间，他便想到了，叶长骁是圣上的心腹，圣上最信任的人，他知道并不奇怪。

　　“是啊，绍明兄，这不快要忙起来了吗，不过，伯父伯母，此番前来，确实有一事想同二老商议。”

　　叶君武见自家娘子虽没有，却抬眸看向顾远之，便开口，

　　“顾将军有话，但说无妨。”

　　“小侄近日便要领命前往南疆，在出征前，小侄想约宁儿明日一同秋游，以作壮行。不知伯父伯母和宁儿可否应允。”

　　“这…”

　　叶君武犯了难，秦书香曾经不肯甚至杜绝叶吟欢同顾远之单独外出，可是顾远之这般请求，若是再拒绝，于情理上便说不过去了。

　　叶长骁盯着顾远之，许久才开口，

　　“既然子柏贤弟盛情邀请，我们也不好意思拒绝，我随你们一同前去，便当成是我对贤弟的送行吧。”

　　“多谢伯父伯母和绍明兄。”

　　次日，一辆寻常的马车停在叶府门口，童立掀开马车车帘，顾远之身着便服下了马车。

　　叶府门口，叶吟欢努力使自己砰砰跳的心平静下来，站在叶长骁身后。

　　顾远之和叶长骁、叶吟欢打过招呼后，便一起上了马车。

　　枣红色的马匹拉着车，往南郊去，另一方向，也有一队人马追着一个狼狈不堪的人钻进南郊外围的黑松林。

　　小半个时辰过去，一行人在林子里靠着小溪流歇息。

　　“子柏贤弟，恩师埋骨于此，今日偷闲，想去为其修修坟，还望子柏贤弟可以暂且守护宁儿，我去去便回。”

　　“绍明兄小心，我和宁儿在这儿等你。”

　　“哥哥小心。”

　　“嗯，我去去便回。”

　　叶长骁接下套在马车上的缰绳，上马离开。

　　“子柏哥哥，我们去河边瞧一瞧，如何？”

　　“好”顾远之牵着叶吟欢的小手，往溪边走去。

　　叶吟欢喜欢小溪流，更喜欢溪流里的小鱼，那年的蒙面少年在青枣园烤的鱼，外焦里嫩，即便没有用任何香料，仍香味扑鼻。

　　她忍不住缓缓出声，“萧萧逢马蹄，马逢溪上栖。”

　　在她还没有念完那首用草书洋洋洒洒写在宣纸上，被她保存多年的诗篇《夕林手记》时，旁边的少年停下脚步附和，

　　“徐徐迎上前，款款没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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