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苦肉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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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沐莞戌时回了东宫。王权原先打算送她进青云阁,不料半道上碰见一个小内侍,火急火燎的样子。
王权心下狐疑,少不得把人拦住问询一番。
“回王总管的话,殿下染了风寒高热不退,贵公公命奴才进宫去请御医。”这个小内侍姓吴,年纪约有十五岁,脸孔虽稚嫩青涩,五官倒生得格外机灵。
风寒高热?不知为何白沐莞脑海中赫然闪过“时疫”二字,惊得她在冷风中打了个寒颤。
自从宇文晔身中断心草毒后元气大伤,尽管御医已经为他清理余毒,身体总归不如从前。今日他薄衣陪白沐莞踏雪寻梅受了寒风,回去果真咳嗽不止,快入夜时分身上逐渐高热起来。
王权也变了神色,很快又强作镇定道:“你快些去。”
姓吴的小内侍慌忙应声离去。
王权站在原地斟酌片刻才对白沐莞张口:“天儿已晚了,白小姐您累了一整天,赶紧回青云阁歇下。殿下那边有老奴伺候。”
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夜,人人忌讳,王权岂能让白沐莞去书房过了病气?她虽然同宇文晔彼此有情有义,但毕竟还没接到圣旨赐婚,无名无分不像样子。
碧珑明白王权的考量,顾不得自家小姐愿意与否,抢先应下:“王总管说得对,小姐来回奔波累坏了,奴婢这就先扶小姐回青云阁洗漱。”
白沐莞反应过来时,王权的身影已经消失于夜幕中走远了。她并没多说什么,沉默得任由碧珑香云把她扶回青云阁。大概这是她过得最烦心的一个年,从前在漠北的新年无忧无虑,不用担心自己身处迷局。
回到青云阁,碧珑小心地为她卸下钗环,另有几个侍女在净房备好热水供白沐莞沐浴。
当娇躯置身于温热舒适的水中时,白沐莞全身放松,头脑突然之间清明。他怎么可能会患时疫?她真是关心则乱,金氏那是恶人有恶报活该被竹桃传染,宇文晔平常接触的人和物皆是仔细又仔细,绝不可能出差错。
沐浴完能缓解倦怠疲累,香云从小厨房端来热气腾腾的火腿鲜笋汤,白沐莞见了很有胃口。雪白笋片配着鲜红火腿,汤汁金灿,由景泰蓝汤碗盛着,鲜香扑鼻。
少女坐在桌边,一连喝了三碗还意犹未尽,碧珑却不允她再喝。事不过三,这个规矩白沐莞明白,砸了咂嘴仍然恋恋不舍。
碧珑一边悉心替她用毛巾擦干秀发,一边问道:“小姐,殿下病了的事是否要派人去秋水阁传话?”
不待白沐莞发话,香云先一步嘀咕道:“奴婢觉得没必要!”
怎能说没必要?她不方便前去,叶诗莹顶着太子妃的身份却合该过去。
白沐莞瞪了香云一眼,轻声吩咐:“就你去给姐姐传话。”
“为何?”香云摇了摇头,噘起小嘴不高兴地犯嘀咕,“小姐,您随便打发个小丫鬟去秋水阁知会一声便可,为何让奴婢去?再说天色已晚太子妃肯定歇息了,先前殿下中毒危在旦夕她也置之不理,今日更不会去侍疾。”
白沐莞霍然站起身,目光冷冰冰盯着香云,敛容道:“我使唤不动你了?再敢多嘴,军法处置!”
听见“军法”二字,香云吓得缩了缩脖子,忙不迭乖乖应声而退。虽然她们主仆情同姐妹,但是香云曾亲眼见过她家小姐用军法处置一个好吃懒做屡教不改的丫鬟,最后那人险些呜呼哀哉。
香云走后,碧珑扬了扬脸示意殿内其余侍女也退下,而后她才低声问道:“小姐心里惦念殿下,与其心神不宁坐在这儿,不如还是悄悄去看看?”
少女点了点头。
今夜宇文晔的书房灯火通明,白沐莞隔着老远就瞧见伫立于门外的王权正唉声叹气。事实上王权心里的确泛起阵阵苦涩,宇文晔是由他一手服侍长大,抛开主仆身份悬殊,关系亲近犹胜父子。原以为太子妃过门,偌大的东宫能有一个当家主母把持内院执掌中馈,同时照顾太子的衣食起居。没想到仝皇后千挑万选的太子妃除了拥有沉鱼落雁的容颜,实在一无是处。既不能替太子分担忧愁,又不知讨夫婿欢心。两位主子偶尔相处时,连夫妻情面都难以维持。
王权垂头深深叹息,再抬起头时,居然看见穿着玉色薄绸长衫裙的少女站在面前。在柔和的月光映衬下,她粉白的俏脸洗尽铅华,迷人而轻灵。
白沐莞拦住欲要向她行礼的王权,关切道:“御医来否?”
原本年前李琛等几位御医日夜留守东宫,后来宇文晔解毒痊愈,他们自然被皇帝召回宫内。此时皇宫朱门早已下钥,尽管储君抱恙需要召见御医理所应当,总归免不了费些周折,甚至惊动帝后。
王权如实说:“于殿下本意不愿惊动宫内,可是小贵子见殿下神色不佳,又想起年前殿下中毒太深伤了身子,这才命人传召御医。”
白沐莞轻轻点头,掀开厚重挡风的锦锻门帘入内,抬眼便看见六个侍女分别手捧银盆和茶水恭敬侍立一旁。年轻的侍女们衣着统一垂头屏息,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王权眸光微闪,解释道:“老奴吩咐人煎了退烧药和姜茶,奈何殿下不肯喝。”
一听见王权这话,白沐莞就气不打一处来,暗自思忖宇文晔又想作什么妖?
隔着鹅黄色宫制纱幔,一架杏花烟雨八面紫檀屏风后方,传来宇文晔的声音:“莞莞你进来。”
这声音除了比平时沙哑低沉几分,还算不上虚弱。白沐莞稍稍放心,抬脚朝里边走去。与此同时王权使了个眼色,那六个侍女赶忙一齐告退,碧珑也一并退出去小心守在门口。
疾步绕过屏风,白沐莞才发现内室不止宇文晔一人,他看似随意斜倚在铺着白狐皮的美人榻上,俊容泛着不正常的酡红,饱满的额头薄汗渗出。不远处他极其信任的暗卫统领无怏也在,看见她走进来,无怏微微躬身抱拳算是礼节。屋内一直沉默无声,无怏面色凝重,宇文晔紧抿薄唇似笑非笑,猜不透他的真实情绪。
“殿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出事了?”白沐莞能察觉到气氛之诡异,蹙起黛眉急切相问。
宇文晔身子未动,顺手拿起旁边的琥珀茶壶把玩起来,唇畔的冷意若隐若现:“明日才年初二,宇文程已经按捺不住。”
白沐莞眸中闪过震惊和防备,下意识反问:“此话何意?莫非他还想对你下手?”
宇文晔朝她倏然一笑,摇头说:“不,他今夜会对自己下手。”
无怏见白沐莞还不明所以,压低嗓音解释道:“殿下命我安插在大皇子府的暗卫报信,说大皇子命手下豢养的死士假扮刺客今夜行刺他。这是要上演苦肉计博陛下怜悯,然后下旨撤了他的禁足。”
闻言,白沐莞心中笼罩起不祥的预感,恐怕宇文程的苦肉计绝非只为博得皇帝怜悯下旨解除他禁足那么简单。皇长子好端端在京城府邸遇刺,一旦事发闹开,京兆尹和刑部如何能不揪出几个行刺皇长子的“罪魁祸首”平息事态?至于这些假刺客也需要查明来自谁家,很可能寻机嫁祸到东宫太子头上。
联想及此,白沐莞冷不丁张口问:“可有证据么?”
宇文晔和无怏对视一眼,他们知道她话中之意是想抓住证据先发制人去御前告上一状。省得等今夜大皇子府闹出遇刺风波,对于东宫有害无利。
“暂时没证据可以证明今夜大皇子会上演‘遇刺’这出苦肉计。毕竟殿下命暗卫监视大皇子府这事不能轻易泄露,一则只怕会惹恼宫里陛下,徒增他对太子殿下的猜忌。二则打草惊蛇若大皇子刻意增加府卫防范,往后连只苍蝇都放不进去,再难掌控他的动向。”无怏继而往下说,“白小姐,如今且等今夜大皇子的动作,毕竟暗卫打探回禀的消息未必确切。”
白沐莞心知无怏最后一句话是安抚她稍安勿躁,宇文晔手下派遣打探消息的暗卫哪里有谎报军情的可能性。宇文程被禁足那么久,好不容易挨到此时总算蠢蠢欲动。
这时房门传来叩响声,宇文晔眸光一凝,扬声道:“进来。”
来人是那个姓吴的小内侍,当内侍几载他习惯低眉顺眼行事,径直跪在宇文晔跟前,毕恭毕敬开口:“启禀殿下,宫内暂时没有御医能来。午后丽昭仪不慎动了胎气,御医说龙胎即将早产,陛下不安心正亲自守着。这会儿李御医领着另外五位御医大人跪在丽昭仪的寝宫帮着嬷嬷接生。”
砰地一声,宇文晔陡然放下手中的琥珀茶壶,瞳仁剧烈收缩,良久才缓过神问道:“不是才八个月么?”
小吴子面露难色,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只能将听到的传言如实禀告:“奴才听宫里说,丽昭仪所怀的祥瑞之胎福德深厚,故而怀不到足月,他早日降临是为了早些庇佑天玺朝国泰民安。”
“一派胡言!”宇文晔只觉得头脑昏沉得厉害,头晕目眩,耳边嗡嗡作响。一巴掌愤然落在美人榻的扶手上,啪地一声着实响亮。
这几个月宫内宫外到处传言丽昭仪所怀是祥瑞之胎,原以为是钦天监看皇帝老来得子故意多上奏几句吉祥悦耳的话好让龙心大悦,宇文晔也不曾过多留意。直到此时他心头才蹦出一个不妙的想法,隐约察觉丽昭仪怀的祥瑞之胎早产必有蹊跷。
白沐莞心也一沉,同样感到不安。之前她怀疑过丽昭仪和宇文程有所勾结,今夜只怕是设计好了连环计等待宇文晔往下跳。
“宫里御医有十几位,每日值夜御医也不止六个,其余人呢?”无怏抓住方才的重点追问小吴子。
“太后娘娘头风发作,今夜叫走了另外两个值守的御医。”说完小吴子皱了皱眉,心气不平,“殿下乃是一国储君,风寒高热怎能无人诊治,方才奴才进门前撞见太子妃,她见奴才无用,没能带回御医转头便亲自往外面去了。”
白沐莞顿时反应过来:“姐姐一定是去请医馆的大夫。”
宇文晔逐渐收敛怒容,单手支额,合眸揉了揉太阳穴,漠然吩咐道:“小吴子,你去把太子妃叫回来,让她回秋水阁安生待着,就说本太子并无大碍。”此时他满脑子全是今夜可能突发的种种意外,哪里有心思顾及自己这点风寒小病。
待小吴子出去后,宇文晔再次张了口:“无怏,你命朱雀守在宇文程的府外,一旦有刺客出现立即拿住,切勿伤及其性命。”
无怏应声作揖,接着从后窗用轻功而出,来去无踪。
屋内只余他和白沐莞相觑,宇文晔松了口气,面色微缓,唯独心弦依然紧绷。
白沐莞移步到他身边坐下,伸手触了触他额头的温度,杏眸溢满担忧之色:“烫得厉害,我扶你去床上躺着,明儿只怕还有一场硬仗。”
宇文晔却摆了摆手,苦笑不已:“风寒而已不碍事。今夜不知会发生多少事,莞莞,我心难安。”
“殿下莫慌,我陪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任何事我们一起面对。”白沐莞握住他的手掌,柔声宽慰。
他心中感到温暖,情不自禁反握紧她白皙的小手。他该庆幸才对,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他不再是孤身一人独木难支。
“启禀殿下,高公公前来传陛下口谕。”是王权的声音。
宇文晔忙松开她的手,略略整理仪容,踏出内室。
此刻,王权已然引着高瞻到书房偏殿用茶等候。皇帝派遣心腹内宫总管太监造访东宫传口谕是常有之事,不过亥时已过,这个时辰前来定有要紧事。
宇文晔被高瞻身上带进来的冷气惹得咳嗽几声,音色沙哑:“这么晚了高公公还亲自赶来传口谕,不知父皇有何吩咐?”
“听闻殿下贵体有恙,奴才奉旨带了御医为您医治。来之前陛下特意交代,地上凉叫您莫跪。”烛光下高瞻肤色偏白的脸孔被照射得发亮,尖细的嗓音让人捉摸不透。
宇文晔点点头,拱手朝皇宫的方向作揖:“儿臣谢父皇。”
高瞻眸光变幻,面带忧色地说:“今夜丽昭仪早产,陛下心里焦急,皇后娘娘在坤宁宫念佛祈求佛祖保佑丽昭仪母子平安。偏偏宫外大皇子府出了事,半个时辰前大皇子遭人行刺。”
听到这儿,宇文晔适时面露惊色,皱紧墨眉,焦急地问:“大皇兄在府中禁足如何会被人行刺?他受伤与否?”
“太子殿下宽心,大皇子只是左肩中箭,尚无性命之忧。刺客有二十人,各个身怀绝技功夫极佳,趁夜色闯入大皇子的书房,还好府中侍卫及时赶到已经将刺客一举歼灭。”言罢,高瞻举眸同宇文晔对视片刻,仔细打量他眼中浮于表面的关切神色也察觉到他眼底的轻蔑。不禁暗自感慨太子殿下真算沉得住气,换成旁人估计早就难以掩饰幸灾乐祸。
早有预料的宇文晔淡淡扯起唇角,故意道:“如此真是老天爷保佑。”
方才高瞻脸上故作谄媚的笑容收敛,深深瞧了宇文晔一眼,徐徐才低声道:“此事干系到皇室颜面和大皇子的安危,陛下命您明日一早前往大皇子府敬一敬兄弟之责。”
这话重点是“敬一敬兄弟之责”,短短几个字实则大有深意。似是皇帝给宇文晔的考验,又似乎别有所指。
宇文晔淡淡一笑,点头应下,随后突然说:“我真是不孝,一点小病又惊动父皇,高公公让御医一并同您回宫伺候丽昭仪产子,留些退烧汤药便可。”
“夜深了,殿下早些休息。”说罢,高瞻也不过多停留,话已传到多说无益。
宇文晔扭头吩咐王权:“好生送高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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