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红案

　　不多时，县衙里群涌出数百名学子，谢瑾和郭玉明当先走在前头，两人瞧见谢珞，加快步伐走到他身前。

　　谢珞瞥见正踏出衙门的郑容，朝二人使了一个眼色，“咱们进马车里说话。”

　　三人挤入马车内，小桃自觉腾挪出更大的空位，下了马车。

　　谢珞迫不及待的问道：“考的如何？”

　　郭玉明一脸欣喜，抢先回道：“我这回定然能有指望。”

　　谢瑾的身子往马车厢一靠，闭上眼眸，吁出一口气：“稳稳妥妥。”

　　谢珞关心则乱，忘记先今自己的身份，急迫说道：“将试题和你的文章背给我听。”

　　郭玉明截断两人的谈话，道：“待会儿再说，我先带你们去我在钦县的府邸坐坐。”

　　谢瑾出言婉拒：“多谢郭兄美意，下回再去吧。”

　　“那我请你们去酒香居喝两杯可好？”郭玉明不愿就此放弃纠缠，再次提出请求。

　　谢瑾直接下逐客令：“多谢郭兄盛情，请回。”

　　偏生郭玉明一贯吃硬不吃软，随即不情不愿的下了马车。

　　马车驶向陵山书院，主仆三人回到陈方安的独院，正在主院坐着的陈方安见着他们便问道：“你们考的如何？”

　　谢珞躬身见礼：“回师傅的话，兄长考的不错，弟子未曾进去考试，学生想要厚积薄发，只待来年再考。”

　　陈方安微微一愣，半晌才道：“既是你做的抉择，师傅也不好太过干涉，往后需得用心苦读才是，为师会尽心尽力为你们讲学。”

　　“学生谨记师傅教诲。”谢珞躬身应诺。

　　谢瑾心头暗暗感叹，又一句尽心尽力。

　　………………

　　陈方安此次说的尽心尽力，确实落实十分，一连四天都尽职尽责的为两位学生讲课，然而今日，他的心神不像往常一般专注，尤其是午后时分，愈见焦躁，时不时的往外张望。

　　谢珞兄妹的神色同是如此，因为今日是县试发榜日，县试考完，考试的卷子将会快马送去州学批阅，定期三日内批完。

　　县试榜单，县衙会誊抄一份送至陵山书院，福伯早已去了书院等候发榜。

　　“老爷，二公子中了！红案！”

　　倏忽间，一句高亢嘹亮地的话语传入书房内，师徒三人眸光同时一亮。

　　陈方安捋着胡须，大笑两声：“好！小瑾登上榜首。”

　　谢瑾一脸正经的看向谢珞，只是维持片刻便朝着她挤眉弄眼。

　　谢珞哑然失笑，二哥就是这般没个正形儿。

　　——榜首

　　在听过他背诵试题，谢珞隐隐觉得他能取得案首，经义是状元撰写的，策论经过师傅的点拨，写的极好。县试的试题不算太难，唯一的难处就是争排名。

　　排名越高对科举之路越有帮助，譬如府试有两份卷子点评为不相上下，考官往往要考较县试的排名高下，毫无疑问会定县试高排名的那份卷子为上，考官会认为此人是稳定发挥，另一人是不稳定的沉浮。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转眼间，离县试发榜已过去二十五日。

　　这一天清晨，谢珞兄妹和陈方安告别，他们要先回府一趟，再去州府。

　　陈方安正在庭院里擦拭尘封数月的钓鱼竿，他的目光专注，动作轻缓细致。

　　谢珞兄妹二人恭敬的站在一旁，道别的话语已经说了，一直静候师傅的回应。

　　陈方安放下鱼竿，柔和的眸光看向两名学生，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时辰不早了，阿福送他们走吧。”

　　“是，老爷。”

　　谢珞深深弯下腰：“师傅，我们走了，您要多多保重。”

　　“请师傅多多保重。”谢瑾躬身说道。

　　小桃笑了笑：“老太爷，少爷让奴婢将弟弟叫来伺候您，他的手艺也很好。”

　　“嗯～你们有心了，上路吧。”隐含不舍的目光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老头儿的神色有离别的伤感。

　　谢珞兄妹回了一趟谢府，府中以为他们打点好了兄囊，由谢武父子护送他们前往钦州。

　　梁氏虽是万分不舍两个孩儿远行，但毅然微笑着同两个儿女道别，儿大不由娘了。儿子能考中县试榜首已是有大出息，妇道人家不可哭哭啼啼的成为他心头的累赘。

　　六月盛夏的午时，瓦蓝瓦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炽热的火伞高张正空炙烤着大地，河里的水烫手，地里的土冒烟。无论是靠田靠河过活的百姓都会避开午后太阳正盛的时辰。

　　前往钦州的官道上，偶尔会有一两波过往商客的车马，然而正值府试科考，官道上的行客多了钦州七县的学子的身影。

　　谢珞一行人正在其中，他们一路北上，除却晚间不便赶路，白天都在赶路，路过小镇都会停下歇脚用饭，急匆的行程终于在第三日午时，进入钦州府城地界。

　　马车再行走半个时辰，到了钦州城门口，谢珞兄妹下了马车，接受城门守卫在检查，谢瑾是应考的学生，只需出具书院签写的应考证明即可，谢珞等人要出具路引。几人的路引，梁氏早已办理妥当。

　　钦州原本只是中下等的州府，谢千寻当政时方才成为上等州府。宰相的故乡，钦州因利乘便成为上州。下头的官员为讨好宰相，有意无意都会给钦州利便。

　　谢珞兄妹一下马车露了脸就已经让人盯上了，城门内，有两人冲上前来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坐在马车左侧驾车的小秋瞅着拦路二人，扬起脖子刚要出言喝问，谢武挥手止住。

　　谢武的目光看向两人，平凡的面容上不含一丝怒意，出门在外不可随意与人交恶，心平气和的问道：“你们为何拦阻我的马车？”

　　“敢问马车里的可是钦县的谢瑾谢珞两位公子？”

　　小桃挑开车帘，入眼便见着两名小厮打扮的人张开双臂站在马儿前头，她的小脸一沉，“你们是谁？”

　　一名小厮露出和善的笑意：“小的们是郭府的下人，小人的主子是二位公子的同窗好友。小人奉命在此等候，请二位公子随小人前去寻我家公子一叙。”

　　小桃将脑袋缩回马车内，眼眸扫了扫二位公子，问道：“少爷，咱们可要跟他去郭府？”

　　半躺在狭小车厢内的谢瑾张口发出慵懒的声音：“珞儿决定。”

　　谢珞不暇思索道：“不去，先去寻爹。”

　　小桃微微点头，回身掀开门帘，将脑袋探出去说道：“我家公子说下回再过府一叙，你们先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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