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阿瓦隆

　　这个【梦境世界】的根基还不稳。

　　普通的梦境是由潜意识碎片所溢散的精神力支撑的，而这个【梦境世界】是由173个梦境泡沫所构成的，而这些梦境泡沫可没有潜意识溢散的精神力支撑。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供养【梦境世界】这些梦境泡沫必然会被作为‘燃料’给消耗掉，到时候【梦境世界】的根基垮塌，新生的【梦境世界】也会重新化作虚无。

　　现在不需要想办法解决【梦境世界】的消耗问题。

　　第一种就是不断捕捉新的梦境泡沫作为‘燃料’，这并不难，但是显然没有办法解决最根本的问题，莱茵不可能将大多数时间花费在捕捉梦境之上，特别是以后【梦境世界】扩张，那么带来的巨大的消耗，即使莱茵想要通过这种方法也解决不了。

　　那么就是第二种，给这些梦境泡沫找到能源供应，比如潜意识碎片所溢散的精神力这种能量，有了能源供应的梦境泡沫当然能一直支撑起【梦境世界】。

　　这个思路在莱茵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之后，就越发确定这才是正确的道路。

　　和潜意识溢散的精神力相近的能量······莱茵很快就想到了最好的能源，信仰之力！

　　信仰有毒，没有神躯的生命如果狂妄地试图融合这种力量，那么只会带来巨大的灾难，新大陆的兽人已经说明了这一点，他们想要通过图腾来掌握这种力量成功了一半，但是失败的另一半的结果也让他们几乎无法承受。

　　他们变异了，不只是身体上，连灵魂也是如此，甚至诸神都不愿意接受他们的信仰和死后的灵魂，只能回归先祖和大地的怀抱。

　　这应该是灵魂受到了信仰之力污染的原因，莱茵曾经考虑过关于信仰之力和图腾的实验，但是因为在海盗群岛的时候受限于自己当时能力的缘故，所以莱茵并没有真正开展这个实验。

　　而现在莱茵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至少建立了【梦境世界】同时本质上已经有天使阶位格的自己有能力可以开始干涉原本虚无缥缈，难以影响的信仰之力。

　　当然，莱茵不会傻到直接接受信仰之力，但是并不妨碍他开始接触这种特殊的力量，比如将其用作梦境泡沫的支撑能源。

　　潜意识溢散的零散的精神力和主意识由浓烈的情感凝聚而成的信仰之力，两者在描述上都可以看出明显的区别，但是本质呢？前者是不是后者的一种低阶的表现形式，信仰之力是不是更好的支撑梦境泡沫的力量？

　　莱茵流露出兴奋的神色。

　　而这项实验看来还是需要我们伟大的伯力克里将军的帮忙，莱茵拍了拍手掌，“赛普尼尔，去看看我们的老朋友吧。”

　　莱茵跨上赛普尼尔宽阔的马背，随着赛普尼尔如同雷鸣般的嘶鸣声，穿越了【梦境世界】和梦境之间的间隙。

　　莱茵当然不怕找不到伯力克里将军，在伯力克里向莱茵奉献出第一缕信仰之力的时候，两者已经建立了牢不可破的联系，这种联系甚至超过死亡，如果莱茵愿意，未尝不可用【梦境世界】接受伯力克里死后的灵魂。

　　当你凝实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这就是这句话由来的原因。

　　······

　　自从从那个古怪的梦境中醒来之后，巨大的恐慌将伯力克里包围，有一个伟大的存在注意到了自己，祂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

　　没有任何犹豫，伯力克里当天晚上便请假离开了军营，来到了战争教会位于帝都的主教堂‘铁与血之圣堂’，拜会他几月未见的老朋友，一位战争教会的主教，当然在这里，教皇殿下的御前，这位老朋友只是司掌一座分殿的辅祭，但不管怎样，这都是伯力克里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在路上听完伯力克里的描述之后，老朋友没有任何的慌张，为伯力克里施展了一个神术之后，眼神有些怪异，将他带休息室中，亲自为伯力克里倒了一杯烈焰伏特加，这种能‘燃烧’饮用者胃部的烈酒，也只有在坦斯帝国才能盛行起来。

　　伯力克里饮用了这杯烈酒之后，果然好了很多。

　　“艾克，你必须要救救我，看在伟大的战争之王和我们多年的情谊之上。”身为一名无惧死亡的骑士，伯力克里从未像这样恐惧过，就像是自己第一次上战场一样。

　　“我的老朋友，战争之主的信徒，你可能只是太紧张了，你知道的军营那种肃静的氛围下是会让人过于紧张。”这名叫做艾克的主教劝慰着伯力克里。

　　“不，艾克，我很确定，有一位伟大的存在注视到了我，就在我的梦中。”

　　主教听完了伯力克里的话，摇了摇头，“但是你身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好吧，就如你所说，一位伟大的存在注视到了你，但祂至少没有想要将你转变成祂的‘眷属’或者说是其它的什么东西，你知道的，比如现在正在南方五国肆虐的猩红教会的邪神教徒，就算是他们想要借用猩红之主的力量，也只能通过‘猩红之血’来污染普通人，而你身上并没有那些症状，在你进入这座属于吾主的圣所的时候，我就已经为你探查了。”

　　经过‘猩红之夜’之后，六神都向祂们的牧师赐下了一个新的三阶神术，用于探知其祂邪神在平民身上留下的后手，特别是在独属于祂们的圣所之中，这种探查几乎可以甄别所有的邪神教徒的后手。

　　“不，不是邪神信徒牧师下达诅咒那种简单的事情。”伯力克里突然激动起来，“我毕竟是一名四阶血脉者，像‘猩红之血’也难以直接污染我这样的高阶血脉者一样。”

　　说道这里，伯力克里的声音突然压低，仿佛是担心有什么东西，或者说那位他口中的伟大存在注意到自己一样，“是祂，是祂本身注意到了我！”

　　主教看着眼前近乎于有些歇斯底里的老朋友，拍了拍他的背脊，“伯力克里，你或许应该请个长假好好休息一番。”

　　“这是真的！”

　　“好吧，就算是如你所说，那位伟大的存在本身注意到了你，那你又有什么办法呢？”

　　即使是战争教会的主教也不得不承认，如果真的是一位邪神对凡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们姑且算是兴趣吧，除非这个凡人能够逃到战争之王的神国中，不然即使他带待在这里也不可能得到救赎的。

　　“真的没有办法了？”伯力克里突然反应了过来，自己一直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却在这位老朋友口中被撕碎。

　　看着一脸颓废甚至有些绝望的伯力克里，主教给他释放了一个三阶神术，‘勇者之心’。

　　这个能防御住精神负面状态的神术虽然和伯力克里本身的‘病症’不搭边，但是当温暖的圣力照耀在伯力克里身上的时候，确实让他的状态好了不少。

　　他定了定神，拿起手边的酒杯，猛灌了一口。

　　“这只是你的妄想，老朋友，或许你应该去红灯区好好放松放松。”

　　“不，这不是妄想，祂发生在我的梦中。”

　　主教神色有些难看的看向一直固执己见的伯力克里，即使作为日常为信徒开导的牧师，艾克也难以说服眼前的老朋友，何况战争教会本来就擅长用拳头说理而不是嘴皮子。

　　“好吧，那位伟大的存在对你做了什么吗？”主教试图通过分析伯力克里这个妄想本身的不合理来宽慰他。

　　“祝我好梦。”伯力克里喃喃的说道。

　　“什么？”

　　“祝我好梦，那位伟大的存在说祝我好梦。”伯力克里低声重复了一遍。

　　即使是牧师也忍不住哑然失笑，摇了摇头，“这不可能，一位伟大的存在关注你只是为了祝你好梦？伯力克里，这是我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伯力克里也沉默了，他当然知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陷入了无解的范畴，自己真的只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呢？

　　主教望着沉默的老朋友说道，“你现在应该多喝几杯，然后，如那位存在所说，做个好梦，我可以将我的休息室借给你，放心，这里是吾主的圣所，教宗殿下的御座。”

　　伯力克里一口将杯中的烈酒饮尽，“或许，那只是一个荒诞的梦境。”

　　随后的一周的时间里，想象中的‘恐怖’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在伯力克里身上，相反好像真的印了那位伟大存在的话语，这一周里即使担惊受怕，伯力克里却没有做任何的噩梦，甚至说梦都没有做过，可以安然入睡，再精神饱满的醒来。

　　但是每天晚上，伯力克里入睡之前，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伟大的声音。

　　“至少现在看来，并不是太糟糕的事情。”伯力克里嘟哝了一句，喝了一杯烈焰伏特加，沉沉的进入梦乡。

　　轰隆，轰隆，踏，踏······

　　什么声音？既像雷霆，又像马蹄声？伯力克里想到，忍不住‘睁开’了双眼，这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突然光芒从无穷高处落下。

　　一个身影占满了伯力克里所有的视野，甚至比这个灰蒙蒙的世界还要巨大，不，伟大。

　　那是一匹踩踏着雷霆的骏马，它身上厚重的鎏金色的甲胃上古朴的花纹链接起来仿佛是一棵巨大的古树，奇异的八条马腿之下都踩着银白色的雷霆，伯力克里毫不怀疑，即使是这匹骏马踩着的雷霆都能瞬间毁灭自己。

　　暗金色的面甲下骏马火红的目光注视着自己，伯力克里只能感受到深深的威严，即使这是在一匹马身上，更加让伯力克里担心的是，这匹让自己几乎无法直视的骏马身上还坐个一个‘人’。

　　伯力克里却不敢再往上看，不是怕触怒那位‘人’，只是担心自己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都会化作一团火焰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连灰烬都不会留下。

　　他不由自主的弯下了腰背，“伟大的存在。”

　　这么配合？莱茵一时都有些不忍再对伟大的伯力克里将军下手。

　　“我是执掌梦境的天使，带来吾主的邀请。”

　　伯力克里一时没有听明白莱茵的意思，但是‘天使’，‘吾主’这些词语还是被他紧紧的抓住。

　　莱茵也没有想要继续解释，毕竟那样会有损自己的位格，当然作为一名天使，有着神性和神职的祂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

　　祂用古荷特斯语庄严的念诵，声音仿佛惊雷回荡在这个灰蒙蒙的世界，“存在于梦之间隙，倒映着生灵所思所想，万有全无之地，远离尘世的理想乡，阿瓦隆，敞开你的门扉，接引来自凡间的信徒。”

　　作为【梦境世界】的主人，莱茵当然有权为这个世界‘定名’，就像是真名一样，随着莱茵的话语的落下，这个【梦境世界】从此以后就叫做阿瓦隆，甚至可以作为法术仪式的请求对象，烙印在无穷的星界之中。

　　阿瓦隆张开了祂的门扉，伯力克里和莱茵都被无穷的光芒所笼罩，但伯力克里的视线再次清楚之后，他就来到了阿瓦隆之中。

　　他能想象的世间的美好在这里都能显现，这是神国吧，伯力克里没有任何的怀疑。

　　自己是死了吗？灵魂归于伟大存在的神国之中？

　　“你没有死。”就像是莱茵对于阿瓦隆的定义一样，作为梦境世界，这里会映照出生灵们的所思所想，作为这里的主人，莱茵当然‘听的到’伯力克里内心的话语。

　　祂能知道我的想法？！

　　“尊贵的殿下。”伯力克里越发的谦卑。

　　“你可以称呼我为梅林。”莱茵决定为自己创造出一个马甲。

　　“梅林殿下，不知道您带我来这个伟大的国度······”

　　“······的目的是什么吗？”莱茵快速接过话语。

　　“不用担心你可怜的灵魂或者肉体，这里的一切都不会改变你作为人的本质。”莱茵快速解答出了对方内心的担忧。

　　“吾主将要醒来了。”

　　“什么？”伯力克里一时没有明白莱茵的意思。

　　“我主从悠远的时光中将要醒来。”随着莱茵话语的落下，伯力克里感觉到了一道至伟的目光从无穷高处落下，就像是世界本身，他仍不住趴在地上，亲吻这这片神圣的土地。

　　至此他再也没有对那位伟大存在有任何的怀疑。

　　如果神真的需要人什么东西的话，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会第一时间联想到，信仰，这是最初的神人之契，只要听过一次教会的宣教都会知道。

　　所以自己是伟大存在选择的信徒，或者说······圣徒，伯力克里快速用自己所学到的浅薄的宗教知识思考着。

　　“你很聪明。”莱茵赞赏地说道，“你的灵魂和吾主的道路相接近，所以你受到了吾主的感召。”

　　无言的恐怖再次围绕着伯力克里，祂全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祂全知道，没有任何能瞒过面前的这位梦境天使，更不要说那至伟的存在。

　　看来给对方的‘警告’已经足够了，至少这位伯力克里将军知道他所有的心思都忙不过自己和自己‘侍奉’的神明，现在则是要许诺给对方好处了。

　　“放心，吾主是仁慈的，是正神，祂并不会像猩红之主一样，为了一点点可怜的信仰而带来灾难，而你很快就可以感受到吾主的仁慈，抬起头来吧，我恩准你了。”

　　纷杂的思绪在伯力克里脑海中不断滑过，作为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将军，他还是有着能够快速判断出局势的能力，不管怎么说，自己好像都没有办法逃脱这位天使口中的神明的注视，而现在听从天使殿下的话语，才是自己最应该做的，至少是自己唯一更够做的事情，如果自己不要落得比死亡更加悲惨的结局的话。

　　“梅林殿下。”伯力克里虽然站起身来，但是还是不敢抬头面向莱茵，只敢注视着地面。

　　而这个地面在他注视的一刹那就由无边的旷野化作一个巨大的角斗场。

　　“这是？！”伯力克里忍不住环顾四周。

　　“血脉之力开发到你这个地步，已经陷入瓶颈了吧。”

　　伯力克里按下心中的震惊，恭敬的回答道，“是的，殿下。”难道那位伟大的存在会赐予自己步入五阶的力量，突然伯力克里心中火热起来，四阶和五阶是两个世界，不管是在生命的本质上，亦或者带来的权势之上，都是如此。

　　“不劳而获只会带来真正的灾祸，难道你想要像那些邪神教徒一样？”莱茵玩味的说道。

　　伯力克里快速的冷静下来，所有的贪婪化作乌有。

　　“吾主是正神，虽然祂不会直接通过邪恶的祭祀让你突破五阶，但是在这里，在吾主的国度，你可以轻松地找到五阶的道路。”

　　“看，那是什么？”

　　伯力克里顺着莱茵指向的地方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这也带来了巨大的恐惧，甚至远超自己的所思所想都会被透露出来的恐惧，那是自己，一模一样的自己。

　　“不要怕。”莱茵的声音充满了奇异的安抚之力，让伯力克里瞬间冷静了下来。

　　“殿下······”

　　“血脉进阶最大的敌人就是你自己，因为你的弱点才让你变得不完美，而战胜你的弱点，也就能让你变得完美。”

　　伯力克里听完了莱茵的话语若有所思，确实，血脉进阶的道路上自己的弱点无疑才是自己最大的敌人，这个每个人都知道，但是战胜弱点谈何容易。

　　“现在你有机会了，在吾主的国度，这里是万有全无之地，在这里你不用再担心受伤，死亡，亦或是其他，你可以和自己最大的敌人战斗，直到你能战胜他为止。”

　　伯力克里来不及思考，身边那位尊贵的天使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这个宽阔的角斗场，和面前这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怪物。

　　“拿起你面前的武器。”莱茵的话语传来，伯力克里面前出现了一柄自己最熟悉的长枪，伴随自己征战四方的家伙。

　　伯力克里还有些犹豫，但是眼前那位怪物可不会犹豫，它手持着和自己一样的长枪，血脉之力在它身后形成一只凛冬熊的虚影，这是自己传承的血脉，也就是说这个怪物真的和殿下所说一样，和自己没有任何区别？！

　　伯力克里来不及思考，匆忙之下用长枪挡住了对方刺出的利刃，火花交错中，对方激发了血脉中的超凡之力，‘寒冬咆哮’，极寒的冰雪之力随着巨熊虚影的咆哮迎面而来。

　　连战斗习惯都和自己一样？！

　　之后伯力克里再也来不及思考，因为真正的战斗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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