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黑暗中的抉择（补得第一更）

　　窗前的格鲁伯爵依旧一身雪白的西装，站在月光下的他显得悠闲自得。

　　“原来是伯爵阁下啊，您如果要来访怎么不让我派人去迎接呢？”威尔士的神情几经变换，最后还是笑着对格鲁说道。

　　顺便起身，走到了酒柜旁，从暗格中取出一瓶没有标签的红酒，拿出醒酒器，将红酒倒入杯中，腥红的酒水如同月光酿制的一般，像红宝石一般醉人。

　　格鲁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闪过一丝迷醉，“陈年的‘猩红玛丽’，嗯，还加了一丝亚龙心血，这可不好得到啊。”

　　“我一直为您准备着，毕竟您可是将我拖出深渊的人啊。”威尔士恭敬的说道，又取出两只酒杯冰镇起来，加入亚龙血酿造的酒水虽然有处女血中和，但是对于没有超凡能力的老人来说，还是过于热烈了。

　　少用一点却又可以有效地提升体质，这种酒已经难以用金币来衡量了，威尔士现在的权势可想而知。

　　格鲁走过去接过了调酒器，一滴阴冷的源血滴入其中，酒液不断翻滚，仿佛有了生命力一样，最后又沉寂在淡红的月光中，颜色更显深沉。

　　将酒液倒入两个郁金香杯子中，其中一杯递给格鲁，“你就没想过我这是在将你拉入另一个深渊吗？”一滴源血对于伯爵也是至关重要的生命源泉，甚至完全可以用来制造一个男爵吸血鬼，即使是格鲁脸色也显得有些透明，在月光下印上一层红晕。

　　威尔士犹豫的接过了杯子，毕竟这杯酒对于他来说太重了，不仅是这种有着亚龙血的酒液自己只能喝一小口，而且里面有着一滴吸血鬼的源血。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我曾祈祷诸神们的帮助，但显然，六神们可没有心情关注我这种小人物，那个时候，即使明知是恶魔扔下的‘救赎’，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捡起。”

　　格鲁顿了顿，神情有些激动，酒液在杯中晃动，深红如血。

　　“像您这样尊贵的人，当然没法想象流落街头，背负着难以偿还的债务，和流浪汉一样乞食，最后死在冬夜里无人知晓的下城区，但！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当时的处境，因为我就是一步步从下城区爬上来的。”威尔士苍老的目光中仿佛有名为不甘和野心的火焰在跳动。

　　“唔，虽然我不知道下城区那些可怜人的生活，但是我不是在四十年前投资你了吗？之后你的生意也在伟大的萨隆家族的支持下，蒸蒸日上，不是吗？我的老朋友，现在尊贵的威尔士勋爵。”格鲁笑吟吟的说道，抿了口杯中的红酒，新的血能源源不断的产生，当然，这酒的味道即使在‘猩红玛丽’中也是最顶级的，就像是品尝黑暗中的火焰一般。

　　威尔士还是不敢喝下手中的红酒，常年和吸血鬼有着交易的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虽然自己身上血族的印记无法摆脱，但是死后可不一定，自己可是购买了大量的赎罪券，说不定死后诸神的国度里有着一席自己的位子。

　　“怎么，怕灵魂堕入深渊，没法回归诸神的拥抱，威尔士，我可记得你连正神教会的浅信徒都不算啊。”格鲁的目光仿佛能刺透人心，语气有些戏谑。

　　他并不在意威尔士是否能马上下定决心，商人嘛，即使之前言语上充满了感激和憎恨，但是只要利益足够，可以马上调转阵营，悠久的岁月使得格鲁见多识广。

　　同时因为自己接下来的话是天平上最后一块砝码，“不要再幻想死后能升入神国了，那里根本就没有你这种人的位子，即使有，你也只是作为诸神神国的养料。”

　　虽然拥抱了黑暗吗，但是威尔士还是激动不已，因为这违背了这个世界人的基本常识，“可是有着'神人之契'·······”

　　格鲁不耐烦的打断了威尔士的话语，“如果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骗局呢？”

　　“孱弱的灵魂永存世间？”

　　“呵。”

　　“连邪神的教会都这样宣传，没有人不信，即使是知道真理的人也装作不知道，最大的权力就是最大的真理，不得不说，奥古斯都陛下对于社会的认知远超凡俗。”

　　“而且，接下来诸神们可能自顾不暇了，旧的星辰将要落下，银月将重新升起，这将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格鲁声音仿佛五十年前歌剧时代流行的咏叹音，在最后一个音节上婉转起伏，但是声音诡异的没有传出屋内。

　　“留存在这世间，看着祂们怎么从神座上跌落，威尔士告诉我你的选择。”格鲁转过身对着威尔士，目光摄人心魄。

　　在格鲁猩红的目光中，威尔士不经为自己苍老而迟钝的身体感到憎恨，也许成为一名高贵的血族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自己可以接着享用这人世间的财富和权力，也许格鲁说的并没有错，‘神人之契’从头至尾都是一个骗局？

　　回过神来，威尔士自嘲的笑了笑，好像现在自己并没有选择，难道要在一个吸血鬼的面前，回归诸神的国度吗？自己可不是圣徒。（PS：圣徒的回归，诸神会打开通往星界神国的大门，派天使出来迎接，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而且并不少数，这也是民众们为什么坚信‘神人之契’的原因。）

　　‘咕噜咕噜’，威尔士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忽然，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燃烧一般，理智逐渐消失，灵魂仿佛在一刹那被拔高，威尔士仿佛看见了一条奔涌的血色河流，祂是至高的，也是至伟的，位居诸世之上，从过去流向未来！

　　这是来自血河的呼唤，既是死亡，也是新生！

　　威尔士的身体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松垮的皮肤开始收紧，花白的头发，重新恢复光泽，岁月仿佛在一刹那从威尔士身上倒流了几十年，这就是血河的伟力，也是血族力量的源泉。

　　当威尔士醒来，天色已经微微泛白，这是才发现自己站了一半夜。

　　‘咔呲’一声，手中坚硬的酒杯被轻易的捏成了碎片，显然威尔士并没有适应这变换带来的力量。

　　同时，原本对于已经年老的自己最喜欢的温暖阳光，因为那样会让自己苍老的身体注入一些活力，所以每年的胜利日之后，威尔士都会选择前往南方温暖的小岛度假。

　　但此时却显得有些刺眼，从心底里生出厌恶之情。

　　格鲁看到威尔士转醒，坐在高背椅上，拍了拍手，“欢迎你拥抱伟大的血河，新生的男爵。”

　　又用手遮了遮眼睛，看向窗外，成为伯爵之后，虽然阳光不再像之前那么致命，但是没有吸血鬼喜欢被阳光直射的感觉，格鲁也是如此。

　　“你现在只是半转化状态，毕竟真正的转化仪式可没有这么简单。”

　　威尔士认真的听着，毕竟自己已经可以真正算的上是拥抱黑暗了。

　　“你现在并没有新生血族那些致命的弱点，当然，从心底里厌恶阳光是一定的，毕竟这是‘七重天堂山’那位对我们的诅咒。”

　　格鲁自嘲的笑了笑，神情充满了阴狠，毕竟根据血族的记载，始祖还在世的时候伟大的血族可没有这些弱点，是当之无愧的白银一族，而不是如同现在一般，就像是一个可笑的残缺品！

　　“别再接近正神的教堂，这是对你唯一的忠告，除此之外，没人能发现你半血族的身份。”

　　“当然，转化是不可逆的，在这之前，我们会为你准备好仪式，不然你就会变成一个失控的怪物。”格鲁意有所指，示意威尔士现在生死操之于自己之手。

　　“可是，我现在的样子。”威尔士很快抓住了自己最大的破绽，毕竟自己可没法向大家解释为什么一夜重回青春。

　　格鲁肉疼地从怀中取出一枚血红色的戒指扔向了威尔士。

　　威尔士赶忙接住，这是一枚红宝石镶嵌的的黄金戒指，只不过宝石的中心仿佛有一滴鲜血在流动。

　　“‘虚假的幻象’，这是一枚血器，即使你少得可怜的血能也能使用，戴上它，你可以幻化出任何自己想要变化的样子，没有奥能波动，不会被法师察觉。”

　　“时间不早了，接下来有事，我会直接联系你，顺便告诉你一句，萨隆大公不日将来到维也纳。”

　　“萨隆大公？”威尔士惊疑道，很明显被格鲁称为大公的就是现在十三议会家族的掌权人之一，传说中的怪异，血族大公，看来维也纳真的将要泛起波澜了。

　　格鲁并没有接着回答，化身成了一群蝙蝠向远方飞去，和法师高环后，身体出现变化一样，所有的超凡者在这个时候身体都会出现一些特异的转化，比如血脉骑士甚至身体一部分可以出现兽化特征。

　　血族也在此时可以转化为一群血蝠，只要有一只逃生，血族都可以获得重生，如果安迪子爵更进一步，就算有高阶超凡者想要抓住他，也基本上不可能成功，除非是一队完整的拥有高环法师的超凡小队。

　　威尔士随之走向窗前，望着格鲁飞去的方向，地平线上阳光越来越灿烂，威尔士心中的厌恶也更加深重，这是从灵魂深处的感受，是源于血脉的诅咒。

　　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身为人类看着日出了，虽然厌恶，但是威尔士格外珍惜，当阳光彻底冲出地平线上的时候，威尔士不得不转身，拉起厚厚的窗帘，背对着日出，阴影的帷幕落下，从此之后，自己就是血族男爵了。

　　这时候管家敲门的声音响起。

　　“进来。”威尔士戴上‘虚假的幻象’，年轻的皮肤重新变得松弛，棕色的头发转为花白。

　　一般这个时候，管家都会为威尔士开始服务，毕竟老年人的睡眠很浅。

　　管家推开了门，有些诧异威尔士站在窗前，因为一般这个时候，虽然威尔士已经醒来，但是也仍会躺在床上，老年人的精力可不太好。

　　“老爷，报纸已经熨烫好了，您需要去客厅用餐吗？”

　　这几天因为有日出的关系，威尔士喜欢在客厅用餐和看报，因为透明的落地窗可以很好地将阳光引进来。

　　“不了，今天就在卧室中用餐吧，我已经看过日出了，老戈恩，你知道的，过于刺目的阳光对于老花眼可不太友好。”

　　“是，老爷。”戈恩没有怀疑，转身前去准备了。

　　身后，阳光将威尔士的影子拉的老长，吞没了地面上的斑驳的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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