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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推心置腹


  原来随州的酒楼上也有人赶趁。

  百花听那琵琶声清雅,女声咿咿呀呀更是悦耳,就着乐曲吃得七分饱了,这才搁了筷子回头去看。

  只见一老汉身着麻布衣裳,佝偻脊背、手中捧着钱钵,一旁抱琵琶的女子形容尚小、稚气犹存,却穿着一件极为风流的薄纱裙。

  时节尚在初春,百花里外穿了三件也不嫌热,此时看见那女子的褙子竟只是一层若有若无的薄纱,不知有多冷。

  只此一眼,乐曲骤然让人耳不忍闻,百花复而低头吃起面来。

  珊瑚察言观色,掏了两锭银子递与两人,算是替百花表达一份善意。

  那老人家千恩万谢过了,待到那小姑娘奏罢了一曲便领着她到角落这桌来。

  “多谢娘子恩赏,请允准小琴为娘子演奏一曲。”

  “不必了。”百花半碗奎面几个春卷下肚早已饱了,正欲起身离开。

  “娘子是嫌小琴弹得不够好吗?小姑娘泫然欲泣。

  到底是欢乐场中磨练出来的功夫,一颦一笑都让人怜惜。

  百花摇头轻叹,走了几步又驻足回头道:“姑娘的琴声只会让我不忍,若是有缘,等到姑娘无需依赖同情谋生的时候,我愿意静静欣赏一曲。”

  小琴闻言抱着琵琶愣在原地,直到百花下了楼都无法回神。

  穿堂风徐徐吹过,她冷得一阵瑟缩,原本麻木的情绪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

  竹塆旁的这处客栈唤做“有竹”,索迪尔得了百花的示下,包下了后院独栋的二层小楼,又和珊瑚二人采买干净的用具换上,到了傍晚时分,总算安置了一处宜居的地方。

  珊瑚到隔壁的小间来请百花的时候,见她正在纸上勾画些什么。

  “屋里拾掇清爽了,公主现在就沐浴吗?”

  百花默不作声,低头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出神。

  这些日子以来经历的事情实在有些混乱,如今细细清点起来才发现可疑之处颇多——

  她初来汴梁,不过是和贺兰去了一趟陈胜家就遭遇贼人劫车,如今想来,陈胜一家一直留居汴梁尚且无碍,怎么她刚着手调查旧案,根本还没什么大动静,就惊动了当年的人?

  尔后不出几天又在梁门外遇袭,那伙贼人若是为了抓她,就该低调行事,怎么还大张旗鼓地砍伤巡逻的卫士?出事之后竟然又悄无声息地被按了下来。

  以宋朝谏官的脾性,谁又敢明目张胆授人以柄?

  加之此番到随州来一事,怎么看都不像是皇家所为。

  百花冥思苦想也没有头绪,心里烦躁无比,索性搁笔收起了图,起身道:“走吧。”

  才出了房门,百花又嗅见院子里麦饭的香气,转头关怀道:“你和索迪尔用了午饭没有?”

  珊瑚笑道:“方才出去采买东西的时候吃了两碗拐子饭,味道不错,就是有些腻。”

  百花笑道:“一会儿咱们出去用晚膳,顺道也去周遭逛一逛,听闻随州的葡萄好,不知道有没有葡萄酒卖。”

  一说这个,她又挂念起楚清来。

  三年前贺兰谷晚收的那批明月珰果香馥郁、甘甜无比,楚清那个酒鬼恐怕早就忍不住挖出来喝完了。

  珊瑚听她竟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不解道:“公主不是来随州调查钱家的吗?”

  百花还是头一回听到珊瑚的质疑,驻足含笑望了她一眼。

  珊瑚顿觉失言,垂着头道:“公主恕罪,是索迪尔心里愧疚、想替公主分忧,这才同奴婢商量要如何进钱府打探消息,奴婢向来不懂这些,也只能向公主请旨。”

  “前些时候你也见过平姨母身边的林妈妈吧?”百花笑道,“从前你们在宫里学的那些,都是教你们如何做个安静本分的宫女,加上安亲王府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动,我同你们共处这许多年,自然信任你们。”

  珊瑚闻言一愣,眼前之人分明还是十年前来兴庆府的那个小姑娘,却又哪里都不同了。

  回头望望这十余年,朝夕相伴地在公主身边呆得最长的人就是她,可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还不如白蒿明白公主的心意。

  “可真要像林妈妈那样对平姨母了如指掌,分毫不差地明白她的意思、必要时做出精准无误的判断——这些,却不是只靠时间就能达到的。”百花上前拉了珊瑚的手,“所以,往后你想问的都可以问,我会详细地向你解答清楚,不必害怕僭越,更不必惶恐。”

  珊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当即学以致用:“公主这样急着来随州,不就是想早些调查清楚当年的事吗?如今已安置好了杂事,怎么反倒不急了?”

  百花一边跨进门来,一边反问她:“设想你要调查的不是钱家、而是沁姨,你千方百计地混进了她在西平府的旧宅,能问到些什么?”

  珊瑚认真思索了一番才道:“旧宅里不过是些粗使的仆人,就算是绒花也未必知晓卫慕大人的事。”

  百花四下打量着屋内陈设,点头笑道:“旧宅里尚且问不出什么来,更何况钱府。沁姨乃是获罪之身,无暇替从前的旧人安排后路;而钱惟演却是在随州自然亡故的,陪着他贬谪到此的都不会被亏待,想来大多蒙恩出府安享晚年去了,留在府里的是什么人也可想而知。”

  里间一阵哗啦啦的水声,索迪尔提着木桶出来,说是沐浴的水已经准备好了,跟着转身出去关上了门、自己则守在门口。

  百花见状欣然。

  珊瑚却一心都在正事上,趁热打铁道:“所以公主打算去竹塆附近找人探听探听消息,只有找到一两个在钱家有脸面的仆人,才有可能问出当年的事。”

  “正是这个道理。况且从汴梁到蔡州都有人暗中阻挠我们,若是知道我们来随州的意图,必然不会放过钱家的旧宅。”

  珊瑚深以为然,跟着百花进了里间服侍她沐浴。

  这里不比清晖桥,更不比安亲王府,略显粗劣的木桶里只有蒸腾着雾气的热水。

  饶是如此,百花置身其中仍是舒坦无比,仰着头闭目安神。

  珊瑚替她洗着头,又喃喃自语道:“怎么才能让人主动和我们说起钱家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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