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寒蝉

不知不觉已到了盛夏。

        黄昏时分，热闹无比的街道两侧晕出了点点星光。

        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在树丛中此起彼伏，淡黄色的灯光从高处洒落，吸引着向光的飞虫。

        夜幕低垂。

        水门班的训练也到了尾声。

        狼狈地躲过一波又一波散落而下的苦无，精疲力尽的三个少年纷纷喘着气坐倒在草地上。

        柚叶凑过去摸了摸琳的手，发现她的手心全是黏腻的汗。

        这样的高强度训练，对于一个医疗忍者来说确实有点勉强。

        琳感受到了她的动作。

        她转过头对她笑了笑，无声地做口型：“等下一起去喝冷饮吗？”

        还未等柚叶回答，不远处的树梢上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三个人的眼眸一齐转了过去。

        在他们的视野里，金发蓝眸的青年不紧不慢地从树上跳下，收起了自己手中握着的用于控制苦无的丝线。

        他抬了抬手，笑着看向自己的部下，如春风拂面，“好了，今天的训练到此结束。”

        话音刚落，卡卡西就沉默地从草地上站起身来，插兜站在一旁。

        水门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身上，“卡卡西很出色呢，我的苦无居然一个都没有刺中你。”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赞扬，但卡卡西还是愣了一下。

        紧接着，他习惯性地摆手，“啊，这没什么。”

        “别谦虚了，卡卡西，”水门随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苦无拿在手中把玩着，“啊，对了，你的那个新术式，配上写轮眼的话，应该能控制住了吧，但还是要小心。”

        听到“写轮眼”，柚叶的呼吸忽地一滞，随后逐渐平缓了下来。

        只听见卡卡西的声音响起：“啊，我还不能很好地控制写轮眼……所以……但是，比之前要好多了。”

        她向他所站的方向微微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第一眼便是他那被夕阳笼罩的身影，一头桀骜的银发随风微微摆动。

        似乎有无边无际的孤单和冷寂无形地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水门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嗯！那今天就解散吧！”

        随着他的话语，柚叶的视线落到了他手上的苦无，疑惑道：“老师，你的苦无……？”

        好奇怪。

        多了两个尖端，手柄上也绘有咒术，看起来比普通的苦无沉重。

        “嗯！是特制的哦。”

        水门将苦无挂在手指上，递到柚叶面前晃了晃。

        他笑眯眯地道：“等你们升为上忍了，我也会送给的，卡卡西已经有了哦。”

        “那么，上面写的那些是？”

        “是飞雷神。”

        水门又向她解释：“飞雷神是一种空间忍术。”

        柚叶恍然大悟。

        她偏过头看了眼卡卡西，倾身凑过去小声说道，“喂，卡卡西，等下借我研究研究。”

        卡卡西睁着死鱼眼，慢腾腾地扫过她的脸，“不给。”

        柚叶愣了一下，带着不解，“为什么？”

        卡卡西拍了拍沾染在衣摆处的草叶，往前走了几步。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柚叶，摊了摊手：“这是我的东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麻烦让一让，我要回家了。”

        柚叶：“……”

        一个十字架颇为熟稔地跳上了她的额头。

        忍无可忍。

        柚叶眼疾手快地朝卡卡西的忍具包伸去，却被银发少年及时挡下。

        她脚下的步伐微晃，上半身反应极为敏捷，另一只手臂弯曲成肘快速袭向卡卡西的面部。

        然而卡卡西的速度永远比她更快一步。

        他一面松开柚叶的手腕，另一面抬手有力地格挡住了她的进攻。

        你来我往之间，天才卡卡西成功将柚叶从宇智波顺毛变成了宇智波炸毛。

        她的进攻越来越凌厉。

        然而对方的防守却一直游刃有余。

        在她最后一击袭至面前，卡卡西看准时机，一把扯过柚叶的手腕。

        他用力往前一带，与此同时弓起膝盖往前顶去，失去平衡的少女瞬间被撂倒在地。

        “混蛋卡卡西！”柚叶躺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

        波风水门站在一旁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打架。

        总觉得，某些东西还是没变啊。

        ——卡卡西还是和宇智波不对付嘛。

        站在另一侧的野原琳似乎与水门想到了一起。

        她转过头，与自己的老师相视一笑。

        晚风拂过她柔软的褐色短发。

        她的笑容在夕阳中温柔到了至极。

        “他们啊……”水门无奈地笑了笑，“真是的。”

        琳突然回过头，她快速跑向了依旧在拌嘴的两人，用双手将他们两个人分了开来。

        她笑着道：“你们两个别吵了啊。”

        没吵赢的柚叶不屑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谁要跟这个总是带着面罩的人吵架啊！”

        卡卡西：“……”

        是笨蛋吗？

        跟我吵架的不就是你吗？

        ……

        豆大的汗珠从带土的额头上滑下，顺着面部的轮廓滴落在尘埃里。

        残缺的身体带来的疼痛更是让他整个人忍不住颤抖起来。

        那个总是沉默不语，还带着把镰刀，酷似死神的老人家用一种材料将他另外一部分｜身体修复完好了。

        虽然义肢颜色很奇怪，也摸起东西来没有什么感觉，但它却可以让自己不吃不喝地待在洞穴中。

        这就已经很好了，带土很感激。

        但是那种东西带来的疼痛无时不刻侵蚀着他的神经，乃至于到现在，他的身体没有恢复原来模样。

        不过从床到洞口那点短短的距离，带土就走得无比艰巨。

        “不能放弃啊，宇智波带土，”他用那只白色的手扶住粗糙的石壁，咬牙道：“大家……大家还在木叶等着我回来啊。”

        漩涡白绝和另外几只白绝在身后不断地给他鼓气：“加油啊！加油啊！加油啊！”

        带土摸了摸自己那头快要长过耳畔的头发，他慢慢转过头，颇为感激地向它们笑了笑。

        因为转头，他身体的平衡被打破，不小心朝前踉跄了一下。

        漩涡白绝就要冲过来扶住他，却看见他独自一人动作迟缓地重新站了起来。

        待到站稳以后，带土笑着伸出手，朝他们作出了一个加油打气的动作。

        “好！”漩涡白绝兴奋地跳起来，回应他：“千万不要泄气哦！”

        休息片刻后，带土重新踩着颤巍巍的步伐，一寸一寸地朝被巨石堵住的洞口处挪去。

        这一次，每走一步，他就在心底深处默默地念过她的名字。

        如此迫切地想要快点见到她，想要亲口告诉她。

        ——他还活着。

        越靠近巨石一点，他的眼中就盛起希望就愈多一点。

        在另一方的黑暗中。

        “那孩子可真是个好孩子啊。”半个身体隐藏在泥土中的另一只白绝望着步履蹒跚的少年，转过头同白发苍苍的老人说道。

        闻言，老人倾了倾身，他好整以暇地用手拄着头，背后那些奇怪的管子便随着他的身体的动作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嗯……毕竟他是个乐于助人的孩子，”老人颇为满意地勾起嘴角，玩味地回应道，“不是吗？他肯定会很乐意报答我的。”

        人都是要互帮互助的。

        既然带土感激他，便要对他的请求有所回应。

        他微阖上眼，看着少年越走越快，越走越远的身影，低声道：“准备的事情……”

        “啊，”白绝的身子随着他的话语慢慢地埋进了地下，“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等……”

        就等带土的身体再恢复一些。

        就等一个波风水门不在的机会了。

        ……

        到了秋天的时候，火之国边境的战事又如雨后春笋般涌现。

        战火纷飞，刚有了一席喘息余地的忍者们又被匆匆派上了战场。

        “我马上要去前线了，”波风水门抱着手臂站在树下，严肃地叮嘱道：“你们出任务的时候也要小心一点，务必以卡卡西的命令为准。”

        说着，他的视线又在柚叶和卡卡西之间扫过，笑道：“特别是你们两个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可要好好配合啊。”

        被点名的两人彼此不满地看了各自一眼，便纷纷扭过头去。

        “哼！”x2

        水门：……

        重组的水门班的实力胜于解散的中岛班。

        与此对应，各种任务也随之接踵而至。

        时隔一段时间，柚叶重新在任务接待室见到了原来的老师。

        自上次分别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次不知缘由，他坐在了本应该是另一个发布任务的忍者的位置上。

        远远看去，中岛代的头发稍微长长了一些。

        他的面色微凝，有些愁眉不展。

        柚叶不由地在心里猜测着，难道是孩子太闹人了？

        啊，这样看起来，孩子好像还挺恼人的呢。

        排开脑海里那些杂乱的思绪后，柚叶便看见卡卡西已经接过了这次的任务。

        然而与他一同走到她面前的人，还有中岛代。

        他走到了自己曾经部下的身边，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跟她说一些话。

        卡卡西和琳十分自觉地稍微站远了一些，将说话的空间留给了他们。

        “老师，”柚叶微抬眼眸，波澜不惊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中岛代被这样的称呼弄得愣住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柚叶，嗫嚅道：“你还愿意……”

        “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吧，”柚叶垂下眼，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如果前辈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

        “啊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中岛代略带苦恼地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最后放弃解释，“随你怎么叫都可以，只是个称呼罢了。”

        柚叶沉默着等待了片刻，发现中岛代仍旧没有说话。

        她抬头看了看悬挂在墙壁上的钟，不耐烦道：“您还有别的事吗？”

        中岛代这才回过神，他略带艰涩地说道：“柚叶……这个任务……”

        要不你还是别去……

        然而这几个字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怎么了呢？”柚叶好奇地问，“难道是因为雾隐的事情吗？”

        然而，中岛代却抿着嘴，沉默不语地看着自己曾经的部下。

        柚叶不知道像是想起了什么，忽地冲他冷笑了一声。

        中岛代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她径直从他身边经过，向站在门边的队友们挥了挥手，“走了。”

        他们的步伐逐渐远去，他才恍若初醒。

        他回到座位上，整个人颓废地往后一仰，用手背捂住眼睛，无言长叹。

        “中岛，你怎么了？”身边的忍者眯着眼睛指了指他们离去的方向，开口：“刚刚差点延误了他们出发的时间，这样可不太好。”

        对面来自同事的质疑，中岛代稍微怔忪了一下。

        紧接着他便像一个没事人一般整理了一下桌上的任务卷轴，淡淡回答：“啊，没事呢，第一次来有点不太熟悉。”

        说罢，他揉了揉快要疼到爆炸的太阳穴，暗自祈祷着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

        然而事与愿违。

        柚叶最后一次见到琳的景象，她已经记不得了。

        是在和卡卡西一同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吗？还是他们一同看地图的时候？

        不知为何，他们所行的一路布满了灰色浓雾。

        待他们休整之时，再一回头，便惊恐地发现褐发少女已经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浓雾弥漫，覆盖住了他们来时的路径。

        是走散了吗？

        还是被敌人带走了？

        两个人相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什么时候的事情……”柚叶懊恼地皱起眉头，“我没有任何……”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卡卡西迅速回想过刚刚发生的一切，当机立断，“柚叶，任务恐怕得先放一放了。”

        柚叶第一次顺着卡卡西的话点头，“啊，那我跟你一起去。”

        少年迅速结了个印，往地上一拍，“通灵之术。”

        柚叶颇为期待地看着弥漫的青烟里那若隐若现的影子。

        下一秒，她就看到了一只带着护额的小狗钻了出来，举起手来打招呼，“在下叫帕克。”

        柚叶挑了挑眉，不禁失笑。

        没想到卡卡西人高冷得很，通灵兽居然这么可爱？

        卡卡西：“喂……”

        他假装没注意到柚叶的眼神，从口袋里掏出琳送的医疗包，递到了搜寻犬的面前，“帕克，拜托你了。”

        它低头简单地搜寻了一番，很快便找到了琳的踪迹。

        “在这边，”它抬起头，“请跟在下来。”

        柚叶和卡卡西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掉转方向匆匆赶去。

        天际泛起了微弱的光芒，然而冰冷的月亮依旧高悬天际。

        又一天的黎明将至。

        帕克将他们带到在这个黑黢黢的洞穴中。

        两人本以为会是危机四伏，便拿出了十二分精神。

        然而一路走来，他们并没有发现布置的幻术，更没有发现伺机潜伏在黑暗之中的敌人。

        他们两人轻微的脚步声回荡在洞穴之中。

        石壁湿润，不知从何处低落的水滴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很快，他们就看见褐发少女孤伶伶地躺到在墙角根。

        柚叶的眸中下意识地浮现出猩红色。

        不是幻术，更不是变身术。

        “是琳。”柚叶谨慎地走上前去，蹲下身探查过她的身体。

        “她没事吧？”卡卡西手持苦无，猩红的写轮眼紧盯着周围的一切。

        “我……没事。”悠悠转醒的少女听到了队友的声音，艰难地低声回应道。

        “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太清楚，”琳皱眉地回想了片刻后，摇了摇头，“对不起。”

        她刚刚恢复清醒，整个人都如坠云雾之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起。

        “嗯，”柚叶解开束缚住她双手的绳子，“不要紧，人没事就好。”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她转过头压低声音对卡卡西说道，“为什么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正面交锋的敌人。

        从未执行过这样的任务，卡卡西也觉得很奇怪。

        他强行压抑住心中的忐忑，催促道：“先离开这里再说。”

        外面月色冷凉，诡异的雾气翻涌弥漫。

        借着朦胧的光线，他们三人终于看到了将他们团团围住的敌人。

        ——来人都带着雾隐暗部的面具。

        “好久不见，”沙哑恶毒的声音响起，如同毒蛇般紧紧缠绕住柚叶，“宇智波家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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