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九尾

在窒息的静默里，落雪渐密。

        恍惚中不知在哪个角落处，遥遥地送来了清脆的风铃声。

        再听完那句话后，男人的眼眸就微微眯起，像是促狭地笑了笑。

        距离太近，柚叶十分轻松地就捕捉到了这点稍纵即逝的笑意。

        她微微一愣，手中苦无不由得松了下来。

        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再一次紧紧握住利刃，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脖颈处那跳动的脉搏。

        “看来暗部的水平变低了呢，”柚叶挑了挑眉，锋利的刀刃顺着对方的下颌划过，言语中满是威胁之意，“虽然不知道你的上级是谁，但还请你回去告诉他，让他不要在打我的主意了。”

        现在还不知道周围还有多少对方的人。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柚叶并不想跟那群暗部在这里耗费心神。

        这样想着，柚叶直起身，冷漠地拍了拍他的面具，“快——”

        “啊～不要啊，讨厌死了～”对方忽然发出了一声奇怪的娇/喘，尾音上扬娇/羞，令人害怕。

        柚叶：……？

        她脸上冷漠的表情不由得裂开了一瞬。

        “快滚”一词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头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柚叶有点不知所措。

        “不可以碰阿飞的面具哦～”对方的身躯开始有意无意地扭动起来，双手双脚在地上画圆，“不要不要不要——”

        柚叶下意识地摁住了他乱动的手。

        在她微微睁大的眼眸下，对方顺着她的手，略带恶意地捏了捏她的掌心，“讨厌～那边也不可以碰哦。”

        柚叶：！！

        柚叶：？？

        柚叶：(╯‵□′)╯︵┻━┻

        喂！究竟是谁碰谁啊！

        数秒后，她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面具人。

        这一定是变态吧！

        想到这里，她光速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嫌弃地放在衣服上擦了擦。

        害怕这个人又说出一些惊人之语，柚叶顺势缩回腿站起身，目含警惕地后退了一段距离。

        退到安全距离后，柚叶才略略安心，她咬牙切齿道：“是变态吗？”

        这是暗部的人吗？！

        绝对不可能是暗部的人吧！

        还没等她想到什么合适的答案，对方就“咻”得一声就站了起来。

        柚叶紧张地后退了一步。

        带着面具的男人往她那边跨了几步，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竖起一根手指放在面具前。

        不知为何，氛围骤然冷寂下来。

        柚叶沉了沉眼眸，面容也随之严肃了下来。

        下一刻，只听见对方清了清嗓子，声音娇羞中还带着一丝少女的仰慕，“欸——咳咳，我是爱慕前辈的……”

        柚叶：！

        数个十字架猛地跳上了她的额头。

        他的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被柚叶气恼地按回了地上。

        “……居然敢耍我？”她生气地说，“连情书都没有，我不接受你的爱慕。”

        “哈？！居然还要情书！”对方的语气很不满。

        柚叶面无表情地把他的头踩到了松软厚实的雪堆里。

        “不要欺负阿飞啦，你这个女人好凶好烦啊，”他奋力从厚厚的雪堆里抬起头来，求救，“救命——谁能救救阿飞，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阿飞：qaq

        他不停地扑腾着，带起的雪粉被高高扬起，又在半空中飘飘地落下。

        略微尖锐的嗓音极具穿透力和攻击力，堪堪几秒后，柚叶就被他喊得神魂颠倒。

        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她不耐烦地呵斥：“停！”

        感受到她的烦躁，对方果然立刻安静下来，委屈巴巴地把头埋在了雪里。

        一瞬间，人间清净。

        像是想到了什么，柚叶蹲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缓缓在心中念过这个人的名字。

        阿飞。

        “……你叫带土吗？”柚叶托着腮，神差鬼使地询问。

        对方立刻从雪中抬起头来，橘色的面具粘满了白色的碎末。

        他愤愤不平地喊道：“不是啦！是阿—飞—啦！居然连人家的名字都不记得，真是太让阿飞伤心了呜呜呜呜——”

        柚叶要被他吵死了。

        她皱了皱眉，抬起他的下颌，用猩红的眼眸注视着他，三枚勾玉在血色中缓缓旋转。

        在紧张的心跳声中，对方的眼眸却一如既往地黑如曜石。

        半晌，柚叶颓然地松开了他，“……原来叫阿飞啊。”

        不是他。

        怎么可能是他啊，跟记忆里的那个男人完全不一样好吗！

        倒是有点像……

        五年来残留的记忆破碎不堪，她忍不住细想下去。

        然而下一秒，柚叶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查克拉，挟裹着浓浓的邪恶气息。

        ……九尾的查克拉？

        外溢的查克拉嚣张无比，明显处于无人压抑的状态——说明某个人此刻身在险境。

        顾不得对方还在说话，柚叶暗暗地瞥了他一眼，猩红眼眸中的三勾玉旋转融合，最后勾连成了刀片风车的模样。

        她微笑着拍了拍阿飞的肩膀，“看我。”

        刚坐起身体的面具人毫无心机，就这样直直地望进了那双猩红的眼瞳中，幻术当即触发。

        他的动作显然迟钝了下来，身体摇摇晃晃地栽倒在树下。

        “啊——好多星星——”

        柚叶：……闭嘴吧。

        她深深地看了这个人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就朝出事的方向赶去。

        大雪纷飞，覆盖了她离去的脚印。

        良久，等彻底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之后，树下的人才缓缓坐直了身体。

        他扭了扭脖子，伸手把脸上的面具扶正，慢条斯理地抖去短发上残留着的几颗雪粒。

        “情书……吗？”男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安静地待了片刻后，他的身影才缓缓消失在扭曲的空气漩涡中。

        ……

        坍塌的石块，咆哮的嘶吼，邪恶外溢的查克拉，所有的一切远比她想象中的更为严重。

        不断破坏着一切事物的“尾兽”全身包裹着通红的查克拉外衣，四条尾巴高高扬起，已然看不出往昔金发少年的任何影子。

        趁着狂暴的人柱力不注意，柚叶扶起拉起瘫坐在地上的自来也，把他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大概是没有穿上衣的缘故，柚叶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腹部被利爪撕出一道狰狞的口子，此刻正疯狂地往外冒血。

        她深吸一口气，皱眉问：“还好吧？”

        喘了口气，自来也强撑着坐起身，话语中带血，“好像……不太好。”

        就知道你会乱来。

        柚叶问：“能活下去吗？”

        自来也闭了闭眼，点点头，“别管我了，你先去看看鸣人吧。”

        塞给自来也一瓶药后，柚叶抬头望向一旁失控的九尾人柱力，写轮眼中的三枚勾玉开始疯狂旋转。

        在触及到对方同样猩红的双眸后，周围的景色陡然物换星移。

        幽长昏暗的甬道尽头被黑暗吞噬，不知从何处滴落的水敲击在生锈的金属管道上，发出悠长的声音。

        脚踝被水淹没，柚叶迟疑了片刻，沿着甬道慢慢向前走去。

        越往里走，她的视野逐渐开阔起来。

        终于在路的尽头处，她看到鸣人的面前趴着一只由无数橘色泡沫构成的九尾妖狐。

        庞大又充满危险。

        所以说这里是……鸣人的内心世界吗？

        柚叶恍然大悟。

        下一瞬，她看见那个金发少年缓缓朝它伸出手，整个人似乎就要融入九尾的查克拉中。

        “鸣人！”来不及多加思索，柚叶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身后一塞，“别靠近九尾。”

        力气太大，金发少年被拉得一个趔趄。

        他如梦初醒，望着她的侧脸，喃喃：“柚叶姐……”

        柚叶不看他，只是指了指地上的水，“去洗洗脸，清醒一下。”

        鸣人：……

        “是宇智波一族吗？”九尾缓缓睁开眼，饶有兴趣地望着闯入这方天地的不速之客。

        柚叶沉了沉眸，冷声道：“是啊。”

        说罢，她抬起头，露出了那双万花筒写轮眼。

        由九尾查克拉组成的泡沫翻滚破裂，周围充斥着液体沸腾的声音。

        安静了一瞬，九尾露出了尖锐的獠牙，道：“你的眼睛真是令我厌恶。”

        “……哦？”柚叶挑了挑眉，试探道：“你在厌恶控制你袭村的那双眼睛吗？”

        九尾不答话。

        柚叶往前靠了一步，跃跃欲试，“那么，我的眼睛是否可以控制你？”

        九尾：……

        不知道是因为万花筒写轮眼勾起了它不美好的回忆，还是柚叶哪里戳到了它的痛点，这只原本就无比暴躁的九尾愈发急躁起来。

        逃不开封印的禁锢，它只能自认为凶狠地朝这个宇智波呲呲牙。

        柚叶像是知道了什么，颇为不怀好意地再次往前跨了一步。

        九尾立刻警惕地望了过来，“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柚叶骤然冲它伸出手，低笑道：“……要不试试？”

        “哼，邪恶的宇智波注定不会有好下场，”九尾扭过头去，躲开她的手，“就像当年的——宇智波斑。”

        下一刻，那些由查克拉组成的泡沫“九尾”就尽数消散开去。

        一时间风起云涌，搅起的冰凉水滴溅落在她的面上，柚叶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了挡。

        余光里景物颠倒置换，柚叶再一次重新回到了现实中。

        那个金发少年闭着眼，安闲地躺在不远处的石块上。

        他脸色红润，呼吸悠远绵长，上半身那些被查克拉灼伤的皮肤正在快速修复。

        他没事了。

        柚叶忍不住松了口气。

        待到松懈下来后，她便明显感到痛楚游走在肺腑之间，如火灼痛。

        许久没吃药了，看来万花筒带来的副作用愈发明显了。

        ……那自己以后会跟哥哥一样吗？

        还有，九尾口中的人。

        ——是终结谷的那个宇智波斑吗？

        “这次多亏你了。”自来也在一旁轻声道谢，意外地发现她的脸色煞白。

        顿了顿，他忍不住又问：“你还好吧？”

        柚叶依然没理他。

        自来也一愣，他提高音量，发出了第二遍询问之后，这个宇智波才从沉思中猛然惊醒过来。

        不想让人看出端倪，柚叶缓缓平息了一下呼吸。

        她对着视野里略显模糊的白发男子轻笑一声，“我没事。”

        ……

        过完年后，晓组织的行动愈发频繁起来，各国对他们的通缉令明显增加了许多。

        深思熟虑后，柚叶决定跟他们分别。

        他们还要去修行，而她已经不能再继续逃避休息下去了。

        “我们分头行动，”柚叶将传讯蛙收在卷轴内，对自来也说，“多一些情报就多一分胜算。”

        “哈，是这个道理没错，”自来也挑眉，“对了，你身体养好了？”

        思忖片刻后，柚叶摊了摊手，如实回答：“打不过就跑。”

        “打不过就跑……不愧是你啊，柚叶！”自来也爽朗地笑起来。

        笑够了，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郑重道：“一定要活着回来。”

        活？

        柚叶面无表情地翻了个白眼，“这句话我还给大人您自己，最乱来的人分明是你……”

        “是——”

        告别的日子选定在第二年初春樱花凋谢的时节。

        火之国的树木愈发葱茏茂盛，郁郁葱葱。

        在这个临近木叶的小镇中，柚叶换上了黑色族服。

        她与师徒二人面对面站在街道的尽头，轻风吹起她的长发，露出了背后上红下白的团扇族徽。

        “就在这里分别吧，”柚叶把被风吹起的发丝撩到耳后，“再见。”

        “记得保持联系，”自来也嘴角噙笑，“等自来也豪杰物语写完了，我会托人寄给你的。”

        柚叶不以为然，“……书店买就可以了。”

        “笨蛋！我那是手稿！”

        柚叶笑出声来，目光落在一侧的金发少年身上。

        不同于往日的活跃和热情，到了分别的时刻，鸣人总会沉默得有些过分。

        柚叶咳了一声，“没能教会你什么忍术，是我的过错。”

        “哼，”蹲在一旁的自来也忍不住插嘴，“没这个必要吧，你的火遁也只会那几样，都是火球。”

        柚叶：……

        喂！那是我的家族忍术！

        因离别而带来的伤感氛围一扫而空，鸣人终于笑了出来。

        “我认识一个人，”柚叶揉了揉那头柔软的金发，凑过去轻轻道：“你们很像很像……”

        一样的金发，一样的蓝眸。

        看到你就像看见了曾经的老师。

        “所以……”

        声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柚叶接着缓缓道：“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要跟父亲一样温柔强大，要跟母亲一样坚强勇敢。

        金发少年抬起头，朝她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他伸出一个握紧的拳头，“一定不会的，言出必行，这是我的忍道！”

        柚叶抬手碰了碰，展眉一笑，“嗯，那再见。”

        ……

        这个临近木叶的小镇上，大街小巷都贴着宇智波鼬的通缉令。

        大概是近期下雨的缘故，暴露在室外那些通缉令都已开始逐渐泛黄。

        柚叶随手揭下一张快要褪色的通缉令，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他黑色的名字旁边，被暗部用刺目的红色书写着“s级叛忍”。

        一旁的照片上，他穿着黑底红云大氅，头戴斗笠，白色的布条隐藏了他的面容，只能看见一个隐约的轮廓，散发着无端的压迫之感。

        这一张照片摄于木叶60年，他趁木叶战乱之际，与自己的弟弟佐助见了一面。

        在鸣人的话语中，宇智波鼬似乎变了很多。

        ——冷血、残酷、无情，会对佐助和卡卡西痛下狠手。

        但仅靠描述，柚叶根本无法想象。

        因为她难以忘记，许多年前他因为佐助那一喊声，在族人面前下跪的模样。

        往昔回忆像一道道深深浅浅的伤口，即使因时光而愈合，偶尔也会传来淡淡刺痛之感。

        “一定要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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