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夜谈

阿瑾被云尘紧紧抱在怀里，一时间，思念、委屈、甜蜜、幽怨等等情绪都涌上心来。

        她举起小手，轻轻捶打在云尘胸口，“都怪你，都怪你，这么久才来找我。再不来，我都忘了你了！”

        两行清泪止不住流下来。

        云尘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拭去阿瑾脸上的泪水。他轻轻吻着她的鬓角眉梢，柔声道：“我又何尝不是天天都在想你。我原本回到京中，便立即将差事回禀了陛下。原本想立即回来找你，可陛下又指派了新的任务，一时便误了时间。直到收到武当来信，才知道你也来了武当。”

        阿瑾好半天才止住哭，她拉着云尘坐下，顺势躺在他的怀里，两人看着天上的星空，互述衷肠。

        “其实青云师父是知道我俩的事的，而他竟然半点也没透露要邀你来武当之事。”云尘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笑嘻嘻地说：“直到我瞧见了这信上的小锚，这才知道原来是某个女侠到了武当。”

        阿瑾在他怀里依偎，“嘻嘻，原来你没那么笨呀！”

        云尘低头亲了亲她的脸：“这小锚，是专属我们的。我如何不认得。”

        阿瑾双手勾住云尘的脖子，娇气地说着：“你知不知道，我在武当学习，可用功了，几位师父教的我都有认真学，一刻也不曾落下。”

        云尘爱怜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几位师兄师姐都夸你呢，我的阿瑾是最好的。”

        阿瑾得意地笑笑，忽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师兄师姐，于是放开了他的脖子，坐直了起来，“我忽然想起，你是那位小师叔呢，我可差了你一辈。我们这般可不行，你是我的长辈。”

        云尘见她一脸的傲娇与揶揄，轻声笑了起来，那小嘴嘟嘟的，更是惹人怜。

        他俯身低头轻吻了上去，阿瑾的唇还是那般柔软。他温柔却放肆地吻着，缠绵而炙热。

        良久，两人依依不舍分开，阿瑾满脸都是甜蜜的通红。

        她故意斜睨着看他，“你这可不行，这里是思过崖，修行之地，岂可这般……”

        云尘瞧了瞧四周，嘿嘿一笑：“倒像是在偷情了。”

        阿瑾忍不住又去掐他，被他顺势抱入怀中，细细亲着。

        闹了好一会儿，两人才终于停下来，手拉手坐下来。

        云尘轻声问道：“你在武当这些时日，可还习惯？”

        阿瑾点点头：“大家都待我极好。”

        她忽然想起今日在山下之事，又不高兴起来，嘟着嘴：“就是今天被元凌师兄训了一顿，这不被罚到这里来思过了。”

        云尘抱了抱她，“今日之事，我都听说了。你可怪元凌？”

        阿瑾眨巴着大眼睛，摇了摇头：“原本就是我做得不对，被罚也是应当的。”

        她四下看了看，心戚戚，“就是一点，这里也太幽静了点，你来的时候吓了我好一跳。”

        云尘大笑起来：“我原以为阿瑾女侠天不怕地不怕，结果你还怕鬼呀？”

        阿瑾气得推了一下他，“我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害怕又怎么了？你是没去三峡边上的山里呆过，到了晚上，风吹着，鬼哭狼嚎的，吓人得紧。”

        云尘温柔看着她，“我不是来陪你了吗？别怕，别怕。”

        阿瑾轻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理他，眼里却都是笑意。

        夜晚的山风略略有点大，虽然这个时节并不冷，但云尘还是将阿瑾裹在怀里，怕她着凉。

        “跟我说说你吧！”阿瑾柔声道，“我还不知道你以前的事情呢。”

        云尘闻言顿了顿，陷入沉思。

        阿瑾见状，有些不安，怕自己触动了云尘的伤心事，于是乖巧地缩在他怀里不出声。

        过了一会儿，云尘才低声道：“我从小就没了亲人，你知道的。其实当年像我这样的长林军后人还有很多，陛下感念长林军为国捐躯的大义，于是收养了我们，并让京中的名将名师悉心培养。老师们觉得我比较适合当影卫，因此陛下便让我跟在他身边做事。”

        阿瑾轻握他的手，“那其他的后人呢？”

        云尘望向漆黑的山林中，“他们有的效力军中，有的和我一样当了影卫，也有的从文，去考科举。总之，都在为国效力。”

        “真好。”阿瑾轻声说道，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你们当中有女人吗？”

        云尘愣了一下，不知她为何这般问，犹豫着答道：“……有女子。”

        阿瑾闻言，久久没有说话。

        云尘内心忐忑，以为是阿瑾使小性，吃醋了，慌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和我同村的只有两三个，都比我大上四五岁。如今她们有的在宫里当女官，有的去了医馆作女大夫，我很少见她们，都不算很熟的。”

        阿瑾眼中发亮，倒映着跳动的烛火，声线都开始发颤：“就是说，其实我们女子也是可以很有作为的是不是？”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云尘轻轻松了口气，“自然是可以呀！”

        “你知道静檀师姐吧？”

        阿瑾脑中浮起一个略清冷性子的女子，便点点头：“她是习医的，我外公家也是。”

        云尘点点头，继续说道：“静檀师姐此生视医学为挚爱，从小便拜名师，研习医术，尤其是妇科一门，很多高门贵妇都喜欢请她去瞧病。”

        阿瑾兴致勃勃地听着，这些事情明净、乌白他们可不会同她说。

        “后来她嫁了人，夫家却不满她常常出去行医，抛头露面的，让人笑话。便限制她不让出门。静檀师姐虽然性子平静，似不爱与人争执，却极有主见，一旦拿定主意，便不会动摇。她以自己多年无所出为由，坚定地与夫君和离，从此远走他乡。后来机缘巧合，遇到青云师父。师父感念她仁心大爱，便收为徒，在武当山上继续潜心研习医术。”云尘说道。

        “呀，静檀师父真了不起。我瞧她静静的，没想到竟是这般刚烈的女子。”阿瑾双眼发光，两只手托着腮。

        云尘：“师姐于医术上颇有造诣。她将武当心法融入其中，在经络、身形、内功上有所突破，师父都常常称赞她呢。”

        “静檀师父真是我们女子的骄傲，怕是很多男子都比不上她，”阿瑾骄傲自豪地说道，随即又是一阵失落，“若是我也能成为这般骄傲的女子便好了。我也想当一个很有作为的女子。”

        云尘这才明白了阿瑾心中所想，他抱着她，心中有所触动，“阿瑾，你一定会是一个了不起的女子。”

        阿瑾心中感到慰藉，嘴角带笑，却偏偏嘴硬：“可哪有了不起的女子被罚思过崖思过的？”

        云尘哈哈大笑起来，紧紧搂着她，在这夏日的凉风中，敞开心扉。

        第二日清晨，趁着人还未来，云尘便离开了思过崖。

        过了好一会儿，明净和乌白果然来寻阿瑾。

        “小师妹，这一晚你没事吧，这思过崖黑黢黢的，没吓着你吧？”乌白迎头便关心地问道。

        明净瞪了他一眼，“你当师妹像你那般胆小吗？再说了，这隐仙岩可是洞天福地，哪个妖魔鬼怪敢造次？”

        乌白挠了挠头，腆笑着，没有说话。

        阿瑾在一旁瞧着好笑，便催促到，“好啦好啦，我没事啦。就是肚子好饿，赶紧带我去吃点东西吧！”

        三人于是结伴离开思过崖，朝弟子房走去。

        刚出了隐仙岩，便瞧见了站立在一旁的元凌，身长玉立，一袭白衣，在清晨的云雾中，宛若谪仙一般。

        见状，三人便如同施了定身法一般，站在那里不敢动。

        元凌面无表情，眼睛冷冷看着阿瑾：“小师妹，这一夜思过，你可认真反省了？”

        阿瑾紧紧抓着衣角，头也不敢抬，木木的点了点头。

        不知为何，对着元凌，阿瑾总有一种怕，从前哪怕父亲再严厉，她虽也有怕的时候，但从心底知道父亲不会为难她。可元凌不一样，那是真的怕，就像小鸡碰到老鹰一般。

        元凌：“我瞧你刚才与明净和乌白又说又笑，全然不像悔过了的样子。”

        阿瑾撇了撇嘴，“悔了，悔了，师兄我真的反省了。”

        元凌冷哼一声，久久没有说话。

        还是明净看不下去了，走上前，轻声对元凌说：“师兄，小师妹这一夜没吃东西，现下早已饿了。还是先让她去吃点东西吧。”

        元凌看了她一眼，点点头。

        阿瑾轻轻松了口气，正欲离开，却听元凌继续说话，于是也不敢动。

        元凌：“云尘师叔回来了，他说这段时日武林中都不怎么太平。而现下少林的觉空他们将在武当小住一阵，你们更要打起精神来，别生事端。”

        明净和乌白点头称是，阿瑾继续撇着嘴。

        交待完后，元凌让乌白跟他一起去办事，于是明净送阿瑾回房。

        “大师兄就是那样面冷心热，你别过意不去。”明净笑着对阿瑾说。

        阿瑾惴惴地：“大师兄比我爹还凶呢。每次我爹骂我，我撒撒娇也就过去了，可大师兄……我可不敢跟他多说一句话。”

        明净噗嗤一笑，“你呀你，就得有人来治治你。”

        阿瑾赶紧摆摆手，“千万不要，我才不敢让大师兄费心。从今往后，我对他敬而远之。”

        明净笑得直不起腰。

        阿瑾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地说道：“师姐，你别光说我呀，我看你治乌白师兄也挺好的。”

        “嘿，你这小蹄子，胡说什么？”明净恼羞成怒，伸手假装去拧阿瑾的嘴。

        阿瑾连忙笑着跑开，边跑边不忘继续说：“嘿嘿，被我说中了吧！”

        明净双手叉腰：“我看，这一晚的思过崖还不够，你还得多去去。”

        阿瑾：“哼哼，你再让我去，我就叫乌白师兄陪我去，看你舍不舍得！”

        明净赶紧紧张得四下望了望，瞧见没人才放下心来，和阿瑾打闹起来：“嘿，往哪里跑，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小丫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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