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秦宁端坐在马车里，听得秦尧将事情顺利解决才暗松一口气，夫人交代过，这次入京可不能出什么乱子，她叹气，小姐这性子迟早惹事，她单手撩了帘子一条缝，露出纤纤玉指，温柔的声音自车里传出：“阿四，得饶人处且饶人，既没事，便放他们走吧。”

        有好奇的伸着脑袋想从缝里看看这么温柔的人长得何等样貌，可惜，车里人话音一落，帘子被掩上，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许多人都在心里猜想这么温柔又善良的人，定是个美人，秦尧也不会想到，今天过后，她温柔善良、宽宏大度的美名就因为秦宁这么几句话就传开了。

        而秦尧听到秦宁的话微愣，这与她想的最后结果虽是一致的，可总要有个过程不是，她要的过程可是将这两个人带回去。

        只是如今别人都以为马车里的秦宁才是她，是主子，她不好忤逆。

        罢，她猜到了秦宁的想法，不惹事就不惹事吧，总之也记住幕后之人了。

        秦尧依言上前解开那二人穴道，略有些气愤的道：“还不快谢过我家小姐。”

        这二人自然是千恩万谢，这才连滚带爬慌慌张张的离开。

        凑热闹的人围得快，散得也快，那二人一走也便没什么热闹可看，车里的主儿又什么都看不到，恰巧尚书府嬷嬷发现人没跟着，又找了回来。

        秦尧翻身上马，离开之际勒拉着缰绳调转马头，朝着李煊几人站的地方凝视，好一会，意味不明的朝着他们笑了笑：“几位公子，后会有期。”

        李煊正暗恼，竟然败了阵，他轻哼一声：“无期。”

        秦尧没听到他的话，但看他嘴张了张，怕不是什么好话，心道莫不是生气了，若真是，那可乐了她，叫他陷害自己。

        她脸上笑的更甚，策马跟上马车，还不忘又回头看了看。

        李煊不确定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明显感觉到了她笑里的得意，气得他牙痒痒又没办法。

        而一旁的宋啟，瞧着马上的身影，目光尾随而行，方才她瞧过来的眼神，竟从未在任何女子身上看过，明明就是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容貌，可那双眼，却引人入迷。

        一见，难忘。

        半道上，秦尧找了个借口脱身，换了女装趁没人注意才回到马车，想当然的少不了秦宁的一阵唠叨。

        秦尧闭耳自思，将今天酒楼的几个人容貌想了又想，今日种种，若不是阴差阳错，跟在马车旁的不是她，换成傅斯年几人中的任何一人，怕是都难以脱身。

        这笔账，日后定要讨回来才是。

        随着接引的嬷嬷来到尚书府，府中的人见着秦尧就嘘寒问暖，尤其是老夫人从见到这个外孙女眉眼的笑意就没淡过，心中怜秦尧舟车劳顿只为她简单介绍便让她去早就收拾好的厢房歇息。

        这一路来，秦尧倒不觉得累，只是初次见这些人到底有些拘束，他们的热情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心中也巴不得离开缓冲缓冲，自然也就顺了。

        行到厢房后引路的仆从离开，秦尧打量着屋内的一切，清雅别致，倒是甚和她意。

        “小姐，这些东西可要放屋内？”

        身后传来秦宁的声音，秦尧回身，见秦宁手中抱着大大小小、长长短短不少东西，她一眼便看到了锦布裹着的她的佩剑。

        秦尧伸手接住道：“都放这吧。”

        秦宁闻言，不肯让她亲自拿，一阵唠叨待嫁新娘怎么能碰这些。

        秦尧无奈，只得站一旁，若不然怕是要说个没完。

        待秦宁放下，秦尧躬身将包着的剑拿起，这剑本是南邑得来的战物，倒意外得她的心，用起来也趁手，所以才留下了。

        一声轻响，短剑出鞘，剑刃薄而锋，泛着光泽，剑身比寻常的剑短上几分，是特意为女子制作的。

        她这一动作又惊了秦宁，只见她慌忙往外看，见没人才道：“小姐，这么危险的东西您怎么还带着？若是让人看到了不好。”

        秦尧无语，但也知道她的担心，收了剑放着，默想这剑约莫着以后怕是都碰不到了。才要嘱咐秦宁好生收放好，她已极快的将剑拿起，生怕秦尧抢似的，抱着就匆匆出去。

        到目的地了，连日窝在马车的憋闷不消反增，秦尧轻叹气。

        “你可是秦尧表姐？”

        门外清脆的声音响起，秦尧闻声看去，来人与她年纪相仿，裹着白色裘衣，衬得她肤色越发白皙，手中捧着暖炉，一双大眼好奇的瞧着秦尧，娇美的模样动人心弦。

        “我是秦尧，你是？”

        秦尧也打量着她，方才大厅里她没见过这姑娘。

        “我叫赵梦玥，听母亲说表姐来了，特意过来瞧瞧。”她边说边走，就连走路的姿态都如水波轻荡，温柔极了又带着几分俏皮，秦尧心想，这京都的女子果真不一样。

        赵梦玥站定在秦尧身旁仔细瞧她，眼眸光亮生辉：“早前母亲收到姑姑的信，我看了一二，表姐……”

        赵梦玥话语一顿，望着秦尧：“边疆是什么样的，好玩吗？”

        开口就是一堆问题。

        秦尧心道原来是表妹，不过她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陪着笑。

        赵梦玥没听到秦尧说话，这才后知后觉的吐了吐舌头：“抱歉，见到表姐实在太开心了。”

        秦尧摇头浅笑，心道两人是初见面，不知道她的开心源自哪里，但还是配合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多是赵梦玥询问边疆到底是何种光景。

        秦尧先还能略过关于她的，可一提到上阵杀敌，眼中光芒万丈，说起来就停不下，许久后她后知后觉怕自己说的那些血腥事吓到赵梦玥，看去只见她满脸崇拜看着自己。

        “表姐，你太厉害了。”赵梦玥听着那些事，打心眼里对她崇拜不已，由衷夸道。

        秦尧浅浅一笑，瞅到秦宁站在门口一脸忧心，这才岔开话题，两人说着说着便扯到了秦尧婚事上，赵梦玥嘴巴一瘪：“姑父怎么想的，竟让你嫁给那个纨绔？他怎配得上你。”

        赵梦玥替秦尧不值，又想起近日京里的流言就更气愤：“表姐你都不知道，现在整个京都的人都觉得是姑父功高震主逼着陛下让他娶你。”

        秦尧没说话，功高震主倒是真，如今枫泾城只知秦家不知皇家，请旨也是父亲，至于逼迫，她才是被逼的那一个。

        不过她倒是听出来了，六皇子李煊对这婚事也极不情愿。

        “如今你与他的婚期定在了腊月初十，便是连反悔的余地也没有了。”赵梦玥惋惜的道。

        “婚期定了？”秦尧微愣，语调上扬，很是意外。腊月初十，算一算离婚期也不过一月了。

        “你不知道？”赵梦玥惊奇的看着秦尧。

        秦尧摇头，也没人与她说，还想着怎么也得年后的事。

        赵梦玥犹如看个傻子一般看着秦尧，仿佛在说是你成亲，这人生大事，你竟一点都不上心。

        秦尧也似乎读懂到了她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必父亲母亲也该要进京了，一切他们该是安排妥当了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赵梦玥才不依不舍的离开：“表姐好生休息，明天我又来看你。”

        秦尧额角一扯，赵梦玥实在太太健谈了太热情了，秦尧有些招架不住，又不好拒绝，只点了点头。

        秦尧猜想的不错，她到京都的第九日，赵倾雅和秦霄夫妇风尘仆仆的进了尚书府，她没想到父亲没来，心底是有些失望的，可见到母亲和大哥大嫂到底也是开心的。

        勋贵人家女儿及笄后就开始备嫁衣，赵倾雅断没想过秦尧会嫁入皇家，早先备的嫁衣便有些上不了台面，入京第二日便与付婧找人重新准备。

        秦尧犯懒不愿去，秦母也没勉强她。

        正吃早膳，院门口响起赵梦玥的声音：“姑母，表姐，你们在吗？”

        人未见，声音倒是先传进来。

        “母亲与大嫂出去了。”秦尧笑看着跑进来的赵梦玥：“这大早上的着急忙慌做什么，可要一起吃些？”

        赵梦玥一听只秦尧一人在，急急去拉她：“表姐快去前院看看，大表哥受伤了，背后全是血。”

        小姑娘没见过那种场景，初一见差点晕过去，现在说话声音还带着颤音。

        秦尧手一抖碗筷险些掉落，这些年见惯生死，她最害怕的就是身边亲人朋友一闭眼就再也不睁眼，连始末都没问，惊慌失措就往前院跑去。

        前院里尚书府的都在，围在床边，秦尧站在门口看不到具体情况，止步不敢上前，手紧紧抠着门框。

        秦霄趴在床上由着大夫替他处理背上伤口，偏头透过人缝看到门口的秦尧，一如小时候的她看着重伤的他，眼中全是害怕惊恐还有担忧。

        那时候她不懂，后来家中人受伤，她都不敢看不敢问，只静静在一旁等着，让人揪心的心疼她。

        “尧尧，我没事，过来。”

        秦尧听到秦霄声音，如释重负，飞奔进去，一言不发在侧看着大夫处理上药。他背上的伤口一看就是鞭子抽出来的，远没有她想像的严重，可也不算轻。

        尚书府的人在秦尧来之前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事有怨有冤也无处申辩，只能受了，大夫也说了只伤了皮肉，养几日就好，是以交代秦霄好生休息便一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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