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010

茶杯破碎声惊了私语的两人，秦霄微怔后神色由惊转为怒，那茶杯不过落在秦尧身边两掌距离，若李煊没喝春风醉失力，怕是就砸在秦尧头上或她背上了，他跨步正要上前。

        “王爷，臣妾怎会诚心让您难受呢！”

        当然是故意咯。

        秦尧抓住秦霄手臂，止住他的步子，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李煊，满目清冷：“王爷别生气，都是臣妾的错，臣妾这就吩咐下去。”

        语气里全是在讨好，可眼中看不到半点柔意。秦尧她说着走到门口喊着秦宁，吩咐她准备醒酒汤，又借势在李煊看不到的时候悄声吩咐了一句。

        秦宁瞪大了眼，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秦尧朝秦宁俏皮的眨了眨眼，大声说道：“还不快去准备，再让王爷等急了仔细我罚你。”

        秦宁退出去后，秦尧这才跟秦霄道：“大哥可也要用些醒酒汤？”

        秦霄瞧着秦尧笑的那甜美样，习惯性的摇了摇头：“不…不用了，我无事。”

        “那……天气寒凉，大哥便先回府去吧。”秦尧柔声说着绕过地上茶杯碎片走到李煊身后，眼微眯：“我还要照顾王爷，就不送大哥了，大哥慢走。”

        说着话，秦尧手指已经轻按着李煊两边太阳穴：“王爷，可舒适些了？”

        秦霄嘴角扯了扯，有人怕是要倒霉了，不过也是活该，竟敢丢被子砸秦尧。他与他们告别，出门没走几步，恰好遇到秦宁端着一盘辣椒，红彤彤的。

        “这是？”

        “大少爷好，这是厨房明儿个要用的，奴婢帮忙送过去。”秦宁支吾片刻才有些结巴的说道。

        秦霄点头，秦宁跟在秦尧身边在秦家也是生活了十几年，每每说谎的时候就目光游移，他看破不说，只看着那辣椒都觉得辣，喉间不自觉的咽了咽：“你去吧。”

        “莫要失了分寸。”

        秦宁如获大赦般急匆匆离开，才几步又听到秦霄的声音，明知是对她说的，也只能硬着头皮不回头的继续走。

        秦霄头微扬，吐一口气，还好，那些父亲交代的话没与秦尧说。这几日听闻不少，加之大婚当日李煊的行径，他护妹妹心切，倒是忘了，他这个好妹妹也不是个善茬，她别在京都惹出祸事便也算是安分的了，也幸得没说，京都鱼龙混杂，让她背着些责任，行事说话时才能三思后果。

        如今一看，这桩姻缘，也不知到底是他秦家不幸，还是李煊的不幸。

        有雪缓缓飘落在肩头，秦霄手指弹了弹才抬步离去。

        而屋里。

        李煊心想，也许真的是秦尧手法不错，经她按了按后，确实舒缓了些，看着下人收拾地上碎片，想问她有没有伤到，忍了好几次没问出口。

        终下定决心开口要问，才张口，被下人端着醒酒汤进来打断。

        “可来了，让臣妾伺候王爷喝些醒酒汤，喝完定会舒服些。”秦尧接过醒酒汤亲自舀了一勺送到李煊唇边。

        李煊不疑有他，张嘴就喝，才入口辣味充整个口腔，纵然才入口就吐了出来还是咽下些许，从嘴巴里到喉咙火辣辣的痛。

        他连连吹好几口气。

        酒燥，李煊本就觉得嗓子干渴得很，这会儿更是难受得紧，根本说不出话。

        “可是烫到王爷了，都是臣妾的错。”秦尧又舀了一勺吹了吹：“这回该不烫了。”

        他往外吐气，秦尧假装没察觉不知，一勺半推半就的又倒进他口中。

        李煊还未反应过来，又一勺送进嘴巴。

        秦尧早就瞅准时机，捏着帕子假装替他擦嘴巴，实则手上用了劲，抵着李煊的下巴，让他吐不出来，逼着他咽下去。

        李煊平常就不喜辣，此时直接被辣的脑子有些发懵，眼泪也流出来。

        他推开秦尧的手，指着桌上的茶壶，手指点了又点，嗓子处要似要冒烟，轻咳就是说不出话。

        秦尧明知他要喝水却故作不知：“可是还烫？”

        她说着干脆一手端着碗，一手挥动：“臣妾不是有意的，王爷万万不要生气，臣妾这就再凉一凉”。

        她看似专心在碗上，垂着的眼眸却晶亮如星，笑意盈盈，只觉舒心得很。

        “辣……辣”李煊见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一把提起桌上茶壶，里面空空如也，好一会才艰难开口说道。

        秦尧抬着碗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似明白他的意思：“王爷是要喝水？”

        李煊嘴微张，用手扇风，丝丝凉意并不能缓解多少，头点的如捣蒜般。

        秦尧这才让秦宁将水端上来，本想让她备些烫水，在看到李煊鲜红欲滴又有些肿的嘴唇后还是忍了忍大发善心放他一马。

        数杯凉水下肚，李煊缓了大半个时辰才觉得好些，嘴唇上却还是火辣辣的。他细眯眼瞧着秦尧，满面怒容：“是你让人在醒酒汤里加的辣椒？”

        秦尧见他那样，神色一敛，顿显得有些害怕的样子，头低垂，回道：“是臣妾让放的，王爷可是生气了？”

        “在边疆天冷的时候常放些辣椒在汤中，喝过后身子便暖起来”秦尧说着又垂下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臣妾不知京都不用这个法子。”

        “如今天正寒，臣妾怕王爷冷……”

        秦尧承认的太过直快，李煊原以为她是故意整他，心想她会狡辩，不由得愣了愣，他也曾听说过偏远苦寒之地衣食不足确有放辣椒放姜在汤中取暖的方法，可她这放的数量也着实……

        太多了吧！

        又见她那鸵鸟样子，似乎只要遇事，她都怕得想把头缩进脖子里一样。

        李煊腹叹一声，她也是好意，便悠悠开口：“罢了，再有下次少放些就是，不，不用放，我不喜辣。”

        秦尧闻言咬唇乖巧瞧着李煊点头，认错态度极其良好。

        李煊一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难免有些心软，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秦尧依言走过去立在一旁便听李煊道：“你我如今已成夫妻，是为一体，朝堂之事我不想涉入，不管你父亲包藏什么心，我都只想安安生生过完余生。”

        秦尧默不作声细思他的话，一而再与她说这些做什么，若他真有这心她倒是乐意得很，虽无奈心中认了这门亲事，可到底还是担心李煊有觊觎高位的心，只怕会给父亲母亲带来更大的祸难。

        只是如今，她有些不大相信李煊，他有没有那个心还有待考察，若真没有，那还真能令她刮目相看，毕竟君临天下之强权诱惑，一旦有机会怕是少有人能抵拒。

        李煊没得到秦尧的回应，眉微蹙看她：“嗯？”

        “啊，是，臣妾知道了。”秦尧反应过来连忙回应他。

        李煊盯着她看了片刻，似乎想看透这话有几分可信，但见她一脸坦诚的看着自己，他点了点头：“夜深了，不用伺候我了，你先去歇息吧。”

        陪着折腾这许久，秦尧也乏了，吩咐下人替李煊备洗澡水就独自离开，临到门口，又停李煊声音响起归家：“明日归宁，我同你一起去”。

        秦尧愣了愣，她其实不太在乎这个的，但白天母亲派人来传话，让她明儿个归宁日怎么也得让李煊陪着一起去。

        为何她心里清楚，归宁日夫君都不陪着一起，便是在夫君家不受重视，没地位。

        只是李煊既打算与她泾渭分明，她也不想欠着他什么，是以根本没打算对他开口说这事。

        秦尧没想到他会主动说这个，回身凝视李煊片刻，福身：“多谢王爷。”

        这回倒是真心实意的。

        按着她目前对李煊的了解与看法，并不指望他能做到这个，既然他提出，她就引领。

        他去，母亲看到定然是安心许多的，也算她欠他了。

        李煊听她道谢，话到口边又咽了下去，只挥了挥手，让她走。

        李煊答应秦尧陪她归宁，第二天竟也早早起身，吩咐下人备了不少礼与秦尧一起前往尚书府。

        赵倾雅见着李煊，即便大婚当日诸多不满，眼下看他进退有度，对长辈也有礼，脸上终是绽了笑。

        一家人倒算是其乐融融。

        只有秦霄，看着李煊鲜红欲滴的唇还有些发肿，暗暗跟秦尧比了个大手指。

        秦尧趁没人注意，朝着秦霄吐了吐舌头。李煊这人被富贵养得太娇嫩了，不能怪她。

        夜色初初降临，秦尧是不能留下过夜的，临要走的时候，赵倾雅才告诉她，他们明日就要返回枫泾城。

        秦尧愣愣听着，沉默了好一会，她心有不舍，却也没表现出来，笑着与他们道别，让他们不用担心。

        待和李煊一起出尚书府上了马车，秦尧眼泪就滚了下来，李煊无意看到，还没说话，她已经捏着帕子擦掉假意瞧着外面，他便没开口。

        回去的路上，两人也无话可说，一路沉寂，到了王府门口，李煊率先下车并未等秦尧。

        秦宁给秦尧递上裘衣才扶着她下车，轻声与她说道：“小姐，王爷表妹来了。”

        “谁？”秦尧步子微顿。

        “齐府的小姐”。

        秦尧心想，齐府的又是李煊表妹，莫不是宫中见过的那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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