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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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br>开文啦!
这是一个·小时候big胆调戏老攻·长大了big胆想被老攻调戏的·小侯爷找太阳(ri)的故事。
这是块可可爱爱的甜饼,就是想写个简简单单不费脑子的恋爱文快乐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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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联:貌美质子榻上睡;
下联:少年竹马变情人;
横批:找日。
有轻微修罗场,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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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永瑞三年,岁暮天寒。
京中落了一场小雪,云色鸦沉,银飘如絮。
正值元宵佳节,商铺前都已经挑起了各色彩灯,吆喝声此起彼伏。
卖浮元子的担郎早早地出来了,寻了个物色好的避风佳处,等会儿夜幕降临,各家的小公子小小姐们出来赏灯游玩,必是要经过他这处的。
他支起摊来,弓腰给风炉添了一盏火,一边搓着手,就着蒸腾出的热乎气,开始扬声喊道:“枣泥元子咧,杏仁糖哟——”
吆喝在细碎的小雪里飘向街巷深处,天已黑尽,担郎隐约瞧见远处起了层薄雾,雾里明明灭灭的,再往深处看,卷出凉飕飕的几抹寒风。
那巷子尽处是一座深园,据人说是先皇赐下来的御园,里面五步一亭,十步一阁,早年间也是门庭若市的。
后来却不知为何,大门常年紧闭,门上的羊角灯都蒙了灰尘,罕见亮起,偶尔后边偏门吱呀两声,进出几个面色懊丧的丫头小厮。
而今日,那大院门前竟然点了明灯,映出绰绰人影,随即,一辆马车踩着灯影,恍恍惚惚地破开雪雾。
马车慢悠悠行至街口,那灯影愈加清晰,原是车檐底下缀着的一盏八角宫灯。担郎从未见过这园子开过大门,遂好奇地瞧,看见那灯上好像描着什么字。
他识字不多,但这两个却是认得的,因为每逢年节,对联红符上总是会有这两个。
——“平安”。
马车咣当一个颠簸,一只手从窗中轻轻探出。
厚重暖和的羊毡车帘被撩开,露出帘内一个年轻公子,寒风猛地灌进车内,呛得他轻咳几声,宫灯一晃,灯火照亮车内半边景致。
一看就是富贵子弟的车驾,那担郎本不觉得有什么稀奇,无意中瞥了一眼,却又愣住了。
车内的年轻公子身着霁色衣袍,瞧着清艳隽静,青丝被半束在莹润的玉冠中,他揉了揉眼睛慢慢抬眸,微皱着眉看向帘外,视线轻飘飘地掠向担郎。
担郎一怔。
怎么说呢,那双眼又浓又软,透着几许无辜茫然,让人无端以为他欢喜自己似的,看得人恨不能将这些浮元子都变作珠玉,捧到他手心上去。
大概是刚才被冷风呛了,谢晏鼻尖眼角有些浮红,眸中也蒸腾着淡淡的水雾气。
担郎走街串巷见过不少纨袴子弟,各个儿骄矜得很,却没见过眼前这样的,像是冰雕雪铸的,好似被风一吹就倒,又白得似玉,也不知这么白是因为从不晒太阳,还是因为病弱。
大概是因为病弱吧?
说书的不都这么说,什么红颜薄命,什么情深不寿……之类之类。
他正胡思乱想着,一个半大少年急匆匆地钻进了马车,捋着羊毡帘边,咋咋呼呼地抱怨:“公子!您风寒才好,可不兴这样吹风……”
少年蓝袄的袖子口打着不起眼的补丁,却不知从哪掏出一条火红的狐狸围脖,绕在谢晏颈上:“咱们这是去赴元宵御宴,是大事,明年府上开销可就得看今晚了,您可争口气吧!”
谢晏无动于衷,左耳进右耳出,良久才软绵绵唤了一声:“阿言……”
少年看了看他的摊子,又看了看依依不舍的谢晏,半晌叹了口气:“知道啦!”
一出溜的功夫,那蓝袄子少年就窜到摊子面前了,车外的担郎谄媚地叫了两声“爷”。阿言左挑挑右捡捡,才指着一包福纸裹着的零嘴,问:“这多少钱?”
担郎十分热情:“爷,这个是山楂枸杞糕,二十文。”
“……二十!你怎么不去抢?”阿言瞪着眼睛,他不信邪,“那这个呢?”
担郎面上的笑有些挂不住:“这个十五文。”
阿言嘀咕了一声什么,担郎没听清,但听隐约的语气总归是不大好的东西,他上下打量了这主仆二人一番,终于回过味来,狐疑道:“瞧着穿的这么阔绰,不会是连二十文都没有吧?”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俩根本不是什么达官贵人,指不定是哪家大官儿新买回来的乡下娼伶,怪不得容颜殊丽,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担郎不耐烦了,戳了戳角落里一包干瘪瘪的油纸包:“这个便宜,前儿卖剩下的,就收你五文钱。爱要不要。”
“……你!”阿言气得脸颊鼓鼓,半晌哼了一声,拍下五个铜板,抓起那巴掌大的小油纸包,“真是狗眼看人低。”
回到车上,才一伸手,谢晏眼神就亮了,满心欢喜地坐直,等着阿言投喂。
虽说是卖剩了的,但香甜气味仍在,一打开纸包,浓郁的甜就往鼻子里钻。
阿言捏起一个,递到谢晏嘴边,看他咬住了。
他想说什么,见了谢晏一无所知的样子,纠结了片刻又闭上了。
马车再度晃悠起来,谢晏含着一块杏仁糖,眼睛都眯起来了。
阿言问:“甜吗,公子?”
谢晏乖巧地点点头。
“唉。”阿言又叹气,把糖包都给了谢晏,又将一个汤婆子塞进他手里,“算了,公子这会儿又能懂什么呢。”能懂吃饭睡觉穿衣就不错了。
才吃了没两块,一声清喝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谢晏含着糖睁开眼睛。
酉时正。
睿王府前,悬灯结彩,凤箫声动,好不热闹。
但他们都没瞧见,因为隔着两条街呢,就被人拦住,拦着他们的人很不和善。
“怎么了?”阿言问车夫。
雁翎卫披甲执戟,先是左右绕着马车巡视了一圈,见并非是哪位权贵家的座驾,这才厉声喝道:“今日御驾在此,车马至此街便不能往前,尔等下车步行!”
薄甲冰似的贴在身上,守卫又冷又饿十分烦躁,遂不耐烦地又叫一遍:“车内何人,御帖何在?通通下车检查!”
……这也太远了,从这下车走到睿王府大门,少说还有二里路。
谢晏风寒才好,今天在被窝里赖了一天,是被阿言好容易才拽起来的,为了打扮得好看,那些粗陋却保暖的厚袄子都没给他穿,真要是这么走过去,怕不是刚压下去的病根又要反复。
“我们公子大病初愈,见不得风。还请……”说至一半,阿言皱眉撇开一角帘子,望着前后堂而皇之驶过去的富丽车马,顿时语气一变,“怎的他们能过,我们就不能过?”
守卫嗤笑了一声:“他们都是朝廷重臣,有摄政王恩赏的,敢问您是……”
阿言伸手拨正车前的宫灯,将其上御字明晃晃地亮出来,又掏出御帖,理直气壮地摔在这守军脸上:“瞎了你的狗眼,这是平安候座驾!”
摔完了他又有些心虚,偷偷觑了雁翎卫一眼。
平安候?
虞京城里的皇亲国戚有如过江之鲫,一网子捞下去,小侯爷小世子噼里啪啦往外蹦。雁翎卫从被寒风筛僵的脑袋里搜刮了一遍,也没大想起来平安候是哪位。
守卫展开御帖,瞥了一眼,见其上确实正正经经誊着平安候谢晏的字样,末尾盖着摄政王的朱印。
“谢晏……”
守卫念叨着,突然一个激灵,半信半疑地挑开车帘,看了看手中的御帖,又挑了灯笼看了看车内半身笼在阴影当中的人。
灯笼朴素无常,落在眼前人的身上,却莫名有些潋滟。
看见了他的长相,雁翎卫守卫的神色越发古怪起来。
谢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什么稀罕玩意儿,带着点讥讽。阿言有点恼,双手挥动着把守卫的灯笼赶了出去,叫唤道:“看也看过了,还要怎么样!这御帖难道还是假的不成?”
御帖自然不能是假的,摄政王的朱印谁敢伪造啊,怕不是嫌王府里的人皮灯不够多了。
守卫虽算不上和颜悦色,但好歹没有继续为难他们,见车内寡淡,也没什么好盘查的,奉承了两句便将他们放行了。
他们才一驶过,后面就叽叽喳喳地交头接耳起来。
那掀了谢晏帘子的守卫挠了挠脸,看着手中御帖:“啧啧,竟是谢晏。”
另一人一脸的讳莫如深:“就是当年调戏……咳,气得王爷提前离宴的……那个南邺国质子,平安候谢晏?”
谢晏六岁入朝为质,但据说此人作风浮泛,贪图富贵,当年整天痴缠皇子,几位皇子被他蛊惑,搅得朝堂乌烟瘴气,唯独那时还是五皇子的摄政王不为所动。
五皇子虽不是最受-宠-的那个,但却是几个皇子里最俊的,谢晏纠-缠了裴钧一阵,都被裴钧的冷脸护卫们给赶出去了。京中有捧着谢晏的,自然有瞧不上谢晏的,这事儿当时京中小贵人们都知晓,私下传得很不好听,说什么谢晏热脸贴人冷屁股,没脸没皮。
谢晏恃美行凶,屡试不爽,人在异国他乡,却混得风生水起,勾得京中富贵子弟们对他予取予求,连天子皇后都被他哄得开开心心,这回儿却偏生栽在一个裴钧手上。
谢晏许是气不过,便借着一次醉酒对小王爷百般戏弄。
这算不上是什么宫闱秘史,毕竟当年在场的人可不少。
那都已是五年前了。
当时谢晏才十五岁,才思敏捷,小小年纪已连中两元。到了殿试,旁人谨小慎微头也不敢抬,唯有他言笑晏晏的。
这倒也是,毕竟他打小在宫里长大,托在长公主膝下抚育,唤天子一声舅舅,上个殿试,也不过就是回了趟家。
谢晏殿试的卷子做的是文采斐然,连吹嘘拍马都比别人优秀,先帝向来-宠-爱他,却又不好当众偏袒,便只给了他一个探花郎。
点殿试三甲的那日,刚刚好是谢晏十六岁生辰。
真真的是——九衢难怪人空巷,才子风流正少年!
如此年轻的探花郎,大虞自建朝以来,加上谢晏,也不过才三个。
前两个都已封侯拜相,名垂青史。
至于谢晏……
众人都知晓,即便他摘了探花,也不过是个虚名,毕竟谢晏的身份……有些尴尬,不大可能入朝做官。大家心知肚明,给他个探花郎,就是天子哄他玩玩。
大虞朝自古以来,就有办探花筵的规矩。
醉酒戏弄五皇子裴钧的事儿,正是出在探花筵上,探花筵时天子从进士之中钦点年轻英俊者为探花使,摘花赋诗,恭贺状元,是一桩美事。
今年进士之中,论相貌,无人能出谢晏其右。
探花使自然非他莫属。
谢晏红袍霞裳,奉命摘了园子里最艳的两朵花,一朵给了状元郎,另一朵却径直绕过榜眼,插在了五皇子裴钧头上。
少年裴钧阴郁着一张脸,配着鬓边的一朵娇艳的红杜鹃。
乐得谢晏捧腹大笑。
年少的谢晏美玉无双,迭荡风流,平安候府上日日车马不歇,几个纨绔天天与他一起厮混,还有下人见过他衣冠不整与什么什么世子同-眠一榻,流言传的到处都是,总之不是什么好名声。
探花筵上他当众调戏五皇子,帝后也不过是笑着斥了一句“胡闹”。
就是仗着天子和皇后-宠-他罢了。
裴钧打小与其他皇子不大一样,许是出生于边疆,母妃去得早,性子格外沉,是几名皇子里最不好相处的。
被冷落的榜眼神色尴尬,裴钧也没什么好颜色。
旁人见五皇子又要发作,怕他暴怒起来殴打探花郎,忙上来敬酒缓解气氛。
裴钧接了酒盅才抿上杯沿,谢晏非但没有眼色,还抢过酒盅自己饮了,饮完将酒盅往裴钧衣襟里一攘,舔了舔嘴角抱怨说:“这酒不行,腻人。”
敬给皇子的酒,被谢晏给喝了,喝完还把空盅掖进皇子衣领,简直就是羞辱。
谢晏戏弄过他,又毫不在意地与其他进士说笑打闹,丝毫不把裴钧放在眼里。裴钧握着那只被他舔过的酒盅,看着谢晏与人勾肩搭背,脸色极不好看,很快就兀自离席了。
第二日,裴钧就自请前往北境练兵,一大早天都没亮就走了。那时还有人说,五皇子放着虞京荣华富贵不享受,跑那么远去,就是被谢晏给气坏了。
谢晏在探花筵上一番招蜂引蝶,大概是喝的太多了,头脑发昏,宴后离宫的路上竟一头栽进了御花园的锦鲤池里。池子不浅,已有年把没清理过淤泥,人跌进去便是想站也站不起来,更别说他还是个醉鬼。
夜风仍然料峭,他那夜又穿的轻薄潇洒,虽说当时被人救起,但喝了一肚子泥水,回去之后就发了高烧,一病不起。等他彻底好时,许是报应不迟,竟被接连多日的高烧给烧坏了脑子。
好端端一个俊才,就这样给烧傻了。
守卫睨了车马背影几眼:“这天底下还能有几个平安候谢晏?他这两年连个动静都没有,京里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王爷怎的还把他给叫来了?”
“这怎么好说。”旁人将他拉扯了一下,小声地说,“先帝殡天,幼帝无势,现在大局已定,殿下……只手遮天,该杀的杀净了,该贬了都贬到天边去了,许是没事干了,突然想起来当年被谢晏当众羞辱,遂想报复回来?南邺反正已经灭国了,这谢晏现在无依无靠,还不是被咱们殿下随便拿捏。”
“啊,这也是,咱们那位殿下,也是个睚眦必报的……”
“——交头接耳像什么样子!”
正说着,突然背后一声厉喝。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来者一袭窄袖玄衣,手扶雁翎刀,吓得一个哆嗦,立刻站直了,精神百倍异口同声:“指、指挥使好!指挥使辛苦了!”
来人正是雁翎卫指挥使,纪疏闲,这可是个大大的忠臣,只不过他的“忠”是只对摄政王一人的。说白了,纪疏闲就是摄政王手里一把指哪打哪的利刃。
因此这雁翎卫面子上说是拱卫天子,可谁人不知,天子安危,看的是摄政王的心情。
他要是哪天心情不好,捏死个幼帝比捏蚊子还简单。
“啪嗒”一声,守卫一个失神,没捏住手里的东西,那明黄绸面的御帖便掉在了地上。他背后顿时出了一层冷汗,正思索着要不要弯腰去捡,就见一只手已经伸过去了。
纪疏闲将御帖捡起,抖了抖上头沾落的碎雪。
看这两人神色有异,他低头扫过帖上的名字,微微一顿,皱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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