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心机深沉的女人

适夜。

        紫月轩内，冷子烨搥着腮帮，特别好奇的看向莫雪鸳。

        “你是给了那人多大的好处，他才愿意顶着五马分尸的危险认罪伏法的？”

        “一个身患绝症的人，早死晚死有什么两样，死前能赚那么大笔银子，他乐还来不及呢。”莫雪鸳音落时，熟悉的惊悚感自背后传来，眼见恨无殇面无表情的坐到桌边，莫雪鸳额头顿时渗出细密汗珠儿。

        “尊主大人别朝心里去哈……您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莫雪鸳登时递上的笑脸却被恨无殇无情无视。

        “虚伪。”恨无殇精准评价了莫雪鸳的言辞，尔后用膳，惹的莫雪鸳一阵脸红。众人不语，唯肩耸动。

        “师傅，莫雪鸳的话很好听呀，徒儿也想师傅仙福永享，寿与天齐！”方桌对面，冷闲庭顶着一头红发，认真抿起小嘴。

        “小徒真心，为师领受。”不待众人看清，冷闲庭面前已然摆了一张十万两的银票。莫雪鸳当下眼红，“小的也是真心的！”

        恨无殇不语，深幽黑目闪过，莫雪鸳低头，“我虚伪。”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吵嚷，莫雪鸳命青宁出去打探，得来的消息是，秦若珂死了。

        原本对于秦若珂，莫雪鸳谈不上交情，她死不死的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可她死的不是时候啊，自己前两日才跟秦仲深度交谈过，还保证会在宫里照应秦若珂，眼下却把人家照顾死了，秦仲那边，怕是又要费些周折。

        长乐宫内，御医们跪的满地都是，冷傲天剑眉紧皱，黑眸如覆冰霜，莫雪鸳到的时候正赶上御医呈报秦若珂的死因。

        “启禀皇上，庄贵妃身上共七十八道血痕，无致命伤，死因是流血过多，据微臣推测，害死庄贵妃的凶器该是一条柔韧度极强的细丝，凶手武功了得。”御医据实呈报。

        “岂有此理！竟敢公然在朕的后宫杀人！传旨刑部，务必将凶手捉拿归案！”看着榻上已挺尸在那里，脸上数道血痕的秦若珂，冷傲天愤然怒吼，甩袖离开。

        为免秦仲入宫嚎丧看到自己时情绪激动，莫雪鸳大致绕长乐宫走过一圈儿后便离开了。此刻行至御花园，便有脚步声跟了过来。

        “莫雪鸳。”莫蝶衣的声音冷清如冰，不带半点温度。

        “有事？”月光下，莫蝶衣清丽艳美的容颜泛起淡淡的冷光，莫雪鸳又一次细致的打量起眼前女子。很美，却没到倾国的地步，怎的冷傲天会对她如此特别，只因为她几句话便放了夏忠，又或者冷傲天本就没有杀夏忠的意思？

        “兄长死了，你为什么没去吊丧？”莫蝶衣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莫雪鸳差点儿没笑出来。

        “吊丧？本宫没放鞭炮庆祝已经算是仁慈了！”莫雪鸳笑言时，莫蝶衣一个巴掌扇过来。不及青宁上前，莫雪鸳已然攥紧了莫蝶衣的皓腕。

        “莫贵妃有教训本宫的时间，还不如想办法找出杀死庄贵妃的凶手，好为皇上分忧。毕竟这后宫的凤印在你手里，你总不好坐视不理吧？”莫雪鸳挑眉开口，脸上无半点不悦之色。

        “她本就该死，以慰兄长在天之灵！”莫雪鸳狠戾诅咒之余似有恍然之态，当下甩开莫雪鸳的手，“本宫警告你，老实呆在你的紫月轩别出来瞎逛，最好别让本宫想起还有你这么个嫡姐，否则别怪本宫心狠手辣！”

        莫蝶衣走了，月光下，那抹背影多了几分狠辣，到底是什么，能让莫蝶衣说起话来底气那么足？刚刚莫蝶衣说秦若珂的死告慰了莫锦荣的亡魂，这是不是意味着，莫蝶衣已经知道项阙被提拔这件事的幕后之人是秦仲？

        夏忠背叛冷傲天，就算没死，也不会继续担任黑部主事，那么新任的黑部主事会不会是莫蝶衣？如果是，当初代替冷傲天出面与逍遥阁交涉的，是她？她就是化名‘董甄’的女人啊！

        莫雪鸳在原处站定许久，心思百转千回。

        且说莫蝶衣回到梧凤殿后，第一时间便让冬梅将自己的父亲召进宫里，初闻秦若珂被害，莫臣甫简直拍手叫快！莫蝶衣柳眉紧蹙，身后冬梅登时行至宫门，将门自外面带紧。

        “这么说……秦若珂不是父亲找人解决的了？”彼时知道莫锦荣死，莫蝶衣便将项阙与秦仲的关系告知莫臣甫，更将莫锦荣的死推到了秦仲身上，毕竟她这个哥哥，从不喜好女色，又岂会突然纵情过度！

        “为父若有这本事，何不干脆杀了秦仲那老贼泄愤！你哥哥死的惨啊！”老来丧子，莫臣甫自是悲恸不已。

        “若不是父亲所为，那么又是谁杀了秦若珂呢？还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莫蝶衣美眸微眯，隐隐感觉到哪里不对。

        莫蝶衣的质疑，正是此刻莫雪鸳所想。如果秦若珂是莫蝶衣找人杀的，刚刚的反应就不会那么激动，若不是，谁会在这个当口杀了秦若珂，时间上会不会太巧了？目的又是什么？

        “主人，秦仲在长乐宫哭过之后，发疯似的冲出来，朝紫月轩来了，属下在暗中封了他的昏睡穴，此刻已被侍卫送回宰相府了。”莫雪鸳回来时便命暖音暗中监视秦仲，怕的就是秦仲一时把持不住，坏了大事。

        “带本宫走一趟宰相府！他若真要作死，本宫决不拦他！”莫雪鸳觉得有必要给秦仲一个机会，这颗棋子，她不想就这么废了。

        “阴险的蠢女。”轻蔑的声音自床顶传来，莫雪鸳额头一黑，当下转身面带微笑的点头哈腰，用以显示自己对打扰恨无殇清净的万分抱歉。咱是阴险，若是有您挥手一片炮灰的本事，咱也可以很光明，莫雪鸳不敢怒，不敢言。

        离开紫月轩，暖音对莫雪鸳畏惧恨无殇这件事表示不解。

        “你不怕他？”莫雪鸳对暖音的无所畏惧也很困惑。

        “他不会对我下手的，属下若死了，谁来接手逍遥阁？”暖音有恃无恐。

        “那你觉得他若杀了本宫，会有什么损失？”莫雪鸳反问，暖音想了想，摇头。

        苍穹如墨，月光似水，深夜的宰相府一片寂静无声，莫雪鸳端坐在秦仲的房间里，由着暖音解了秦仲的昏睡穴。

        “莫雪鸳……莫雪鸳你还我女儿命来！”秦仲太激动了，伸手就要掐莫雪鸳的脖子。

        “秦若珂不是本宫杀的，以相爷的智商应该能想明白。”莫雪鸳能够理解秦仲此时的愤怒，痛失骨肉至亲，任谁也没办法冷静。

        “老夫想明白了，老夫终于想明白了！这根本就是局！你借老夫之手提拔项阙，又让莫锦荣抓住老夫把柄，再杀莫锦荣嫁祸到老夫头上，引莫蝶衣报复若珂！老夫丧女之痛，必定要跟莫府拼个你死我活！介时你便可坐收渔利，既借老夫之手除了莫府仇人，又在宫中少了个争夺后位的贵妃！莫雪鸳，你太阴险了！幸而老夫顿悟，否则岂不中了你的圈套！”秦仲歇斯底里怒吼。

        “相爷这也忒……忒聪明了！”莫雪鸳看得出，秦仲这是铁了心要跟自己决裂。

        “莫雪鸳，要么你现在就杀了老夫，否则老夫定不会善罢甘休！”秦仲怒吼之余，暖音倏的封住了秦仲的穴道。

        “主人，现在怎么办？”暖音挥手将秦仲扔到了床上，忧心看向莫雪鸳。

        “无用的棋子，自然得废掉，刚刚本宫还在想该如何待他，倒是他提醒本宫了。”莫雪鸳幽然起身，缓步走到榻前，冰冷的眸子闪烁出寒蛰的冷光。

        “主人的意思是杀了他？”

        “他该死在法场上。”莫雪鸳怅然之际随暖音离开了宰相府。

        翌日，当秦仲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时候，宰相府已经被皇城侍卫包围了，冷傲天甚至没给秦仲申辩的机会便将其打入天牢，同一日，莫臣甫被封兵部侍郎，朝中无相。

        紫月轩内，莫雪鸳对青宁得来的消息早有预料，所以并不觉得震惊。反倒是冷子烨，颇多伤感。

        “王爷似乎对这件事有想法？”鉴于恨无殇临时有事回了逍遥阁，且还带走了冷闲庭，莫雪鸳顿时觉得紫月轩清净多了，也舒服多了。

        “本王只是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冷子烨诚恳且不失严肃的抬起头，有泣泪之感。

        “关于这点，本宫倒是从来没怀疑过。”莫雪鸳中肯应声。

        “你给项阙下毒，给莫锦荣下毒，做足了所有证据让秦仲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那又为什么要用最残忍的手段杀了秦若珂，再向莫臣甫泄露所有证据的疑点，让他在皇上面前毫不留情的参了秦仲一本，害秦仲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判了死刑？”冷子烨很委婉的说了刻薄的话。

        “王爷的智商果然不是一头猪可比的。”莫雪鸳素质良好的没有与之一般计较，继续用膳。

        “你看不出来本王在等你的解释吗？”冷子烨原来不是伤感，是伤心了，想必秦若珂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吧，果真是个多情种子，莫雪鸳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看不出来本宫现在不想解释么！”莫雪鸳低头吃饭，思想着有没有必要去见秦仲最后一面。

        “莫雪鸳，本王真没想到你心机如此之深沉，本王就是修炼一辈子，也赶不上你万分之一！”冷子烨很不满意莫雪鸳现在的态度。

        “王爷还说对了，以王爷这种资质，莫说修炼一辈子，就是十辈子，也只能是平平！”莫雪鸳摔了碗筷，好好的一顿饭，偏不让人吃安生。

        “你回来，本王让你走了么！”冷子烨陡然起身，却被青宁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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