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剑子仙迹（下）

三日后，“秋娘，秋娘，那个白毛的道长来了，虽然没有带来足够的赎身银子，但是足够把一个月变成三个月了。”慌慌张张跑来的小丫头是伺候秋娘的草儿。

        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因为模样白净，和秋娘一样，被狠心的父母卖到这不干不净的地方。也是秋娘心善，真心喜欢这个天真单纯的孩子，早早的把人护在身边，希望有一天这个孩子能够干干净净的离开这个地方，不要变成现在的她。

        “是吗？我知道了。”十分平淡的一句话，正对镜梳妆的人，似乎草儿带来的消息全无兴趣。仿佛那个她阴差阳错□□的，又说要为自己赎身的恩客，只是个陌生人一般。

        “秋娘，秋娘……，你不开心吗，第一次接的客人虽然算是一个大乌龙，但是就能让他答应为你赎身唉。你知道吗，这件事穿出去时，楼里的姑娘那个不是又羡慕又妒忌。”草儿也是个机灵的姑娘，也知道秋娘人冷心却是最善的，也是对她最好的人。她是真的希望眼前这个仙女一样对自己好的姐姐可以得到幸福。

        “羡慕吗，可是赎身了，就真的幸福吗？”怕是又入一条火坑里吧，秋娘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一条鲜活生命谱写的答案。

        时间回到那年冬天，那时的秋娘也和草儿一样是个伺候人的小姑娘，而她伺候的姑娘，是当时红遍一时的花魁娘子。一个对她就像她对草儿一样对她的姐姐，是一个与她不一样美丽的女人，彷如一朵怒放的玫瑰。

        可是是什么时候变了呢，也许是姐姐满心欢喜的跟着她自以为的良人离开的时候吧！

        那时的姐姐以为得到了想要的幸福，每天都笑的很开心，哪怕面对最讨厌的老鸨也是笑脸相迎的。可是那么好的的姐姐，哪怕走时都不忘记把她存下的钱留给自己，让自己找机会也和她一样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的姐姐。才短短三个月，就形容枯槁的被她最爱的男人从新卖回了这里。

        被嫌弃的经历，被爱人的背叛，败坏了的身子，让本该比花还要娇艳的姐姐一下子就枯萎了。加上老鸨又是个恨不得从姑娘身上榨出十倍油水的主，根本不顾姐姐的身体和意愿，一次次让她接待着不同的客人。好一点的是大户公子，的就是满脸横肉的屠夫，只要有钱，一切都不是问题。最终再这样心里和生理的双重打击下，姐姐没有熬过开春，一尺白绫了断了她短短的一生。

        呵，多么的可悲啊！只因为听信了男人的甜言蜜语，姐姐就落得如此下场，那她又是如何。所以，她根本不相信那个叫剑子仙迹的男人，也不愿意去相信那个男人。

        过去姐姐已经犯过一次错了，现在她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给草儿一份活路，至于她，就这样吧！

        “那当然了，秋娘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这一切，但是我还是希望秋娘能够快快乐乐的活着，而不是像这样活一天是一天的模样。”草儿是除了花魁佘姬与秋娘接触的最多，也是最了解她的人。在她看来，秋娘就是那天上的仙女，仙气是多了，但总是少了属于人的人气。什么喜怒哀乐在秋娘身上都只剩下一个表情，性子淡然的过了头，让人放心不下。

        “快乐的——活着？”话虽如此，可是什么又是快乐呢，像姐姐那样，沉浸在谎言中时那灿烂的模样，明明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时，也会露出甜蜜的表情吗？秋娘扪心自问，她好像，真的没有快乐过，也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快乐。

        “嗯，就是这样，当然如果秋娘你不明白的话，我就举个例子。比如对于我们来说赎身只是一个初步解脱，我们真正求的应该是自由才对。你想想只要离开了这个地方，得了个自由身，哪怕有一天被再度抛弃，但只要能够拥有自由，掌握自己的人生，那不该是最快活的吗！”别看草儿年纪小，但人小鬼大，道理是一套套的，就是老鸨也经常被她忽悠的五迷三道的。

        “自由？”这个问题她似乎从未想过，也从未有人和她说过，她似乎从小就已经被禁锢在这片天地了。

        “对自由，所以秋娘无论你喜不喜欢那个白毛道长，但你一定要让他喜欢你才行。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追求到我们求之不得的自由，离开这个牢笼之中。”那是草儿第一次这么义正言辞的对自己说教，而自己也确实将对方的话听了进去。

        毕竟就像草儿说的，无论自己喜不喜欢对方，她们这群被禁锢在这里的人，是没有资格说不的。而且也正是因为剑子仙迹，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都能平平静静的度过，不用在接待不同的客人不是吗？

        所以，在剑子仙迹再一次来到秋娘面前时，面对的就是一个异常乖顺，哪怕是特意讨好也做的别样舒心和自然。至少，能在对方身上找到一分心安和轻松的剑子仙迹就很吃这一套。

        又或许是第一次如此亲近一个女人，女人的细心和柔情，是最能让一个男人心动的因素。没错，他心动了，在秋娘从头到脚，无微不至的体贴里，他竟觉的，如果以后身边有一位这样的人陪伴，似乎也不错。要知道，就是当年的剑子仙姬，他也是躲避居多，从没有如此想法。

        “你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你。”轻轻回握住那人为他整理衣襟的芊芊玉指，剑子仙迹看着那人眉目间因他留下的媚态春情，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满足感。

        哈哈，难怪世间人都说最难消受美人恩，一夜荒唐，竟让他这个向来片叶不沾身的身外人，也跌了更头。原先的计划和原则在面对这个人时，早就乱了套，更何况你不能指望一个开了荤的男人再从新变成柳下惠，过着忍者神龟的生活。

        对此，剑子仙迹用亲身经历告诉你，不可能，所以他才会一次次在这原本他不屑一顾的地方流连忘返。

        同时，看着因为自己，越发绽放出属于女人风情的秋娘，那种似把仙人拉下云端的刺激感让他更是欲罢不能，真是恶劣呢。

        只是一想到为秋娘赎身之事，啊，头疼，让他花钱可以，挣钱？还不如给他把刀到山道上做无本买卖。

        当然也不是没想过找龙宿，但是出于他仅剩的一点男人的自尊心，他是真心在这种事上开不了口啊！毕竟秋娘是自己的女人，用其他男人的银子赎身算是个什么事。总之，他接受不了，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当然除了这事外，他和龙宿谁跟谁啊，该占的便宜还是可以占的。然而此时的剑子仙迹却不知，也正是因为这次纠结，让之后的他追悔莫及。

        “一两，二两……三十二两零三个铜板，啊，和二百两黄金差太多了。”是夜，回到自家狗窝的剑子仙迹，在翻遍了整个豁然之境后，看着桌上自己的全部家当，生无可恋。

        “啊，剑子仙迹，不能怂，快点开动你的脑筋想想，要怎么才能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挣到二百两黄金。这可是关系到你以后，能不能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生大事啊。这都能脱单了，谁还想做一个孤家寡人的单身汪啊。”然而并没有卵用，哪怕抓突了自己一头白毛，除了落了一层头皮屑外，什么主意都没有的剑子，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他觉得，他可能，要单身一辈子了，以前没什么感觉，现在光是这样一想，就觉得好可怕啊。

        不行，一想到这，剑子仙迹表示他拒绝接受这个结局，他想，他要做点什么了，不能在这么浪费时间了。想想等着自己的秋娘，想想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人生，剑子仙迹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是……

        “好友啊，请务必告诉我一条快速发财致富的道路，最好是那种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当然没有几百万，二百两黄金也成啊。唉，好友你别走啊，你干什么，我没病，不需要吃完……”三分春色内，隔着老远就听到剑子仙迹扯皮的声音，对此见怪不怪的儒门天下众人只当耳旁风，听个热闹就成，毕竟龙首的八卦可不好谈。

        “所以，你现在告诉我你急需用钱想和我合作，投资做生意。”呵呵，他龙宿没听错吧。还是天上没下红雨了，一向白吃白拿做无本买卖才是剑子仙迹的作风吧。现在竟然做起了有本买卖。

        不过吗？能让剑子出血的时候可是十分少见，机不可失，与他做这一场生意又何妨。反正剑子他占便宜的时候何事少过，儒门天下也不缺这点银子。思来想去，有了决断的龙宿，也少见的没有为难剑子，倒是满心想着要如何与远在他方的佛剑分享一下这个消息。

        不过哪怕心里有了对方不会给太多准备的龙宿，在看到那寒酸的三十二两零三个铜板时，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好修养。竟然只是眉头跳了跳，捏断了手中一只上好的狼毫，而没有冲上去紫龙糊他一脸。

        呵呵，果然和剑子仙迹认真就真得输了，他早该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真是相当符合剑子的风格啊。

        “额，哈哈哈哈，好友我知道这有点少，但是这已经是我全部家当了，你要相信我。”饶是脸皮厚的剑子，此时对上龙宿挪余的目光也是十分尴尬好吗。

        “所以你就想用这点银子，空手套白狼，要二百两黄金，好友，去做梦吧，那比较实际。”虽说有些嫌弃如此寒酸的银子，但作为剑子少有的黑历史证据，龙宿还是让仙凤找了个精美的匣子小心收了起来，同时开启了怼好友模式。

        “喂喂喂，什么空手套白狼，我也是出了钱的。”嗯没错，出了和没出，是两码事，这个锅他不背。

        “三十二两银子！”龙宿幽幽的道，鄙视的目光没有一点隐藏的冲动。

        “零三个铜板。”打肿脸充胖子的剑子仙迹弱弱的补了一句。

        “……”突然有种被噎到，见了鬼表情的龙宿。果然，厚颜无耻的能到如此地步的，除了剑子，也没谁了。而和剑子认真起来的自己，也是脑袋被驴踢了，蠢到家了。

        “你走，在我通知你来取银子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你。”心很累，龙宿表示，再和剑子待下去，他可能要忍不住友尽相杀的冲动。

        “那感情好，那好友我就等着你了，记得快点啊，还有二百两黄金好像不够，能不能再加点，当然越多越好啊。”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连自己都养不起，以后还要养家养秋娘的事，剑子毫不客气的狮子大开口，一点不好意思也没有。毕竟他一个人活的糙点没关系，但自己的女人一定要过得精致，至少得和龙宿养仙凤一样呗。

        啊，这么一想，剑子觉得自己还真是一个负责顾家又疼老婆的新世纪好男人。秋娘知道了，一定会崇拜我，爱上我，迷恋我，从此对我欲罢不能，嘿嘿嘿，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还是友尽吧，看着突然一脸猥琐的看着自家仙凤的剑子仙迹，龙宿觉得怪蜀黍这种东西还是人道毁灭比较好。他怎么不知道自家好友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简直丧心病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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