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又是书店

严如意这两天一直心神不定。

        “你们一定要小心，宁可关门早些，不要出事就好。”

        她每天都道店里亲自看着，书店生意异常好，总是整条街上最后一个关门的，她不放心，每次离开的时候都要再三叮嘱，若不是抄袭的谣言刚平息，她甚至想要先关门一段时间，省得再惹事端。对方连灭口的手段都使出来了，不管是谁，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咱们遵纪守法，既不偷也不抢的，怕什么？”

        “就是，这店里的也都是咱们自己人，就算是谁惹了事，也绝对不会拖书店下水，不然我们都不放过他！”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姐姐不用太担心，只要我们行端坐正，总能讨回公道的。”

        见他们都这般斗志昂扬，她也不好太打击他们的志气。

        坐在马车里，她把背靠在车壁上，闭上眼休息片刻，即便是刚来京城时，她都没有现在这么累。那时只想着怎么自保，怎么脱身就好，严府再怎么恶毒，也还有用她之处，总不用担心性命之忧。可是现在，她不仅要关心自己的性命，还有吉祥、一整个书店的人，甚至还包括太子，就算是想逃暂时都逃不掉。

        又心神不宁地过了两天，依然无事发生，她总算稍微松了口气，心里暗自祈祷，但愿从此以后就这么平平静静的。

        心情好了，她又有心思琢磨吃食了。

        “尝尝这块点心。”

        她用自制的竹刀，沿着一大块方形点心的一角，切下来一小块，放到太子跟前的碟子里，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太子看了她一眼，配合地用筷子夹了起来，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小口，慢慢品尝。

        “怎么样？”

        她将一盏清茶放到他的手边。

        太子却没有着急回应，细嚼慢咽之后，又呷了一口茶，才给与肯定：“松软绵柔，香甜细滑，这样的佳品，我竟是第一次见。”

        得到肯定，她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拿起竹刀，给自己也切了一小块，小心翼翼地放进口中，吃下去之后，才开口：“整个大周朝，太子你是第一个吃到的。”

        “你也不曾吃过吗？”

        看她一脸享受，太子也不由惊讶了。

        “梦里吃过。”她笑了笑，用手拍了下额头表示庆幸，“幸亏不算难吃，不然惊喜就变成惊吓了。”

        太子也被她的模样逗得忍俊不禁，见她一直盯着自己，轻咳一声，努力想把脸再冷起来。

        “这是什么点心？”

        “蛋糕，这是最基础的，殿下若是喜欢，以后我还可以试着做更多种类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蛋糕的制作流程，太子听得兴味盎然。

        一时间，她甚至有了一种错觉，也许，就这么生活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厨房里的烤炉不太好用，为了控制温度，我的手被烫了好几回。”

        她故作夸张地将手伸到太子眼前，太子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指尖，俯下身看了看。

        她一愣，在心跳加速之前，猛地收回手，不知所谓地找补：“没事，我本来就皮糙肉厚，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让你见笑了。”

        太子似乎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缓缓地收回手，随着她说话时的停顿不断点头。

        她尴尬地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一定是最近太过紧张了，才会这么随意。

        就在太子眼神四处飘忽，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时，一个丫环走了过来，说是皇后派人来传话，让她立即到宫里去一趟。

        她犹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也顾不上多想，立即起身要回去收拾一下。

        才走几步，被太子叫住了。

        “你去让传话的宫人过来，我有话要问他。”太子对丫环吩咐。

        她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心一下提了起来，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她就不应该过早乐观。瞬间方才的尴尬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她重新坐下，下意识去观察太子的反应，见他一脸处变不惊，最终沉不住气，小声问了一句：

        “你觉得皇后叫我去做什么？”

        太子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宫人已经在门外候着了。

        结果问了也是白问，那宫人的嘴像是上了锁似的，除了要她立即跟着进宫，半点有用的消息也问不出来。

        话少事大的道理她还是懂的，心里顿时更加不安了。

        “即使如此，我陪太子妃一起过去。”

        “这……”

        宫人为难了，皇后只说了让严如意进宫，可也没说不准太子去，他还真是不好拒绝。

        太子压根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各自略微收拾一下，就和她一起上了马车。

        这还是她们两人第一次同乘一辆马车，她却除了紧张，压根没有别的心思。

        “不要害怕，万事有我。”

        太子清冷的声音意外地让她觉得安稳，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如果是我的事情，就让我一个人承担就好，已经麻烦过你一次了，我不想再把你牵扯进来。”

        犹豫再三，她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说到底他们只不过是身不由己，先不说他愿不愿意，她根本没有理由因为自己拖别人下水，也许，皇后的目标压根就不是她，而是太子。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只是个摆设，就连太子的标准配置，掌管京兆尹，也只是个虚名，实权反而在二皇子的手中，都传他阴鸷狠厉，除了太子府里死去的下人，对外他可以说是无欲无求。

        这样虽然看上去废物了些，可也许正是如此，皇后才找不到对付他的机会。

        太子看了她一眼，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她也只当做是默认了。

        心里七上八下地到了宫门外，太子没有受到阻拦，跟在他身旁，她心里既有愧疚，又有一丝隐隐的期盼。

        到了坤宁宫，宫人进去通报之后，太子还是被拦在了门外。

        “去吧，我就在这里等你。”

        太子与她对视了一眼，目送她进去。

        在走进大殿的一瞬间，她突然回头，看到太子依旧看着她，心里忽然不是那么慌乱了，她抬脚轻轻走了进去，依照规矩向皇后请了安，眼角瞥到皇后的手里正拿着一本书，书的封面异常熟悉，就是她店里出的话本。

        “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礼。”

        皇后丢下书，往靠椅后面躺了躺，下巴抬的更好了些，显得嘴角略微像下，越发的威严。

        她虚应了，主动询问：“不知道皇后紧急召我进宫是为何事？”

        “怎么，没事本宫就不能找你了？”

        皇后眼皮往下瞥了她一眼，“你与太子成婚也有些时日了，不来给我问安也就罢了，我叫你来还委屈你了不成？”

        “如意不敢，皇后教训的是。”

        “哼，你倒是乖觉。”

        皇后从鼻子里哼出一句，又拿起桌子上的书，意味不明道：“你这样的胆量，我哪里敢教训你！”

        “皇后说笑了，我一个乡下的野丫头，躲起来还怕人家笑话，若是哪里做得不对，皇后尽管指正，我一定用心改过。”

        “好一张伶牙利嘴，我险些都被你骗过了！”

        皇后忽然发怒，从软塌上站起来，扬手将书扔到她的跟前，吓了她一跳，又不敢作声，只能把头垂得更低，等着对方继续发作。

        “怎么，还觉得我冤枉你了？”

        皇后从床榻上方走下来，俯身去捡地上的书，严如意哪敢劳动她，连忙蹲身捡了起来，用衣袖拂了拂封面，双手递了过去。

        皇后看也没看一眼，就近坐在椅子上，看着她：“这本书你该熟悉吧？”

        她点了点头：“这是我新开的书店里出的，讲的是一个女子不为纨绔子弟所骗，自觅良缘的故事。”

        对于书的内容，她自信不会出什么差错，因为在筛选时，就注意结合了社会世俗的需求，又有顾允把关，是绝对不会出现有为教化风俗的内容的。

        “是吗？这本书你可看过？”

        她一愣，不明所以地翻开书，只觉得眼前一懵，头脑一片空白。

        封皮是对的，可书里的内容却和原来的内容没有丝毫关系，若只是无关也就罢了，她只是草草地翻了两三页，后背就出了一身冷汗，满篇的内容都是对朝廷、对皇上的非议，甚至有明示造反的言语，不用想也知道，借这本书移花接木的人，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也许她还不够，太子也得给她陪葬。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后不怒自威。

        “敢问这书皇后是从哪里得来的？”

        “前几日，严夫人亲自带来给本宫的，说是你送与她的，可有此事？”

        “我的确送过几本书给严夫人，可里面绝对没有这样的话，这一定是有人要栽赃陷害我，还望皇后明鉴！”

        “你既承认是你亲手所送，别人又如何能冤枉你？”

        “可是——”

        “事关国家社稷，你身为太子妃，竟然参与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本宫是看在皇室颜面上，才唤你过来询问，若是你再执迷不悟，强行狡辩，休怪本宫无情！”

        她心里明白，今天怕是难以全身离开坤宁宫了，下意识往门外看了一眼，在宫人将门关上之后，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声音异常的平静：“不知道皇后想要问什么？”

        “你如实招来，此事是否是太子威逼你做的？你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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