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我要走了

没想到叶芮晚还真的下来了。

        看着一个像蓝色小精灵一般的少女正笑吟吟地站在门口看他，肤光胜雪，双眸更像一只灵动的小鹿，江凌尘不自觉就勾唇笑了，下车去迎接她。

        “怎么了亲爱的，怎么这么着急就来了，是不是一秒钟都不想离开我？”

        江凌尘也很配合她，“是啊，这都被你发现了，我的宝宝怎么这么聪明？”

        “嘿嘿。”

        叶芮晚跑过去挽住他的手臂，“现在去吃饭会不会太早了？”

        “当然早，我带你去见见朋友。”江凌尘突然说道。

        “见朋友？”叶芮晚噘嘴，有些疑惑。

        不是她故意看不起江凌尘。

        可是真的想不到他除了季子皓和阿索这个助理身边还有过什么人。

        哦对，还有个路听，可是他已经不在了。

        江凌尘看她那个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走吧。”

        大中午的去哪里好像都不太合适，但是江凌尘总能找到好地方。

        蓝庭咖啡馆——

        叶芮晚挽着江凌尘，跟他一起走。

        她知道这个咖啡馆，都是公子哥或者老板们谈商务的地方。

        正当她以为江凌尘要带她见的朋友是一些老股东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爽的男声。

        “凌哥？”

        还没等她回头去看，那个男人就已经窜到了前面。

        “你来的好快呀，我还以为要等一会儿呢。”

        叶芮晚偷偷打量着这个男人，觉得有些面熟。

        定睛一看，好像有点印象。

        有点像……

        坐在她和左兮然后座的那个男同学？

        男人显然是也认出她了，表情明显也很惊讶。

        “凌哥，你们这是……我还以为网上的传闻都是假的呢。”

        “不是。”江凌尘简言意骇地解释了一下，“我女朋友，叶芮晚。”

        “那走吧凌哥，走吧……嫂，嫂子。”

        嫂子两个字在嘴里憋了半天才吐露出来，吓得叶芮晚连连摆手，“不不不，你叫我小晚就好了。”

        还没搞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是谁，哪能让他这么喊她。

        而且看样子两人之间也没有相差很大。

        正说着，男人带领他们来到一处房间，推开门，叶芮晚才发现里面还有好多人。

        见江凌尘进来差不多都站了起来。

        只有两个人没有动，还用眼神探究叶芮晚。

        其中一个人也带了一个女孩儿。

        “可以啊江凌尘，这叶家的小美女还是被你拿下了。”

        叶芮晚进来后就被调笑，她有些紧张，也扯开嘴笑了笑。

        就是说话的男人带了一个女孩儿。

        眼睛特别大，睫毛忽闪忽闪的，粉色的嘴唇娇小可爱，像个外国人。

        感受到女孩好奇的目光，男人低头低语了几句，接着女孩就站起来跟叶芮晚打招呼。

        “hi,  im  jund。”

        真是个外国人？

        叶芮晚愣了，嘴巴半张卡了一下差点没说出来话。

        “你好，我是叶芮晚。”

        女孩笑了起来，用不太流畅的中文说道，“你好，叶芮晚，我是司司。”

        可以看出来女孩也有些紧张，一直用小手拉着男人。

        江凌尘也给她介绍。

        说话的男人叫司徒冗，刚刚没起来的两个，一个叫舒子堔，一个叫严爵。

        叶芮晚暗暗咽了一口气，心里默默想着，怪不得这些人能和江凌尘玩到一起，个个都是臭脸系帅哥。

        江凌尘温柔地领着叶芮晚坐到沙发上，这时，司司凑近司徒冗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司徒冗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接着转头说道，“江凌尘，让你的女朋友和我老婆在一起玩一会？她说她有点无聊。”

        “不……”

        江凌尘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叶芮晚直接打断他，用力地点点头，“好呀好呀，我也想和司司玩。”

        司司听懂了她的话，从司徒冗身边起身向她跑过来。

        江凌尘有些醋意，轻拽了一下她的胳膊不想让她走，叶芮晚很轻松地挣脱，还反过来拍了他两下，示意他放松。

        桌上的两个女孩子走了，又变成了和之前一样他们兄弟的场合。

        叶芮晚拉着司司的手坐在了旁边的小桌子上。

        两人都对彼此充满了好奇。

        “司司，你是哪个国家的呀？”

        叶芮晚老是想捏捏她的小脸蛋，手感肯定很软。

        “我是m国的来的，小晚，我觉得你长得好漂亮啊。”

        司司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

        听着赞美，叶芮晚有些害羞，“我刚刚还想说呢，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长得也这么可爱，说话也这么可爱。”

        司司的普通话虽然说的不是那么好，但叶芮晚说的话她都能听得懂。

        “我听冗说，江凌尘是个大老板，但是他不喜欢女人，我还以为是真的呢，没想到是冗在逗我。”

        “哈哈哈。”叶芮晚一听她这么说，直接被逗乐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和你男朋友是怎么认识的呢？”

        问完叶芮晚就一拍脑袋。

        她怎么忘记了，这个司徒冗所有的产业都在海外，认识这个小美女还不是很正常事情？

        没想到司司突然纠正她，“不是男朋友，是老公，我们结婚了。”

        “啊？哦哦哦，只可惜认识你的时间太晚了，也没能有这个荣幸去见证你的婚礼。”叶芮晚先是愣了一秒，随机就反应过来，赶紧接着说道。

        司司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我和冗原本都差点不能在一起了，是神父在帮助我们。”

        司司一直都喜欢向朋友介绍他们的事情。

        她觉得那是一段非常有缘分的过往。

        “我和冗是在大海上遇见的，那个时候我落水了，是他把我救上来的，然后我就非常的喜欢他，他也非常喜欢我，然后我们就在一起啦。”

        “但是我的爹地很不喜欢他，觉得他是个商人，肯定就有很多的算计对我，他想让我和其他的皇室联姻。”

        一直到刚才为止，叶芮晚都以为是一个少女的恋爱日记，直到她说出了那句皇室联姻。

        “司司你是？你在m国……”

        “im  a  princess。”

        我是公主。

        这一句叶芮晚听懂了。

        非常的不可思议。

        m国的公主，这个大家都有目共睹，经常上新闻，被各国的大家长夸奖。

        说她从小就是做女王的料子。

        女皇也对她充满了期待。

        叶芮晚突然能明白为什么他们不喜欢司徒冗了。

        这要是搁她，她也不喜欢。

        自己费心费力养大了一个这么可爱软糯的小女儿，还被所有人夸奖认可，正希望以后可以把自己所有的资产都留给她的时候，突然有一天跑过来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满心算计的臭商人。

        不把他杀了，都算好的了。

        叶芮晚突然就有些八卦了，“那后来呢？女皇他们怎么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我把他们喜欢的那个要和我联姻的人算计了。”

        司司突然狡黠一笑，“我的朋友喜欢他，我才不会跟我的朋友抢呢。”

        原来是这样。

        还以为如果没有司徒冗的出现，小公主会乖乖就绪呢。

        “冗他真的很好，他对我也很好，后来我妈妈他们就同意了。”

        “那为什么是差一点都不能在一起了？”叶芮晚已经化身成了一个八卦精。

        “斯德林叔叔派人暗杀他，他差点死了。”

        “咳咳咳！”

        叶芮晚直接被呛到了，捂着嘴巴拼命咳嗽。

        原来是这么个差点的法。

        这是真的差点没了。

        江凌尘注意到她们这边，问道，“怎么了小晚？”

        “没事没事，我和司司聊天呢。”

        司徒冗没说话，暗自笑了笑。

        就知道这个小祖宗能说出惊人的话。

        司司也给她顺气，“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没事。”

        叶芮晚赶紧摆手，“我只是没想到……真的有神父帮助你们。”

        “我去上个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司司点点头，“ok。”

        他们这一层都是包间，刚才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所以没有麻烦是服务员。

        只是在这里见到了那个男人。

        她的后桌。

        他应该是刚打完电话，脸色还不怎么好看，叶芮晚正好跟他撞了个对面。

        出于礼貌，她抬手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男人却突然拉住了她，“叶芮晚，你竟然真的跟我小叔在一起了。”

        叶芮晚很是疑惑，“你认识我？你到底是怎么认识我的？”

        “不是吧大小姐？贵人多忘事也不是你这么忘的。”

        他说完之后更让人疑惑了。

        男人见她真的想不起来，只好自报家门，“我是江裎啊，你小时候老是跟我在一起打架还打不过我，一打不过我就要告状，我回去还要挨揍。”

        江裎有些无语，他还以为就算不能记得他一辈子呢，但也不至于现在就忘了吧。

        当初热搜上都是她和他小叔，他以为是假的，今天看到两个人走在一起都惊呆了。

        小时候的好朋友嫁给了自己的大叔。

        搁谁身上谁都得愣两秒。

        但叶芮晚确实没有印象，就包括现在他说完了，她也是脑袋一片空白。

        “算了算了，早就知道你笨，不用想了。”江裎耸了耸肩。

        如果说到小时候，那左兮然肯定也是认识他的。

        但是那天明明跟她一样惊讶。

        算了算了，不想这么多，她自己的事情都还没忙明白呢。

        还没等叶芮晚回去，江凌尘倒是先出来了，见他们两人待在一起，有些不高兴。

        这个臭小子小时候老是欺负叶芮晚，他可都记在心里呢。

        上前拉过叶芮晚的手，温柔道，“走吧小晚。”

        “现在吗？”

        叶芮晚愣了愣，他们好像也没有来多长时间吧。

        “嗯。”江凌尘点点头，又看向江裎，“不要在外面鬼混，早点回去，要上课。”

        “知道了凌哥。”江裎一听到上课，整个人都垮了下来。

        “对了，回去跟你爸说，我以后不会再帮你补习了。”

        都走了几步，江凌尘突然又转头说道。

        “啊？真的吗！”江裎突然就兴奋了起来，来了个大灌篮的动作。

        叶芮晚：“……”

        江凌尘：“……”

        “走吧。”江凌尘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等到出了门，叶芮晚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怎么这么晚啊？”

        江凌尘揉了揉她的脑袋，“小笨蛋，咱们都在里面待三个小时了。”

        “这么快！”

        叶芮晚不敢相信，明明她才和司司说了几句话而已。

        怎么会……

        太不对劲了。

        江凌尘来之前就已经定好了餐厅，现在直接就过去了。

        是一家西餐馆，叶芮晚就喜欢吃这种东西。

        到了之后，接待员出来迎接她们。

        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过倒是准备了钢琴什么的。

        叶芮晚一下就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心跳从这一刻开始加速。

        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江凌尘。

        毕竟对他来说，她现在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学生。

        哪里会懂他们成人世界里的这些弯弯绕绕？

        大厅的中间是钢琴，他们就坐在钢琴旁边，周围堆满了鲜花。

        江凌尘拿出菜单，点了招牌牛排，意大利面，红丝绒蛋糕，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饮品。

        其他还要点，叶芮晚赶紧制止，“咱们吃不了这么多的，别浪费了。”

        见她都这么说了，江凌尘只好作罢。

        叶芮晚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七点十分。

        饭吃了一半，服务员把那个蛋糕给推了上来。

        这么大一个，明显不是他们点的红丝绒。

        江凌尘却没有反应，让他们把蛋糕送上桌，给她切了一块。

        趁着他切蛋糕的空，叶芮晚又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四十。

        身体的血液仿佛瞬间被凝固，举起来的手大大地抖了一下，险些把手机拿掉。

        怎么会！

        叶芮晚留了个心眼，从刚刚看过时间之后，就一直在心里默默地数着数。

        虽然可能不太准确，但觉得不可能都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时间在加快流失！

        但她还是不相信。

        “小晚？小晚？”

        忽然听到了江凌尘的呼喊，一下子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慌张地抬起头，“啊？怎……怎么了？”

        江凌尘看她不对劲，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刚刚有个朋友给我发了一张吓人的图片，我没反应过来给吓到，怎么了吗。”

        江凌尘把切好的蛋糕推到她面前，“尝尝这个蛋糕，专门给你定的。”

        “好。”

        叶芮晚木木地接过来，但思绪已经不在这里了。

        突然嘴巴里好像咬到了一个什么硬物，她皱眉，吐到了手里。

        是一枚滚金的戒指，上面镶嵌着颗闪亮亮的钻石。

        “这是……”叶芮晚有些慌乱。

        “小晚，我知道时间可能有些仓促，现在也不够正式，但我想说的话，每一句都是真的，小晚，你愿意嫁给我吗？”

        江凌尘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钢琴声在这一刻应景而起，原本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的服务员现在也全部出现。

        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束玫瑰花。

        “我……”

        叶芮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是今天刚出门地她，肯定会一脸高兴的答应。

        但现在，她满脑子都是时间时间时间！

        江凌尘看她在犹豫，神色一下就变了。

        从座位上站起来，跑到她面前，“小晚，你是不是不愿意嫁给我？不不不，是不是我哪里准备的不够好？还是说……”

        江凌尘把错全部揽到自己身上，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叶芮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陆薇琪打过来的。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这个电话仿佛就是救命稻草，一下子把她从不知所措中捞出，叶芮晚逃也似的跑走了。

        “喂，小琪，怎么了？”

        “小晚，你现在在哪儿呢？我在大院，你能不能来找我？”

        陆薇琪的声音听着有些疲惫，但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她过去找她。

        “现在吗？可能没有时间，我和江凌尘在一起呢。”

        叶芮晚也有些为难。

        江凌尘那边正在求婚，她突然要走，肯定是不好的。

        “地址给我，我去接你。”

        没想到陆薇琪非常执着，一定要见到她。

        “那……那好吧。”

        叶芮晚对着镜子看自己，刚才都没发觉，她一整个人看上去都憔悴了许多。

        又看了一眼手机时间。

        现在都已经八点半了，就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

        可明明才只过了十分钟。

        “哎。”叶芮晚叹了口气，也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反正都是最后的时间了，她当初选择和他在一起，不就是已经想好了会有这样的后果吗？

        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冲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一下。

        做好了准备。

        重新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江凌尘已经把东西都给收起来了，那枚戒指却静静地躺在蛋糕盘子里。

        “你回来了。”

        “对呀。”叶芮晚又重新恢复了活力满满的语气，“你怎么啦，我就打个电话的功夫，怎么跟被人抽了魂魄一样。”

        “你……”江凌尘没想到她突然来了个大转变，又问道，“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嗯……”

        叶芮晚故作深沉，“这个我得想一想。”

        “其实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没有答应你吗？笨蛋，那都是考验你的，我在想，如果我们结婚了，有一天发生了像今天这样的冷战，那你会怎么做呢？”

        江凌尘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了那两个字。

        结婚。

        刚刚的阴郁情绪一扫而空，“你是说，你答应我了？”

        叶芮晚挑眉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那枚戒指戴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这个可不算我答应你了，顶多算是咱们俩的定情信物吧，你以后可得好好给我准备哦！”

        “好好好！”江凌尘见她戴上了戒指，高兴的嘴都要贴到耳朵了，“放心吧小晚。”

        江凌尘越高兴，叶芮晚就越难过。

        因为马上就要到了，说分别的时候了。

        “对了。”叶芮晚拿起勺子挖了一大勺蛋糕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一会小琪要来接我，她说好像家里有什么事，哎，真可惜，本小姐不能陪你玩了。”

        江凌尘摇摇头，温柔地为她擦拭唇边的奶油。

        “不过时间也不早了。”叶芮晚举起手机给他看，“你一会儿自己乖乖回去，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好。”江凌尘乖乖地点头。

        叶芮晚有些失望。

        她还希望江凌尘能从时间上看出什么不一样的。

        其实这个时间就是他们世界的，不该存在的错误人是她。

        陆薇琪开车很快，叶芮晚蛋糕还没吃多少，她就来了。

        跟江凌尘告别后，坐上了陆薇琪的超跑。

        两人谁都没想到这会是最后一次的见面。

        一路上陆薇琪的表情都很严肃，叶芮晚问她什么她也不说。

        非得要等到回到大院。

        叶芮晚自己也一肚子的事，索性不问了，靠在车椅上闭目养神。

        等回到大院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一点了。

        陆薇琪把车停好，却并没有要下车的打算，还把两边的车门都落了锁。

        叶芮晚疑惑不解，“你到底怎么了小琪？”

        转头去看才发现陆薇琪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

        “怎么……”

        话问到嘴边，硬生生地给咽了进去，“你哭什么啊？”

        “小晚……我可能要走了。”

        这一句话就如同一记猛锤，狠狠地砸碎了叶芮晚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什么，你，你怎么知道，是不是弄错了？就算要走也应该是我先走吧。”

        叶芮晚不想去面对，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说道，“对了，爷爷他们都还没有回来，还没跟他道别呢。”

        “小晚！你清醒一点！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我实话告诉你吧，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天以来我都不见你吗？”陆薇琪将叶芮晚的身体掰正，让她直面自己。

        叶芮晚还是轻笑道，“我知道，你忙嘛，毕竟还有这么多的人要训练，你自己也要加强训练，说不定还有机会可以见到你在总部的朋友呢。”

        “那都是骗你的，叶芮晚！”

        陆薇琪是真的很着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吐出来，“这些天，我回去的时间比在这里还要长，那个世界所有的事情都在好好的进行。”

        “我自从上次在小岛回去之后，在那个世界的我就病倒了，他们都以为我成植物人了，现在我只要再过来这里一次，那边的我就会晕死过去，这两个世界已经不能兼容了！”

        “我得走了。”

        这下叶芮晚再也憋不住了，她猛的抱住陆薇琪，“不！小琪！我求你别离开我，最后的日子你陪着我好吗？”

        她这一说，陆薇琪也愣住了，“你说……什么最后的日子？”

        叶芮晚擦了擦眼泪，“我快要死了，在这个世界里，我的时间要比别人很多，之前有一个声音，他老是催促着，我该跟他一起离开了，其实，我才是快要走了那一个，我是真的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什么？”陆薇琪呆了。

        她原本看着叶芮晚过的这么好，还以为她已经打破了束缚，可以好好地活在这里了。

        怎么会？

        叶芮晚抱着她痛哭。

        离开这里之后，她就会从此从世界上消失，留下来的只有她叶氏大小姐的坟墓。

        “小琪，我这么很舍不得，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爷爷爸爸还有妈妈，舍不得我的朋友，也舍不得江凌尘，我不想死！”

        叶芮晚也不知道她该怎么办，而陆薇琪，她已经恨透了当初的自己。

        “小晚，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叶芮晚想拍拍她给她安慰，一伸手却发现手上已经变得有些肿，并且皱巴巴的。

        “啊！”

        她吓得大叫一声，陆薇琪感觉抬起头，想看看她怎么了，没想到直接被惊的说不出来话。

        叶芮晚脸上已经长了皱纹，原本软软的肉肉也塌了下去，身体好像都肿了一倍。

        “你……小晚，你怎么了？”

        叶芮晚也知道自己的模样变了，像是想起来什么，赶紧掏出手机来看。

        距离今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十年。

        现在对于她来说，是五十年后的今天。

        她现在也不是十八岁，而是六十八岁。

        陆薇琪也看见了那个时间，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摸着叶芮晚渐渐变得银白色的头发，眼泪再一次滑落。

        她明明还很年轻，她为什么会比她早过掉这五十年的时间！明明要走的是她不是吗！

        “咳咳咳咳！”叶芮晚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陆薇琪见状赶紧把她搂在怀里，亲吻着她的额头。

        “小晚，你放心，我会陪着你的，我一定会陪着你的！”

        叶芮晚只觉得她现在呼吸都很困难，只能用力地呼了几口气，依然笑道，“小……小琪，看来，还是我，比你先走啊，哈哈哈……”

        “不，别再说了，求你了，别再说了！”

        陆薇琪想捂住她的嘴巴，但叶芮晚又呼吸困难，她只能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

        “小琪，抢了你就苏子寒的功劳……我，我很抱歉，希望……希望你们以后可以好好的，生个小，小宝宝……”

        “一定会的，到时候把小宝宝抱过去给你看，你还得给孩子做干妈呢，还得给孩子包红包，可一次都不许少啊，听到没有，一定要好好的！”

        这些话都已经不可能实现了，但陆薇琪还要说，就好像只要说了，就能改变叶芮晚要离开的事实。

        “还有啊，你，你回去了，可不可以，告诉江凌尘……我早就，答应他了，我永远是他的妻子……让他，早点忘了我，但是……去看我的时候，记得给我，买花。”

        叶芮晚说完这一段话已经很累很累了，雷到再也没有力气去擦嘴角流下来的口水。

        “陆薇琪，谢谢你，能认识你，我很开心。”

        陆薇琪使劲摇头，只请求她不要再说了，眼泪不断线似的往下流，豆大的泪珠连着滴落。

        叶芮晚想去给她擦眼泪，但是手还没能抬起来，就重重地落了下去。

        随着头上的最后一根黑发变成银白色，叶芮晚也没了生气。

        陆薇琪不愿意接受，叶芮晚在她怀里已经变得骨瘦如柴，仿佛只有一副框架在支撑。

        皮肤也开始变得死灰色，双目凹陷下去，眼窝透着明显的黑色，脸颊上的肉也塌陷的厉害。

        像是已经被埋了好久。

        可陆薇琪一点也不害怕。

        她本就是从地狱中出来的，见惯了这种形态的人，现在只觉得胸口堵的厉害。

        她之前不明白为什么上天非得让她从这里走一趟。

        还以为是对她的弥补。

        现在看来，这是神对她的惩罚。

        没有什么能够比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在自己面前死掉更让人难过了。

        这是对她曾经那么对待叶爷爷和叶叔叔苏阿姨以及整个叶诗的惩罚。

        陆薇琪心甘情愿接受。

        只是叶芮晚她什么都没有做，这么好的一个小孩，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她也离开自己最在意的人呢？

        为什么灰飞烟灭的人不是她？

        陆薇琪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眼泪在这一刻仿佛全部流干。

        她想再抚摸一下叶芮晚，没想到在松手的一瞬间怀里的人突然变成了飞沫。

        只剩衣服在怀里。

        “不！小晚！回来！”

        陆薇琪仰头哭嚎，眼中最后一丝光亮消散，里面空空如也，彻底死寂下去，透出一种机械和迟钝，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失去的感觉，她现在终于又再一次透彻了解，比失去苏子寒更让人难受。

        那是痛，真的很痛，痛到即使伤口愈合，也会在寂静的夜里，一次又一次地发作，折磨，窒息。

        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一次次如狂风般席卷而来。

        那感觉，如花凋零，如草折根，痛不欲生……

        这是对活着的人的惩罚。

        这时，窗外突然下起了雨，陆薇琪突然想起，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外面也是下着大雨的。

        难道是……

        果然，车里的场景开始变换，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不变的只有雨声。

        陆薇琪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哪里在下雨。

        这个世界？

        还是那个世界？

        她现在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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