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秦淮渡3

姜晗和白彦从水中探出时发现这洞窟正好在秦淮河中，此时岸边整个红袖招已灯火通明，被人团团围住，远远望去隐约能辨出不少赵氏的族纹。

        湖水中姜晗远远望着那片灯火

        “看来是赵氏和其它宗门，他们怕是也发现了秦淮渡的蹊跷。我就不去触这眉头了，道长你去看看困阵中的艳鬼们都如何了吧。我在枯骨林的荒村里静候君归。”

        说罢便潜入水中，向另一面游去

        枯骨林边缘

        “求求你们饶了我，饶命，饶了我。”

        那不知踪影的赵氏公子奄奄一息，涕泪横流，脖颈间被细丝勒住，丹蔻，不，此时应该称为秦瑟与秦晋正冷冷望着这一幕。

        “当年我们姐弟求你时，可没见你放过我们姐弟”

        秦瑟随手将一段枫枝摘下，道：“作恶太多，天不收你自有其它收你，你是最后一个了”

        “赵公子流连花坊，怕是早已不记得害死过什么样的人了吧，也是我姐弟贱人贱命，赵大公子如何记得。”

        秦晋冷笑：“我们神女庙内缺一盏灯笼，赵公子的皮囊正好。”

        银铃清脆的声音自林间响起。

        “尊上！？”二鬼突然起身，见林中有一道声影覆手而立。

        此时的姜晗虽然带笑，却又锋芒毕露，就像一把开了锋的利剑，正待切肤饮血：“看来是还没结束，本尊可是扫了你们的雅兴？”

        “见过尊上，多谢尊上救命之恩。”

        二者连忙弯腰行礼，却发现上身被一股精纯的气息托着。

        “免了，当时白彦和槐树妖在侧，你们在槐树妖那发现了什么现在直言吧”

        秦瑟躬身再拜，道：“禀尊上，我姐弟受命与尊上探查槐树妖及血煞余孽下落，探知槐树妖据点有二，一为枯骨林西面祭台附近，一为秦淮渡水下岩洞。”

        “这两处如今倒是清理干净了，只是槐树妖是如何我等眼皮子地下藏匿许久的？”

        “那槐树妖伴生神通可吸附阴气煞气，再加上本体深藏与湖底，湖下枝干磐结，故而无法探查。槐树妖以此法藏匿的只是心腹，我与阿晋不过新修鬼道，不入其眼，而后红袖招门口便有槐树□□，无法传递消息，还望尊上赎罪。”

        果然是有隐匿气息的神通，姜晗心下思索。

        “行了，你们事儿办的不错，槐树妖修行近四百年，你们不过是□□年的新鬼，能在他收下探查出这么多消息已经足够。这东西就任你们处置了”

        说罢直指那摊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赵公子，又看向秦晋：“对了，白彦那日在你房里可发现异样？”

        “想来是发现了的，但属下当时为槐树妖所庇佑，未被探出本体。

        ”说罢犹豫了片刻，念及白彦最后被他一句话骗者呆在屋里许久，还是道：“那位道长似乎十分……单纯，未曾为难我。”

        这道士，连一个新鬼都能骗过他，姜晗心中不禁摇头。

        “尊上……”

        秦晋欲言又止：“那道长或许是个好人……”

        “怎的？怕我杀了他？”姜晗斜靠与一旁的古树望他。

        见状，秦瑟连忙求情：“尊上，阿晋只是……”

        “放心，我看那道士还算顺眼，不打算动他。”

        姜晗转身踏入树林深处：“你我神态如此相似也算有缘，我便点拨一句，你如今不过刚得阴身，对人族心怀太多善意可不是什么好事，别看那道士如今还算君子，若立于对面出手可不会留情。

        莫要忘了，你如今是鬼族而不是人。”

        姜晗走后，秦瑟担心的看着秦晋“你刚才胆子也太大了，居然为一个道士求情。”

        秦晋嬉皮笑脸的道：“姐姐你别担心呀，我是看尊上也挺欣赏那道士才敢开口的……我知道错了，下次不敢了。”

        秦瑟指尖轻点秦晋额头，无奈摇头：“你呀”

        当年秦瑟与秦晋是双生胎，本有心疼他们的父母，可惜章宪大旱，田间颗粒无收。他们一家逃荒到秦淮边时被劫匪盯上了，父母为了保护他们被劫匪所杀，他们则被卖到了当时的花船上。

        他们长到十五便被船上的花姨要求接客，有不少公子哥儿为了助兴以虐待船上男女取乐。花船买了他们便是为了赚银子，又怎会把客人往外推呢？

        就这般浑浑噩噩过了三年，一日接客后他高烧不退。秦瑟为了让他能去看大夫支走了守船的艄公，他千心万苦的跑了出去，但是一路下来无银看病，哪个大夫会救他？他是后来被船上的艄公生生拖回船上的。

        花姨恼怒他们逃跑，将他们关在船底的暗室中，花姨见他快断了气，骗秦瑟说若能接待一群来此取乐的公子哥便将他带出去看大夫。

        结果那群畜牲个个都是衣冠禽兽，他生生看着秦瑟被拖回来的尸体伤痕累累，没有一块好皮肉。

        他恨啊，恨村里的狗官不管村里死活，恨强盗杀他爹娘，恨花姨作贱他们，他恨当时岸上那些见死不救，指指点点的人。他晚上偷了船底艄公的酒和烛火烧了那条花船，既然不愿让他们姐弟离开那就不离开吧。都不给他们一条活路不如一起下地狱！他恨，若他化为厉鬼定然那些欺辱过他的人永世不得安宁！

        “姐姐，其实成为厉鬼也不错”

        秦晋转头望向早已晕过去的赵公子，冷笑：“起码不在任人鱼肉。”

        ……

        枯骨林，枫林小院枫林小院虽名为小院，占地却大，里面遍布各类植物，还有一个古枫巨木位于其中

        枫树上是一间玲珑小楼阁，在枫树茂密的红叶下衬得颇有雅趣。

        今日不请自来者依旧没有半点意识，随意侧身坐下，以手轻叩木桌：“每次来这里隔着一里我都闻得到酒香”

        邬风抓起一壶刚酿好的酒，扔到姜晗脸上：“你这家伙，又来我这偷酒。”

        姜晗一把接住，道：“别呀，你又不喝，不就是给我酿的。每次都扔过来，万一坏了怎么办”

        邬风挑眉：“若是这样都扔坏了，那些被你杀的鬼怪妖魔都得哭。”

        姜晗迫不及待打开木塞喝了一口，道：“就知道你对我好，今年那些村名就会送牛羊蔬果过来了，要不你也种种，说不得这枫林小院也能花果飘香。”

        “你当我这里是菜园子呀！还种蔬菜，你自己让手下鬼怪种到那参玄洞天去。

        虽说姜安那小子现在也教的不错，但你一个厉鬼当年收留一个半妖婴儿是想做什么？现在倒好，参玄洞的那些山精都被他指示去种菜养牛去了！”

        姜晗蹭到邬风所座的桌前，笑嘻嘻：“这样不好吗？鬼怪久不食凡物，偶尔尝尝也算给他们长长见识”

        这话当真是没心没肺，邬风笑骂：“少给我嬉皮笑脸，亏你说得出口，你就惯着他吧，听说这回你又捡了个小婴灵回来，怎的养小孩养上瘾了？”

        “你不说我都把它给忘了”

        姜晗从袖中掏出那团黑色雾团，此时那浊气已经凝实了不少，隐约可见小风车立于蜷缩在内：“这次除槐树妖这小家伙可帮了我不少忙。”

        姜晗将酒袋倾斜，一口饮尽才又问道：“我和那个道士相处了一段时日，觉得他与章宪这边的苏氏不同，不太象是能做出杀人夺宝这样事情的样子”

        “师父！”

        此时一个身着妖兽皮甲的青年跑了过来，见姜晗果然在此，兴高采烈的跳坐到他身边，笑颜如艳阳般灿烂。

        姜安头发尽束发于身后，发带上的银铃一阵脆响：“我听山上的乌鸦说你回来了，可找了你好久呢，师傅你看。”

        说罢，姜安从身边包袱中摸出一壶酒献宝一样放到桌上：“看，这是琅琊特产的名酒栏杆意，此酒甚烈，比邬风师伯藏在……”

        忽然一股冷意传来，姜平心中一紧，口中的话语不自觉停了下来

        邬风不知何时到了姜平身侧：“怎的不说了，比我藏在红枫树下的枫霖酒如何？”

        “师……师伯……”

        姜晗满脸陪笑，小心翼翼的道：“邬风，小孩子嘛，你就别生气啦”

        “你们这师徒二人果然是一条心”

        邬风见姜晗拦在姜平前，邬风的声音沉了下来，眼中的怒色更胜：“我道你师傅和你一样是狗鼻子呢，你师父倒是把你教的很好，如今出息得连我枫林小院的东西都敢偷了。”

        他的目光从战战兢兢垂下头的姜平身上扫过，落定到另一个不省心的厉鬼头上。

        姜晗深深吸了口气，脸上已是惯用得浅笑，赔礼道：“邬风你就别教训他啦，左右是我当时馋得太明显才被长生发现的，要生气也是气我才是。”

        “还有你，你倒是很会护犊子，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师徒两个就没一个省心。”

        见他这般，邬风简直气笑了，手中不知何时折了支枫枝在姜安头上敲了过去：“以后你们两个少给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待会回去把我的红枫侍弄好再自己去抄功课。”

        说话间最后一下敲在姜晗额头，毫不留情：“还有你，伤员就给我有个伤员的样子，少给我上窜下跳。堂堂扶风尊被一个槐树妖害的差点阴沟翻船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你还带了个小鬼回来，给我留在枫林小院，将来可别成你们师徒这样子”

        强行留下鬼质，将一鬼一半妖赶出了枫林小院。

        门口，姜平哭丧这脸问道：“师父，邬风师伯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温柔一点”

        温柔？邬风？

        “这……怕是要等到山崩地裂的时候吧”罪魁祸首丝毫不知悔改。

        “滚！”

        一阵妖风夹杂浊气袭来，二人只得抱头鼠窜回了参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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