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新年

郅夜和蔚酥都愣了，蔚酥动作一停，看向了他手里的糖果包装纸。

        “郅夜从来都不吃西瓜味的糖，小时候被我强迫着吃了一次，吐了一早上。”李莫坐起身来：“就是这个牌子。”

        郅夜抖了一下，然后把糖嚼碎，他强装镇定，其实手里的汗已经快抓不住糖纸：“那你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郅夜还能是谁？你真以为有易容术啊？还故意这么闲地搁这骗我们，人家大佬都是吃饱了撑的。”蔚酥吐槽着，就被李莫砸了颗糖，精准命中脑门。

        “你给我闭嘴，让他自己说。”李莫和蔚酥不一样，李莫很聪明，无论是学习中还是生活上，都有异于常人的天赋。

        蔚酥捂住脑袋，他是生活白痴，只擅长学习，他之所以能察觉出郅夜的不对劲，只是因为他和郅夜一起玩了很多年，觉得很奇怪。

        郅夜把嚼碎的西瓜糖咽下去，一股子浓厚的西瓜味弥漫在口腔，再到喉咙，果然很快就有了生理反应，他想吐。

        但他压住那股吐意，咬着牙开口：“你不知道么？人都是会变的，我小时候不喜欢西瓜糖，不代表我一辈子都不喜欢。”

        李莫看着他，她的眼睛下面脸颊上面有一颗痣，刚好在那根骨头上，让她看起来更加艳丽。

        “原始反应骗不了人。”李莫今晚是故意带的西瓜糖，其实很早之前蔚酥就跟李莫吐槽过他觉得郅夜不对劲，像换了个人，但总是问不出理由来，李莫这才想了个法子出来。

        不过她没告诉蔚酥，她知道蔚酥肯定藏不住事，所以这还得靠她一个人完成。

        郅夜感觉到自己的胃酸涌上来，嘴巴里一股子血腥味，他笑着点了点头：“是，但你看我现在有反应吗？”

        他不能吐，他刚刚把西瓜糖吃了，按理来说，他碰到西瓜味要吐出来，而不是嚼碎吃了，这会吐了，就坐实了他知道他刚刚吃的是西瓜糖不知道他不能吃。

        郅夜这点东西脑子还是想得明白的。

        蔚酥看着他面不改色的脸，朝李莫皱了皱眉，李莫点点头：“原来你现在能吃西瓜糖了。”

        郅夜又笑了笑，他也躺下，压制他翻滚的吐意。

        蔚酥摆了摆手：“害，我就说他不是郅夜还能是谁，这世界上又没有人能易容。”

        蔚酥也躺下，这边没有学校那么冷，也没有雪，今晚天上星星很多，估计明天是个大晴天。

        接下来几天他们都混在一起，蔚酥和李莫很有共同话题，两个人经常凑在一起讨论问题，诸如一些代数范围的确定，还有两个人经常起争执的电学实验，几乎是他觉得她不对而她觉得他不对，所以讨论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掐架。

        郅夜觉得自己还挺多余，唯一的作用就是劝架，他有时候会在蔚酥家睡，和蔚酥睡一起他也会抱着人家，但是经常会被蔚酥在大半夜一脚踹下床。

        他偶尔会想柯之祭，但柯之祭应该是很忙，假期到现在，柯之祭就找过他几次，还都是不咸不淡的瞎聊。

        这边的过年没有一点年味，没有雪，甚至不用穿羽绒服就能出去外面乱窜。

        也不让放鞭炮，烟花倒是有人偷偷放，反正点了就跑，抓的人来的时候烟花都放完了，黑不溜秋也抓不到人，无可奈何。

        不让放这些说是为了共建文明社区，但是他们三怎么可能不找事干？除夕当天就买了蜘蛛炮去炸湖了，还差点被抓。

        郅夜跟他们在一起还挺开心，两个人都很好相处，他也不需要说什么话，其实那天回去之后，郅夜半夜起来吐了三次，但是那之后李莫也没再找事去测试郅夜来。

        除夕夜，吃了年夜饭他们三就在外面开始瞎逛，三人举杯芬达庆祝，说是新的一年，愿望都实现。

        蔚酥的愿望是保送成功，李莫则是下次竞赛比蔚酥高一名，郅夜没有愿望，他不是人，许愿应该也实现不了吧？

        但是李莫和蔚酥要挟着让他许，其实那一秒郅夜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但他还是摇摇头，认认真真许了个愿望。

        蔚酥问他愿望是什么，郅夜说是希望他们俩愿望都实现

        李莫和蔚酥一脸不信，他们又聚烧烤碰烧烤，又有烟花，于是他们又许了愿。

        许到后面实在是无愿可许，他们一下子许了三十多个，蔚酥李莫还喝了点小酒，于是开始胡言乱语。

        “我祝对面那天老头，愿望实现！”蔚酥说完拿起酒干了一口。

        “我祝你明年没内裤穿。”李莫开始挑事。

        “我祝你明年后年都没内裤穿！”蔚酥又干了一杯，李莫不甘示弱也干了一杯：“我祝你明年后年后后年都没内裤穿！”

        其实郅夜很丢人，哪有人会在烧烤店喊内裤的啊？！还是一男一女？这会两个人都醉得不清醒，郅夜没喝，他负责一边一个人，李莫还好，很轻，蔚酥就要命了，跟扛了头牛一样。

        郅夜这会觉得他就是一台倾斜的天秤，差点脚一绊三个人摔成一堆。

        郅夜分别叫了两辆车把人送回家，还以防万一给他们在嘴上一人挂了一个塑料袋，看着格外滑稽。

        送走了人，郅夜找了张椅子坐下喘气，出来玩的人挺多，街道都堵了，但是这边还好，没什么人，有也只是路过，郅夜捏着手机。

        有同学发来的祝贺，新年快乐这一类的话，郅夜大多不认识，可能只是群发，但他还有一一回了谢谢。

        滑到底，就是没有他想收到的那个人。

        柯之祭的头像安安静静地躺在列表，郅夜其实高估了他的能力，他很想柯之祭，想柯之祭的味道，他的后背，他的脸。

        他的种种。

        今年的春节很意外，李纯和柯文献都有空，医院好不容易有休假，他们一家三口吃了年夜饭就开始看春晚。

        今年春晚小品挺有意思，李纯躺在柯文献怀着，两个人偶有笑声，这边的烟花爆竹声很热闹，没有人限制，和往常一样，是个普普通通的年。

        今年的柯之祭却显得心不在焉，他收到了很多祝福信息，郅夜这家伙却一言不发。

        才多久，就把他忘了？

        柯之祭打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郅夜发的。

        是一张图片，没有配文，照了一张非常绚丽的烟花。

        下面许飞在那当招财猫，还有几个同学。

        好小子，在线发朋友圈就是不找他是吧？

        柯之祭挑了挑眉，拿起手机往门口走。

        郅夜接到电话的时候在回家的路上，他今晚走的路没有夜灯，他还挺害怕的，莫名想起了那条便利店附近的小巷子。

        “喂？”郅夜的声音有点抖，传到柯之祭话筒的时候更加明显。

        “在干嘛？”柯之祭的声音轻飘飘的，他突然发现，他已经很久没听见柯之祭的声音了。

        “在……看烟花。”郅夜抬头望了望，这会天上还有烟呢，其实有烟花还好，这条路起码不会太黑，能照亮一些是一些。

        “恩。”柯之祭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接着他又开口：“很冷吗？声音在抖。”

        是可以听出来的吗？郅夜有点惊奇，他已经稍加克制了。

        “没，信号不好吧。”郅夜踢到颗石头，差点摔下去。

        “怎么了？”柯之祭立马问他。

        “没事，就是绊了。”郅夜把石头踢到路边：“你先别挂好吗？待会我说可以了你再挂。”

        柯之祭在笑，郅夜听见他的笑声了。

        “你在走夜路？”柯之祭一下子就猜中了。

        “当然可以，胆小鬼。”柯之祭半倚在门边，李纯和柯文献还在看电视，可以注意到他没回去。

        郅夜莫名耳朵热了热，柯之祭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有磁性。

        “大过年的怎么一个人？”柯之祭问他。

        “没有，刚刚送走朋友圈，他们都喝醉了。”郅夜解释道：“你怎么一个人？有空给我打电话。”

        其实柯之祭不是没有朋友，只是除夕夜晚上这天，他们家会选择在家看春晚，他们平时就聚少离多，柯之祭不会在这天选择跟朋友出去。

        柯之祭朋友很多，但都很淡，需要的时候会在，但不怎么闲聊，没有很铁的哥们。

        “是啊，好孤单，我没有朋友，只能给你打电话了。”柯之祭半开玩笑地说，郅夜却一有点心疼他，难怪，他平时见柯之祭都是单打独斗，原来是没有朋友。

        “怎么不说话？”柯之祭打趣的声音又传来。

        “你以后要是孤单就给我打电话吧，我一般都在，我不像你们要学习，我就是条咸鱼，很有空。”郅夜突然一股脑地说。

        他心疼柯之祭。

        柯之祭那边沉默了老半天，好像是在憋笑，郅夜皱着眉头等他说话，可他不说。

        “喂？你听到了吗？我不是开玩笑。”郅夜又重申了一遍。

        “我知道。”柯之祭忍不住笑了，语气里都是愉悦：“好啊，当然，那我可以在你洗澡的时候打视频吗？”

        郅夜在心里白了他一眼，死东西，亏他刚刚还心疼他。

        “不可以！”郅夜说完这话，发现柯之祭的声音居然已经陪伴了他走过这条黑暗的没有路灯的路：“我挂了！”

        “哎等等等等，那么凶干什么。”柯之祭这会蹲着：“你没有别的想说的？”

        郅夜知道他在暗示什么，他走到路灯下，笑着说道：“新年快乐，柯之祭。”

        柯之祭又忍不住笑了，他嗓音低沉。

        “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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