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胜利

苏漫夭似乎毫无发觉，李将军不由得意的露出了笑容，她冷笑，李忠年，先拿你的人头作为我复仇之路的献祭。她不惧近在咫尺的飞箭，弯弓搭箭，快准狠，一剑穿破了李将军的喉管。

        而射向苏漫夭的飞箭，被顾流年手中的茶杯打偏了方向，穿透了一个木柴，定在一棵树上。顾流年眸色沉沉的看向苏漫夭，他是该感谢她的信任，还是该担心她的大胆。

        众人见闹出了人命，有的胆小的禁不住尖叫了起来，把旁边的太监都吓了一跳。忍不住多看了那几人几眼，是个当太监的好苗子。

        “闭嘴。”顾流年冷冷开口。苏漫夭却神情自若，依旧不疾不徐地射箭，直至比赛结束。

        御史中丞磕头：“请皇帝给我等一个说法。”

        顾流年冷冷挑眉：“哦，李忠年谋害未来皇后，这个罪名，足以如何？”

        御史中丞暗骂自己嘴快，这又不是抢功劳，他当这个出头鸟干嘛，颤抖着嘴皮子道：“灭三族。”

        顾流年站起身，冷冷的看向御史中丞：“朕还以为，御史中丞，记不清呢。”

        空气瞬间冷凝，顾流年的威压让大臣们低下了头，有的不由得向后膝行了几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们齐齐叩首，有的人语带战栗：“皇帝息怒，臣等惶恐。”

        顾流年冷冷扫了眼众人：“抬出去，喂狗。”

        几个宫人赶紧抬起李将军的尸体离开。

        “既然比赛结束了，就计算成绩吧，至于李忠年的罪责。”顾流年冷酷道：“就按御史中丞说的，灭三族。”

        御史中丞一下子瘫在地上，李忠年的妻子，是他的嫡姐。

        “皇上饶命。”他哭喊着扑向顾流年，却被刀剑挡下。

        他转头看见了苏漫夭，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不断的磕头，鲜血染湿了地面：“饶命，饶命……”再是牙尖嘴利之人，在生死面前，语言也变得苍白。

        苏漫夭默然了许久：“此事都是李忠年一人所为，何必牵连无辜的性命，罢了吧。御史中丞，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人一百两银子，实在没有，可以用官职顶。”可能是想起了自己的家族，有了点惺惺相惜之感，那些人，何其无辜。

        众官员汗颜：这姑娘是掉进钱眼了吧。同时也为她的善良感动，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不过很快，他们就会痛骂自己瞎了眼。

        顾流年点头：“就依云锦所说，中丞退下吧。”

        御史中丞磕头：“谢陛下。”他抬头，满眼感激：“谢云锦姑娘。”然后被人搀扶了下去。

        顾流年一把把苏漫夭拉入怀中：“可伤到了？”

        “没有。”

        “以后不许如此冒险。”

        “你答应我的保护我，我自是信你。”

        “朕要是打偏了呢。”

        “那绝对是我惹陛下生气了，你故意的。”她眉眼弯弯。

        顾流年心中暖流涌上，嘴角忍不住上翘，赞同的点点头：“嗯，所以日后要好好讨好朕，才有活路。”

        众人因为失了主心骨，正踌躇着如何是好，就见內侍尖声禀报：“回皇上，红色箭头三十六个，黄色箭头五十七个。云姑娘胜。”

        众人一听这话，瞬间松了口气，有几个大胆的站起身，连连陪笑：“臣等这就回去准备银两，对云锦姑娘敬佩不已，觉得云锦姑娘做皇后，再合适不过了。云锦姑娘与陛下在一起可谓金童玉女，一对璧人。”

        “是啊是啊，我早就说这俩人天生一对，这是上天赐下的好姻缘。”

        “这没有我们的事，我们就告退了。”

        “说完了。”苏漫夭轻笑。

        众人点头。

        “那就再跪下吧，这赛还没比完，怎么能走呢。”

        几人看了看苏漫夭旁边的顾流年，认命的跪下，据理力争：“可是臣等已经输了。”

        她十分认真的看了看他们，煞有其事：“可是我觉得你们输得不是心服口服呢，我这个人从来不仗势欺人，想着也只有在文章上打败你们，才能让你们心服，所以这最后一局，必须比，众位有意见吗？”

        “……”都说必须比了，他们能有意见吗？还不仗势欺人，我呸，再好的教养，也被苏漫夭此话气得心中骂人。

        顾流年看着眼前的苏漫夭，身份低微，却丝毫不怯懦。坏心眼的样子，好可爱。

        如果大臣知道皇帝的想法，肯定会冷笑三声，可爱，呵呵，这可能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第三局，文章。

        大臣们心不甘情不愿的忍受非人的折磨，商量一番对策，决定这局无论如何也要赢，消一消她的锐气。所以，他们选出了新科状元享年四十三岁的陆文书。

        众人信心满满的看着陆文书，他的文章功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稳赢，然后有些好心的大臣，还面露怜悯的朝苏漫夭望了一眼。

        苏漫夭：“……”这眼神怎么那么瘆得慌。

        题目：鉴秦亡。

        天色渐黑，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人的试卷被內侍誊抄过后，交到了刚刚请来的柳太傅，白太傅和皇帝手中，一共三票。两位太傅是大明朝中仅有的两位太傅，知识渊博，严谨认真，刚正不阿，对于这样的安排，众大臣还是很满意的。

        试卷迅速分发给三人，众大臣想着不出一刻钟，他们大概便能辨出高下强弱。可两刻钟过后，这两位太傅看上去异常兴奋，竟还没有选出个输赢来。

        这让跪着的一众大臣不解的同时又充满了好奇。她到底写了些什么？

        最后白太傅叹道：“都是极好的两篇文章，足以流芳百世，但臣更爱这篇《阿房宫赋》，词藻华丽又不失简练。结构性强，从宫殿奢侈，写到秦朝统治的奢靡。臣不得不说，这环境描写，用字极妙，又不会偏离主旨，‘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讽刺之意溢于言表。妙极，更有‘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这等意寓深刻，又平仄押韵的句子。虽然另一篇也有臣爱的句子，最后，臣还是选这个。”

        柳太傅笑眯眯接着道：“臣选这篇《过秦论》，论押韵平仄，过秦论胜，论用典之多，过秦论胜，论对比之强，气势之宏伟，过秦论胜，字字珠玑，说服力比《阿房宫赋》要强，用‘尝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秦无亡矢遗镞之费，而天下诸侯已困矣''对比‘然后以六合为家，崤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最后阐述论点''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条理清晰，句句有理。”

        顾流年看着这两张答卷，心中是很震撼的，不论哪一篇，都可以看出她对文章的掌握水准以及对历史的深究。他其实在两个太傅还在纠结之时，早就选好了。身为帝王，他还是更中意《过秦论》，句句说事，引经据典，信手拈来，运用强大的知识储备，将一篇赋写的头头是道，让人忍不住深信不疑，说服力极强，对于感情与理论的掌握恰到好处。是可造之材。

        他道：“朕选这篇《过秦论》。把这两篇文章递给众大臣瞧瞧。黄门侍郎，谁写的过秦论？”

        “回陛下，是云锦姑娘。”

        众人皆瞠目结舌，一时间竟相互争抢起来，都想看看是何等美文，能打败陆文书这样的大才子。

        陆文书细细阅读这篇《过秦论》，心中佩服。跪地道：“臣输得心服口服，云锦姑娘乃大义之人也。”

        看完过秦论的官员也一脸崇拜，这水平，他们怕是只能望洋兴叹。这篇赋，注定名满天下。这个人，注定轰动世人。

        苏漫夭看到自己赢了，笑容中多了丝疏狂：“小女子一直觉得，施耐庵先生写的一首诗很好，好为师患负虚名，心服应难以力争。只有胸中真本事，能令顽劣拜先生。”

        她笑里带着随性，所有的人禁不住看向她，这个女子，配得上天后的称号，让人仰望：“众位也不必感到羞愧，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论直言不讳，小女子不如魏监事，论水利工程，小女子不如郭侍郎，那一篇治水策，至今令小女子震撼，论琴音和弦，小女子不若赵学士，赵学士与夫人琴瑟和鸣，可令我与陛下羡慕。”

        众人听此不由得震撼，小小女子，对这外朝之事，竟如此清楚。又那么的谦逊而知进退。被夸的三人都禁不住露出了笑容，瞬间腿也不酸，腰也不疼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便退下吧。”顾流年毫不客气的赶人，想起琴瑟和鸣他就郁闷，这辈子看样子是不能指望了。

        众大臣松了一口气，日后这种行为，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吃力不讨好。

        苏漫夭看着繁星点点，两天，好短啊，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永远不会到封后大典的一天。

        “我赢了，要抱抱。”苏漫夭开心的张开双臂，对于能赢陆文书，她是既意外又开心的，毕竟以前看过陆文书写的很多文章，都令她佩服不已，如今自己却打败了自己佩服的人。

        顾流年缓缓抱住她，低头浅笑：“朕觉得对你的奖赏，一个拥抱不够呢。”

        她抬头：“那要……”几个还没说出口，就被迫含在了嘴里。

        男俊女俏，确实是一对璧人，顾流年按住他的头，加深了这个吻，似是在寻找着什么，唇齿相依，看着顾流年放大的俊颜，她不禁小脸发烫，闻着男子身上淡淡的兰草香，她任由他撬开贝齿，攻城略地。

        月光柔柔的落在两人的身上，风起花瓣飘飞，美得不可方物。

        夜深静寂，唯有心跳一下一下，似是在深情的告白。她突然就奢望了，奢望时间就此暂停，永远也不会到封后大典的一天。

        可第二日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最后一天了，她要一直陪在他身边。

        她走入御书房，在门口听到了顾流年的声音：“苏正，这是调动锦衣卫的令牌，明日，就由你保证封后大典的安全。”

        锦衣卫都给他了，不愧是你的心腹之人。她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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