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哥哥和弟弟的战斗（4）

这就是所谓命运的悲剧啊，即便是已经知道自己选择的那条路是通向悲剧的结尾，但是再次选择的时候你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选择那条知道结局的道路。
  源稚生再次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弟弟的言灵是什么了。
  言灵梦貘，传说中可以控制精神的言灵，在施展时会在周围产生一个领域，在这领域中，梦貘会产生一场让敌人最为恐惧的噩梦。
  而且梦貘最为恐怖的是它不会掩饰自己只是一场噩梦，它将所有的信息都摆在了明面上，告诉身处噩梦的人这是一场梦，但即便如此，深陷噩梦的人也无法从中逃脱，只能够在噩梦的旋涡中不断地下陷。
  最后成为梦貘的精神养料。
  源稚生此刻和那些深陷于噩梦中的人一样，他无比清晰地知道眼前是一场噩梦，是一场在他十七岁那年发生的噩梦，但是他更无奈地知道，他逃不出这场噩梦。
  源稚生的心是如此的坚定，即便是刀斧临身的痛苦他也能够忍受，但是对于这场埋藏在他心底那么多年的噩梦，他逃不出。
  在漆黑的夜色陪伴下，源稚生再一次踏上了通往鹿取神社的道路。
  夜晚的凉风从源稚生的衣服上拂过，吹起了衣角，也吹起了两侧树林的枝叶，发出哗哗的声音。
  但是这里除了风和流水的声音之外别无其他的声音，没有昆虫和鸟类的鸣叫声，也没有动物的叫声，有的只是一片不似寂静的死寂。
  源稚生的身形突然定住，他看到了前方摆在道路两侧的石地藏，他们依旧如多年前摆放在这里，雨水溅落在其头顶上的树叶，又渐落到地上湿润的泥土，让原本干净的石地藏在此时沾染上了雨后的泥土。
  但是紧接着源稚生又动了起来，他放弃了在这里祷告，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祈求什么。
  祈求自己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吗，还是祈求稚女在这场战斗中活下来。
  这些都不是他心里的想法，他此刻想要做的，无非是拉着稚女一同奔赴黄泉。
  如果在现实中他为了正义不得不牺牲掉稚女的话，那么到达了没有争端的彼岸黄泉，他们是否又能够成为一对亲密的兄弟呢。
  源稚生的黄金瞳重新亮起，漆黑的瞳如同灯笼，在那一瞬间被点亮，照亮了周围的黑暗，也照亮了通向灯火些许小镇的道路。
  在他怀揣着必死之意向前行走的时候，身后却有一只恶鬼突然现身，在雨幕下看不清具体的身形，只能够看到一双如源稚生一样炽亮的黄金瞳。
  这黄金瞳中有着毫无掩饰的杀意，以及宛如滔天巨浪般的恨意。
  “哥哥，我有些等不及了，在走快一点吧，走到我为你设置的舞台，我们要开始新一次的表演了。”
  清脆的细语淹没在雨声中，但是那双黄金瞳却透露着主人迫不及待的情绪。
  当源稚生走到学校的操场时，他再次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那口熟悉的废水井，在每一次的噩梦中，他总是能够清晰地梦到这口水井。
  以及扣在上面的那块沉重的井盖，那是他亲自放上去的，他将弟弟稚女的尸体掩埋在其中，剥夺了他最后一丝光明。
  接下来他并没有选择直接向前走，而是选择绕开了体育馆，从一个更偏僻，但是却熟悉的林间小道穿过去，到达了体育馆的背后。
  体育馆在曾经是一座十分漂亮的建筑，阳光打在它玻璃的外墙上时会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颜色，像是一道道圆形的彩虹，刻印在空气之中。
  但相比于此，源稚生更为熟悉的是体育馆被废弃的地下室，那里堆放着学校中一切不要的设备以及垃圾，还有着遍地的霉菌。
  没有人想在那里去玩，但是源稚生和源稚女兄弟却和别人不同，他们将这个被废弃的地下室当作他们的独属的私人空间，在这里他们可以避开所有人，拥有着只属于自己的空间。
  在这里，他们可以做任何事情，只需要抽出一张体育课用的垫子放在满是霉菌的地面上，他们就可以躺在上面畅想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源稚生想要带着弟弟源稚女在将来走出去，成为东京的大人物，而源稚女则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他只是想着跟着哥哥走，只要哥哥在身边，他在哪里都可以。
  “哥哥，怎么不进去啊，是在害怕吗，还是畏惧面对曾经的记忆。”
  风间琉璃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源稚生的身后，但是当源稚生转过头的时候却并未看到风间琉璃的身影。
  “毕竟谁能够想到呢，作为蛇岐八家的天照命，未来的皇，心中的噩梦竟然会是在十七岁的那年。”
  “哥哥真是让人意想不到，那么坚强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如此懦弱的一颗心。”
  风间琉璃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明明是自己决定将剑推进了弟弟的心脏里，但是可笑的是这竟然成为了源稚生心中的噩梦。
  源稚生没有回答，他屏住呼吸想要通过身旁的细微动静来捕获风间琉璃的位置，但是没有结果，即便这声音如此清晰，可是周围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呼吸声。
  “这里可是你的噩梦啊，哥哥，我是言灵梦貘的使用者，这里是我的主场，你怎么会有如此可笑的心思，想要在我的主场上找到我的身影。”
  风间琉璃如同流水般清脆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同时发出如铃声般的笑声，仿佛源稚生的这个想法让他感到十分可笑。
  “不，这里不止是我的噩梦。”
  源稚生放弃了寻找风间琉璃身影的想法，或许正如风间琉璃的话，这里是他的主场，所以自己只能够等待他现身的那一刻。
  他望着前方，炽亮的黄金瞳没有泛起丝毫波澜。
  “稚女，这里也是你的噩梦，更确切的说，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噩梦啊。”
  “正是因为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噩梦，所以才会感到如此的真实，就好像是我们再一次经历当年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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