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不是床够不够大的问题，而是男女有别，两人都长大了，性别意识越来越清晰。

        闻瑾瑜重新闭上眼，说：“睡吧，明天一早还要起来上学。”

        他等于直接用行动间接拒绝了季暖的提议，季暖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好抿抿唇，说：“好的，晚安哥哥。”

        “晚安。”闻瑾瑜闭着眼回了句。

        这一夜，闻瑾瑜睡得并不安稳。

        毕竟睡习惯了柔软的大床，地板真的不舒服。

        所以天刚蒙蒙亮，闻瑾瑜就睁眼醒来了。

        他转头看了眼床上的季暖，见小姑娘睡得香甜，起身掀开身上的毯子。

        季暖虽然睡得很沉，但是睡姿可一点都不安分，脑袋歪到枕头下边，身上的被子歪歪扭扭，三分之一都垂到了地上，一只脚从里面露出来。

        闻瑾瑜被她的睡姿逗笑，弯下腰，将她伸到被子外面的脚放进去，又把枕头扯到她脑袋下，帮她把被子重新掖好，这才转身离开房间。

        清晨六点多的别墅区，仍旧一片静谧。

        绿化环境好，空气一片清新，沿路还能看到低矮的鲜花和草木上沾有晶莹的露水。

        东方既白，天边的彩霞逐渐浮现，像打翻的颜料晕染开。

        闻瑾瑜回到自己家，保姆已经在忙碌。

        上楼前，闻瑾瑜特意拐进厨房，交代阿姨多做一份早餐打包好。

        等他从厨房出来，恰好遇到父亲闻时礼从楼上下来。

        他问候了一句，父亲点点头，“今天这么早？”

        闻瑾瑜嗯了声，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闻时礼穿着一身运动服，整理着衣领，回头说：“跟我去跑两圈？”

        “不了。”闻瑾瑜还想上楼去补眠，懒洋洋地说，“您去吧。”

        八点，季家。

        闹钟准时响起，季暖蹙着眉睁开眼。

        她有点起床气，伸手啪的一声，将闹钟给按停。

        揉了揉眼睛，忽然又想起什么来，季暖手上的动作一顿，转过头，往床边的地上望去。

        并不见瑾瑜哥哥。

        季暖翻过身，凑近了些看，确认他没有在床下边。

        哎，他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昨晚，就跟一场梦一样。

        季暖托着腮帮子，望着地上他睡过的枕头和被子，有些发呆。

        忽然，旁边的手机再度响起。

        不过不同于闹铃响，是来电铃声。

        季暖又翻过身，伸手摸到自己的手机，见父亲打来电话。

        “喂？爸爸。”她接通电话，掀开身上的毯子，翻身下床。

        “我们家暖暖起床了没有？”父亲笑着问。

        显然，父亲是怕她没人管，懒觉睡过头，才特意打这通电话过来提醒她。

        “起了。”季暖笑嘻嘻地说，有些骄傲，走进洗手间里。

        “那就抓紧时间洗漱，早餐没有人给你做的话，你去学校的路上买点。”父亲在那头叮嘱她。

        “我知道了。”季暖伸手拿牙刷牙膏，“您放心吧。”

        “那不耽误你时间了。”

        父亲挂了电话，季暖拿下耳边的手机，随手放下，挤上牙膏开始刷牙。

        ……

        洗漱整理好后，季暖从衣帽间出来，到书桌上去拿书包。

        看见桌上摊开着的数学书和作业本，季暖才倏然想起，她昨晚……作业都忘了做！

        啊啊啊啊！

        季暖瞬间崩溃地抓了把头发，可是，她看了下手腕上刚刚戴好的手表，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没办法了，路上再说，她一咕噜将书本和作业本收好，塞进书包里，然后对照课本换了里面两本书，背上书包上学去。

        司机一如既往开车停在她家门口。

        季暖快走几步，爬进后座。

        司机在前面启动车子，她窝在后座，打开书包，从里面重新掏出数学书和作业本，琢磨着怎么解题。

        她盯着上面的题目，咬了咬笔头，想出神，连车子停下了都没有发现。

        忽然，旁边的车窗被人从外面敲了下，季暖下意识闻声抬头，然后猝不及防，看见车窗上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哥哥！”她嫣然一笑，因为数学题而蹙起的眉头舒展开，立即伸手按下了车窗。

        大概是刚洗过澡的缘故，闻瑾瑜头发微湿，身上也换了套衣服，清清爽爽地，拎着袋东西立在车旁。

        “哥哥，你昨晚什么时候走的？”季暖趴在车窗上，一双眼睛在清晨的阳光下亮晶晶地望着他。

        “天亮以后。”闻瑾瑜单手插兜，上前两步，将手里拎着的早点递给她。

        “哦。”季暖听到他这么说，唇边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原来他真的有陪她，她还以为他趁她睡着就走了呢。

        季暖笑着伸手接过早点，“谢谢哥哥。”

        小姑娘笑容十分具有感染力，眉眼都跟着弯成了小月牙，闻瑾瑜不由得跟着微微扬了下唇。

        “去吧。”他抬手拍拍她的脑袋，往后退了两步。

        前面的司机见状，重新启动车子，载着季暖离开。

        季暖抓紧时间在车上把早餐吃完，到了学校以后，她又重新掏出自己未完成的作业出来。

        一会儿就要交了，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同桌这个时候也拿出了自己的作业本，转过头，盯着他的本子陷入了沉思。

        “那个……”她抬眸看向自己的男同桌，默默从桌肚里掏出一盒牛奶，眼巴巴地望着他的同时，将牛奶递给他，“程旭同学，你要喝牛奶吗？”

        她试探地问，带着几分讨好。

        程旭转过头，看她一脸期待的样子，又看了看她桌上一片空白的作业本。

        已经不止是第一次了，程旭唇角轻不可察地扯了下，“不会做？”

        季暖尴尬地啊了声，又将牛奶往他眼前递了递，“你要不要？”

        她这是要跟他作交换，如果他不要，她就要去找别的同学了。

        只见程旭摇了摇头，挡开她的手。

        “好吧。”季暖失望地撇撇嘴，转过头，就要去找后边的同学商量。

        程旭却在这时突然扯住她胳膊上的校服，将她拉回来，“我可以教你。”

        不给她抄，但是可以教她？

        也行！

        “好的好的。”季暖赶紧将牛奶放到他桌前，扯过自己的作业本到两人之间，埋着头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快点吧我们。”

        程旭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学习成绩一级棒，当初老师安排季暖跟他坐一起，就是希望她可以向他好好学习。

        见她其实也愿意学，程旭微微一笑，抓过桌上的笔和练习本，开始一步步给她讲解和演示。

        季暖脑瓜子聪明，只是平常不怎么爱学习，所以只要认真听，又能马上就学会。

        “啊~我会了。”她抓起自己的笔，开始在自己的作业本上奋笔疾书。

        程旭在旁边看着，看她每一步都做对，欣慰地笑了笑，转头看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数学课代表开始站在讲台上吆喝，让大家赶紧把作业交到组长那。

        “好了好了。”季暖把笔一扔，作业本合上，扯过旁边程旭的本子，说：“我帮你一起交了。”

        然后她迅速起身，跑向前面的组长那，将本子交了过去。

        大功告成，她开心地拍拍手，转过身，猝不及防，和坐在位置上的程旭四目相对。

        程旭看她开心的样子，正含笑望着她，没想到会跟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他楞了下，立即收回目光，扯过桌上一本书翻开。

        季暖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下，抓抓脸，有些莫名地往回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突然，旁边推过来一个东西。

        季暖低头一看，是她适才为了跟程旭做交换给他的那盒牛奶。

        季暖转头看他，他垂眸翻过一页书，耳朵有些红红地说：“我不要，你自己喝吧。”

        他是不喜欢喝牛奶吗？季暖眨眨眼，“哦”了声。

        可总不好让人白白帮忙，季暖拿起牛奶，边拆着习惯边想了下，说：“那我下次带别的给你。”

        “不用。”程旭低头翻着书。

        他是自愿帮她的。

        为了节省时间，大多数学生中午并不会回家。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季暖第一个跑到隔壁班后门去，准备和她的好姐妹茉莉一起去食堂。

        茉莉长得高，在他们班坐在最后一排，打开门，便看到季暖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拉上对方的手，快步往楼梯间跑。

        兴匆匆跑到食堂，但是还有人比她们更快，需要排队。

        季暖喘了口气，忽然感觉小腹一阵奇怪的感觉，还有什么从体内流淌出来，拉着茉莉的手不由得紧了下。

        茉莉转头看她，她尴尬地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好像来那个了。”

        “啊？”茉莉下意识往她裤子上看去。

        “我，我得先回一趟宿舍。”季暖局促地说。

        茉莉直点头，“嗯，快去吧。”

        季暖将挂在胸前的饭卡摘下来，递给茉莉，然后先一步离开了饭堂。

        为了让季暖中午能够得到充分的休息，家里特意给她在学校宿舍订了张床位，而且宿舍里备有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

        季暖回到宿舍，确认自己真的来例假了，换了条干净的内裤，给自己贴上卫生巾。

        脏了的内裤她不想要了，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茉莉跟她住在同一个宿舍，打包了两份饭上来。

        一进宿舍，就看见季暖抱着肚子弯着腰，一脸病态地从卫生间走出来，茉莉捧着两份饭走上前，关心道：“你这次又疼啊？”

        季暖的例假就跟她本人一样调皮，偶尔疼偶尔不疼，先前家里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正常的，所以这个问题一直没法解决。

        而这一次，很不幸地，她又疼了。

        “嗯。”季暖可怜地点点头，抱着肚子在自己的床位坐下。

        茉莉将她的饭盒递给她，“那更不能吃凉的，快趁热吃。”

        “好，谢谢。”季暖接过来，放在旁边的小桌上，翻开盖子。

        学校的饭菜本来就做得很一般，加上小腹以下一直隐隐作痛，季暖连胃口也大大减低了，随便拿勺子扒拉了几口，就不想吃了。

        茉莉见她没怎么吃就把勺子放下了，劝她再吃点，季暖摇了摇头，顶着一张厌世脸往后倒进自己的床铺里。

        “不吃了。”季暖扯过毯子，身子往上缩，“想吐。”

        茉莉见她实在吃不下，也就不再勉强，自己吃好后，又过来拿走她的饭盒，拿到阳台一起去冲洗。

        腰腹越来越酸痛，季暖整个午休时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下午上课更是完全提不起劲来，困得直打瞌睡。

        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季暖坐进回家的保姆车，窝在后座里，难受得一言不发。

        到了别墅区，她干脆让司机直接把她送回家去。

        她不想让瑾瑜哥哥看到她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而且她现在只想好好躺着。

        司机送她回家后，把保姆车开回闻家。

        闻瑾瑜最近报考了驾照，此时正在自家车库练习倒车入库。

        见自家保姆车进来后，只有司机一个人从车上下来，不由得降下车窗，微微探出头去询问，“还没有去接暖暖吗？”

        “有的。”司机关上车门，朝他这边走来，“不过她今天好像不太高兴，让我直接把她送回家去了。”

        不太高兴？

        闻瑾瑜闻言，微微敛了下眉。

        “可能是想自己的爸妈了吧。”司机估摸着说。

        闻瑾瑜默了默，而后赞同地点点头。

        可能吧。

        毕竟季暖先前天天跟父母在一起，突然分开，难免会有分离焦虑症。

        闻瑾瑜也就没有多想，收回视线，挂了个档，还算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将车子顺利倒进了车位。

        司机在旁边看着，笑着说：“少爷学得很快，考试肯定不成问题。”

        闻瑾瑜笑了笑，收下了这波夸赞，将车子熄了火，从车上下来。

        今日份的练车就算结束了，闻瑾瑜回到屋里，保姆恰好从厨房出来，见到他笑吟吟地通知他晚饭做好了。

        闻瑾瑜嗯了声，随手将车钥匙交给司机，然后从裤子口袋掏出手机，边垂眸给季暖拨了通电话过去，边往洗手间走。

        等待接通的间隙，他将手机免提打开，放在洗手台上，伸手到水龙头洗手。

        等他洗到一半，电话接通了。

        “喂，哥哥？”

        女孩娇弱从扬声器里传出来。

        “过来，吃饭了。”闻瑾瑜扯了张纸巾，垂眸擦着手上的水渍说。

        那头顿了下，说：“哥哥吃吧，我不吃了。”

        闻瑾瑜：“？”

        连饭都不吃了？

        而且，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

        平常那股子活泼劲儿呢？

        闻瑾瑜敛了敛眉，拿起手机，就要说她几句，通话突然挂了。

        他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抿了下唇，摇了摇头。

        真不让人省心。

        他锁了手机屏幕，转身走出洗手间，来到餐厅。

        随手拉开一张椅子，闻瑾瑜就要坐下，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怔了下，又垂眸点亮了下手机屏幕，确认了下日期。

        每个月那几天，季暖都会流露出一种身体不适的状态，他自然留意到了。而他在读几年级的时候，就上过相关的生理知识卫生课，当然也就知道那是什么情况，加上次数多了，他也就记住了。

        这时，煮饭阿姨把做好的饭菜都端上来了。

        今晚闻家父母都不在家，只做了闻瑾瑜跟季暖两个人的，但是却不见季暖出现，阿姨不由得关心了一句，“嗯？暖暖今天不过来吃饭吗？”

        闻瑾瑜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放下手机说：“给她装起来。”

        “诶，好的。”阿姨转身进厨房去拿饭盒。

        闻瑾瑜吃完饭后，就拎上阿姨装好的饭菜出门去了。

        季家的人脸识别系统认出他，一路给他放行。

        他上楼来到季暖的房间，站在门口敲了下门。

        季暖回家后，就换了身居家服躺到床上，这会儿正在床上翻来覆去。

        突然听到敲门声，她翻身的动作一顿，整个人警惕地坐了起来，盯着虚掩的房门，问：“谁？”

        “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季暖松了口气。

        她掀开身上的毯子，缓缓从床上下来，“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到门口去给他拉开门，闻瑾瑜拎着饭盒站在门口，和她目光对上，然后视线下移，落在她抱着肚子的手上。

        季暖虚弱的扶着门，突然听到闻瑾瑜问她——“痛？”

        季暖：“……”

        她楞了下，有些尴尬地抓抓脸，脸蛋微微染上两抹红晕，点点头小声道：“嗯。”

        “先吃饭吧。”闻瑾瑜将手里的饭盒递给她。

        原来他是特意过来给她送饭吃的？

        季暖莞尔一笑，伸手接过，“谢谢哥哥。”

        她还真的是饿极了，毕竟中午都没怎么吃，所以抱着饭盒转身进去。

        闻瑾瑜看她走路慢吞吞的，不复往日的活跃，沉默了两秒，从口袋掏出手机，转身往外走。

        季暖乖乖坐在房间里吃饭，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她不由得站起身，往外走，站在走廊上循着声源往厨房那看去。

        模糊看见厨房里站着一个人，好像是闻瑾瑜的身影。

        “哥哥？”她扶着栏杆，探头探脑地望着那道身影确认。

        然后听到闻瑾瑜回应了句：“我在。”

        “你在厨房干嘛？”

        “吃你的，一会儿就好。”

        “哦。”

        好吧，季暖眨眨眼，又揉着肚子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等她快要吃完的时候，闻瑾瑜突然又上来了，将一个碗放到她面前。

        季暖吃饭的动作顿了下，下意识抬头看向那个碗，然后听到闻瑾瑜的声音从她头顶落下来，“一会儿吃完，再把这个喝了。”

        季暖定睛看了看，一碗黑乎乎的东西，冒着氤氲的热气和浓浓的姜味。

        是很多人用来缓解痛经用的红糖姜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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