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 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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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三十一年元旦里,好日子还没露头,宫里头先传来了噩耗,小赫舍里氏生的胤禨没了。
胤禨这孩子从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就不好,小赫舍里氏养得精心,从生下这个孩子以后就再也没出过门,每天都陪着他,可他是娘胎里带来的病,就算精心养着也病蔫蔫的。
小赫舍里氏和钮祜禄贵妃住在一道儿,云佩因为之前康熙不许她和钮祜禄贵妃走得太近,所以很少到储秀宫去,自然也不知道小赫舍里氏是怎么养孩子的,赫舍里氏又拼了命地保持低调,上一次听胤禨的消息还是他出生的时候了。
一个才不过一岁的孩子,宫里头都觉得这样的孩子没福气,连玉碟也上不了,更别说葬入陵寝了。那样一个小小的孩子,看着都可怜。
在小佟佳氏那里请安的时候,她们没瞧见赫舍里氏,听说病了。
钮祜禄贵妃就像是一个独狼似的,也不跟别人说话了,从头到尾都闭着眼,手撑着炕桌发呆。
云秀云佩姐妹两个默然。小赫舍里氏进宫的时候才九岁,在她们跟前儿就像孩子似的,是她们看着长大的,这回就算是平日里最刻薄的僖嫔都说不出话了。
谁也受不了。
从承乾宫里头出来,好几个宫妃都踉踉跄跄的。从前孝昭皇后和孝懿皇后走的时候她们还没感觉这么鲜明过,毕竟那会儿各自都年轻着,想着争奇斗艳,心里头贪恋权势,总是感觉不到什么难过的,没了的孩子就没了,都争着生下一个,如今年纪大了,反倒开始悲春伤秋了。
说是悲春伤秋也不对,可能是怜及己身吧。
没多久,就听人说康熙破例叫胤禨入了皇陵,这回没人有意见了,或许有人有过不平,可后来都闭了嘴。
四月里,太子胤礽的侧福晋生下来了太子的头一个女儿。
本来小赫舍里氏和太子是亲姑侄,按理来说,他们该很亲近的,可不管是李佳氏生了长女还是之前生了长子,小赫舍里氏从来没有过问一次,像是刻意和太子避开了。
而且小赫舍里氏的孩子过世以后,太子也从来没有去看过这个兄弟。
云秀听胤禛说起太子好像对胤禨很不满,原因是他觉得胤禨是赫舍里一族的备胎——只要太子倒台,他就可以上位的那一个。
胤禛悄悄说:“之前赫舍里额娘才刚生孩子的那会儿,太子在上书房里就发了火,后来我看见太子和索额图吵了一架。”
云秀瞅瞅他:“你在上书房还能听这么多的八卦?”
胤禛立刻肃着脸:“我认真学习了。”他分明只是偶尔听听八卦。
话音刚落,胤祯从门口蹦进来:“四哥说谎,他明明一直在听八卦。”
小胤祯今年也进了上书房,不过他如今正是人厌狗嫌的年纪,比起前头的几个哥哥们,他实在不成熟,又是额娘和姨姨还有哥哥们宠着长大的,打小儿就娇气。
不过在上书房里,前头几个进去好多年了,老四往前的都已经开始参与政事了,剩下的几个也即将参与,就连小十一、小十一这两个小的都已经开始练大字、读四书五经了,小十四这样的进去以后也跟不上前面的进度——当年胤禟和胤俄也是这样,但是那会儿他们两个年纪差距不大,所以可以抱团,但是到了小十四这里,他就只有一个人了。
偶尔胤禛和胤祚会带着他一块儿玩,但是他们自己也有事情要做,所以大部分时间胤祯都是在书房里逗留,听师傅讲课,再看看书,然后就无所事事了。
到了后头,他自己也无聊了。
还是胤禩看见了,想着他是胤禛的亲弟弟,所以常常领着他一块儿玩,他又和小九小十熟悉,小九喜欢玩西洋玩意儿,小十是钮祜禄贵妃养着的,身份尊贵,对于吃喝玩乐这种事也精通得很——所以最后就变成了胤禩看着他们,另外三个横行霸道。
只要是上书房里的事情,就没有他们三个不知道的,所以胤禛偷偷听八卦的事情他们自然也一清一楚。
这会儿在额娘和姨姨跟前儿掀了他的老底,胤禛立马恼羞成怒:“十四!”
胤祯略略略地躲到柱子后头去了。
云秀看着就想笑:“明明小时候还黏你四哥黏的不得了,怎么这会儿又成了这样了?总不能是小时候黏的时间太多了吧?”
嘴上这样说着,其实她也知道,胤禛兄弟两个现在关系还是很不错的,就是平常拌拌嘴罢了。
还没等说上两句话,胤祚回来了,身后照旧跟着他的小尾巴胤禟:“姨姨,你的青霉素做出来没有呀?”
他还惦记着那个奇奇怪怪的东西呢。没有办法,西学对他的影响力太大了,毕竟是把他从鬼门关上拉回来的东西。
云秀说已经弄出来了,之前她按照那个金鸡纳霜的碱性中和反应成功过滤了青霉素,虽然不像现在用的那样含量特别纯,但也是能用的,后来她特意找了受伤的人,提取了他们受伤过后所沾染的那些杂菌,试过它的效果,也是很不错的。
头一次只是在培养皿里做实验,后来经过检验有用以后,她就选择了治疗人的伤口,效果也还是不错的。
目前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成功了。
而知道她成功的还有白晋他们那些传教士,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那些黏糊糊的让人恶心的东西竟然真的能够做出药。
白晋今年就会回去法国,而他所带来的药品对于现在的大清来说是很成熟的,比如金鸡纳霜等等,不过这些药都被他藏得很严实,轻易不会拿出来。
云秀想做的就是用青霉素来换,让他们“拿出来”。
反正不管有没有她,未来欧洲都会发明出来青霉素,那么她为什么不拿这个东西换取别的利益呢?
她带着青霉素的制作方法和白晋进行了一场谈判,先让他看青霉素的效果和应用范围。
白晋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它可以防止伤口感染?”
云秀点头。
“可是你只拿这个东西,就想和我们兑换那么多的药品吗?”白晋觉得好像太亏了,青霉素虽然效用很大,可他们的药物也很重要。
云秀说:“你们的那些药在我们大清也是有替代品的,你们的药没有出现之前,我们的中药就已经可以治愈疾病了。”所以她要那些药,一是为了了解西方的医药学已经到哪个地步了,一就是想看看能不能从这些药里找到灵感。
白晋想了想,说:“可以,但是还要加上你们的牛痘预防,我可以找人把那些药的制作过程写给你。”
如今的欧洲深受天花之苦,每年因为天花死去的人不计其数。
所以在白晋知道大清有牛痘预防的情况下,很难不心动。
云秀说这个得问过皇上的意见。
之前沙俄深受牛痘的侵害,所以派人来过大清寻求过治愈和预防天花的办法,当时的使者团就是理藩院和康熙亲自接待的,和沙俄交换了利益,现在白晋要换这个,她还是不能做主的。
白晋自己去和康熙谈了条件。
最后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交谈的,反正云秀想拿的东西已经拿到了。
那些药还有药的制作办法,全都转移到了大清。
云秀又快住进实验室了。
结果没多久,就出了两件事——头一个是宋格格生了,她是第一胎,虽然年纪大一些,可到底没生过孩子,福晋也是头一回应对这样的场景,是有一些慌乱的。
虽然慌乱,但是她提前问过了云佩他们,所以心里也有准备,又有如意帮着坐镇,好歹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了。
是个女孩儿,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宋氏养胎的时候就常常到永和宫里来取经,最开始的时候她还不敢,是福晋带着她过来的,日子长了,加上怀孕期间也无聊,她就常常到永和宫坐一坐,就这样,她发现永和宫的气氛比她在任何一个地方看到的都要好,小宫女们活泼一些,也没有那么多的摆在明面上的规矩。
看着没什么拘束,却也不是散漫无章的,哪里该松、哪里该紧,都被管理的明明白白。
宋氏悄悄学了好多,回去就用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头,然后她惊奇地发现,原来福晋那里也是这样的。
宋格格屋里头的人差事变动了,这些都是要报给福晋知道的,福晋一看就心知肚明了,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两个女人竟然生出来一种诡异的默契感。
第一个是大事,康熙又病了。
几年前亲征噶尔丹以后他就大病了一场,养了好几个月才算是痊愈了,只是从那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这会儿又病了,听说和之前寒热病的症状差不多,最开始的时候康熙觉得身上一阵阵地发冷,无论怎么处理都不舒服。
这会儿还是七八月里,白日里头热的能把人都给晒化了,永和宫里头那几个阿哥们不摆上两三个冰盆根本没法儿过日子,结果康熙还需要裹上好几层的被子闷着睡觉,就这样,还觉得冷。
最开始的时候御医以为是寒热症复发了,因为通常这样发冷过后就是高热。
康熙窝在床上,面色通红,说自己心慌得难受。
云秀和云佩一块儿过来侍疾的,康熙见了她们两个就问:“前几年你们弄的那个果茶还有没有?”
云佩说有。
她们喜欢喝那个,每年夏天都要准备许多,连带着几个阿哥还有住在永和宫的布贵人她们也喜欢,也就康熙,觉得太甜了,加上喝冷饮对身体不好,所以不爱喝这个,或者说喜欢,但克制着。
如今病得这样厉害,却反倒想喝果茶了。
云佩问过了太医他能不能喝这个,才知道原来康熙病了以后一直口干舌燥是正常的,想要不停地喝水,但是也不能给他喝太多,不然排尿排便都很麻烦。
云佩想了想,他都这样了,冰的也不能喝太多了,所以给他的是不冷的果茶,做好以后没放冰鉴,做的时候也没放冰。
但就这一杯正常温度的果茶,都让康熙忍不住地长长叹了口气。
喝完了果茶,他出了一声的汗,困倦着入眠了。
云秀和云佩出了屋子,悄悄说着话:“看着不像是寒热症。”
太医也没说是寒热症,只是含糊其辞,说暂时诊断不出来,只是试探着用药。这会儿给皇上看病的太医是孙斯百等人,几个人聚在一块儿商量了许久,没商量出个头绪,现在只能按照不同的发病时候吃不同的药。
就这么过了七八天,一直不见好,康熙偶尔精神一次,也不休息,起来就把奏折给批了,重要的先批了,剩下的看情况。
皇太后都亲自来劝过几次,他嘴上答应得好好的,扭头就继续往案桌上扑了,还明令禁止不许向外头透露消息。
到了五月十九,他实在撑不住了,叫太子胤礽批复奏折——说是叫他批复奏折,也只是在病床前摆一张桌子,然后让胤礽读奏折给他听,听完,他再说怎么批,胤礽就把批复的内容写上去。
云秀云佩偶尔碰见过一回,那天的奏折太多,太子没来得及批复完,云秀她们到的时候,太子坐在桌案上,康熙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一边说话一边咳嗽,底下坐着的太子却满脸的不耐烦和愤怒。
云秀他们都看懂了是因为什么愤怒。
太子想自己参与政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受限,都得靠着康熙批奏折,而他只能看着。
他不知道康熙是想让他看着自己怎么批阅奏折的,想让他知道如今的朝政格局,他觉得这是对自己的折辱——一个已经一十岁的太子了,在皇阿玛生病的情况下还不能够亲自监国,皇阿玛强撑着病体也要握着权力不肯下放,是对他并不放心吗?
太子不理解,在外头的人家里,他已经一十岁及冠了,这个年纪的人别说娶亲生子了,连自己的事业都要做出来了,而他呢?他面儿上说得好听,是太子,是一国的储君,可实际上,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个提线傀儡,全身所有的线都捏在皇阿玛手里,该怎么做、能做什么都由他掌控着,不许犯错,也不能自己断了线不干了。
还得警惕着另一个木偶抢占自己的位置。
这个叫人不得自由,爱恨难言储君之位。
他心里头的不甘愿都要溢出来了,脸上自然也带出来了。
云秀和云佩没说话,悄悄又退出来,去倒茶水,故意发出了一点儿声音,等再进去的时候,太子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了。
康熙也睁开眼:“什么时辰了?”
太子说:“快用午膳了。”
康熙噢一声:“你去吧。”
太子低着头,看不清神色,默默退了出去。
等出了乾清宫的门,正好碰见了风尘仆仆回来的大阿哥胤禔,他四月里的时候代皇上去祭天,到如今正好回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换,本来是匆匆忙忙的,可见到了太子胤礽,他的步伐就慢下来了,昂着头:“太子殿下。”
胤礽皮笑肉不笑的:“大哥回来的正好,皇阿玛病了。”
胤禔能不知道吗?不然他也不会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了:“唉!都怪我,之前代替皇阿玛去祭天了,不然能够悉心照顾皇阿玛,也不会让他生病了。”言下之意你一个天天闲在宫里的太子连皇阿玛都照顾不好,也难怪皇阿玛哪里也不让你去了。
胤礽:“……”
他目光沉沉:“大哥还是好好去侍疾吧,不过你可能也见不着皇阿玛,如今四弟的额娘还在内殿里头。”
大阿哥一脸无所谓:“那我就等会再来好了。”
太子不就是想看自己跳脚吗,可叫他说,底下的那些个阿哥都小了他好几岁,能威胁到他什么?他如今在兵部,老四在户部,他脑子撞坏了想不开去和老四作对,谁家要领兵出征的人会得罪后方运送粮草的人?
激将法屁用没有。
大阿哥翻着白眼去找了梁九功。
内殿里,云佩给康熙揉着太阳穴:“万岁爷,太医说什么了?”皇上年纪大了,也就不爱听人喊皇上了,爱听万岁爷,好像这样就能长命百岁。
康熙说:“给朕开了药,朕吃了这些天也不见好。”其实他会医术,大约知道这是什么病,只是那些太医不敢说,就死死地瞒着。
乾清宫里头最近连窗户带门都被轻纱罩起来了,就怕有什么东西飞进来——比如蚊子,一不小心叮几个人,恐怕这一宫的人都得慢慢被传染了。
没错,他知道自己得的是疟疾。
这两天也翻了不少的医书,慢慢的也就知道到底是什么病了,只是这病不好治。
《素问》里有专门提到过疟疾这种病,太医们也熬了白虎加桂枝汤、制了鳖甲煎丸给他吃,可是都不顶什么用,一直不大见好,时而清醒、时而昏沉的很,这样不确定的状态叫他忍不住地心情暴躁,看谁都觉得不顺眼。
云秀在旁边听着康熙给姐姐说自己的病,忽然想起什么:“万岁爷,前些日子,奴才从白晋那里拿来的药您还记得么?”
康熙说记得:“不是说要拿去研究么,怎么了?”
云秀说:“白晋把药给我的时候,每一种药都写好了是治哪些病的,我好像看到过疟疾。”
“什么药?”
云秀想了想:“是金鸡纳霜。”欧洲是疟疾和天花的肆虐地,他们对天花束手无策,却在疟疾上颇有研究。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匆匆赶来的胤禔打断了:“皇阿玛!什么金鸡纳霜,我们都没听说过,可不能胡乱用药啊,那些个传教士谁知道有没有怀心思,如何能够信任呢?您忘了尼布楚的时候了?”
索额图他们去签订《尼布楚条约》以后回来也说起过传教士的事情,那几个传教士虚假翻译,差点误了大事,如果按照他们的翻译,那么尼布楚肯定会被割去。
康熙窝在床上,沉默地思考着,到底是用药还是不用药呢?
云秀没说话,她只负责提出这个建议,能不能治、要不要治都要看康熙自己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康熙抬头:“去叫太医们来。”
太医们要来,云秀和云佩就不合适在这里了,宫女们在屋里加了一道屏风,让云秀和云佩坐在后头,听着前头几个大臣和太医们争吵着。
大部分的大臣和太医都不同意康熙服用金鸡纳霜。
他们的想法也很好理解,毕竟之前从来没有人试过服用这个药,这个药的作用也只是传教士们空口说的,没有信任基础,而且之前还有被传教士骗过的前科在,要不是他们自己带了翻译人员,恐怕就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更何况这会儿他们要试药的话,去哪里找一个同样得了疟疾的人呢?再者说,按照中医的药方来治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见效稍微慢了一点点而已。
云秀坐在屏风后头听了半天,他们的意思都是这种药不该给康熙吃。后头的一连串的保重龙体等等,都是让康熙不要以身试险。
康熙半天没吭声。
索额图站出来说:“万岁爷,咱们要是真的想知道这药有没有用,多找几个传教士问一问,不要那些住在宫廷里的,最好是才刚下了船的,他们也不知道皇上您生了病,如果问过他们,他们说能用,能治疟疾,咱们就用,不能治,谁提出的这件事,那就砍了他的脑袋!”
云秀差点没跳起来给他一拳头。
康熙的目光也忍不住向着屏风飘了飘。
他这会儿身上难受,听了索额图的话只觉得他聒噪,但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传话的人也只是说传教士说起过这药可以治疟疾,顶多是受了蒙蔽,倒也不必喊打喊杀的。”
索额图低着头撇嘴,他是知道这会儿永和宫那两个在乾清宫里,太子出去的时候递过消息了,他并不觉得这什么金鸡纳霜可以用来治疟疾,只觉得康熙被蒙蔽得厉害,叫这两个女人哄得团团转。
可他也想帮太子拉拢四阿哥,户部如今的尚书是马奇,算得上是他的自己人,可是他叫马奇试探了好几回,四阿哥都是一副大人说得对,我不懂,您先来的态度,圆滑得像是摸不着一样,捧在手里头都能跑。
马奇怄气,索额图也跟着怄气。
他也知道四阿哥如今为什么这样滑头,自己本身当着差事,宫里头额娘和姨母都是得宠的人,眼睛没长到头顶上就已经是他这两年谦虚了。
可他着急啊,纳兰明珠早早地绑着大阿哥,前两天大阿哥都能代替皇上去祭天了!他都没叫太子去,太子从当上储君开始,一共也就才刚出阁那两年跟着康熙出过门祭过天,还是作为副手,主要还是康熙自个儿祭天的,看着都没什么排面。
可如今大阿哥独自去了,这是不是一个信号?意味着皇上对太子不满了?不然为什么不让太子去?
索额图心里头心思转了又转,心里头觉得,多少得拉拢着四阿哥,别叫他到了大阿哥手里。
可要拉拢四阿哥不是那么简单的,他姨母如今和佟佳氏那个庶子有了婚约,虽然说那个庶子已经脱离了佟佳氏,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佟国维那个老谋深算的东西还能不使劲儿往上凑?
这会儿知道云秀就在屏风后头,他心里头想着,怎么也要想办法把四阿哥和佟佳氏的联系给砍了。
大臣们、太医们争论了得有小半个时辰,还是后来康熙昏昏欲睡了,他们才闭了嘴,金鸡纳霜的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等人都出去了,云秀和云佩才从屏风后面出来。
康熙眼睛都快眯起来了,问云秀:“你现在怎么想的?”
云秀还是坚持己见:“万岁爷的病不能拖太久,还是要尽快服药的好。”
康熙自己也清楚,他这些日子愈发嗜睡,有时候太子坐在旁边给他念奏折他都反应不过来,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而平常喝的药一点儿也不见效,不然也不会真的叫大臣们进来讨论到底该不该吃金鸡纳霜。
说到药,这会儿正是喝药的时辰,刚刚退出去的孙太医又回来了,身后跟着梁九功:“皇上,该喝药了。”
云秀下意识地闻了闻空气里的药味,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和从前喝的那个一样。
康熙一股脑灌进肚子里,忍不住皱了皱眉:“先按索额图说的,去找一找别处的传教士,广州一带想来有许多……”
云秀:“万岁爷,广州也太远了,一个最南一个最北的,来回就算快马加鞭也赶不上您的病情。”
康熙不吭声了,又想了想:“算了,先在周围找一找问一问,也不必说是朕病了,对了,你那里的药还有没有?”
云秀前几天刚清点过:“还有两盒,您要是要治病,随时都能用上。”
“好。”康熙重新闭上眼睛,“要是这个金鸡纳霜真的有效果,朕会赏你。”
云秀和姐姐一块儿行礼退下了。
回永和宫的路上,她忽然想到,要是这个时候,康熙没了怎么办?应该会是太子登基吧?也就不会有后头九龙夺嫡、兄弟阋墙的争端了。
可他要是没了,按照太子那个娇惯出来的跋扈脾气,真的能够好好把大清的江山给治理好吗?
云秀并不抱希望,她甚至觉得太子登基还不如康熙内耗。
至少将来小四还是个正常的好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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